狂风吹过平原,每当风力变大的瞬间木屋顶上的积雪就被吹起一块,雪雾混杂着烟囱里冒出的青烟消失在风的深处,在这样的夜晚嗅到一丝木柴燃烧的气味对旅行中的人既是安慰也是诱惑。屋子的墙壁有几处缝隙没来得及在入冬前补好,现在风吹进岔开的木片时整个房间里就会响起鬼魅般的嗡嗡声。
壁炉旁摆着一张矮桌,上面放着棋盘和两只杯子,一只杯身上镶着锡制的把手,另一只则光秃秃的,杯中的烈酒反射出火光,二人对坐在桌边提防着壁炉中噼啪作响的火星。
“鲸鱼转弯吃掉兔子。”
“见鬼,加速啊……”
“你的兔子已经掉了两点血,跑不起来了哈哈哈。”大胡子金得意地笑起来。
“快想啊,丹,快想,有了,猫头鹰去抓独角兽,这样你的独角兽就会挡住鲸鱼。”独眼阿丹趁着空隙灌了一大口酒。
“独角兽减去三点血改变形态,作为蜻蜓的装备。”
“你这样不到一分钟就会爆炸的,就为了吃个兔子至于吗?”
“你那场面还有空替我担心?看看你的猫头鹰。等等,那是什么声音?”金喊了暂停,棋盘上的动物停了下来。
“是不是有人敲门……”话音未落,拍打声透过门板传了过来。
金往椅背上一靠,挠着脸上的疤瞟了一眼屋门,说:“去开门看看。”
“长夜两漫漫,敲门三成声。”阿丹扶着桌沿,穿着鹿皮鞋的脚跟敲了一下椅子腿,起身摸了摸腰带上的手枪,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拉开屋门。
雪花打着旋儿从门洞里飞进屋内,触到地面便融化为水,屋外站着一个年轻人,蜷曲的黑发从缠在头上的围巾里冒出来,裹在手套里的双手拄着一根折断的树枝,他空出一只手拍着衣服上的雪,然后解开围巾露出冻得发青的面庞,打着哆嗦说:“大哥,能让我在这里借宿一晚吗?雪下得实在是太大了,周围也没见着其他的住家。”
阿丹略一犹豫,来者赶紧脱下手套,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破旧的纸币,说:“家里闹灾实在是没辙了,去东边儿投奔亲戚,身上就剩这么点儿了。您行行好,呆在外面我非得冻死。”
“……金,这人要借宿。”
“真麻烦,”金走到门边看了看年轻人,一把抓过那几张钱,“就住一晚不准到处乱碰,明白了?”
“欸是是是,谢谢,谢谢两位大哥。”
来者进了屋,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怪叫吓得他脖子一缩,握住树枝的指节泛白。门框上方钉着一尊胸像,一只巨大的乌鸦停在那上面,双爪钩住胸像的脖子和左耳。
“这儿还养乌鸦?”
“下午下雪之前它突然飞进来的,个鬼东西比天气预报还机灵。”阿丹耸耸肩。
“那就和我一样是来借宿的啊,你好。”年轻人抬头向乌鸦打了个招呼,金和阿丹对视一眼,露出“遇上傻子了”的表情。
年轻人带上门,就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扑到壁炉边,脱下湿透的鞋袜连手套一起挂在树枝上,对着炉火恢复起冻僵的手脚,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他看见旁边摆着的矮桌,开口问道:“两位大哥有酒喝啊,能不能分给小弟我一小杯,呃,暖和暖和。”
金清了清嗓子示意阿丹把门闩上,自己走到角落的橱子边拿出一瓶贴着标签的青色液体,瓶塞拔出时廉价的酒香直冲鼻子,他往旁边的木杯里倒了一点,把杯子递给年轻人。来者接过杯子望了望里面,然后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金和阿丹把矮桌和椅子挪到壁炉侧面的角落,示意年轻人可以拿个草垫子睡在壁炉前。
“老老实实的别来烦我们,懂了?”
“欸,好好好。”年轻人连忙点头,转眼就在炉火前躺下,闭上了双眼。
金和阿丹坐回椅子里重新开始之前暂停的游戏,在开始的一瞬间蜻蜓反冲撞向猫头鹰,配合着独角兽的爆炸与其同归于尽,另一边鲸鱼抓到了兔子,这局眨眼就完了,雕像上的乌鸦歪头看着他们。
“我说金,今晚我们本来是要……”棋盘的电子音消失后,阿丹这么说着右手五指拢起然后大拇指改为上下晃动。
“玩一局花了点时间,但是谁能想到……”金压低声音用眼神指指地上躺着的年轻人,他似乎睡着了。
“以前人不是说隔墙那什么,现在根本没隔……”
金指指嘴,对着屋里的空气转了转食指,示意先说点别的。
“啊……啊,”阿丹提高音量,同时伸手整理着棋盘上的棋子,“金,我以前还没注意过,屋门上还有这么个雕像,这刻的是个啥,帕拉斯?”
“帕拉斯?雅典娜?”金说到这里,也侧过脸看着雕像,炉火的光向上投去,雕像和乌鸦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一尊眉骨映着火光,另一只眼睛泛着红光,形成了房间至暗之处的唯一可见。
“怎么看都是个男的吧……”
“雅典娜就没有扮过男的?帕拉斯就一定是男的?说到底帕拉斯是谁?神话里真的有这么一位?有的故事里是河神的女儿,有的又变成了谁谁的儿子,后来出了个雕刻家叫这名字的说不定帕拉斯就指所有雕刻,或者说……啊我知道了,帕拉斯是群众演员,”金靠在椅背上含混地笑着,“哪里需要哪里去,男角女角都得演。”
“神话……本来就是那时候的人想象出来的吧,我觉得还是讲些实际的。”阿丹暗示金把话题拉回来。
地上躺着的年轻人翻了个身,背对着火光,口中略有呢喃。
“之前我们打的那一局游戏啊,”金挤挤眉,拿起鲸鱼的棋子,“果然最后大部分得分都是算在鲸鱼头上。”
“不,我看了游戏记录,鲸鱼的分数并不比其他棋子高多少,而我……猫头鹰应该得的分都被安康鱼拿走了。”阿丹把鲸鱼棋子摆回原位。
金呛得咳了起来,酒溅在矮桌和地板上,他说:“像这样?那我告诉你,安康鱼得的多是因为它在圣伯纳犬事件里掉血了,只剩一格血活到最后难道不值那几十分?上一次可不是今晚这样友好的对战,大家都有不少棋子被吃掉,而猫头鹰能活下来全靠安康鱼引开了圣伯纳犬!”
“这不是在商量么,何况最开始就是猫头鹰发现的圣伯纳犬,应该也可以多算些分吧。”
“说不定没有猫头鹰的话圣伯纳犬根本不会来。”金露出挑衅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
“猫头鹰发动技能获得更多的活动时间并趁机引发圣伯纳犬事件,我就是这个意思,蜻蜓和犀牛的配合不可能那么快被识破。”
“要我说安康鱼还能活着说不准和圣伯纳犬有什么勾当呢!”阿丹单手撑在桌上猛地起身。
“别乱动猫头鹰先生,刚才开始我就拿这个指着你了。”矮桌下传来指甲碰上金属的声音,阿丹摸向后腰的手停在半空。
乌鸦大声地叫了起来,从雕像上投下无形的压力。躺在壁炉前的年轻人突然扭作一团,紧接着咳了两声向侧面一滚,双脚在地板上连蹬几下爬起来捂住口鼻冲向门口,门闩拨了三次才打开,他一步跨入屋外的大雪中“呜哇”一声将口中的秽物吐了出去,然后伴随着几声干呕食道里的痉挛逐渐平复,只剩口中又酸又苦的感觉难以褪去。年轻人回到屋中连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大哥,我实在是不胜酒力。”
“不能喝还一口闷,搞什么名堂……”金的眼睛和枪口都没有离开桌对面的阿丹。
年轻人似乎没注意到屋中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态势,径直走回壁炉前温暖再次冻僵的手脚,他把之前挂好的物品翻个面靠着壁炉摆好,又从几步之外的筐里捡了两根木柴投入火中。
“哎呀这么一折腾好像完全睡不着了,两位大哥这儿有没有吃的东西啊?我这儿本来就没吃晚饭,刚才又倒了一堆出来。”
“我不是叫你别来烦我们吗!”金一脚踢开椅子枪口掉转指着年轻人,阿丹见来了机会也立刻拔枪指着金。
年轻人吓得举起双手说:“大哥别冲动啊大哥,现在这情况两位有什么矛盾啊?”
“闭嘴你个死条子,我先打死他再打死你!”阿丹唾沫星子乱飞。
“嚯嚯少来了你这个叛徒,怕不是你先打死我再和这个条子分我的钱吧,有能耐你先打死他。”金又转为挑衅,似乎从刚才的暴怒中回了过来。
“我开枪的时候你就回身崩了我,我还看不出来?”
“两位别冲动好吧,既然都拿着枪那两位肯定都是做大事的人,小弟我真的真的不是条子,那个,我可以从上衣里拿个东西出来证明么?”
“动作慢一点别耍滑头。”现在两把枪都指着他了,金和阿丹各自错开一步用余光提防着彼此,乌鸦在雕像上小跳一步饶有兴味地盯着三人。
年轻人慢慢地把手伸进大衣的内侧口袋,抽出一条红色丝巾,还没等金说话或是谩骂后面又跟出一条蓝色丝巾,就这样连续抽出了七、八条,他左手握拳把丝巾塞进拳缝里,猛然吹气同时张开手,丝巾消失了,一些彩色的纸屑落在地板上。
“在老家我就是个街头变魔术的,后来闹了饥荒人都跑完了,没人看我也就出来找亲戚了。”
“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既然如此……”话音未落,金和阿丹不约而同地动了一下,两把枪又互相指向了对方。
“哎呀都说了不要冲动,不就是分钱的事儿么不能好好谈?”
“你懂个屁,就是这家伙把我们抢银行的计划报告给了条子,不然哪能来得那么快。”
“你少他妈胡扯,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怎么你引开那么多条子最后只受了点轻伤?”
“但是就算没有内鬼,这样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出现的吧?现在的银行里的报警系统肯定也很厉害,再说两位做的毕竟是这种事,很容易出意外。”年轻人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阿丹有些犹豫。
“当然不管我说什么两位今天肯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既然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我,肯定想好待会儿要杀我灭口,这样的话我可以插个队先提死前的最后一个请求吗?”
“什么?”金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想吃东西。”
“啊?”
“总不能做个饿死鬼吧?”
“没了,我们晚饭的时候把能吃的东西全吃了,连点面包屑也没剩下,橱子里只剩半瓶你喝了会乱吐的酒。”
“那个呢?劳烦两位大哥把它打死,放在炉火上烤烤用来垫肚子再合适不过了。”年轻人抬起面庞,目光落在门框上方,乌鸦刺耳的叫声填补了对话的空白。
“你小子是没长眼睛还是真傻,我们现在这样像是能腾出手的样子么?”阿丹一脸不屑。
“那这样吧,”年轻人走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不管谁想抢跑第一发子弹都会打中我,然后你们再回到对峙,不,说不定还是抢跑的输。”
年轻人平静的语气震住了两名银行抢匪,即使知道自己很快会死也很少有人愿意走到枪口底下,更别说这人还心心念念要吃东西了。
“我这边打起来更快。”金抹了一把脸,抬手去打那只乌鸦。
第一枪打进了雕像的鼻子里,石膏粉末扬起宛如门外的大雪,乌鸦松开雕像连拍几下羽翼飞起来,爆炸声在小屋的墙板间来回鼓动,紧接着第二枪命中了乌鸦,这只动物被子弹带着撞向墙板,最终失去对抗地心引力的能力坠落在地,象征死亡的粘稠血液喷满雕像的缺口,顺着帕拉斯的半边脸颊滴落在地板上。
“虽然故事还没完,但是要落幕了。”年轻人笑了起来,拿枪的两人还想说什么却已经失去了声音,小屋开始崩塌,和天地间的大雪一同消失在黑暗中。
"Our revels are now ended.These our actors,as I foretold you,were all spirits and are melted into air,into thin air.①"K站在黑暗里念完独白,舞台上冰冷的空气褪去,炎热的夏夜裹在身上,大量白汽伴随着他的呼吸消散在夜中。
“我带了替换的冷却剂。”医生站在几步远的位置,左手拎着背包,右手搭在一个自浮罐上,罐身的呼吸灯闪着黄光。
“不用,不是太烫。导演人呢?”二人并排走在路上,天幕中仅有几颗星星未被云层遮挡,稍微照亮了伤痕累累的天空。
“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已经用两个罐子去抬了,”医生的右眼中浮起一条信息,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然后环顾四周,“奇怪,委托人马上就到,好像他事先知道我们会在这时候行动。”
“或者是监视了我们,总之这人越来越可疑了。”
“障眼热成像已经打开,这样至少对方不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应该不会冒险用远程激光武器攻击。”
两点黄光从身后接近,自浮罐托住孩子的肩颈和后腰将他送到二人的身边。
“这孩子的扫描结果呢?”
“没有凝血会的标志,根据骨纹识别信息在大撤离前他的同班同学被人杀害,被害者和他平常关系非常好。”医生的右眼闪着微光。
“他在同一时间有异常记录么?”
“从侧面记录来看是没有,当时事态尚未公开我们也只能要求学校提供出勤概况之类的东西。”
“那有没有在抢银行团伙内部卧底的人员信息?”
“那是原本重案科的资料,我们手上没有。”
“雾姐还没黑进去?”
“她找冰格去了。”
“哦对我都忘了,看样子解答的关键还是在委托人身上。”
委托人戴着的面部投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他双手抱胸站在阿斯忒里亚前,仿佛自己才是这辆房车的主人。医生向委托人打了声招呼将他让进车内,自己跟在后面护住自浮罐托着的孩子,K走在最后关车门,这时医生以阴影为遮挡伸出手在K的手背上快速地画了个圈,又点了两下。
阿斯忒里亚上还潜伏着两人。
“感谢你们这次的表现,看来利用时间旅行来到这个时代真是太正确了。”委托人优先占据了沙发上的位置,他的声音经过伪装加入了很多平滑的电子音。
“您还真打算一直扮演这个角色。”医生走进来的时候打开了灯,低功率的灯光照亮了他右侧眼周的伤疤和灰色的复式义眼,他和K把孩子侧放在一块地垫上,两人各自拆下一个固定在孩子身上的自浮罐,延展两头权且当成座位。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在这孩子的舞台里出现了两个银行抢匪因分赃不均准备大打出手的情景,一般来说这么点儿大的孩子怎么会梦见抢银行的呢?”
“果然那个男人是有问题的,感谢您提供的信息,这对于给他定罪很有帮助,我想寻回这孩子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定罪,定什么罪?是抢银行的罪,还是当卧底的‘罪’?”K扶着额头,从指缝里看着委托人面部模糊的一团。
“我知道难免会遭到怀疑,这是作为时间旅行者不可避免的。”
“那您作为‘时间旅行者’能告诉我以后几年做什么最赚钱么?还有您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三十年后的我和医生呢?难道说我们那时候已经死了?”
“您可真爱说笑,”委托人的语调发冷,“不过你们两人到那时确实死了,而且别想着挣钱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拿不到报酬了。合作愉快,到此为止。”
各有一把刀架上了K和医生的脖子,刀刃比成年人的尺骨略长。
“你就这么付完钱带着孩子离开的话,我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以孩童的梦来指控简直就是凭空捏造,毕竟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足以作为证据。”
“但是你那种小心翼翼的性格,那种对局结束就要认真摆放棋子的性格让你必须除掉我们。”K接着医生的话说。
“所以呢?地球现在可是法外之地,”面部投影后的脸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再见。”
委托人说出再见的瞬间,医生的身影从客厅里消失了,原本制住医生的匪徒A下意识抽回刀向后撤,另一边K的脖子突然变得透明,匪徒B切向K的颈动脉的金属制品完美地划进了空气,K身体前倾把自浮罐往地上一踩,回弹起来的罐子打在匪徒B的手臂上,凶器脱手落地,两名匪徒调整步伐扑向K。这时灯眨了一下,房间里除了K和躺在地垫上的孩子以外的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各自的手腕和脚踝处闪过几丝电流,紧接着双腿被捆在一起,双臂则被交叉压在胸前。
“从学校出来进医院实习的第一课,就是给有严重暴力或自残倾向的病人穿上拘束服。”医生从储藏间的阴影中走出来。
“啊唔唔!”三人的嘴都被封住了,匪徒A发出一声闷吼,他在拘束服的重压下依然没有放开手中的刀,而那个孩子恰好躺在他可以倒下的范围之内。
“截。”K紧跨两步,右脚在地上拖行至合适的位置,抬起左脚打出一记侧蹬,这一下踢在之前医生坐的自浮罐上,匪徒A被这飞来横罐击中太阳穴应声倒地。
“就和你说的一样,地球现在是法外之地,所以我们可以打你一顿再把你送到上边儿去,总之先看看你的真面目。”K走到委托人旁边扯下他头发上夹着的面部投影仪,独眼阿丹的脸露了出来。
“他们这种人估计还留了后手。”医生边检查另外两个匪徒边说。
“嗯,把这位的嘴和手解开一点我来问他,钳,”K拿出老虎钳夹住独眼阿丹右手大拇指的指甲,“你也没时间喊疼了,赶紧说实话。”
“啊啊啊!!!是,是轨道,我进门之前设置了轨道激光攻击,目标是这辆车的位置,只要我没有按时回去就会启动。”
“才拔了一个诶,”K拽起独眼阿丹的袖口把开始渗血的拇指缠在里面,“你被抓了又不见得死,这激光打下来你自己不也没有活……我懂了。”
“说明他们清楚自己做过的事情判个死刑不为过。”
“要么就是知道我恶鬼的名声,医生,现在怎么办?”
“我带这四个人先上去减轻负重,这样剩余的能源应该能够一次起跳。”
“一次五个人缇克该找你要电费了,雾姐还在外面吧?”K甩甩手收起钳子。
“我正在联系她远离中心区域,之后她可以从黄铜螺丝回去。”
二人迅速行动,以自浮罐借力把独眼阿丹、匪徒A、B和那个孩子都塞进楼上的转换间,医生设置转换间为传送装置后也挤了进去,一箱子人被送往近月基地。K拿上木板跨进车头处自己的卧室,把战碑与阿斯忒里亚的控制系统同步,关闭所有日常设备将能源集中在空间起跳装置上。
“七、八,结果停在百分之九十九,这是啥烂俗小说里的情节,”K盯着阿斯忒里亚的上方影像喃喃自语,“如果是电影还可以配上紧张的音乐让观众们期待主角的精彩表现,但是我又懒得动……等壁炉里的石头产能应该来得及。这些家伙的罪名上还可以加一条肆意破坏地球表面罪……完了我怎么脑回路变得和医生一样了。”
进度条填满,K咬紧牙关,阿斯忒里亚的起跳装置带着他离开爆炸中心。
“看来短时间内又只能摸黑行动了……”
①:引自威廉·莎士比亚的戏剧作品《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