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步如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论是神态、语气,都十分符合此间主人应有的反应,毕竟家里突然闯进了一群一看就不怎么好惹的人,还是一副不讲道理的模样,。除非是脾气火爆的人,大多数主人心里都会犯些嘀咕,思索自己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好惹的家伙,人家现在登门挑事儿来了。
也会如此,在场的诸位对步如思的身份更加的深信不疑,当然了,也没几个人真把步如思说过的话放在心上,这些家伙要么一脸失望加遗憾的转身准备离去,要么面色不善的瞪着带路的赵六。总之除了看穿步如思身份的慕容云泽之外,其他人显然已经认为这里的事结束了。
真是太好了。慕容云泽在心里深深地松了口气。
这样自己就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和大家一起各回各家了,到时候叫厨房备上一桌好菜,温上一壶散装白酒,舒舒服服又是简单的一天,多好。
慕容云泽努力控制住自己仿佛下一刻就会失控抖个不停的身体,视线更是一眼都不在去看步如思,他随着众人的步伐转身离去,心里仍然在不停地祈祷着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唉?师父,屋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一道稚嫩的嗓音传到慕容云泽的耳朵里,空灵美妙的少女声线在他看来仿佛是来自冥府九幽的恶鬼哭号。
来人正是无悔,这两天她待在家里实在是憋得慌,打算通过有偿的方式让步如思允许自己外出狩猎。
一行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之前打算教训赵六的人。此人样貌在四十岁上下,有着一副相当冷酷严厉的五官,再加上那始终不苟言笑的表情,一看就是那种眼高于顶同时又相当刻薄的人。
除去慕容云泽,这个男人算是一行人中最有声望和牌面的了,正是城东司马家的当代家主——司马敛。
司马敛见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丫头,正在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看,心里顿时一阵厌烦,自从他成为司马家的家主后,手底下的人要是敢这么放肆的盯着自己,第二天就被扔到护城河里面喂鱼了。
当然,司马敛并不打算把这个小女孩丢去喂鱼,毕竟今天本来就浪费了够多的时间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暗示对方赶紧滚蛋,不要挡着老子的路。
其实他可以直接开口的,如果态度再好上一些,哪怕是无悔也不会跟他为难,毕竟跟了步如思这么久,性子虽然依旧没变,但至少知道收敛收敛。
但是司马敛没有这么做,他是什么身份?硫州城名门,司马世家的现任家主,哪怕是柳州城城主见了自己也要用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司马大侠,这臭丫头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本老爷主动开口?
好在慕容云泽在关键时刻从来不会含糊,他仅凭借着自己的双眼就瞬间解读出了司马敛此时的心理活动,当下电光火石般地想出了对策,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箭步地蹿到了司马敛身前,对着无悔一脸和善的说道:
“小妹妹~麻烦让一让,叔叔们要回家吃饭去了……”
然而遗憾的是,无悔连看都没看慕容云泽一眼,她全程都在和司马敛进行着眼神上的交锋,尽管无悔年纪很小,但她依然能看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拽的中年大叔看向自己是,眼中浓浓的不屑以及鄙夷。
嗯,就像最近那一群群在巷子里被自己打到怀疑人生的帮派混混们。
一抹微笑在无悔的嘴角浮现,一直没有获得出门许可的她,此时仿佛看到了一个非常好玩的玩具。
她开口:“哪来的老杂毛,一直盯着我看干嘛?炼铜?一副死吗相……”
哦豁,玩完~慕容云泽面如死灰。
但他还是打算进行最后的尝试,试着让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稳定下来,他转头看向司马敛,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
“司马老弟,童言无忌啊,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呦吼~~还真姓司马?这不巧了吗不是?那你叫什么啊??”无悔索性插起了腰,同样摆出一副拽上天的神情,并且故意用一副猜测的语气十分夸张的说道,“等等~你不会单字一个敛吧?呵呵,司马敛,绝了绝了!!”
无悔高兴的像是刚买了件新衣服的小女孩一般,兴奋地满脸潮红,手舞足蹈。
慕容云泽面无表情的后退了两步,用眼角的余光死死地盯住依旧坐在座位上一脸懵逼的步如思,同时伸手入怀,那是一张提前画好的高级符箓,是他重金从上清派一个灵符使手中求来的,一旦使用,可以在一瞬间将身法增加到极限,是追击、跑路的最佳伴侣。
另外一提的是,这东西真的很贵,当然,跟自己的小命相比,还是要便宜许多的……
“你,找死。”
司马敛依旧是那幅一成不变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无悔做出的无理举动产生一丝一毫的愤怒,仅仅是说出了简短的三个字,听上去也不夹杂任何的情感,仿佛只是在简单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他抬起了手,很慢,很慢,其实他可以在一瞬间完成自己的攻击的,但他没有,他只是一直盯着无悔,手中的动作被放到最慢,身上的气势则是无形的散发出来,逼近了无悔。
光轮自身实力的话,即使是在硫州城,司马敛其实也排不上前几号,但是身为掌权者,常年居于上位者的他有着普通武者所不具备的威压以及王霸之气,他平日里最喜欢的做的事,就是亲自出手教训那些得罪自己的宵小之徒,但他不喜欢将他们一击杀死,而是喜欢慢慢的折磨他们,让自己的威压仿佛大山一般压在他们的身上,让自己出手的动作清晰的在他们的双眼中浮现,让他们在生命最后的时光中,真切而又缓慢地目睹着自己在无比的绝望中死亡。
司马敛身后,其他人并没有出手制止,有的人甚至一脸看热闹的心态。今天对他们来说可以说是相当郁闷的一天,回去后也不知道要怎么发泄,此时的插曲显然让他们兴趣十足,毕竟司马敛这个疯狗一般的家伙,整个硫州城都没人愿意去招惹他,倒不是说不敢,毕竟没人会处于好玩或者证明自己的原因,去主动咬一个身上可能携带有无数病毒的恶犬。
所以当司马敛被无悔像狗一样骂的狗血淋头时,他们已经觉得今天的这段路走的值了。而且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接下来的场面一定非常的残酷血腥,他们很乐意看到一个不知轻重的小妮子被司马敛这个浑人狠狠地调教一番。
“噗通~”
果然,在无比强大的威压下是无法支撑太久的,有人双膝一软便直接跪了下来。
在场大部分人的嘴惊讶的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司马敛这辈子居然还会向别人下跪,而且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
慕容云泽始终保持着一级警备状态,随时打算用掉手里那张只比他的小命便宜一点的高级符箓,不过眼前这个极具纪念价值的场景还是让他分出短暂的一瞬间瞄了一眼,并且做出了评论。
唉,司马老兄啊,当着这种大能的面散播威压,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恐怕你这辈子没丢过的脸,都要在今天丢完了。
不过慕容云泽仔细一想,自己和司马家虽然偶尔有些来往,但那都是必备的商业互动,要说真感情没算不上,所以自己就没必要去提醒他了。
老弟,自求多福吧,能把命保住算你上辈子烧高香了。
当司马敛跪下的那一瞬间,哪怕天不怕地不怕无悔也是一愣,接着闪电般地闪到了一边,一脸气急败坏地跳脚道:
“嘿你这棵老葱实在是太无赖了,居然想到用这么毒的招数对付我!你只不过丢了张无关紧要的老脸,小姑奶奶我可是要折寿的啊,你真是太阴险了!!比我上次遇到的那个打不过就脱裤子的李三癞子还阴险!!”
这一次,司马敛的反应要比上次正常多了,只见他额头青筋凸起,抬起头扬天喷出了一口老血。
接着,他就一边吐血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仿佛一个要与人拼命的老大爷一般东倒西歪地冲向无悔,一副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架势。
无悔却不慌不忙,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直接从怀里逃出来了一个漆黑发亮、小巧玲珑,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型梳妆匣的东西,在上面凸起的位置上轻轻一按,对准了正在冲向自己的司马敛。
“不好!!这是幽冥阁的独门暗器定影匣,司马大侠快躲开!!”
这一行人到底是有头有脸的武林名宿,见识还是有的,一眼就认出了无悔手里东西的成色,然而一个陷入暴怒的人速度能有多快?几人说话的功夫,司马敛已经冲到了无悔的身前,而无悔手中的暗器也发出了轻微的机括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