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天空略微有些积云,飘动的云朵偶尔会遮住才露出脸不久的太阳,在地面上投出一片片阴影。
我和南兰就这样坐在亭子内,看着人来人往……不知不觉都不再说话了。
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该道歉的已经道歉过了,该原谅的也已经原谅了。人已经都不再是当初的人了,而人际关系也已经完全改变了。
曾经我是南兰身边的那个男孩,她溺爱着我,我也喜欢着她,岁月静好,两小无猜。她对于我就像是个温暖的避风港一样,无论我什么时候想要哭出来了,都能得到她的安慰。
即使是初中那会,我变得更为孤僻更为偏激了,她也没有放弃过我,甚至还愿意与我成为情侣。
我是那么的需要这个叫做南兰的女孩……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注视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哭看着她笑,陪着她反抗她严厉的父母,也偶尔在她内心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攻略着这个我从小到大都一直恋着的女生。
可没想到……几年后,我们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如今不再偏激也不再孤僻了,没办法冷着脸拍开别人的手说“我不需要朋友”了。我有了视我为整个世界的好女孩,我稍微有点头疼她就表现得比她自己受伤还要惊慌。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我不愿意说她就不继续问。
她笑起来明媚又可爱,偶尔醋意起来了有点小傲娇的样子也很吸引人。她长发及腰身高腿长,就连飞机场我现在看来也觉得没什么好嫌弃的,反而感觉作为这家伙的萌点还挺不错。
我现在已经有了张伟这样虽然表面上活泼跳脱,可是关键时刻却又能够给出建议的好友。
也有像是苏沐沐这样,虽然偶尔有些让人头疼,却非常可靠的工作伙伴。
和多年前不一样了。
如今我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人生赢家,不再需要别人可怜了。
我似乎已经不需要南兰了。
现在我和南兰的立场似乎反转了过来,曾经的她有那么多朋友,可以今天去这个人家玩明天去那个人家玩……而我只能翘首以盼,希望她能够想起我来。而周末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因为南兰周末会跟我玩。
曾经是她选择我,也是她在三年前选择自作主张地揽下一切,然后抛弃掉了我。
可如今却变成我选择她了,我可以在南兰和江青绫两人之间选择……我甚至直接说出了“我永远不会抛弃青绫”这样伤她心的话……
按理来说,我如今应该感受到了复仇的**。可我为什么……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呢。
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了,疼得快要叫出来。
这些天以来,南兰几乎不再与我说话了,也在有意识地躲着我。
可她不管出现在哪里,我都会不知不觉地用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一切都是习惯的下意识动作,可我就是改不掉。
每次看到她孤单落寞了,每次与她对视而我们不约而同地转开视线了,每次看见她坐在座位上用手撑着脸发呆了……我都会在意得快要发疯。
每次看见窗外的风拂动了她的青丝和书上的纸页,每次看见她写字时用力握住笔的纤细指尖,每次看见她转头看向窗外……
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她在烦恼些什么,我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些什么,我想知道她为何会一副正在强撑的样子,明明一点都不开心,还要强颜欢笑。
“呐……不要躲着我了好不好。”
我出声打破了沉寂。
我没办法否认。
我需要南兰,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还是未来……我恐怕都离不开这个女孩了。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绑在一起了。
这并不是因为南兰喜欢我,而我选择了青绫让她难过了,我才可怜她。
而是因为另一个让我无法忽视的理由。
我离不开这个人,因为……我喜欢南兰。
在凌峰山上时我就已经察觉到了……可今天看着南兰面带微笑地走进黑暗的房间里,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之后……
我才明白我有多在意这个人。
南兰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不过如果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的话,或许沉默的时间很短也说不定。
南兰她抬起头看看着我,注视着我的眼睛,声轻如梦呓,“诚诚……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我一时语塞,积累起来的情绪仿佛在一瞬间泄了气。
我知道这是无赖般的要求,已经人渣得不能再人渣了。我似乎感觉自己已经渐渐地与我那父亲划上了等号,即使是下一秒就因为天谴而死去也让人毫不意外。
可我还是低声说了,“可是……不要故意躲着我好不好。有时候我想找你了,可是你根本就不回信。明明除了感情之外的事情,我们还有很多可以聊的……为什么非要躲着我不可呢。”
我胡言乱语着,我已经根本搞不懂自己到底要表达些什么了。
可是我胸口就这样闷着一口气,如果不说出来,我想我绝对会难受而死的。
“我们可以聊聊过去,我们一起玩过捉迷藏的小公园……我们还在沙地上堆过堡垒的。还有你给我讲的那些小故事,我都很喜欢,因为我们除了是前恋人之外,也是青梅竹马。我们也可以聊聊在学生会的工作,毕竟我是会长,而在沐沐回来之前你是代理秘书……我们同时还是工作伙伴啊。”
南兰似乎并没有反驳我,只是注视着我,仿佛要我继续说下去。
我低声说,“除了这些之外,我们还可以谈论学习啊……你现在的成绩应该还是比我好的,我可能有很多题目都要请教你。我们明明还有那么多层关系在,为什么非要执着于特殊的关系。我们有很多可以说的话,也有很多说了也不会越界的话……所以你就不用再躲着我了对不对?”
可我说完了,才察觉到,南兰那张微笑的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滑落下了好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原来她已经哭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话啊……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我完全搞不懂你到底想做什么。”
南兰眼角泛着泪光,微笑说,“什么叫‘青梅竹马’,什么叫‘同事关系’、‘同学关系’啊……说了那么多,最重要的还不是没有么。我最想与你成为的那种关系,你不是还没准备给我吗?你在我和青绫之间,不还是选择了青绫吗?”
“我……”
“你到底要做些什么啊,你这个小坏蛋……”
南兰的眼角不断有着泪花闪烁着,却依然在微笑, “既然选择了青绫就不要对我有好感啊,就对我残忍一点啊,大声叫我滚,让我别来打扰你啊。你给我狠心一点,赶紧把我的感情全部否定掉,让我死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