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还记得……这首曲子的名字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已经虚弱得快要听不见了,断断续续地说着。
“眼泪啊!!我记得的,我一直都记得的!”我毫不犹豫地就说出了这个名字。
这是她最喜欢弹奏的曲子,虽然我并不懂音乐,但我也很喜欢这种比较优美的曲调。小时候每次我要求南兰弹给我听的时候,我都会说“就是那个那个什么,你经常弹的那个曲子”,于是南兰就会有些嗔怪地说“叫眼泪啊……你给我记住好不好?”
“兰兰……”江青绫轻轻抽泣着,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也明白现在情况不太对劲,所以并没有凑上前来。
“你……还真的记得呀……”南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真是的……记得就不要装不记得啊。”
“你在哪里啊……兰兰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在她失踪了六个多小时之后,在深夜来回奔波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听到了她的消息……我本应该立马抱怨的。
可我第一时间想要知道的,还是她到底去哪里了啊!
如果不能确认她的安危的话,我又怎么放心啊!
我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此刻究竟有多么动摇,我的声音在颤抖着,可我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耳边的手机上。
我如同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那样,紧紧地抓住了手机,不愿意听漏哪怕一点点声音。
“不要来!”南兰那边突然呜咽了起来,“不要来……呜呜……”
“兰兰……”我轻声呼唤着。
“我还要怎么见你啊!诚诚……我要怎么样才能继续见你啊……”南兰的哭声传了过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对不起……诚诚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呜呜呜……对不起……”
南兰一边哭诉着一边不断地说着“对不起”,这个一直以来都在微笑着的女孩,此刻显得是那么卑微,简直就像是把自己给埋进了土里,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只是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兰兰,你先别道歉,先告诉我你在哪啊!”我企图用声音打断她。
可南兰似乎已经完全听不见我在说什么了,只是一直在声嘶力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这个女孩在我眼里明明就是那么闪闪发光的啊?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是人群的中心,无论是容貌还是家境还是性格还是天赋,她都比任何人要出色。
即使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我,在她身边也时常感到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完全比不过她。
可她又是那么好面子,即使是逞强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懦弱的一面。
“对不起……诚诚对不起……”
那语气里充满的自责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甚至已经到了快要把自己都毁灭掉的程度了。听着这样断断续续的声音,我只感觉有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心里,感觉到了疼痛还不足够,甚至还要残忍地将刀子转动一下……任由鲜血喷涌而出。
“我……我不该相信我爸爸的……我不该……”
“都是因为我太懦弱了,都是因为我没有勇气违背我爸爸的话语……呜呜呜……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的……不该的……”
“我明明应该陪在你身边的啊,我明明就不应该走的啊……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啊?没有陈叔叔在的话,诚诚你不就无父无母了吗?你和倩倩两个都是未成年,你们到底是怎么办的啊……”
“我到底……我到底做了多么可恶的事情啊?诚诚,你恨死我吧……恨死我吧……”
她果然是因为知道了南叔叔欺骗她的事实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会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啊……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还不如早点告诉她。如果早知道她自己发现了这样的事实后,会崩溃成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在她发现之前就告诉她的!
我也有错啊。
“别说了啊你这个家伙!想要道歉的话就快点给我出现在我面前啊!”
我很努力地想要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完全做不到,声音颤抖着说,“想要道歉的话就给我真情实意一点啊……快点给我出现在我面前,对我低下头道歉行不行?只在电话里的话,我根本感受不到你的诚意啊!”
“诚诚……对不起……对不起……”南兰虚弱地说。
“所以说……你到底在哪里啊。”我仰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泪水沿着手指不断地滑落。
江青绫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还是有些犹豫地伸手过来扯着我的衣角,用这种小小的、有些畏缩的动作来安慰着我。
“你知道我到底找了你多久吗?你知道吗?”
“不用了……因为我这种人……完全不用了。”南兰呜咽着说,“诚诚……我把你给弄丢了啊……明明我们曾经那样互相喜欢着的。”
“明明我说过要嫁给你,你也答应了要娶我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啊。”
“我现在连见你面的勇气都没有了。做出了那样过分的事情之后,我居然还完全被瞒着,以为自己做了多么高尚的事情,以为自己的牺牲换来了你多多少少的那么一点点幸福……我曾经用这样的借口安慰过自己那么多次。”
“诚诚……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我不想回家,不想见到他们。可是,我也没有脸面去见你啊……呜呜呜……”
“我到底要怎么办啊,怎么办才好啊?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的话,你根本就不可能原谅我了。你还有青绫那么好的女孩,无论怎么样她都会在你身边的……我根本就比不过她啊……”
“兰兰……你别说了……”
这家伙卑微的语气与我所认识的那个南兰完全不一样,我记忆中的那个家伙可是那么倔强的啊。
我看着手机里显示着的电话号码……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号码……我是有印象的。
“我根本就没有脸面再见你了啊!这样的话,我就只能说话了啊……如果连与你说话也不能了的话……我……呜呜呜……”
“兰兰,那么我们继续说话吧,你想说多久都可以。”
我转过身去,在江青绫诧异的眼光中,举起了手里的伞,缓慢地走进了风雨里。
这场雨,还真是大啊。
“诚诚……”南兰的声音轻如梦呓,“我还有资格继续爱你吗?我知道我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了……可是,还是会奢望,忘记你然后走掉什么的……我尝试了,但根本做不到。”
“既然那么放不下我的话,那就来见我吧。”我低声说。
“可是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我……我是这样可恶的人……”南兰呜咽着。
“既然你这么可恶的话,我可以惩罚你吗?”我半开玩笑地说。
“我……诚诚,可是,我还能有什么资格呢?就连接受惩罚的资格,也不会有了吧?”南兰的声音是如此卑微。
“那我惩罚你,见到我之后,不许逃走。”我说出了这样的话。
“诶……”
“兰兰,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