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临长夜(15)
“请等一下,你难道真的打算下杀手吗!”危机时刻,永衡喊道,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能继续静观事态发展了,万一这位铃兰厄真的下了杀手怎么办?
虽然说他们是烬者……
“我杀不了她……她是跟我一样强的人,我只想提醒她,你应该记起来自己是谁,否则我也会迷失自我的……”铃兰厄闭上双眼,片刻后缓缓说道。
"而且,我要真杀了她,叔会疯掉的吧,到时候我也跑不了噢。"铃兰厄耸了耸肩。
“你倒是杀我呀铃兰厄,你不是连弑王都敢么?还会怕舛天函么?”澈澄溪一边流着泪,一边准备往前撞上去。
“喂,你干嘛!”铃兰厄瞬间清醒了不少,吓得慌忙收剑。
澈澄溪,铃兰厄。
两人都是被舛天函收服的烬者,从他们的对话,就可以猜测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了。
矛盾是如何开始的?
——是烬者,焦邪的幻术所致。
离开了他们十年的铃兰厄,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澈澄溪会出事,所以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毫无疑问,他是关心澈澄溪的。
但是,她居然中了焦邪的幻术,还跟自己打了起来?甚至清醒了还要继续打。
这就算换做是永衡,自己也会生气的吧?
仔细想想,假设对面的那一方是刹娜的话……
也不会那么生气呀……挨打不就好了。
不,不对,刹娜不是澈澄溪,自己也不是那位铃兰厄,这么想就完全不对了!
总之,矛盾是一步步开始升级的,双方都是在互相揭短,直戳痛处,澈澄溪似乎有点恨铃兰厄的样子;而铃兰厄这一边,一直都在说澈澄溪变弱了之类的话。
"为什么会迷失自我……"永衡试探着再次询问。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是我尊敬的对手,为数不多的能与我较量成平手的人,她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是变强了,还是变弱了——真是,你那软弱的样子,我都替你感到难过!"
澈澄溪都要被气的七窍生烟了,她咬着牙,不回话。
"厄啊,过于在意一件事情,会让你忽略掉很多其他的细节的,本来久别重逢应该是件好事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舛天函叹了口气。
铃兰厄与澈澄溪都没有理其他人,看他们的样子,很有马上又要再打起来的架势。
"是因为您太优柔寡断了。"永衡想起来风执隽好像也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对代家主谷霞松说的。
舛天函听后点点头,没说什么。
"您应该是可以轻松阻止他们的吧?我看您有那么一点儿像是一族之长的样子,平息族人之间的矛盾,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他们之间的事,交给他们解决吧,我不好多说什么……"舛天函不再望着那两人,转而对永衡说道:"一切如你所见,溪在害怕,厄对此视而不见,归根结底是我无法创造出真正的庇护所……"
"这么说就不对了呀,前辈,您在漓殇城建立的这道结界,确实是我所见过的最牢固的领域术式了,其它人的术源,我都可以设法化解,但是您的这片领域却无懈可击,我拿它毫无办法。"
舛天函摇摇头,只是低声自语,坚决道:"再继续闹下去的话,我就只能用最不得已的下下策了……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让它们化作尘埃。"
这里是舛天函的领域,启元能直接把烬者踢出四境,他舛天函封印个自己领域里的烬者,当然也不是难事。
虽然这领域里有烬者的一部分,但这里总归是舛天函的领域,他要动真格的话,确实能轻松做到。
但是那样的话,就本末倒置了。
明明是为了令烬者能在这片大地上与四术者一同共存下去,却还要再封印它们……
显然不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舛天函还在等,等两个心高气傲的小祖宗互相放下架子,因为自己拿他们是真的没辙,十多年过去了,他们对自己这个书灵御者,其实也早就不心存敬意了,不管说什么,他们也只会当耳旁风罢。
这时,永衡突然注意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澈澄溪的祭祀烙印,一直都没有停下。
不用说,永衡觉得舛天函肯定也是知道的。
澈澄星想要上去帮忙打铃兰厄,但是被澈澄溪粗暴地斥退了,无论他再说什么,溪都听不进去。
永衡再一次看向与铃兰厄杀红了眼的澈澄溪,想起了之前烬临之夜比赛,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也算有一些了解了。
澈澄溪,大概非常好强,刚好铃兰厄似乎是那种喜欢争强斗狠的类型,两个人会打成这样,并不奇怪。
溪绝对不像她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成熟,不算上被封印无数年的时间,澈澄溪即便是所谓的领主继承人,实际年龄也不过小永衡两岁而已,任性胡闹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永衡于100年2月29日出生,如今是119年。
"停手吧,铃兰大哥……?你看不到溪的祭祀烙印吗?我知道有许多烬者,它们为了追求极致的复仇力量,活生生被那烙印透支,化作粉尘。"永衡开口喊住两人,铃兰厄当即攻势一缓,澈澄溪则瞅准机会,砍向铃兰厄,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划伤。
等一下,永衡,舛天函和澈澄星的话都不管用呢,你一个外人算什么东西呀。
永衡的心里忽然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你别害我分神,她要想死,我也拦不住!而且,这不是才更像是她吗!你给我变回以前的样子啊,我们可是旗鼓相当的对手。"铃兰厄似乎也有所顾忌,不再发起主动进攻,转而进入了谨慎的防守状态,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铃兰厄受伤也是流出粉尘,尽管他没有烬者烙印的气息,却依然也无法摆脱他是烬者的事实……
"别、再逼我了……"溪已经停止了流泪,心灰意冷之后,眼中逐渐浮现了出杀意。
"你喜欢他对吧,溪?"一个安静的女声响起。
"开玩笑,溪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家伙!"澈澄星跳出来,第一个表示反对。
舛天函有些惊讶地望向澈澄溪,永衡转过身,发现说出这话的,是刹娜。
"诶?什么意思?"澈澄溪背对着几人,铃兰厄看向永衡等人,给刹娜这句话整懵了。
烬临长夜(16)
“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吧……再说你怎么知道啊……她跟你说过吗?”永衡小声询问,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刹娜确实是有跟他们说过话的。
“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衡,你说那些没用的,烬者可不会在乎所谓生死的。”刹娜表现出她一贯的冷酷与聪慧,她是见到永衡开口,方才跟着说的。
注意到澈澄溪的表情变化之后,铃兰厄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那边的澈澄溪低下了头,沉着脸,刀灵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她身后,安静地悬浮着。
溪的祭祀烙印也逐渐停止继续运作,她呼了一口气,轻声答应:"对。"
澈澄星人都傻掉,舛天函苦笑不语。
"停停停,这是整得哪一出?我把你当成是尊敬的对手,结果你就告诉我这个?"铃兰厄收剑入鞘,一脸不思议。
"我究竟是哪里像强者的样子了……铃兰,别再刺激我了,我已经不是那个能跟你打成平手的人了……我只是……只是……"澈澄溪低语,自从回归四烬以来,不安的情绪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他们是烬者,明明都应该已经心满意足地离世了的旧时代之人,但却又在这个时代重新回到了四境的错误存在。
这一次回来,她已不是神会用以抵抗外敌入侵的杀手锏,也不是庇护领地内人民的正义刀使,更不是作为深受人民爱戴的,所谓领主继承人。
仅仅只是,一名残暴而恐怖的入侵者,给四境带来无尽的灾难。
就算,自己不承认,不去行使这些职能,也一样躲不掉那些除烬人的追捕。
每时每刻,溪都要害怕自己以这样的身份死去,这就是宛如噩梦一般的幻境。
这样的降生,从一开始就是错误,而她唯一的命运,也就是将这错误延续下去,直到被正确消灭,从而彻底证实:这确实是错误的。
这样的延续已经够了,每日每夜,除了能够在心里滋生出越来越阴郁的恐惧,已经什么也不剩下了。
舛天函理解了这些烬者的苦衷,所以才想要以一己之力,帮助他们,为他们建造庇护所。
但她明白,舛天函不是启元神,他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保护得了他们。
所以,沉睡在这片领域里十多年以来,她一直都无法信任舛天函,尽管自己也发自内心地尊敬与爱慕着这位生在未来世界的,名义上的前辈……
但也正是如此吧,才不想给他造成更多的麻烦。
可是,事与愿违,如今闹成这个样子,他估计都伤透了脑筋了吧。
任性的胡闹,应该也到此为止了……
已经够丢人了。
"只是什么啊……说呗?"铃兰厄不知道澈澄溪会失魂落魄成那副衰样,他也不想用怜悯她的态度去面对她。
“我只是想,想……”
“不,你不想,那个谁,你说溪喜欢我对吧?嗯,是,没错,我们都是叔召集到一起的人,彼此之间就像是家人一样,我当然也喜欢你,溪、叔,还有这片领域里的每一位烬者同胞,还有星,你要是认真起来的话,对我来说也是很棘手的存在。”铃兰厄走了几步,继续说道:“可能对我来说,喜欢与尊敬是同等分量的感情,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我随时都有可能会化作尘埃,我是不可能会爱上你的,我的老对手。”
“唔……”澈澄溪听后,眼神黯淡无光,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什么。
“厄呀……”舛天函欲言又止。
“叔你闭嘴,我还没说完。”铃兰厄粗暴地打断舛天函,继续道:“如果你是想说,你害怕、你恨我,觉得我一个人跑路了,把你丢在这里……虽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么觉得,也不知道这种念头会是从何而来……你可能也只是单纯觉得,我拿剑指着你就是不对的……那你要怎么样呢?是需要我道歉吗?那好的,对不起,溪,你想听什么,我说什么便是——但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溪,你待在这个地方,或许会因为幽闭而恐惧,但是星和叔不是都在吗。”
“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叔,你应该知道,异族殊途,我们都是灰烬所化……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吗?”
“不知道,但你能把我这儿当作是自己老家看待,我很开心。”
“因为我已经腻烦了——什么烬者共存的话,我们现在不就已经是在共存了吗?正在进行中的事情,怎么可以当做是最终的目标呢?由此可见,叔,我知道你在追求的东西本质是什么……你想要的只是永永远远,将时间停留在某一刻……难道是赎罪吗?对于你没能保护好南境这一件事?叔,听我一句劝,省省吧,你看看现在,南境没有守护者,虽然烬物肆虐,但该过的还不是一样要过?这只不过是劫难的开始,我们都只是卑微的见证者。”铃兰厄早已恢复了理智,说起话来一套接一套,舛天函都无言以对。
“或许,的确是这样没错。”
“对我来说,那种共存的理想,早已可有可无,我从来都不曾需要过你的庇护,舛天函;我当初之所以会答应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很有趣,再就是,我第一次见到比我强的同龄人……所以,我现在的失落感,你们应该也能明白,对吧?”铃兰厄背过身去:“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这些时间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舛天函看着那道黑色的背影,总觉得这个时候要是告别的话,他可能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也确实,溪她跟我不一样,她若是离开了你的庇护,一定会被猎杀……但你不觉得,这种苟且,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伤害了吗,溪,你可是有着不输于我的力量的烬者,你究竟是在害怕什么?”
“淼国的术士,在召唤我……他们敲响神会的钟声,我没有办法不害怕……”
铃兰厄皱了皱眉头。
“那么,遵循本能就好了。”
“不,你不会明白,铃兰厄,你是他们所说的天命绝缘体,对你来说,本能就是反抗烬王的意志,可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我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行?去他的烬王,那四个老东西好死不死的,非要聚到一起搞什么复兴,让大家安安心心地离开四境不好吗?再说了……天命绝缘体?呵,那都不知道是哪个时代对我的蔑称了,最早的时候,他们说我杀了全家,后来又说我是叛国贼,遭天谴的罪大恶极之人,反正至今为止都已经不知道传过多少个版本了,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真假了……难道就连那种东西你也要信吗?你变傻了——噢,但我不讨厌,是要我这样说话吗?”
铃兰厄倒是意外地话多。
“我只是想听你安慰我,而不是说一些有的没的,旁敲侧击……能直白点吗?我已经不想思考了……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什么意思了,你要是觉得我可笑,大可弃我不顾。我也没有脾气好到能一直听你阴阳怪气地骂我的地步。”澈澄溪直戳了当道。
“不会吧,你真的是这个意思啊?”
“或许你觉得你可有可无,但我现在只想听你说。”澈澄溪坚持。
舛天函和澈澄星,都无法体会到澈澄溪的脆弱。
舛天函几乎是把澈澄溪当自家闺女看待了,只要她人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对他来说就是好事,别无所求。
澈澄星仍然将澈澄溪当作上级对待,是绝对忠诚的副官,总是无条件服从她的命令,一切行动都只以她的旨意为准。
他们俩,一个是身份等级高于她,一个是低于她,只有铃兰厄是将她当作是同级的竞争对手一般的存在,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的,自己会格外在意他的态度。
或许,真的如那名刹姓四术者所说……
“行吧,但在那之前,叔,有人正在窥视着这里的一切呢,你感觉不到吗?”
烬临长夜(17)
“不是吧?这都能发现的嘛?”正在高楼上百无聊赖的林牧曦吓了一跳,直接终止了与魔力网之间的链接。
“噗,你怎么会被吓成那样?不是说核心项目组的异术者是漓殇城的心脏吗?想要了解学区内的状况,就跟了解自己的身体器官一样轻松,就这就被吓得中断了感应?”
“你闭嘴!”
就算说是心脏,但还是要集中全部精神观察情况,铃兰厄忽然说那么一句话,精神当然无法集中了……
“太突然了……”
对方是蓝色因子项目组的异术者,虽然嘴上说是来看热闹的,但实际上,它们学区对烬者的入侵予以了高度重视,即便解决了它们那边的入侵事件,也没有放松警戒,为了保险起见,让他跑来协助这边的学区,观察这边的情况,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些都是能从他那里轻松解读出来的信息。
“……诶,等等,他好像并不是在说我?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场……?”
林牧曦等候半天,也不见有什么人来找自己,方才再度将意识连接向魔力网。
这里离舛天函的五号图书馆远着呢,就算铃兰厄飞过来,怎么也得一刻钟,林牧曦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受到惊吓,精神本能地作出了反应。
她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窥视图书馆内的状况,
她这才方才发现那个场地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第六个人。
“行吧,但在那之前,叔,有人正在窥视着这里的一切呢,你感觉不到吗?”
“远来是客、远来是客,既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发动进攻,那我也不会说什么。”舛天函回答。
永衡、澈澄星三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
“打扰你们的家族小剧场真抱歉,你们明明也是祭品,但在这里玩的好像还挺开心?不记得自己的使命与任务了吗?我们的盟友可真是不靠谱。”上焰国的人亲自降临,出现在了舛天函的结界之中。
“什么呀,原来只是喽啰头领级别的人物,叔,你的领域连这种家伙都放得进来么?”铃兰厄皱了皱眉,嗤笑道。
“主导权我让给你们俩了呀,你非要等人家到家门口了才提醒我。”舛天函骂骂咧咧。
“是你……”另一方面,永衡却大吃一惊。
谷家曾与上焰国众互有来往,这人是他们之中那位王子身边的一个人。虽然那些人里的大多数永衡都叫不出名字,但眼熟却是肯定的,不可能认错。
“……”
但是对方好像并不认识他……
嗯,永衡也早就不是小少年了,认不出在所难免。
“上焰国,也加入到破坏四境的行列之中了吗?你们与炼术世家的盟约,已经废除了吗?”
“盟约始终生效,上焰国众不喜纷争——我们不会攻击四术者,除非四术者先攻击我们。”那人冠冕堂皇道。
“这话说出去还有谁信?还有谁会遵守?怎么可能还生效?”
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呢。
“那可真遗憾,但是,上焰国是火之烬王所属势力的一部分,王的命令,必须服从。这,就是我们再度重生的意义所在。”
“王让你们送死,你们就要死是么?”
然后,永衡再一次领会到了烬者的不可理喻。
“是这样,不错。就算会来迟,但绝不迟到……总有一天,大家都会,找到自己的方法,化作尘埃——请不要觉得他们的诞生是错误的,或者他们的是不可理喻的。因为存在即是合理,我们只是在以我们的方式,作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烬者拔出了长刀,指向永衡:“你们会被杀,无法证明我们烬者的残忍,只能证明你们的弱小;而我们会被杀,是理所应当,命数所定……我们去了物语南境,南境诸领乱成一锅粥;我们抵达了露语西境,西境因此灾害不断……接下来,我们还要去风语东境、幽语北境,而现在,我们来到了中央浮空岛,这座城市,与我们想象得不太一样……但是,血,在不断燃烧。”不知名的烬者,知道自己孤立无援,四周全是强敌。
“这里,是绝佳的安魂之地,在这里,可以陷入永眠。”烬者全身燃烧着火焰一般的斗志,祭祀烙印一激活,便爆发出一股磅礴的力量。
这力量强盛至极,而且正是燃烧到最旺的时候。
“溪,现在好像不是我们说那种话的时候,我们的事先缓一缓吧,之后你想怎么样都行……喂,叔,我们这次就勉为其难地帮一帮漓殇城,怎么样?”
“感激不尽。”舛天函回答。
铃兰厄走到溪身边,轻声耳语:“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看重我……如果我没有会错意的话。”
“……厄。”
“我忽然有了个主意,不如我把你从叔和星手里抢走吧?你希望我这么做吗?”铃兰厄坏笑道,接着他往前走去,与溪擦肩而过,猛地拔出双剑,如狼一般蜷着身子,拖着剑尖前行,目光残忍地望向那名全盛状态的烬者:“你的安魂之地,我的狩猎之所;你说的话每一句都对,但唯有一点,我不能苟同。”
铃兰厄的长剑逐渐散发出了恐怖的无色火焰,它仿佛燃着了地面似的,铃兰厄不断前进,拖出的长度也在不断拉伸,火焰的高度都已经超出了两米有余。
“……???”铃兰厄虽然看似毫无威胁,不声不响地前进,但只要一看那无色火焰,不管是谁,都会被吓得魂不附体的。
“那边的四术者让一下……你知道是什么吗?”
永衡急忙拉着刹娜退到一边,不知道铃兰厄接下来要说什么。
“重生的意义,应该是真真正正的随心所欲才对吧,那种傀儡一般的态度算什么东西!四烬之王配吗?我们的存在意义,是那四个人就能轻易决定的吗?”
铃兰厄离烬者只有十步的距离了。
他抬起左手,无声息的一剑斩下,无色之火浇灭了烬者的祭祀烙印,直接解除了他那气势磅礴的武装。
也同时摧毁了自己作为烬者,留在舛天函术源里的那片领域。
“!?”
舛天函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舛天函为书灵御者,他一开始只是将一些术源招式记录进书灵之中,作为战斗的消耗品,用完再补充这样。
后来,他逐渐掌控了将烬者记录进书灵之中的办法——这样,他既可以让这些烬者帮助他战斗,也可以为他们制造,能够不响应祭祀烙印的庇护所。
祭祀烙印会在他的御术中无效化——舛天函至今仍然这么认为,即便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是个骗局,但他只能将错误进行下去。
而刚才,铃兰厄打碎了他的记录,这意味着他与舛天函将再无瓜葛。
接着,铃兰厄抬起右手,又是一记恐怖的能力席卷过去,那名无名烬者已经没有了武装,直接化作了齑粉。
这一剑,摧毁了最后一位烬者——澈澄溪的记录。
如今的舛天函,将不再庇护任何烬者,他的术源领域,也将从此变得完美无缺,外部坚固无比,内部也不再有任何弱点。
但是,舛天函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铃兰厄身后的无色火焰还在蔓延着,无色却有形的烟雾,迷住了所有的视线。
铃兰厄挥出了最后一剑:当时望向舛天函。
舛天函看不到他的脸,只是看到他的嘴型动了动:yong bie le.
“发生什么了?你干了什么!溪……溪呢?你想害死她吗?”澈澄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慌张地大喊,但于事无补。
舛天函放任无色火焰灼烧着图书馆的一切,它将所有舛天函记录的术式烧得干干净净——有关于用来寻找,抑制烬者祭祀烙印发作的那些。
至于图书馆里的东西,完好无损。
几分钟后,火焰被自动修复的术源领域净化了,再看向场地中央,澈澄溪与铃兰厄都已经不在了。
就好像刚才的那些都是梦一样。
“……”
澈澄星二话不说,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