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四境的交汇
烬蜉蝣
烬临后夜，前夕
又是一个令人舒心的夜晚，柔和的月光从飘窗洒进房间，化作地上银霜。
烬蜉蝣沐浴在这月光之中，任由耳机中melodic&progressive风格的音乐支配他的大脑。
制作该术源音律的魔音师叫做易恕己，是居住在这漓殇学术城的普通市民之一，烬蜉蝣非常喜欢他制作的音乐，上次还专程要了他的签名。
古时候，有些细心的四术者发现，同样的术源，若是使用不同的排列组合，在激活它们时就能够发出截然不同的声音。
精通音律的四术者们，于是就会通过排除各种各样的组合，尝试着制作出各种各样奇妙的音乐，他们乐意花费三天乃至以上的更多时间，只为完成一段动听的旋律而不断尝试。
这些精通术源排列的人都居住在漓殇学术城里，许多学员也会慕名拜访他们；烬蜉蝣也因此了解到，他们在将音乐制作完毕后，会将它们封存进一个小型的术源储存道具之中，然后交给学术城里相关机构进行量产。
言归正传，烬蜉蝣如今正在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一条又一条关于漓殇学术城报道的外界新闻。
不可思议，漓殇学术城虽然在浮空岛上，却意外地能知道四境很多地方的事情，露境的领主不再庇护西境人民，放任烬者在那里为所欲为，整个露境现在都处在一种无序状态，就连魔能列车站都再次瘫痪停运了。
说实话，不仅仅是露语西境，碍于烬者的回归，原本四境的一切都应该步入正轨，大家都将一同迈入漓殇市长黎亚当所构建的“文明社会”蓝图：“只要四境人民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找到解决恶劣生存环境的办法！”
却没想到，短短的四十年间，四境风云突变。
四境人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现在，真正的黑暗纪元已经开始。
“我都差点忘记我也是烬者了，为什么还要替他们感到惋惜啊？”烬蜉蝣揉了揉脑袋，这才一走神，设备就收到了新的通讯信息。
——出来一趟，我在你公寓小区门口，
“什么事啊，那家伙……”
烬蜉蝣从窗户往外看去，果然看见姚无垠的身影，他抬起头，看到了阳台上的烬蜉蝣。
“什么事啊，需要亲自跑到我这里来说？”烬蜉蝣与姚无垠汇合，他双手插袋，一见面便不耐烦地询问道。
“我在寻找线索，需要你协助帮忙。”
“什么线索啊。”
“什么线索……当然是那些烬者留下来的线索啊，我发现它们粉尘化以后，在原地留下了一种无法泯灭的术源刻纹，我循着刻纹一路探查，它居然将半个第八学区都囊括了进去，甚至还有向其他学区蔓延的势头，蜉蝣，你是烬者，应该会明白它们在搞什么名堂，总不可能会是什么威力足以炸掉整个学术城的阵法仪式吧？那样的话不就糟糕了吗。”
“你想太多啦，老师兄，就算知道又怎样？你又无法消除掉它们——我也是一样。”烬蜉蝣重新戴上耳麦，挥了挥手，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回来，虽然无法消除掉它们，但他要是想悄无声息地构建这么大一片复合领域，那必不可能，你现在就跟我一起，抓住那个躲藏在暗处的施术者。”姚无垠一把拉过他的手肘，把他拽了回来。
“为什么你能那么肯定施术者就在学术城啊？在世界的另一边也说不定啊。”
“……”
“哎，你真要去？”
“身为除烬人，有如此大好的机会，为何不去？学术城是我们坚实的壁垒，而敌人都找到这里来了，身为这座壁垒的守军，那肯定要反击的呀。”
“管理层都没想过这种事呢，你们事儿太多啦，闲一下不好吗？”
“学术城之中的四术者成立了一个四境联盟，我找着门路摸了进去，发现里面的几十名成员几乎全都是来自于四境各地的四术者后辈，我也只是作为枭组成员，响应了他们的号召而已。”
“那你别拉上我啊，我可也是烬者，祭祀烙印还在身上呢，只要烬王一天不降临，它就一天不会消除，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就因为这个印记被四术者找上门来……也是搞得我现在天天穿着学校的制服，深怕惹上什么麻烦人、麻烦事儿。”烬蜉蝣没好气道。
“不成，没有你，我找不到线索，残余的烬者似乎也察觉到了我们的动作，但如果是你的话，感知力一定比我强许多。”
“……”
烬蜉蝣瞥了姚无垠一眼，后者用真诚的目光盯着他，仿佛在说烬蜉蝣比我姚无垠厉害多了，我没他不行。
烬蜉蝣有点儿得意起来了。
“看在生日礼物的份上，我答应你，甜点不错，新曲也蛮好听的，从哪儿弄到的？”
“未发行版本，拖姚目师傅的关系搞到的，那人晓得我们师傅是谁，还告诉我们说，他现在已经云游到了四境之外，让我们不要挂念他，安心在漓殇学术城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噢，那还挺厉害的嘛，那啥，这个作曲的四术者的名字我都没听说，不是学术城里最近流行的那些啊。”
“人家又不是制作那种给普通学员听的东西，他是有着与你相似能力的四术者，如今隐居在这学术城之中，我也是偶然遇到的。”
“为什么你总能偶然遇到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啊。”
“多出去走走，总能碰到些新鲜事的，学术城里的人员构成相当复杂，不要被繁华的表面现象蒙蔽了双眼，管理层在烬者入侵之际无所作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谢了，我必不可能出去到处晃悠的，万一死了怎么办，那群四术者贼恐怖的好吧，天天嚷嚷着要把烬者斩尽杀绝。”
“我只担心你被烬者找到，关于烬王的祭祀仪式，我也找舛天函前辈了解过一些……有些烬者祭祀能强制激活你们的烙印，完成献祭仪式……献祭仪式将会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先在那些登陆了四境的烬者全都是先锋敢死队，等他们粉尘化的数量达到了一个临界值时，烬王就能够以此为媒介，将他们的国度原封不动地搬进我们的四境。”
“是啊，在那之前，我只想度过平静的学员生活，只要我戴上这个耳机，那群憨批祭祀就找不到我——所以说，你既然担心我，为毛还要让我跟你去找什么烬者啊！你是不是有毛病，我的老师兄？”
“因为我在啊。”
“……我居然无言以对。”
“走了，跟我来。”
第三卷 四境的交汇
烬蜉蝣
烬临后夜(1)
“喂，老师兄慢点啦，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烬蜉蝣慢吞吞地跟在姚无垠后头，时不时说几句牢骚话，闲适且乐在其中。
“慢点可就掉队了，我们得尽快赶上才行。”
烬蜉蝣枕着脑袋，看着星空，听着音乐，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丝毫不理会姚无垠的催促。
“话说回来，老师兄，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开始互相了解的嘛？”
“哈？我怎么知道？那都得是什么时候的成年旧事了，干嘛现在说那个？”
“偶尔念一下旧嘛，那个时候姚目逮到了我，我都没想过我还能活。”
“嗯哼，我也没想过你能活，还变成了我八百万年的老师弟。”
“八百万年是什么鬼？！”
“只是用个夸张点的说法罢了……师傅是很有原则的人，只猎杀那些通缉令上被目击到残害生灵的烬者，不像其他的除烬人，但凡是察觉出了祭祀烙印，便要击杀它们。”
“就算我是烬者，也不可能被封印了八百万年啊，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我的老师兄！”烬蜉蝣还就死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了。
“都说了是夸张点的说法了呀！”姚无垠没好气道。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
“倒变成你不跟我计较了？”
“行了行了，你别说那些没营养的话了，为什么你枭组的那些伙伴一个都没跟你一起啊？这你就被抛弃了嘛！”烬蜉蝣幸灾乐祸似的笑出了声。
“什么东西？他们基本都在住院呢，我只是刚好追查到这里，没跟他们说而已，省得他们瞎操心。”
“哦，那你的枭组朋友们人还不错嘛，还会担心你？我都不担心你会出事，我还就不信，师傅没教会你什么保命的术式。”
“……还真没有。”
“靠！”
“有一件事，来到这学术城之后，我一直没跟你说。”
“嘿，你还能有什么事？有了让你心跳不已的暗恋对象？哎哟，老师兄也会有这种困扰嘛！”
“那完全是你的臆想！你这态度搞得我都不想说了。”
“你说你说，老师兄别生气好吧，消消气消消气。”
“你看我像在生气吗？我只是觉得跟你说话特别累而已，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说来听听？”姚无垠已经放弃了赶路的打算，开始保持与烬蜉蝣一致的步调前进。
“我没什么意见，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继续说你的事吧，我听着呢，一直没跟我说的是什么事？”
“师傅他并没有说过要让我们待在这里。”
“诶？”
“他不辞而别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噢，就这吗。”
“……我就该猜到你会是这种反应。”
“得了吧，你那天跟我说师傅让我们待在这里修行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会有这种可能性了，事到如今，你就算告诉我他遇害了，我都不会吃惊。”
“你还是别乌鸦嘴了，师傅武艺高强，必不可能出事。”姚无垠点了点头。
“呵，你觉得四境之中真的存在什么小说之中的武林高手吗？或者是什么格斗游戏里头的千人斩？万人斩？呵，我告诉你，姚目并不强，只要你我联手，他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这话绝不是我吹牛，你的实力我清楚，我也晓得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师傅他只是强在远距离施术而已，你已经学会了他的术式，可以与他分庭抗礼了，再加上一个我，必然是胜券在握。”
“这种事情不试的话，不会清楚的，师傅再怎么说也是游历了十多年的老猎烬人了，不管怎么样，都比我们两个小毛孩加起来要强。”
“小毛孩只是你，我可是伟大的焱之烬族。”
姚无垠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就算身份变成了同门的师弟，但烬者，终究还是烬者。
“你……有四个哥哥对吧？”
“对，就是他们把我把我踢到了这里，成为了诸多祭品之中的一位；我要是死了的话，烬王的降临就会提早一大截——如果用百分比来衡量的话，死一个普通烬者，进度会增加百分之零点零一，但要是死一个王族烬者，进度便会增加1%……我猜，这或许也是姚目不杀我的原因之一，因为在他看来我迟早要死，能拖多久是多久，也能给四境多争取一些苟延残喘的时间。”
“不要太在意自己的烬者身份了，蜉蝣，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同门师弟就行了。”
“就算姚目会的术式我一个也不会用？”
“嗯，就算这样！干脆你也别姓烬了，听着就会给普通人留下坏印象。”
碍于烬者的存在，这个字已经成为了四境上，会带来厄运的字，不是天煞孤星不会有这样的名字。
“喂，那你岂不是要我放弃家族的身份！老师兄，过分了！就算我被抛弃了，你也不能这么直白地提出这种要求吧！”
“为什么？因为你那可有可无的家族荣誉心？蜉蝣，你早晚都要面临选择，舍弃掉那个名字，重新定义你接下来的人生吧，我能看出来你的迷惘。”
“你又了解我多少了？”
“不敢说有比你了解你自己更多，但起码得有一半，不说你，任何一个被家族抛弃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感到痛苦，我不是你，体会不到那种感觉……但是我可以成为你新的家族成员。”
“嘁，倒也不是不行，反正我都被抛弃了。那就……哎，我不会起名字，你帮我想一个吧……蜉蝣太渺小了，得换个庞大点的……比如说龙？姓龙……呃，然后龙什么好呢……龙傲天怎么样！”
“……换个名字吧，这个不好听，而且不应该姓龙，应该跟师傅姓姚。”
“那就叫姚有垠？”
“你特喵……”
“看玩笑的啦，老师兄……那姚巨象怎么样？”
“你认真的？”
“当然不是认真的。”
“随便你，想好了自己用就是了，想继续当烬蜉蝣，还是当姚叉叉，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作为你的长辈，单纯地希望你能够走出家族的阴影罢了。”
“那就叫姚恕己呗！要不就姚千音？姚万律？姚百曲？姚十乐？姚一机？”
“……随便你，反正我们已经完全迟到了，下一个街口，应该就到了他们所说的聚集地了吧……”
“好，我决定了，就叫姚望！”
“诶，就这？”姚无垠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烬蜉蝣。
“从今天起，烬蜉蝣就是姚望，去TM的烬者，漓殇学术城就是我的家，谁要敢来拆我们家，我就把他家坟地都给刨喽！”
“好的，知道了，望。”
“噢，师兄，再喊一遍我的新名字！”
“……”
“怎么样？这个名字多有寓意，姚望……一个望字，表现出了我对未来的期望与迷惘……我还真TM是个天才。”
“……不理你了。”
“诶诶诶？师兄，你这么少女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等等我呀！”
第三卷 四境的交汇
烬临后夜(2)
姚无垠与姚望加快脚步，赶往四术者们的聚集地点。
——学术城四境联盟，全称为驻漓殇学术城四术者青年院校临时联盟小组委员会，又称“青临会”。
组织人兼会长刚好也是个叫做“缘青临”的四术者，也正是他召集了四十多名四术者成员，随后又迅速成立了情报网小组，共享他们所知的四境情报，并时不时针对漓殇学术城内、乃至浮空岛郊外潜藏的烬者实施打击与净化行动……
“哎，我说老师哥。”
“你又咋了？”
“我都没问你，你说的这个四境联盟，它究竟厉不厉害啊？”
“厉害啊，强是肯定强的呀。好些个人都来头不小呢，都是来自于四境之中赫赫有名的四术者家族。”
“诶……说几个来听听呗？应该会有我们以前跟着师傅见过的吧？”
“有没有不知道，反正四境的几个四术者组织都少不了他们，这个盟会的发起人叫做缘青临，是风境的武术者。然后现在跟我一起被召集的小组成员有三个人，他们有两个人已经先一步出发了，应该还有一个人等在这接应我们才对。”
“我们要去干嘛，不是说要我来帮你找线索的嘛。”
“这又不冲突，我们还是需要你帮忙，我们找不到他们，只会打草惊蛇。”
“噢~懂了，你们没我不行。”
“是是是，你就继续嘚瑟吧。”
两人一路聊着天，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姚无垠拿出通讯工具，尝试联系上负责接应的人。
“就是你们？云游武者的两个徒弟。”一身黑色劲装，颇有些英气的单马尾少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附近。
“诶？她怎么知道的？”姚望低声询问姚无垠。
“是的，在下姚无垠，你应该就是影璇英吧？影子杀手一脉的传人。”
“走吧，尉殊文和尉殊奉已经先行一步了。”
影璇英转过身，沿着记号，找到了复合领域的入口，消失在学术城的街道上。
“要想加入这个盟会组织，得自报下家门，她肯定知道啊。”
“噢，你们四术者还玩这种的？呵，这要是我们，我们才懒得管什么传承，管你是将领、士兵还是国王，全部都是不分彼此的战友。”
“正是如此，我们才会如此忌惮你们，好了，不说这个，我们先跟上去。”
姚无垠也消失在了学术城的街道上。
“那两个人又是什么家伙啊？”姚望加快脚步，一边跟上姚无垠，一边好奇地询问。
“大概是一个没落的魔者家族，他们不愿意跟术协的人一起共事，至今仍然散布在四境各地，漓殇学术城建立以来，他们也给予了许多魔法科学——也被称作是假学技术上的支持。”
“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别解释得这么详细，我又不是在听老和尚念经。”
“是你自己要问的。”
“我只是叫你别每个名词都解释，这种常识还需要特地拉出来说一遍嘛！”
“我还不是怕你不熟悉如今的四境，既然这样，那就当我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咯。”
“你们走快点行不行，磨磨蹭蹭的。”前面的影璇英都忍不住催促他们。
“走快点啦老师兄，听见没，磨磨蹭蹭的！”
“……”
姚无垠快速跟上影璇英，姚望愣了一会儿，耸了耸肩，方才用跑的追上他。
一路沉默，大概过去了将近一刻钟，影璇英方才停下脚步，打量了姚望几下：“你就是那位烬者对吧？”
“你说的那位是哪一位？”
“我师弟是个聊天鬼才，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姚无垠赶紧站出来说道，除了自己，姚无垠不信还有第二个人能跟这种状态的他正常说话。
“喂！老师兄过分了，我知道你就是想跟人家拉近关系，但也用不着连我的风头都抢吧？”
“？？？”
姚无垠有点儿拿他没辙。
“多少看出来了，我们先言归正传吧，你们看那边的街道。”影璇英指向远处。
这片街区仍然还是学术城的街区，虽然三人踏入了复合领域位面，但确实都还是在学术城的街道上没错，就算他们这里的路人们都消失了，但对路人来说，他们也是消失了的。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嘛？不就是复合领域嘛。”姚无垠不假思索。
“不对劲，很不对劲。”姚望却忽然神色一正，认真地说道。
“嗯，确实。”影璇英点点头。
“？？？”
姚无垠摊手，瞪着姚望，意思是说你倒是快讲哪里不对劲啊？你们搞什么东西哦？
姚望大致猜到了姚无垠现在是什么心情，于是才慢悠悠地说道：“这里看起来还是在街区，可实际上，这片复合领域只是并不完整的通道，它存在着许多的分叉口，一旦走错路，我们就会回到漓殇城现界，甚至还有可能会落入烬者们因地制宜而设置的陷阱之中……真是老奸巨猾了，那些烬者。”
“你们的那两个伙伴，叫什么门缝来着？他们已经先一步出发了嘛？”
“人家一个叫殊文，一个叫殊奉，什么是门缝？”姚无垠吐槽。
“哎哟，谁记得住那么多名字啦，又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不是跟我沾亲带故的好兄弟，我干嘛要浪费我的脑容量，去记几个跟我不相关的人的名字嘛。”
素质极差——影璇英默默地对这个人给出了评价。
“……嗯，他们率先找进去了，现在可能已经深入烬者的领域了，学术城的通讯设备已接收不到他们的术源信号了。”
“我赌五毛他们要出事，这条路、这片领域，整个儿都是假路，死胡同，你们找错地方了。”烬蜉蝣神色平静地宣布这一结果。
“何以见得？”影璇英表示不解。
“外行人跟你们说也不懂，我可是设计复合领域的专家大师，这种程度的障眼法，一眼就能看穿了。”说起来，姚无垠他们可能不信，姚望在自己的公寓里就设计了好几层复合领域用来自保，他是真的怕有什么心怀不轨的四术者，半夜来找他做些奇怪的事情，老怂老怂的了。
“……连最基本的领域构成的排列组合都没有，一切全部都是胡乱地随机拼凑上去的，这样即时生成的碎片领域，什么也找不到。”烬蜉蝣探出手，摸索向空气，最终找到了一个位置，接着姚望只用力一点，整片领域全部如同玻璃一样破碎。
三人仍站在原地，但却不再置身复合领域之中了。
“那……他们俩呢？他们去哪儿了？如果那是假的话……那他们不是也应该会出来吗？”影璇英被刚才的一幕所震撼。
“不知道，他们可能通过假的入口，摸索到了真的通道——这就好比是接通道管的游戏，我们这片碎片领域是一个一直在旋转的不规则管道，虽然一直在做不规则运动，但总有能够接上主管道的时候。”姚望耸了耸肩，他观察起烬者们施术后留下的术源痕迹，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交给你了，我摸了。”姚无垠在搜寻和分析术源这一方面是个白痴，换做永衡的话，或许会与姚望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跟我来。”姚望看了两人一眼，转身便出发了。
第三卷 四境的交汇
烬临后夜(3)
为什么我如此痛恨烬者。
学术城的大部分人可能都无法感受到，但我可是经历过南境大灾害时期，并从中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的一员。
我的名字是尉殊文，有一个弟弟叫尉殊奉，四术者父亲尉卫川给我们起这样的名字，是希望我们能够文静内敛，严于律己，努力振兴我们一脉，成为四境之中鼎鼎有名的四术者精英。
我们自古以来就是潜心学习术源魔法的四术者，魔术是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术法，使用者必须心无杂念，才能够将这股力量运用自如，这就像是在御使猛虎一样，倘若心中浮躁，自身或许反而会被猛兽吞噬也说不定。
以上，乃是我们代代相承的古训，就算四术之一的魔术如今已经完全衰落了，但我们还是应当保持心灵的沉静，不被外物所侵扰。
之所以我要这么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根本做不到。
我痛恨烬者，当得知我们居然还需要一个烬者，来带我们去烬者的巢穴据点，我只觉得这件事情很荒谬。
青临会毕竟只是一个成立了没多久的四术者组织，我不该抱有太大的期望的。
说来可笑，普天之下，我们居然连一个敢正面与烬者对抗的组织机构都没有，烬者占领了我们的城市，半个南境和整个西境都已经成为了它们的地盘，即使偶尔有反抗者，一旦出声，还没有人响应号召，就已经被杀害了。
所以，我们千方百计才逃到了学术城，要用我们自己的力量，去夺回我们的世界。
我没有想到的是，烬者居然还会追到这里，他们妄想进攻学术城，结果全军覆没。
哈哈，好久没有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发生了，学术城，果然是四术者们联合、聚集起来的阵地，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类似青临会这样，四术者自发建立起来的组织还有很多，其中一个叫做“枭组”的尤为出名，因为他们击败了烬者这次组织进攻的头领之一。
既然他们是这次战役的主力军，那我们就应该是负责打扫战场，剿灭残军败将的部队——要是让它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话，哪有那么容易！
话虽是这么说，可我逐渐意识到。
有些孤军深入了。
尉殊文抬起手，无数自然的术源能量如同法术乱流一般躁动起来，在数秒的结构重组之后，一齐喷涌向远处的某个地方。
一名埋伏的隐形烬者应声倒地，化作了粉尘。
“殊奉小心，它们要背水一战。”
“明白了。”
两名四术者一路向前，大杀四方，所有反扑的烬者无一不化作粉尘。
“看来这一天还是来了啊……”
“这是最后的逃亡。”
在尽头处，有两名身披斗篷的烬者等待着，它们紧紧相拥着低语，直到四术者的法术降下，其中一名方才推开另一位烬者，撑起术源障壁对抗攻击后，手中术源长剑也已经成型，待到尉殊文进入施法真空期后，直接冲杀了过来。
另一名烬者也整出术源长剑，杀向尉殊奉。
术源碰撞，烬者与四术者的战斗无时无刻不在这片土地上发生。
学术城也好，四境也好，不死不休。
尉殊文快速施法，在烬者赶至近前之时便完成了法术，将其一击轰飞，身体也在不断地粉尘化。
与此同时，另一名烬者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行动速度一下子快到了不像话的程度，在尉殊奉惊诧的目光下，它极限闪避掉了他的好几道连发法术，紧接着绕至其身侧，连续斩出三剑。
鲜血染红了大地。
“殊奉！”
“这是你们自找的……”烬者冷眼看着已经重伤倒地，失去反抗能力的尉殊奉，再一剑斩下。
尉殊文看见有什么东西飞了起来，掉到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只感觉眼前一阵漆黑，几乎失去知觉。
“只有这种觉悟就来战场，像你这种四术者，根本不够杀的，徒有强大的能力而已，你们哪一点配得上我的兵士枉死。”烬者走向尉殊文，准备将他也斩杀。
巨大的悲伤化作了愤怒。
为什么我如此痛恨烬者。
被愤怒吞噬了理智虽然听起来很蠢，但无论何时都确实有用。
巨大的术源能量倾泻而出，将那名无名烬者碎尸万段，化作粉尘，消逝在了尘世间。
然而死去的四术者，不可能复生。
从今往后，尉殊文就永远都是一个人了。
这就是为什么，四境之人如此痛恨烬者。
他们带来恐惧、带来杀戮和死亡。
当烬蜉蝣赶到现场的时候，只有一位哥哥正在抱着一具无头尸体在痛哭。
“啧啧啧。”烬蜉蝣见状，瞬间露出了嘲弄的神情，但也没有不识趣地说出口。
“抱歉，我们来晚一步。”姚无垠的心情一下变得极其沉重。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影璇英惊诧万分，有点不可置信地开口，惨状令她目不忍视，精神上也产生了抗拒。
“轻敌了。”尉殊文咬牙切齿。
“明明只是一群区区烬者而已，在我们的术式之下不堪一击的渣滓……可恶！”
“区区烬者，口气还挺大。”烬蜉蝣冷嘲热讽起来。
姚无垠急忙扯了一下烬蜉蝣的袖子。
姚望愣了愣，接着才改口训斥道：“你若是等我们，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你是在把战斗当做儿戏吗？”
“战斗会有牺牲，在所难免。”尉殊文沉着脸，阴森地瞪着姚望片刻，方才说道：“走，这只是前哨战而已，我们去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之前已经半粉尘化的烬者忽然冲了出来，用只剩一半的身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尉殊文进行突击冲刺。
如此快的速度，等他完成施法，一切都已经晚了。
轰！
连续十几道术源炸裂的声音响起，半粉尘化的烬者被炸得四分五裂，完全粉尘化了。
直到最后一刻，都在复仇的冲锋之路上。
姚无垠与姚望对视一眼，后者立刻骂骂咧咧起来：“喂，你的术源炸到我了！搞得我头疼诶！”
“我这边才是，你的术源也波及到我了！很疼的好吧？”姚无垠抬手，有鲜血从指缝滴下。
一对零分搭档。
——影璇英在心里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尉殊文脸色苍白，瘫坐在地。
“这怎么办？你不要继续前进了吧，接下来交给我们来就可以了。”影璇英说道。
姚无垠和姚望神态各异，前者关切地看着尉殊文，后者则是假装关心，实则暗自嘲弄地鄙夷着他：弱者就是这个样子的，不甘心的话，就变强啊？
三人丢下了尉殊文，继续前进。
第三卷 四境的交汇
烬临后夜(4)
“姚望。”
复合领域，前行路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姚无垠忽然叫住了姚望，也就是烬蜉蝣。
“什么事啊老师兄？”姚望枕着头走在前面，耳机里还播放着一次性的音乐。
每一次播放完毕之后，用于刻印曲子的道具都是自然消逝，所以需要定时补充。
通讯设备的容量大概能装两百多个那样的术源道具，也就是说能连续播放八百分钟，大约十三至十五个小时的样子，一旦超过这个时间，烬蜉蝣就会失去他最引以为傲的主动战斗能力。
“我希望你能多少表现得有点儿人情味，就算不去尊重他人的不幸，也不要刻意去践踏吧。”
“我怎么就践踏了？老师兄你也太严苛了吧，我有不尊重吗？我可是尊重得不得了，只是司空见惯了，没有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快速溜走，就已经是我最大程度的尊重啦。”
“你……”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姚目会收你做徒弟。”影璇英没忍住，打断两人的争吵。
“我的身上有着比其它烬者强大了数百倍不止的祭祀能量，他不敢杀我，所以收了我当徒弟。烬王背叛了我，我如今也认清了这一事实。他对我们许诺，说我们所有人都能回到四境，一起复兴往日辉煌荣耀，向启元神复仇；可我不知道，他们把我也当做了祭祀的指定对象。”
这些东西，姚无垠都是知道的。
“我是烬王族的小王子，你们现在对抗的那些烬者，本都应该是我的部下才对！”烬蜉蝣咧开嘴，猖狂地笑出了声。
“它们都要死，只不过是在死前选择了各自认为最体面的方式而已！他们若死在我的手里，也将会是一种荣幸！”
“但是，但是，无论怎么说，我可也都是烬者，上焰国的小王子！这世界上只有我生杀予夺的份，绝不可能让别人背叛我！”
“可以了，望。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姚无垠急忙按住烬蜉蝣的肩膀，也眼神示意影璇英不要继续追问下去。
“你不会害怕吗？作为他的师兄，不管怎么说，也是烬者啊……”
“他是我师弟，我的亲人、族人，我怎么会怕。”
“哎哟，老师兄你说这话都不会脸红的吗。”烬蜉蝣已经恢复了理智，再一次贱兮兮地开口调侃。
“烬者是四境过去的主人，归根结底，和我们也都是一样的。”姚无垠并不理会嬉皮笑脸的烬蜉蝣，只是继续说道。
“但你能接受吗……”
“你指什么？”
“烬者，杀害四术者，杀害四境人民，这些也都是他们做的啊！”影璇英语气有些愠怒了。
“不能，无论如何都不能。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不能以偏概全，如果是那样的话，会有更多的错误发生，四境的灾害已经够多了，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尽己所能去抑制灾害，师傅一直都这么说，若是有无意破坏四境的烬者，我们为什么不能认可他们呢。”姚无垠叹了口气。
“极端分子不会听你的辩词，你这样跟术协叛逃者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辩词，我没有辩解什么，只是坚持我的主张。我跟术协叛逃者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加入了烬者的队伍，而我会选择对抗烬者，仅此而已。”
“如今，我们也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聚集在这里。”
三人沉默，他们能感觉到有许多潜藏的烬者术源幻象埋伏在附近。
“要突围了，跟上我。”影璇英施放出黑色的势，她也是像寒凌那样的武术者。
“望，你左我右，分工好。”
“没问题，我最好的朋友！”即便是在这个时候，姚望也不忘抖机灵。
“……”
姚无垠和烬蜉蝣都不擅长近身搏斗，现在有影璇英在前方开路，他们只管施术援护她就好。
“有其它人的位置吗？我们想办法跟他们汇合吧。”姚无垠一边跑，一边向影璇英喊。
“不行，进入复合领域之后，学术城设备的定位装置就失效了。”
“用不着的啦，老大哥，听我的指示就好了，我能找到核心区域，把它们的首领给揪出来。”
“那就全靠你了，姚望。”
“嗯。”
有姚望在前方引路，很快一行人便找到了正主。
会长缘青临和几个同会的有识之士在这个看似殿堂的地方，在姚无垠等人抵达的那一刻，也有其它四术者陆陆续续到场。
“现在是什么情况？”影璇英和姚无垠跟另外一行人了解情况。
“缘青临杀死了走投无路的几个烬者领袖，但是复合领域并没有消逝，不仅如此，你们看那……”
循着对方所指的方向，姚无垠看到了一扇尽头处的巨大之门。
“那是……”
“大家都在猜测，那里可能是通往烬王领土的入口，但是它死死的锁着，没有人能打得开。”
“唔……”姚无垠陷入了沉思。
“哎，你们怎么只有三个人啊？”对方打量了烬蜉蝣一眼，关于他是烬者这一点，不少人都能察觉得出来，毕竟祭祀烙印的能量反应可是做不了假的。
“尉殊奉死了，他们轻敌冒进，落入了敌人的圈套。”影璇英表示。
“噢……这样啊，真是遗憾，不过，四术者已经衰落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不是什么人应该加入我们的，真应该跟他们事先说清楚。”
“行了，你们一个个全都在这里，是全部都任务完成了嘛？把敌人扫荡干净了？”姚无垠有点儿惊讶。
“那可不，就没一个能逃的掉的。
“事件结束了？喂，不是吧？我们都还没登场呢！”姚望没好气道。
“我早都叫你动作快了啊。”
之后，姚无垠和这一队四术者交谈了一阵，又结交到了新的朋友，姚望在一旁听得直打呵欠，他不敢离姚无垠太远，怕有四术者对他不利，但一直干等又太无聊，于是就跟影璇英聊上了。
缘青临和一帮子年轻的四术者们研究来研究去，最终是没能搞清楚那扇门的来历，最后只得散会，同时公布了下一个烬者的聚集地，准备前去清剿他们。
“哼，真是可笑。”众人散去后，姚望嗤笑道。
“怎么？”
“四境人民避之不及的烬王就在门的那一边，他想方设法要打开那道门，这群四术者居然还想如他的愿，这难道不可笑吗？”
离开那个房间之后，一切景象烟消云散。
不存在什么殿堂，也不存在什么尽头之门。
有的只是学术城夜里，静谧的街道。
第三卷 四境的交汇
烬临后夜，尾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倘若深入了解四境，就会发现烬者早已渗透了四境各地，烬王降临乃是大势所趋。
启元逆天而行，故而诞生出了扭曲的未来。
寒凌在图书馆里聚精会神地看书，设备里偶尔会传来戎犽志发送的讯息。
学术城通讯设备最近添加了一项新的设备技术，可以支持通讯小组的构成了。
寒凌本来是没什么兴致的，然而图新鲜的戎犽志，拉着寒凌进了一堆通讯小组，什么1-C班级群啊第八学区XX武术学院群啊……之类的。
还有枭组群，成员有十个人：永衡、刹娜、伊辛、姚无垠、泉清月，还有寒凌、冰凝跟他们仨兄弟。
这些人里头，永衡如今还在与异术者组织进行着合作。
伊辛的话，自从上次一起对抗幻焱众，便从此音讯全无了，它肩上那只猫头鹰虽然总是吵吵闹闹的，但其实还挺好玩的。
姚无垠在十月下旬的时候去了别的学区，至今没回来，不过他发信息时说他加入了一个叫做什么“青临会”的组织，最近在靠近郊区的城区活动。
泉清月听了这个消息后，直接驾机车赶去他那边了，说是可以帮忙，他也算是老热心市民了。
冰凝的话，最近没怎么见到，因为寒凌一直躲在舛天函的图书馆里了解更多的过去，同时想寻找一些有关术源道理的知识，希望自己的能力可以从中受到启发。
学术城的书籍确实丰富，有许多寒凌在幽境从未了解过的事迹。
“哎，要是我能像学术城的那些漫画里一样，什么什么两个月后、一年后啊之类的，主人公嗖——地一下变强了就好了啊。”寒凌没好气地吐槽着，他无意识地刷了一遍通讯设备上的记录，不知不觉就翻到了半个月之前的。
“天仇啊，在那之后离开了漓殇城吧，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幽境针对大哥。”寒凌漫不经心地发起了呆。
不过，大哥那么强，应该用不着我寒凌来操心。
以大哥的实力，一个人打五个荡天仇恐怕都不是问题。
在寒凌发呆走神之际，有一位少女正闭着眼睛，不断用双手摸索着前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脚步。
她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每次都要确认无误之后，才肯放心地前进。
寒凌单手撑着脸，注意到了她，然后便看着她的侧影，一直到变成了背影。
“她可能需要一个用来探路的东西，叫什么东西来着……盲人杖对吧，嗯。”
盲女离开了。
“好想要漫画里才有的邂逅啊……”寒凌不负责任且无聊地妄想着，第三视角又开始作祟了。
也就是，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去揣测或虚构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至今为止，寒凌只是将它这种心态产生的原因，归咎于自己对冰戎山脉事件的逃避。
就是因为那样，从而诞生出了寒凌这样一种精神上的自我保护与处理方式。
拖它的福，寒凌永远也不会感到沮丧和失望。
当然了，他开心就好。
寒凌的第三视角，在他逃出只有一个人的寒家庭院，在幽境流浪时的那段生涯里发挥到了极致。
好在后来他被一个叫做氷无的老前辈找到，方才走出了那阵子的低谷期。
“好，这本书也看完了，接下来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吧，”
上午在图书馆里这么一待，就在里头泡了好几个小时，寒凌都觉得有点儿头昏脑涨的了。
他昏头昏脑地把之前翻阅的书籍放回原位，接着又耐心地找了好几本书，爬上爬下地整出了一摞书，准备搬到位置上去看。
好像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正在这么想的寒凌，路过转角时好像撞到了什么轻飘飘，软绵绵的东西，书也掉下去了好几本。
“呃……”寒凌定睛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个盲女。
对了，之前寒凌就想吐槽了，为什么图书馆里会有盲女？她能看得见嘛！
想虽然是这么想，可寒凌第一时间就把书扔了，急忙伸手想去搀扶起那名盲女：“你没事吧？”
对方摇摇头，无神的双眼注视着寒凌，接着又茫然四顾，双手在地上摸索着，直到找到落在地上的书籍。
“你能看得见嘛……放着我来吧，非常抱歉，明明是我的过错，你不用这样的啦。”
喂，寒凌你在干嘛？
你是那种会说安慰话的人吗？
盲女再次摇摇头，一副无助的样子，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在讲什么。
“总之我先扶你起来吧，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图书馆啊，和你一起来的同伴呢？失散了嘛？怎么不看着你啊，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嘛……”寒凌不明所以地罗里吧嗦了一大堆，然后才听见对方小声的啜泣声。
“适应不了……好……痛苦……”
寒凌有点慌乱，看这样子，对方绝对有大哭一场的架势，要是被人看见，那寒凌可就变成了头号大恶人了。
再配上那副不讨人喜的死相，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辩词的。
遭了，寒凌恰好在这种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总之，先扶她到座位上歇着去吧，一会儿再问问别的学员认不认识她……
“千望，回去休息吧，不要刻意去尝试了，你不可能凭借感知力，就能获悉周遭情况的，更何况这还是在我的术源领域之中。”
就在这时，图书馆管理员舛天函忽然出现了，吓了寒凌一大跳。
盲女并不讲话，背过身去，不理会他。
“呃……原来您认识她啊。”
“听话，回去静养吧。”
舛天函召来他的术源奴仆，舛千望没有抗拒，被它们背回她的房间去了。
“我还以为她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呢。”寒凌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见舛天函一脸严肃，急忙说道：“我有错，我检讨，我认罪，这只是一个意外，书没坏、人也没出事，您别摆出一副那么吓人的面孔哟。”
“你小子倒好意思说，”
“诶，前辈，我们好像是第二次见面了耶，上一次见面还是半个月前呢。”
“是啊，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噩耗一个个传来。”
寒凌耸了耸肩：“她没事吧？看起来很无助的样子，你应该给她整个拐杖啥的，起码不会在我走神之际被撞到……咳，我是说，这样她走路也方便些，总比瞎子摸黑好吧。”
“她不想要，在未来或许会被尊称为南境守护的她，无法接受事实。”
“不是吧，她是你亲女儿！？”
舛天函的事迹，寒凌略有耳闻，就算他之前没听说过，枭组那几个人也偶尔会提到。
“身为北境守护的继承者，你应该能理解她的感受吧，更何况你也有过那种经历。”
“您还真就什么都知道呗。”
“那又能怎么样？她如今能安全被送到我这里，还是你们枭组的两个人送来的。”
“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寒凌将书重新叠成一摞，搬到了位置上：“我要去吃个午饭再回来这里，书在这里放一放没事吧？我怕您的术源奴仆清理掉了。”
“没问题，刚好我也要用餐，不如你中午就在这里吃吧，寒凌。”
“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旧南境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