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随手写
事件-记忆碎片a
他明白了,那终究只是在黑暗中匍匐前行的野兽,一颗逐渐枯竭的心脏在不断地渴求着大概是被称呼为“光明”的东西。
而那所谓光明,只是降临在纯黑之中的光辉,实在多余而刺眼,他要的并不是那种东西。
它在呼唤、渴望,咆哮并诉求,存在于内心的某处;枷锁、牢笼,这些有形的东西并不足以宣示出某种无名的预兆,那颗心脏每每跳动一次,便要一再冲击他的精神,像是无法抑制兴奋的患者,只有依赖药物才能将一切停止。
毫无征兆地,黑暗之中,野兽爬行的道路被阻挡住了;另一方面,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更何况是于其中开拓道路之人。
黑夜之中,来自残烬中的不速之客与炼者的先驱各退一步,相互对峙起来。
烬者来到这里的目的十分明确,只有两个:第一、造势并宣告归来;第二、打破结构板块,复原旧世格局。
熟悉的陌生街道,身着奇装异服的过路人,还有令灵魂深处所排斥的世界不可名状之折痕,为了跨越那个东西,他踩着“踏板”,强行翻了出来。
黑暗中出笼的野兽终于嗅到了荒野的原始气息,烬者不由分说地对一切他所能看见的过路人造成了致残打击,在平静的中心都市里,他投出了来自复合领域回归尘世界的第一颗炸弹,正式向世界放出了烬者回归的信号。
炼者此刻会站在这里的原因有三个:第一、他是黑暗之中的先驱者,预防该类事态发生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只是这一次的程度,早就远远超过了所谓‘预防’;第二、事件刚好发生在身边,就算是出于责任感,也算是不得不去处理的事态。
第三,也就是最后一点,是出于炼者本人的愤怒——当对方将怒火不分目标地倾泻时,他便已领会到这将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战斗。
炼者有意把烬者引向人少的地段,烬者也很清楚对方那样只是想避免无辜的人员伤亡,却也就玩味而游刃有余地顺了对方的意,但在稍微施展了几番拳脚之后,却开始有些忌惮那“术源崩解”的能力了。
烬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内心开始不满地嘲笑着。他不再像之前一样只是欺身向前,步步紧逼——既然近距离频率过低的法术力量都会被那炼者化解得一点儿不剩,那就不妨试试频率高些的攻击吧。
烬者年轻的脸上露出了邪气的蔑笑,他负手而立,身旁数道像是猫科动物的红色残影闪烁而出,那是他凭一己之力诱导出的御之物,它们争相咆哮似的,召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法术源,准备一举砸向炼者。
那是来自于世界侧面的烬者,如人间炼狱般天罗地网的攻击,法术的路线封锁了炼者的一切行动空间。烬者施术,锁死了这片大区域,接着只打一个响指,数道百兽之王幻影便仰天长啸,气浪便波涛汹涌般,夹带着无数法术攻击,似雨点般砸向炼者。
滔天气浪铺天盖地袭至近前,炼者汗如雨下,心中谨慎地盘算起对方下一步的路数。当“崩解意念”锁定了术式的源头之时,所有残影即刻消散,雨点般的法术能量不痛不痒地落在身上,气浪也仅仅剩下一阵劲风,却将炼者一连吹退好几步。
炼者才刚要站稳脚跟,对方便以快到不像话的速度冲至炼者近前,毁灭性的法术冲击几乎要糊到脸上时,却再一次被莫名地消除了,烬者的拳头被炼者双手交叉挡下,不痛不痒。
烬者扫兴地收拳,表现优雅地踏落地上,退后两步,负手而立,一双琥珀色兽眸如火焰般燃烧着,对眼前的碍事之人又好奇又恼怒,他凝视对方,察觉到他那兜帽之下,在先前明显表现出极为愤怒的眼神,已经变得十分冷静了,而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与自己游刃有余的架势则是形成了完全的反差。
这样就是在对决中占上风了吗?那多半是自己主观上的错觉罢。
相持不下,而且永远也无法打破格局,这是烬者已然习以为常的现状,轻敌的下场想也不必多说,攻克眼前这一关的难度,丝毫不亚于突破那些“世界折痕”。
想到这里,烬者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嘲弄的神色:“虽然说能用打的解决,就不必用话语来沟通,不过你……的确有些参不透。”
无论是什么样的法术攻击,对方都能照单全收,他就像是一个能吸收法术的黑洞一样,现在就算想跟他挑起话题,他也只是低头沉默着。
在自己的记忆中,对方掌握的技艺,在启元曾总结的四术中,大概是被称作奥术的其中一类分支。也就是这种看上去能够轻易解决,实际上却棘手无比的东西更令人头疼。
炼者完全不回话,因为没有任何与之对话的必要。
“嘁……”
没劲。
烬者转身就走了,走得很果断——对方只是来拖延时间的,如果就这样继续和他相持下去,那也只是正中下怀,而他的时间却并不充裕。
因为他孤立无援,举世皆敌,他是一名纯粹的掠夺者、征服者,同时也是代表其烬者阵营所属一方,单方面的道路开拓者。
烬者才踏出两步,便明显觉得身体不协调了许多,走起路来头重脚轻的。
野兽所依仗的力量忽然消失了。
他转身看向炼者,这名来自另一方的开拓者此时终于抬起头,他的兜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下了,一头米色的头发,一对漠然的双眼。扬起手来便企图对其进行判决。
烬者眯起了眼睛,暗自龇起牙来,这大概是铁了心想要留住自己,此刻已经想走都难了,没准还会把一条命搭在这里。
“果然一切都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顺利,但你也别以为你完成了领域就能掌控一切了。”烬者重新面向炼者,盛怒之下他再燃起珀色火焰,炼者皱了皱眉,这一次无论他如何操作,都无法将其崩解了。
一场无可避免的厮杀将在这条充斥着断壁残垣的街道上展开,现在跨越几条街,来到此次事件被聚集起来的一众伤残者之中。
即使微不足道,那也是在风中摇曳不定的生命之火。
尽管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它依然在发光、发热,期许着夜尽天明之时到来,或是无助的呼声得到回应的那一刻。
然而……长夜漫漫,守夜之人唯有时刻保持清醒,才能让火苗不被暗潮所湮灭。
中心都市夜晚的街道虽然一直以来都算不上太太平,但在这一天却是前所未有的。
躁动的气浪不断升腾,来自世界背面的存在此刻终于重见天日,那睥睨一切,宛如君临天下一般的身姿,的确不像是区区一位炼者能够应付的存在。
……
时间大概是周末的下午三点左右,也是寒凌在宿舍的日常午休时间——虽然说是午休,但实际上,寒凌多半也会因为睡不着,而不自觉地拿出从每天路上经过书店时买的各类书籍来看。然后一看就看到了黄昏,也是偶尔会有的事情。
‘思考’这种事情,从来只会让寒凌对自己现有的一切事物陷入更深的疑惑,所以他在看书的时候几乎是不动脑子的,就是那样单纯地看,然后又单纯地翻页……如果真要问他过后还记得看了些什么的话,大概都只会回答说不知道。
然而这里现在主要讲的,并不是这个成天摆臭脸的北幽小子,寒凌今天因为抽了一本晦涩难懂的资料书,又不愿换别的,所以现在已经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把书盖在脸上的那种。
他的学园通讯工具这时振动了起来——寒凌一向有设置通讯静音而忘记调回来的习惯,所以这时另一边尝试与他通讯的泉清月都已经是开始骂街了,而他旁边的妖无垠等三人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犽士、犽心,你们两个去叫寒凌吧,事出突然,记得把你们大哥也叫上,复合领域出现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偏差,而偏差地点刚好就在我们这片学区附近,枭教员之前跟我下了通知,希望我们能去探查一下情况……喂,清月你安静点,你应该也有收到枭的通知吧,我觉得你也应该来协助我们调查一下原因。”
寒凌等人在协助解决 “术协叛乱”、“徊游夜行”、“西巷回声”等事件之后,逐渐引起了一些守序势力的注意,此后,以名称为“枭教员”的那名青年为首,它们这一批歪打正着,维护了这座城市安全的武者,逐渐被某些人统一以代号“枭”来表述,也算是城市潜在的守卫者了吧。
“枭”教员是夜间班的代课老师,一般只会在有特殊事件发生时,才会特别通知那几名学员上课。
“没有,我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刚好顺路才来看看的。话说回来,上次那件事还没有进展吗?那个人还没有找到吗。”泉清月挂断通讯,表情逐渐平静下来,声音也是。
“没有,”妖无垠耸耸肩,才继续道:“这次的事件跟那件事没啥关联……”
“切,那就跟我没关了,溜了溜了,今天跟禾曦约好了一起,我不能失约,恕不奉陪了。”泉清月听罢,也是有些嬉皮笑脸地启动了机车引擎。
“慢着,谁说与你无关了,这可能是会关乎到这整个中心岛屿的事情……”妖无垠见状,急忙想拦,然而泉清月已经是在呼啸声中飞驰而去,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而他也只好在原地无奈地叉着腰,摇了摇头。
“你这也太急躁了吧……”
这时街道上的人也不算太多,妖无垠皱眉沉思着,拿出通讯工具编辑起信息……发送完毕时,却发现有一只猫头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我记得你是……”妖无垠回头看去,果然是那名戴帽子的魔法师,他正和一名妖无垠并不认识的白发少年走在一块,名为“乌”的猫头鹰还是那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那对翅膀像是在拖着肥胖的身子,飞回到伊辛的肩头。
“师傅的朋友的弟子,我们也算是同会的成员了。”伊辛接口道。
是术者协会的人。
“也就是伊辛你的朋友了?你好你好,我是羽非。”白发少年朝气蓬勃,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嘛,姑且算是吧,在下妖无垠。”妖无垠收起通讯工具,双手插袋的同时耸了耸肩。
“上回多亏了你,不然流韵他们冲进去添乱,事情可就麻烦了。”
“正是为此才站出来制止的,你的话语没有任何威信力,一点也不像是那个隼的徒弟啊。”
“哈哈哈……毕竟我只是个不入流的术者嘛……”伊辛尴尬地笑了笑。
“什么乱七八糟的,在我看来,四者和一般人都没有什么差别不是么?同样是要吃饭睡觉,同样有着七情六欲,以及自己追求的目标与理想,同样是这个世界大家庭的一部分,何必分的那么清楚。”羽非站出来说道。
“你这话倒是可爱的很。”妖无垠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叛逃的术者,居然会想到利用复合领域,把自己的魔术工坊藏到这里来制作魔法兵器,那个莫刻还真是敢想啊……”伊辛即时提出新的话题,恰好阻止了两人即将继续下去的尴尬对话。
“虽然莫刻被抓住了,但是身为同伙的背誓人林间鸣却很潇洒地离开了中心都市,在那个雨夜里,我目击到他和韦封陵在街上展开的战斗,不出意外,那两个人都是危险的家伙。”
“他们都是活跃在三十年前大灾害时期的人物,即便是现在,依然还有他们在风语东境的消息。”伊辛对此表示。
“太远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光是眼前的难题就已经十分棘手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行,完全不明白你们两个的意思,伊辛,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别忘了……”
“噢!对了,我差点忘记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抱歉啊无垠,我们现在必须得说再见了。”两人向妖无垠挥手告别,走远了。
“啧,这试炼的规模可是越来越庞大了呀,我到底能不能通过考验呢……”妖无垠自言自语,不着边际地走神着,口袋里的通讯工具终于才是有了回应,他从容不迫地取出设备,查看起了回信。
……
时间一转眼也是过去了两个小时,寒凌仍旧在床上侧躺着,脸上盖着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封面似乎有写着什么什么“心理学”的字样。
倒也稀奇。
寒凌的住所,在平时应该是没有人会拜访的,起码在他刚入住的时候是这样;现在的话,也就是冰凝隔三差五过来看看,也多亏了她,寒凌没有当初那么散漫了。
出院之后也有段时间了,每天也就是照常去学院里参加武者的训练课程,离开学校后,回到这里又要找事情做打发时间,尽是些平平淡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常了。
大概。
曾在这里逗留过一段时间的幽境之人都已经回到寒天风身边了,只有冰凝还留在这儿天天监督着寒凌。
寒凌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大概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从光怪陆离的精神世界中苏醒后,寒凌拿起通讯工具,发现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同时也看见了上面的未读信息。
今天一天,寒凌都没有看见冰凝,和那个炼者交集变多了之后,便时常能在冰晶咖啡店里看到冰凝和他们。
那个苍白的女孩好像也是因为冰凝的缘故——她大概是那个叫做永衡的家伙的妹妹吧,总觉得最近常常能看见她们两个在一块,女生还真是叫人搞不懂,不过寒凌也没心思去理会就是了。
“当你在凝视着天花板的时候,天花板也在凝视着你。”
当一句无厘头的蠢话没来由地出现在寒凌的脑海当中时,他觉得是时候该结束这种荒唐的迷糊状态了。
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拍了拍脑袋,到卫生间洗漱完毕顺便洗了个头回到房间之后,正考虑着晚上是不是该到咖啡店的店长大爷那里蹭饭的时候,才想起通讯设备上来自冰凝的消息——“晚上我要和刹娜一起去附近的步行街上逛街,不去店长那儿帮忙啦,晚饭自己解决噢。”
寒凌面无表情地看完消息,才发现后面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表情也逐渐有些夸张了起来。
“哈?”
寒凌翻看设备,最底下的是来自泉清月的两个未接电话,还带一条问候家人的短信,真是个暴躁的家伙。
就在这一天之内忽然来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关心,竹图催促寒凌明天别忘了还他借给他的书,戎犽志没头没脑地给自己发了一堆问号……寒凌甚至看到了来自老哥的消息,他什么时候也弄了都市的这玩意儿?是这帮家伙到周末了太闲么?
删掉了一两条骚扰短信,寒凌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妖无垠一般没事是不会主动找人的,三个未接电话足以说明了事态的重要性,短信上只有一句“寒凌,看见消息请立刻回复”。
林牧曦也有一条意义不明的消息:“看来已经开始了呢,你会去的吧?我会在现场等你。”
现在的时间是晚六点二十一分,窗外天色已近黄昏,寒凌给妖无垠回拨,但是无人接听。
“该不会是什么串通好了的恶作剧吧?”寒凌觉得自己不大可能会受欢迎到会被这么多人一起恶作剧的地步,只能说是某种程度上的巧合吧,平日里一点消息都没有的人,忽然间在同一个时间段凑到一起找上门来。
寒凌选择性地回复了来信,他向外面望去,的确是有种不安的气氛笼罩了都市,街上的行人都变少了,市中心在十分钟前明确给出了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和尽早回家的消息。
这,不就是那种作品里很常见的桥段吗?做好一切情节铺垫,为了某个事件或是人物的登场,一切就像天公作美那么一样理所当然……
漫画剧情入脑的寒凌,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保持着一贯作风毫无紧张感地思考着,他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翻看起了妖无垠刚发来的消息:
“步行街,速来。”
“……”
砰!
踏踏!
大概也就十秒钟吧,在那之后我们再看向寒凌的房间,这里就已经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
晚六点二十五分,步行街上,可以看见一地的伤残者。
“为什么寒凌现在才有反应?还有为什么你来了,士和心却都不见了?他们两个该不会是害怕得躲起来了吧?”妖无垠不断地脚踏地面,看起来相当地急躁。
“我敢以我的人格担保,我的兄弟各个都是勇猛的好手,打起架来全都是不服输的硬汉,绝对不是那种关键时刻会临阵脱逃的家伙,现在的话,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一旁的戎犽志对天起誓。
“虽然做了应急处理……但就凭我们几个人,可没法短时间运走这么多伤者啊……真是,守备队的人怎么还没来?”妖无垠实在没心思理会戎犽志那不知从哪冒出的自信心,眼下的状况显然不容耽搁。
“不止是我们这个城区啊,阿月跟我说他目前所在的城区也有类似的情况在发生,守备队估计也抽不出那么多人来了吧……”
“嗯?这家伙走的时候那么爽快,结果还不是被这件事情给缠上了。”妖无垠很少见地骂骂咧咧起来,
戎犽志还想要说什么,便看见了远处飞似地冲过来的寒凌。
“冰凝呢?她在哪里?”见了面,寒凌直接抓住戎犽志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摇晃起来。
“停停停停!我都要晕了,快撒手,我哪知道?我才刚来!”
“小不点吗……她跟上永衡,去追始作俑者去了,她的治疗能力也有限,将它用在阻止目标进一步造成更大的损害来说,才比较妥当吧?我觉得她应该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一到场,她就把这里的一切丢给我来收拾了;嘛,而我呢,虽然从一开始就接收到了枭教员的警示,结果却还是阻止不了这种事件的发生,那东西又不是说躲起来就会没事,看看那些废墟——那家伙可是在无差别地进行破坏啊。”妖无垠指向一些被毁的建筑,百感交集。
“事情已经如此严重了。”戎犽志眉头紧皱。
“是啊,而且这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或许用不了多久……”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寒凌询问。
“喏,你要去就赶快吧,能造成这样破坏的对手,只靠他们两个人的话,恐怕是应付不了的,永衡拜托我留在这里照顾她的妹妹,她看上去好像精神很不稳定,真是,这种时候,明显是身边的人才更加重要吧,换做是我,才不会去追那种家伙呢。”
“如果人人都跟你一样的话,世界早就毁灭了吧。”寒凌用他那一贯无精打采的语气回答。
“行了吧你们俩,妖哥逞嘴皮子功夫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阿月刚才跟我说他通知了我们这附近的一票子人来搬运伤员,妖哥你继续在这等吧,我跟凌去了……啊哒?人咧?”就在戎犽志还在一本正经讲话的时候,寒凌早就跑远了。
“去吧,务必小心啊,犽志,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术协叛徒的魔术工坊吧?我目睹了这回出来的那东西,那可是比之还要危险十倍的存在。”妖无垠提醒道。
“明白,妖哥也要注意安全。”
“我这倒是没什么,只是担心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我一个人保护不了这么多伤残者。”妖无垠点点头。
“没事,大家也会互相帮忙,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援的。”
戎犽志往寒凌离开的方向前进,离开了妖无垠,他才发现那名苍白的白衣女孩就坐在不远处低着头,那是和那名炼者同一款式的衣服,她的怀中似乎抱着什么动物。
一种恶心感忽然涌上戎犽志心头,连小猫小狗都不放过的家伙,一定都是些心性暴虐的生灵吧,不分青红皂白地伤害他人,那种东西,戎犽志绝对不会放过,而且一定要与之抗衡到底。
戎犽志觉得现在这个状况无论如何都不能视若无睹,想起当时和寒凌一起与那个“永衡”汇合的时候,她当时也在场,因为两人当时背靠背坐着,看上去很融洽,所以自己就随口说了句两人“真像一对兄妹’的调侃,只是没想到她当时反应那么大,连手上的设备都吓到飞出去,差点掉进旁边的喷泉池里。
永衡因为在跟寒凌说话,所以没注意到,但戎犽志却很清楚她是怎样故作镇定,不声不响地捡回设备继续操作的。
“那个……大概还有救哦。”戎犽志蹲下来,那大概只是一只普通的宠物猫,重伤之后,一点生机都没有了。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戎犽志一个人在讲话,想想妖无垠所说的‘精神不稳定’……显然不是那回事吧,这不是直接自闭了吗!
“可以抱给我瞧瞧嘛?呃,虽然我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不过再怎么说,也曾经是物境悬羽山山主的门徒嘛,也是很了解小动物的哟。”
“……抱歉。”对方轻声说着,将怀中的宠物递交给戎犽志。
“啊……呃,你也不要那么自责吧……永衡不是去追凶手了吗,没关系的啦,我戎犽志是朋友若有难,必为其两肋插刀,喏,寒凌是我的好朋友,永衡又是寒凌的朋友,然后你又是永衡的朋友,朋友的朋友都是朋友,不用觉得有什么的啦!”戎犽志话一说完,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好像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
空话无用,戎犽志抱过重伤的小猫咪,还真就有模有样地施起那山主所精通的自然之术来。
因为戎犽志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救人虽然不行,但救条濒死的猫却是没问题的——他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
关于戎犽志曾在物镜悬羽山当过门徒这件事,是寒凌不大可能会得知的事情,那是戎犽志、士和心三兄弟过去的故事,他们不曾对寒凌讲过,寒凌自然也不会有兴趣听;不过眼下的这个情况,要是被平时的寒凌知道,一准会吐槽“我还从来不知道武者还会用术者的能力”这样的话。而那个时候戎犽志就一定会反驳“这个东西我没法跟你这个天赋缺失的白痴武者解释,师兄教我的许多东西我至今还记得,我只能说你没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懂不懂所谓存在即是合理……”,然后就这样没完没了地唠下去。
苍白的女孩安静地看着它,兜帽下的眼神有些恍惚,清澈的翠色瞳孔已然失去了高光。
“你是叫做刹娜对吗?关于上次那件事情,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你会那么在意……”过程中,戎犽志趁机闲聊了一句。
女孩沉默以对。
“永衡去多久了?唉,寒凌现在也跑远了吧,你不担心他们吗。”
女孩面无表情,只是专注地盯着他的手,仿佛在说她更加担心眼前的这个小生灵一样。
戎犽志忽然开始觉得有点头疼了。
“我也得赶紧跟上寒凌才行啊,士和心现在也都联系不上……”
戎犽志有些心不在焉了,因为对方一句话也不说,他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贸然地挑起话题似乎又显得不礼貌,兴许又或是因为对方讨厌自己,所以才惜字如金呢?
嘛,反正再怎么样也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而已,不过对方这样子的行为确实是不讨人喜,发生在自己身上虽然是觉得没什么所谓,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吧……之类的。
支离破碎的思绪随着施术结束也停了下来,那只宠物并未因此有所好转——比如说睁开双眼就直接开始蹦跶起来,左三圈右三圈,就跟无事发生过一样活蹦乱跳。
“抱歉,我尽力了。”
“……嗯。”她重新抱起它,不再说话。
这反应似乎过于平淡了,戎犽志还以为她会悲伤,最起码也会表现得愤怒一点吧,这样戎犽志还会为因自己莫名自信所导致理想与实际结果的落差而感到的歉意稍微缓和一些。
但是并没有。
戎犽志捏紧拳头,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武者,施术救人瞎逞能,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我们跟上永衡和寒凌他们吧,妖哥也说了,那是前所未有的……”
“没必要。”女孩唐突地打断戎犽志的话,让他一时哑口无言。
“……抱歉,我不该勉强你的。”戎犽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因为过于担心那边的状况,反而忽视了眼前的脆弱心灵。
“烬者是从折叠的裂痕里爬出来的,永衡去牵制他们的先锋,作为他的搭档,我也应该去截断它们后续的增援。”刹娜从步行街的购物袋里取出暖和的布料,将宠物的身体放在上面。
“???”
这一句话让戎犽志整个人忽然傻掉了。
他先前从不曾了解过这个人,只是凭自己的第一印象和之前的简短问候,才觉得对方应该是心灵十分脆弱的、需要被保护的对象,然而他所认定的这个脑内人设忽然之间就被一句话颠覆掉了——而且现在的情况是,对方还理所当然地决定了她的行动目标。
“现在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异者也早就有所行动了,我只是去确认情况,所以不用担心我。”刹娜安顿好宠物,便模仿着永衡双手插袋的走路姿势,从戎犽志身旁经过。
“……啧,寒凌究竟是结识了什么样的一群人啊。”戎犽志无奈地叹息,然后他大概还是觉得不妥,所以才大喊着“等等我”,就追了上去。
只有打破现状,才能改变一切。
烬者的攻击衔接越来越频繁,对方正是那被他认作是一成不变的东西——即使是再大的打击都无法撼动其分毫,无论是烬者纯粹的法术攻击、御之物的辅助攻击或是它本身的物理攻击,无一对其产生了实际作用,但是他坚信对方的炼术领域有着一个临界点,对方如果只是防守,那么他将不会有任何获胜的希望,而只要自己足够强,一切的阻碍都可以被击飞。
烬者以体术步步逼近,百兽之王的残影也不时从侧翼扑向炼者,好几次残影的攻击衔接都应该得手了,但却因为它们与自己的术源被切断而失效了。
仅仅是才打了几个来回,为什么对方会如此快速地掌握自己的技艺手法?烬者没空思考这些,只能默默调整攻击衔接的排序,但就算是无规则的路数,对方也会立刻给出反应,这令烬者更加确信了他的术是以防守为主的技艺。
“砰!”
他的思考在这一刻戛然停止,一切都随着法术枪声响起而静了下来,烬者摇晃着身体后退了两步,好像有什么他不能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声枪响则直接宣告了这一轮战斗的胜负,胸口中枪的烬者直接倒在地上,然后数道百兽之王的残影从他身体中散了出来,它们各具神态,有的怒目圆睁地看着炼者、有的则在眯起双眼睥睨这片大地、也有的像是在互相低语着什么,总之现场状况极其诡异,永衡觉得这大概可以用“魂飞魄散”来形容,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仅剩三发的弹药不能再次浪费,霞松以后也不大可能会提供给自己制作材料了。因为之前他已经被逼迫到了再晚一秒大概就会横尸此地的地步,才会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无论怎样,它们现在并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而此刻得到的喘息,也能为接下来可能还要应付的棘手情况,稍微调整一下自己当前的状态,自从来到这座城市,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到底是来自几千年前,这片大地上的人类。
炼者没有休息多久,那边的一道残影就重新钻回了烬者的体内,接着所有残影也都消失不见,在他的注视下,炼者捂着胸口,面容狰狞地爬了起来。
“……一命抵一命,做好觉悟了吧,后辈。”对方这样说着,走向了炼者。
一句唐突的后辈,忽然点醒了永衡在某处所埋藏起来的记忆碎片。
“一昧的退避,始终是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
风执隽很早就说过这样的话,他的技艺是纯粹地化解一切法术攻击,但那并非是永衡所期望的,而且永衡也无法掌控与他一模一样的反制技艺,现在如果换做是执隽前辈在这里的话,他不会像刚才,自己那么狼狈地借用外物来弥补炼术技艺上的短板。
但是,风执隽的技艺虽然可靠,但也不会对改变状况有什么作用。
永衡的技艺绝非是纯粹地模仿风执隽的技艺。
因为,无论他的技艺有多么强大和可靠,他的尸体还是在那天被人发现了,甚至在他遇害的时候,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真实的死讯让所有憧憬烟消云散,如果不能掌控一切主权,就永远会是被害的一方,想要变得强大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仅仅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身边的一切再度遭到迫害。
反正也是些无聊的回忆,一切就到这里结束吧,没有对敌人展示任何情感的必要,只要将其制服就够了,做不到的话就只有死而已。
永衡握紧手中的枪,三发子弹,最理想的状况是能够拖延三次时间……但是来不及了,对方已经来到自己面前,数道残影也从四面八方袭杀而来。
那是和之前一样的路数,永衡驱散了残影先至的攻击,接着急忙向后一跃,抬眼想要防范对方紧接而来的拳头时,一股低温强气流却从另一侧切入,将烬者推开的同时,也驱散掉了两三道徘徊的残影。
“没事吧,路上有突发状况,耽误了。”说话的人是冰凝,对方的主要攻击手段是御术,而冰凝同样也是一名御者,她身旁的霜雪精灵,不比对方的兽之残影差到哪去。
“来得正是时候,我有些应付不来了,敌人掌握有深奥的御术,就算造成致死打击也会复生。”永衡简单地汇报了状况。
“复!复生……?唔……我可以想办法牵制住他,你有计划吧。”
“那我需要再借用一次寒凌的族剑。”
“少主没来,我没有通知他。”
“那就只有放手一搏了,要是我晕过去不省人事了,记得替我跟她说声抱歉,难得的一次会面……”永衡深吸一口气,多亏了冰凝的援助,准备术式已经完成,接下来将会是他的处决时间。
如果说风执隽是将炼术化作一面能够抵挡住任何法术攻击的“镜子”,那么永衡便是在合成了镜子之后,便立刻将其摔得粉碎,再去使用那些“玻璃片”去战斗的术——那也不再是炼术反制,谷霞松将其命名为真正意义上的“术源崩解”,它表面上大概是防守型的术,实际上却是一种极端的攻击型术式,需要耗费永衡大量法术力去构建基础式并操纵的那些“玻璃片”,它们在具有锋利杀伤力的同时,保留了排斥法术的原有特性,这也使得在它们造成伤害的同时,令所有术源失效,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切四术使用者的克星。
“……嗯。”
想见的话,明明天天都可以见面的嘛。冰凝大概思考了三秒钟,把话咽了回去,因为敌人身边的兽之残影已经分成了两批,其中一批朝自己这边来了。
反观烬者这边,看着两人窃窃私语,心中也是火大,既然已经是走不脱了,那就索性大闹一场好了。
正这么想着的烬者,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街道上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原来都是这家伙搞的鬼吗。”寒凌从另一个方向走来,旁边的林牧曦则扯了扯帽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将军了哦,复合领域的炎兽王。”
“诶诶?!”冰凝看着从对面走来的少主,还有他身边的小少年,原本还是一本正经的认真脸,此刻已经呆滞了。
“兽王!哈哈!那是我多久以前的称谓了,我才是这片大地曾经的主人公,你们这些后生小辈算什么。”面对四人来自三个不同方向的包围,烬者反而兴奋起来了。
“可你们的故事早已落幕,不应该再登上这座舞台了。”林牧曦摘下帽子,礼貌地表示。
“寒凌,接下来这家伙就交给我来应付,你们注意保护好自己,顺便,族剑借我一用?”永衡迈出一步。
“抱歉呐,永衡,这一次我难得地想自己活动一下筋骨。”但是寒凌却拒绝了。
“你?能行吗?”永衡迟疑片刻,倒也不是他小瞧对方的意思,因为寒凌平时的状态是真的没用。
冰凝则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寒凌是不是别人变的了,他旁边的那名少年也是个神秘人物,也不知道少主这是又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了,一会儿必须要盘问个清楚才行。
“去吧,这也是证明你自己的机会,它会引导你进行战斗,就像你之前无数次的经历一样,我只是给你提了个醒,不必感谢我。”寒凌望着林牧曦,对方则礼貌地鞠了一躬回应,接着便缓缓后退,悄悄退出了战场。
“来吧,就算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待得众王回归之日,昔日盛况也将再次复兴,我的努力也不会就此白费。”烬者已经蓄势待发,身后的影兽也终于全部展现出来,每一只周身都环绕有大量的法术光影,炎之兽王见寒凌拔出冰剑,轻蔑地笑了笑,也以火焰化剑,迎向对方。
然后那火焰能量剑就悄无声息地散去了,他知道是炼者做的手脚。
“能和你并肩战斗,也是一种荣幸,原谅我先前的无礼,幽境少狼主,但唯独这罪大恶极之人,我无法袖手旁观。”
“啊啊,我也是,我会努力不给你们拖后腿的。”寒凌有点不耐烦地随口应和,半吊子的他一下子这么认真起来,连自己都有点不适应。
“呜……”冰凝看上去有些不愉快,霜之精灵却飞向了战场各处,令它们全心全力地为两人进行辅助支援。
“愉快愉快,好久不曾在地面上进行酣畅淋漓的较量了,技艺也都生疏了,也让我看看如今的人究竟还有些什么本事吧。”
“那你可能要大失所望了。”寒凌率先发起进攻,长剑闪烁着寒芒,接连刺出几剑,全都被对方闪开,而寒凌则因为过于冒进,进入了影兽的包围圈。
不过寒凌对这些显而易见的情况视若无睹,这名幽境剑士的眼中只有对手身上的各处要害而已,那些企图攻击寒凌的影兽,不是被霜精灵的冰锥震开,就是被永衡无形的术所摧毁,有这两人辅助的话,寒凌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一昧进攻。
几番攻击下来,烬者身上已有多处被刺伤,面对三人他毫无悬念地落入了下风,就像之前永衡单独对上他那样。
“想出破绽了,真是,应该更早察觉到的啊……”当寒凌一剑刺入烬者肋骨时,对方忽然碎碎念道。
紧接着,所有影兽瞬间暴起发难,永衡这时也知道了影兽的真实数量——其中有四只攻击向了自己、还有两只的目标是冰凝,而缠上寒凌的仅有一只。
在他发觉到这些影兽无法被破坏术源的时候,当即脸色大变,在枪响的同时朝前方突进,随后转身面向即将袭来另外三只影兽,再也无暇他顾。
那只中枪的影兽并未消散,只是从原地起身,舔舐起自己中弹的伤口来了。
“如果让他们以实体显现的话,你的炼术就不奏效了,对吧,如此简单的谜底,偏偏在当时陷入了误区,无论怎样都急于突破那道防守……”
你不知道话多必死么?寒凌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接着不动声色地轻松摆脱那一只影兽,再度攻向烬者,却不想对方手中又生出了火焰剑,反打了寒凌一个措手不及,险些重伤。
永衡被影兽缠身无暇分心顾及寒凌了,冰凝也是。
“在这座城市的管理者来临之前,我们还有大量的时间,你说对吧。”烬者笑了笑,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让寒凌感到既烦躁又无奈,但唯独认输这一点是不可能的。
“啊,是的啊,和你一样的家伙们现在都已经被绳之以法了,他们也有着大把的时间在那里面度过。”寒凌随口回应,双方手中的剑不断地碰撞,一时难以决出高下。
就在这边战场的情况进行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戎犽志也跟着刹娜穿越步行街,来到一处商业中心。
由于之前来自市委会的警告,这里已经提前关闭了,但在抵达门口的时候,他们正好撞见了从里面出来的夜肆徊等人。
“夜肆徊!燕祭!还有风鬼原和刃择……有名的十大异者一下子在这里就出动了四个……你们……”戎犽志对此大惊失色。
“嘿嘿,怎么,之前的小打小闹还让你记忆犹新么?我是不介意再给你点伤痛教训。”刃择大老远就看了戎犽志,于是朝他露出了残酷的笑容,燕祭和风鬼原两个则完全把戎犽志和刹娜两个人当成了空气,彼此间互相交谈着什么,扬长而去。
“我们该走了,汇合的时间到了。”少年夜肆徊肩上扛着被绑在一起的戎犽心与戎犽士,他们看见戎犽志,当即激动地闹腾起来。
这“黑色死神”的力气还是大到离谱,十五岁不到的年纪,扛着他的两个兄弟毫无压力。
“噢,这两个人好像是你们家的人来着,还给你吧,下次他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夜肆徊冷漠地把两人丢给戎犽志,才注意到那三个人已经走远了,便也准备跟着离开。
这四个异者里没有一个是善茬,他们要是都聚集在一起,那准没有什么好事,而且一定会是有重大事件发生,也好在他们现在似乎并不想找茬,不然戎犽志绝对会有生命危险。要知道光是眼前的一个夜肆徊,就已经能把他们仨打到住院了,再加上那三个怪物,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你们已经阻止了烬者的复苏么?”刹娜忽然开口。
“嗯,不过下次就不好说了……毕竟我们可是在火山口上,下一次爆发会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夜肆徊沉默片刻才回答了她的问题,在经历过“徊游夜行”事件之后,他已经能够稳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至少不会像当初那样黑色因子暴走了。
“喂喂?夜肆徊,你在那跟一般市民说什么呢?嗯??”戎犽志发现一名戴帽子的少女从街道的暗处走来,她摘下了帽子,礼貌性地询问。
“呃……没什么,汐牧林,他是这两个人的朋友。”夜肆徊指了指地上被绑在一起的戎犽士和戎犽心,那两人便也都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噢,这样啊……原来你们都是寒凌的朋友啊,抱歉抱歉,对于抓了你朋友的这件事情,我也是欠缺考虑。”少女赔笑着说道。
“难怪我让他们去找寒凌,结果一点回应都没有,你们……”
“因为这两个家伙鬼鬼祟祟的啊,你还得庆幸他们四个没有凶相毕露,让你的朋友受伤呢。”汐牧林无辜地耸耸肩。
“……算了,总之你们没事就好。”对方虽然是一脸的人畜无害,但却总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所以一时也不想再追究那么多。
“至于那边的那位炼者小姐姐,多余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哦,永衡他们现在可能已经陷入了苦战呢,不信你可以试着联络一下他呀。”汐牧林眯起眼睛笑嘻嘻地说道。
“你……”刹娜有些惊讶。
“你?我怎么知道吗?啊呀呀~谁知道~呢?总之快点去吧,就在那边哦,还有,夜肆徊我们也该走了,别忘了约定,我会告诉你一切的。”这名行为活泼、长相可爱的少年实在是诡异得很,他好像是对刹娜的一切了如指掌一样。
“嗯、嗯。”夜肆徊乖巧地点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临走前汐牧林还友好地对刹娜挥了挥手。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嘛。”戎犽志一边给两兄弟松绑,一边没头没脑地询问。
“可能是这城市高层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吧,比如说理事长的孙子、某某研究机构所长的儿子之类的……不然的话,异者应该是不会听从他们的命令的。”刹娜尝试接通永衡那边的通讯,但是耳机里并没有任何回应,与此同时,她已经挪动脚步,往汐牧林之前所指的方向快速跑去了。
“公子哥儿?她难道不是个女的吗?”戎犽志正疑惑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刹娜跑了,于是急忙跟了过去,后面两兄弟虽然还是脑子一片浆糊,却也跟着他们的老大一起去了。
那三名异者之后走了没多久就分散开来各回各家去了,丝毫没有想要汇合的打算,因此不是汐牧林咕了他们,而是他们先一步放了鸽子。
戎犽志跟着刹娜途径了步行街,这时已经有许多车辆围堵在这里了,担架抬走了一个又一个伤者,在杂乱的人群之中,戎犽志看到了正在跟守备队人员交代情况的妖无垠,以及一旁刚抵达现场的枭教员等人。
“你们俩去跟妖哥汇报下情况吧,我有点担心寒凌他们。”戎犽志见刹娜逐渐远去的背影,叮嘱了下身后两兄弟,便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白热化的战斗还在继续,寒凌与烬者的剑术比试虽然还没有分出胜负,但很明显的是寒凌落入了下风,身上的伤痕也在不断地增加。
冰凝无法分散注意力,永衡则要狼狈许多,即便他使出浑身解数,将原本预备对烬者进行处决的术式全部用上,依然无法奈何四只影兽。
在这一方面上,它们的物理强度似乎有些高到离谱了,战斗持续到现在,他反而需要依靠冰凝来帮忙了,没有霜之精灵的辅佐,他绝对不可能支撑这么久。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永衡,一会你找机会去帮少主。”冰凝靠近永衡,背对他提出建议。
“……明白。”
永衡点点头,接着便看到场地的霜之精灵忽然聚在一起咏唱起来,六条影兽的身躯逐渐开始结冰,而受到冰凝御术保护的永衡,倒是并没有受到这无差别攻击的影响,借此机会,他返身便驱使着炼术向烬者背后攻去。
唯一一只在边缘游走的影兽见状,立刻扑咬了上去。
就在这时,正与寒凌对峙的烬者同样猛地转身攻向永衡,以其避无可避的角度用拳头击向他。
寒凌同样反应迅速,挺剑刺向烬者。
三种可以预见的状况即将发生:影兽将咬住永衡的右臂、烬者的左拳将给予永衡面门一记重击,以及寒凌的剑将刺穿烬者的心脏。
然而以上情况没有一件发生,烬者在千钧一发之际,右手用剑挑掉了寒凌的刺击,正准备想当然地给予寒凌连击的时候,手上术源崩解的熟悉感觉再次出现。一击空气斩挥空,紧接着寒凌便一脚踹退烬者,也将那只影兽一并撞开了。
永衡逮着机会,顺势将它的术全部打在烬者身上,封印了他再度使用四术的可能。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烬者话音刚落,寒凌便一剑横在他脖子上。
“喂,当心!”即使封印了烬者,那只影兽却还在行动,并且从背后突袭向了寒凌。
即便是如此近的距离,永衡却对此束手无策,开枪也会打中寒凌,那结果更加糟糕。
一个像是从天而降的身影落在寒凌身后,永衡只看见刀华一闪,头上挨了一刀的野兽便被那名赶来的女孩踹开——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完美搭档,刹娜。
戎犽志及时的入场,也将已经解冻了的影兽所包围的冰凝救出,这家伙的拳头也可以用怪力来形容了,反正寒凌一直都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在正常情况下都是打不赢戎犽志的。
“我来的还算及时吧。”戎犽志非常轻松地将几只影兽料理掉,便邀功似的得意洋洋起来。
“很及时。”永衡表示。
“及时什么,这都已经结束了,他都已经失去反抗力了。”寒凌长舒一口气,收起族剑。
“那就该算账了。”永衡瞧了一眼刹娜,她的表情冷漠得有点吓人。
“噢,是你啊……那个畜生应该为身为兽王的我给予其恩泽而感到荣幸才对。”烬者看见刹娜,咧嘴笑道。
啪!
非常响亮的一巴掌,刷新了戎犽志对“永衡的妹妹”这一角色设定的认知,之前那名不可一世的烬者,直接被扇到吐血。
第二巴掌紧跟着响起,然后刹娜重新将手**口袋,头也不回地走掉,并留下了一句话:“我回去接它去了。”
冰凝开始疯狂地朝永衡使眼色。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失陪了。”永衡撂下一句话,赶紧追了上去。
“你为什么会对他们的事情那么上心啊……”戎犽志见冰凝神经兮兮的,忍不住吐槽。
“要你管……不行嘛?”冰凝噘了噘嘴,不以为然。
“行行行,大姐您说啥就是啥。”
“所以,这个家伙要怎么办?交给守备队吗?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寒凌叹了口气。
“的确,让市委会处置他吧,他应该掌握有许多关于复合领域内的秘密,不是我们能擅自处理掉的人物。”枭教员与妖无垠赶到,身后跟着都城守备队的人。
“呵,天真。”挨了两巴掌的烬者安静下来,不再说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会有人想要了解,他被守备队的人员关押了起来,即将被送去接受审判。
“啊,多亏了他们,我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晚饭去哪里吃?去咖啡厅阿叔那吗。”寒凌因为觉得事情很麻烦,所以拉着冰凝先一步跑掉了。
“在那之前……”
“之前?”寒凌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您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今天那是怎么回事!平常不是一听说有麻烦事就找各种理由推脱各种怂嘛?怎么今天跟吃错了药似的?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嘛!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家主交代嘛。”
“抱歉咯。”一如既往地敷衍。
“咳咳,打扰你们一下,我们仨兄弟也可以去阿伯的咖啡厅蹭饭吗?你们看……都已经这个点了……”戎犽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
“喂喂喂,这回答也太无情了啦!你们两个!”三兄弟表示抗议。
妖无垠站在天桥上看着五人嬉闹的身影,忽然之间有点羡慕起他们了。
“怎么样,我的兄弟们赶到的及时吧?有没有帮上忙?”与泉清月的通讯。
“不说这个,就你之前说的,你那边情况咋样?”
“难懂,电影院整个都被封锁了,在那之前我们将滋事的烬者联手制服了,而我好像也是因此陷进了复合领域之中,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些来自所谓旧世界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仅仅只是要制造混乱吗?简直不可饶恕!”
“恐怕不止那么简单,我觉得他们可能是想要恢复启元以前的旧时代,在四境守护没落的现在,说不定真的会让那群魔鬼得逞,他们先制造恐慌,为日后重新君临这片大地做准备,亲眼见过那些人之后,我确信了它们的士兵无一例外都是狂信徒,而我们的世界不可能会有第二个启元神,前所未有的黑暗动乱要来临了。”妖无垠走下天桥,往自动售卖机投了个币,取出一罐饮料。
“喏,妖无垠,不愧是我的军师,我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大致能理解——也就是说很快我们的日常就会被粉碎,对吧。”
“咕噜噜……是的。”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绝对。”
“可是城市高层方面,似乎也已经没有预防的措施了,他们之所以会向外广泛招生,也是想要向整个世界传递这个消息,让四境各地之间的人们,停止彼此之间的争端吧——我隐约觉得它们是为了这样的目的。”
“但是你觉得没用。而且那些人的意思,我们怎么可能明白,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履行作为人应尽的义务就行了。”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我无论如何都想要掌握更多信息。”
“然后你就会发现,真相其实既无聊又滑稽,那种东西根本就没人会在意。”
“那也不能坐等到未来一切发生之时。”
“呵,如果未来的格局真的会变成你所说的那样,四境没有了守护者,那我就会划出一片只属于我泉清月的地带,然后化身为那片领土的守护者,任凭外界如何天昏地暗、我只守我一片净土。”
“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一切还不好定论,我也就只能暂且发出‘珍惜眼下还拥有的一切’这样的感慨吧……”
“那种感慨先收收吧,一会聊。”泉清月收起了城市的通讯工具,既然还能接通妖无垠,那就说明他还没有完全陷进复合领域之中。
烬物拦住了泉清月的前路,他只有唤出他的武器长戟,斜指前方,扫除一切障碍。
在这儿兜兜转转浪费掉的时间似乎有些太多了,赶快解决掉这群挡路的碍事鬼,上去找乔禾曦吧……
泉清月现在已经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复合领域,他并不打算就这样陷进去,而是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离开。
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伊辛和羽非两人都是主动深入此地的,以烬者拉开的这道口子为契机,寻找那位失踪已久的穆家大小姐——名为穆离离的御者。
“……事件也算是因我而起,我理应负全责,如果那时我能拦住她就好了。”
“现在自责也没用啦,要是你想隐瞒不说的话,都没人会知道这种事情。”伊辛回答,耳边不时传来肩上猫头鹰的碎碎念,“臭小鬼”、“自大狂”、“辟精”以及“如果怪”之类意义不明的词汇层出不穷,也不知道它究竟在骂谁,反正伊辛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见怪不怪。
“我也不知道她究竟中了什么邪,在主题公园的地下迷宫发现了诡异的入口之后,就一直往里走,我想要去追的时候,她就已经连着入口一起消失不见了。”
“听起来的确是件挺魔幻的事,但如果她是御者的话,再想一下目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一定是烬者用术式诱拐了她吧。”
“哼,烬者才没心思诱拐那种小妮子,那对它们毫无帮助;而且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你这家伙才是最可疑的好嘛?”猫头鹰用只有它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表示不满。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在寻找她的踪影,文餮和朴都确认了这个位置,现在找回她还为时不晚。”
“嗯,事不宜迟。”伊辛点点头,于是乌再一次开启了它的碎碎念模式,而这对于耳朵都要起茧了的伊辛将毫无作用。
“文餮发来了这里的平面结构图,我们先去跟他汇合吧。”羽飞手上的并不是城市的通讯工具,更像是他们从其他地方带来的,伊辛只知道他是术协的盟友,但并不清楚他的来头。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清楚吧,现在追究那些东西没有意义。
“那另外一位现在在哪呢?”伊辛有些好奇。
“朴学长吗?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是和穆离离有关的事情都少不了他,尽管她本人没有什么自觉……希望朴能保护好她吧……不然要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了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一定会被他记恨的。”
“明白。”
两人继续前行,乌也逐渐开始安静下来——它当然也不是能说上一天一夜的骂街泼妇,还是需要适当休息,来为下一次的胡话连珠炮做好充分准备的。
“终于来了啊,羽非,本来我要管理店里的事情还脱不开身,但既然你跟朴都委托我了,那我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当个引路人了,不过别想免费噢。”年轻人一身普通的路人衣装,简单而休闲的潮流打扮,放进人群里却也辨认不出来的类型。
“你那闲事事务所也有人会光顾吗?”
“当然咯,这座城市的闲事特别多,丰富课余时间也是体验生活的一种,闲话不多说,朴已经先一步找到穆了,既然有你们的话,接下来的事情我也没必要多掺和了。”文餮推推墨镜,露出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神。
“喂喂喂,说归说,你可别不开路就真的跑呀。”
“哎,等到了复合的周期,它就会自己打开的嘛,又要动用术式也是很辛苦的好嘛?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打个酱油而已。”文餮摸了摸后脑勺,抱怨起来。
“你也是名术者?”倒是伊辛有些好奇地询问。
“嗯?陌生人?”文餮看见伊辛,又盯住羽非。
“噢,他是伊辛,穆家那边请来的术协精英,也是可以信赖的伙伴。”
文餮并不是十分在意羽非对伊辛的介绍,它专注于唤出几名像是由金属构造的银色小人,令它们挪动这片既有的领域,打通了一条原本没有的道路。
“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御术啊,原来这座城市还有这样的人……”伊辛有点惊讶。
“嗯?这也没什么厉害的,反正是到了地面上就不能用的术,最多也就是保命用用啦!”文餮像是讥笑似地说着,接着指向那几个金属小人:“它们会为你们开辟这片复合领域的道路,我一时是不会离开的,放心吧。”
“就算你有事先走了,等到了周期我们也能安全离开,对吧?我有这方面的经验。”
“喂,伊辛,别说这话,他真的会跑路的。”
“不会啦,不会啦,不开玩笑的。”文餮耸耸肩,慢慢跟在两人身后。
“怎样都好,我们继续前进吧。”伊辛表示。
三人两个走在前面,向复合领域显露出的冰山一角迈进,也是被黑暗所笼罩的领域。
在那黑暗之中燃烧着的,即使是再微不足道的烛灯,也是需要得到光辉照耀的生命。
刹娜回到之前安置宠物的地方,发现那里面空空如也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没事,不见了的话,我们重新再买吧。”基于一时对她本人着想的考虑,似乎令永衡忽视了其它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妥。
“不……不要。”
“……那,我们去找它吧,一定能找到的。”
刹娜不理永衡,转身快步逃也似得走掉了。
“喂,等等……”永衡紧跟着刹娜,深怕她走丢了。
妖无垠把罐装的饮料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在路边打了一辆魔能车,驶向了泉清月所在的市区。
许多年前的露境西境大灾害时期,永衡在刹雍虹前辈家里的废墟里发现了她。
那时的他正在逃避风执隽死去的现实,刻意躲开了谷霞松等人的寻找,害得他们担心了好久。
印象里,他和她其实也并没有多少交集,他们经常被寒凌那些闲人拿来开玩笑的名字也仅仅只是个巧合。
“永衡”只是一个长辈随口起的代号,他根本没有真名。
在霞松姐的安排下,刹娜与自己成为了搭档,因为那时西境的旧居已经待不下去了。
……
永衡安静地跟在后面,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知道前面的人什么时候停下了,他才抓住对方那冻得僵硬的手掌。
“我会帮你找的。”
“?”
“走丢的猫咪也好、失踪的刹雍虹前辈也好、令你恢复的办法也好……我全都会找到的。”永衡再一次立誓,连着查出杀害风执隽前辈的凶手那份一起。
“……嗯。”
无论永衡说什么,得到的永远都是这一个字回应,连语调都是一模一样的。
虽然感觉冷漠,但总是令他感到很安心。
……
是啊……安心的感觉。
当再一次从黑暗中得到回应的时候,无论是谁也好,都是濒死之人的救命稻草。
“喂,穆离离,你在做什么啊!”
伊辛和羽非看到了隔着世界折痕与不可视黑暗进行对话的穆离离,想要唤醒她。
想要回去……回到那边……
“怎么样,有想起什么吗。”黑暗之中,汐牧林的声音响起。
“没有。”回应他的是少年的沉默。
羽非闯入这片区域,复合领域的黑暗便笼罩了众人,黑暗也变得不再黑暗。
“诶?诶?”
五个人出现在了这黑暗之中,穆离离抬眼发现眼前忽然出现了四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谢天谢地,你没出事。”羽非松了一大口气。
“夜肆徊?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伊辛有些诧异。
“这话应该我来问才对。”
“好啦好啦~认亲也要看看场合嘛,你们不是来救人的吗?在场的好像也就只有她本人搞不清状况了吧?”汐牧林笑嘻嘻地说着。
“额……羽非……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穆离离环顾左右,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唯一一个眼熟的人身上。
“嗯,你失踪很多天了,没事真是太好了。”
“额……抱歉,但是……那个声音……真的很在意……”
“回去的路上再说吧。”羽非表示。
“看来事情圆满结束了?嘛,过程其实意外地轻松嘛,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谢谢你了。”伊辛一边听着乌嘴里嚷嚷着“不男不女”、“假小子”之类的词,一边礼貌性地对夜肆徊身旁的人说道。
“不用谢不用谢,就是让你肩上那只猫头鹰闭嘴的话就好了。”汐牧林也礼貌性地表示。
“一定会的……会的……”伊辛尬笑着,拽起乌,和羽非带着穆离离,在猫头鹰的抗议声下,退出了这个舞台。
“它还在呢,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嘛?”汐牧林见三个人走了,便不顾形象地就地坐下,扭头一看夜肆徊,发现他还在原地傻站着。
“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看着若有若无的东西对他伸出的手,夜肆徊无动于衷。
“你呀,忘得可真够彻底的……嘛,也难怪,毕竟曾经被那样对待过,记不得也是理所当然的。”
“依熏姐已经让我克服了异术暴走,事到如今,我可能想到了什么,也只会无动于衷吧……”夜肆徊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进入研究所之前的记忆。
“哎,那就很没趣了呀~回去吧,要是被发现我把你带来这种地方,我也少不了要被关禁闭的,保密噢。”少年笑嘻嘻地表示。
“我不会说出去的。”夜肆徊倒是坦率。
“嘿嘿~那就说定啦!只是,日后你真的回想起来的时候……不要恨我……也不要憎恨任何人啊。”
“不会的,我已经能克制情绪了。”夜肆徊非常肯定地说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嘻嘻嘻嘻嘻。”少年开心地嬉笑着,夜肆徊也主动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少年便一直在这里哼着流行音乐地小调,直到一个青年人的声音响起:“你要在那里悠闲地哼唱到什么时候?你是知道我在这是吧?”
“是的呢,朴前辈!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躲在那儿呢!”汐牧林举起手来,非常地活跃。
“别总卖弄小聪明了,你这么玩的话,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注意到的,就像吸血鬼被钉在十字架上那样——噢,虽然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你只是在乎那个小妮子的安危而已,对吗?”汐牧林笑嘻嘻地说道。
“读心术可不是话术,晓得祸从口出不?臭小兔崽子?”朴从黑暗中走出,他是一个标准的肌肉猛男、大叔级青年,而且现在看起来还有些愠怒了。
“啊哈哈,饶命饶命~前辈可饶了我吧~但是,你们这类人一旦被提到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总是会变得很敏感不是么?”
“所以你就乐在其中吗?林牧曦和汐牧林这两个你以前报给我的名字,恐怕都不是你的真名吧?你就是那十大异者之中的谜之人对吧。”朴风轻云淡。
“那种排名根本就无所谓吧?反正你说出来我也不会承认,让它烂在肚子里不就好了?倒是你呀,一个人默默解决掉了所有可能会伤害到那女孩的烬者,我看的很清楚,厉害呢,佩服佩服。”
“这听着像是嘲讽,要不是本着某不对女性出手的原则,你这小子今天绝对要挨一顿揍。”
“你解决掉的那些,只是没赶上先锋队的烬者,那些冒出地面的家伙你就不管了吗?”汐牧林想了想,转移了另一个话题。
“冒出地面的家伙还不就是见光死,自然有人会去收拾它们的,轮不到我去多管闲事。”朴白了对方一眼,继续朝他走去。
“那我也该告辞啦,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朴前辈?”汐牧林刚想戴上摘下的帽子,朴便使出了他的拿手绝活——摸头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