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少年便一直在这里哼着流行音乐地小调,直到一个青年人的声音响起:“你要在那里悠闲地哼唱到什么时候?你是知道我在这是吧?”
“是的呢,朴前辈!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躲在那儿呢!”汐牧林举起手来,非常地活跃。
“别总卖弄小聪明了,你这么玩的话,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注意到的,就像吸血鬼被钉在十字架上那样——噢,虽然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你只是在乎那个小妮子的安危而已,对吗?”汐牧林笑嘻嘻地说道。
“读心术可不是话术,晓得祸从口出不?臭小兔崽子?”朴从黑暗中走出,他是一个标准的肌肉猛男、大叔级青年,而且现在看起来还有些愠怒了。
“啊哈哈,饶命饶命~前辈可饶了我吧~但是,你们这类人一旦被提到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总是会变得很敏感不是么?”
“所以你就乐在其中吗?林牧曦和汐牧林这两个你以前报给我的名字,恐怕都不是你的真名吧?你就是那十大异者之中的谜之人对吧。”朴风轻云淡。
“那种排名根本就无所谓吧?反正你说出来我也不会承认,让它烂在肚子里不就好了?倒是你呀,一个人默默解决掉了所有可能会伤害到那女孩的烬者,我看的很清楚,厉害呢,佩服佩服。”
“这听着像是嘲讽,要不是本着某不对女性出手的原则,你这小子今天绝对要挨一顿揍。”
“你解决掉的那些,只是没赶上先锋队的烬者,那些冒出地面的家伙你就不管了吗?”汐牧林想了想,转移了另一个话题。
“冒出地面的家伙还不就是见光死,自然有人会去收拾它们的,轮不到我去多管闲事。”朴白了对方一眼,继续朝他走去。
“那我也该告辞啦,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朴前辈?”汐牧林刚想戴上摘下的帽子,朴便使出了他的拿手绝活——摸头杀。
“可以可以,走吧,小兔崽子。”
汐牧林戴上帽子逃也似地溜走了。
“嘁,真是个奇怪的臭兔崽子。”
当泉清月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外面已经站齐了一排人。
“老大!妖哥,看,老大出来了。”袁虎嚷嚷道。
“好!那接下来,这片领域就交给我们泉帮来净化了,就等你一句话了,阿月。”
“嗯,协助都城守备队的工作,把那些企图破坏城市的烬者,全部赶回去!”
“好!”
“清月哥流批!”
“大家伙还愣着干什么?行动起来!搞快点!”
“嗷嗷!”
……
“久等了……话说你特地跨越半个市区跑到我这边来??”
“怎么?感动了?那就快讲声多谢无垠哥啦。”
“去去去,给你点颜色你还真就开染坊了?嘛,寒凌他们也果然没问题嘛。”
“还说呢,寒凌那个半吊子,一个人真的不能成事,如果没有永衡的帮忙,情况可能会比这边还要糟糕。”
“哎,希望这次事件之后,能找到更好的防范措施吧,你有看见乔禾曦吗?”
“不知道,大概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大失败呐~boss.”
泉清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也亲自参与到一并帮众之中进行作战。
这也只是发生在两个市区之内的故事罢了。
世界之大,众生皆沧海一粟,谁也无法撼动命运的轮盘。
至少,现在还可以这么说。
“所以呢?为什么你跟着我们出来了?”伊辛注意到跟着他们的夜肆徊,忍不住询问起来。
“我住在这附近啊,顺路跟着你们罢了。”夜肆徊枕着脑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难想象他是当初徊游夜行的那位黑色死神。
“难怪最近都没见过你了,原来是搬到这边来了。”
“告辞,右转再走两条街我就到家了,是时候睡觉了,晚安。”
“噢,好的好的,再见,好梦。”伊辛面色古怪地跟夜肆徊道了别。
“我们也该送你回穆家了……”羽非看了看没精打采的穆离离,恰好听见了乌的抱怨:“甜食!甜食!”
“是啊,我们先吃个宵夜,然后再说其他事情吧。”
“没问题。”
三人迅速商议完毕,就近找了一家小吃摊便坐下了。
寒凌这时也已经回到了他的公寓,盖上被子蒙头大睡了。
冰凝因为睡不着,所以在冰晶咖啡厅外的公园长椅上数星星。
戎犽志三兄弟回到了宿舍,东倒西歪地便躺在了各自乱七八糟的床上。
刹娜回到了家中,发现在那里有一个受伤的小生命在那里等着她。
她急忙地抱住它,慌慌张张地带它去看兽医,得知没事后才终于安下心来。
那个叫做戎犽志的,也不是完全在做无用功。
下次见面的话,一定要说声感谢的话语吧……
永衡从始至终跟着刹娜,一直到重新回到门口,再一次道别,方才离去,漫无目的地在都市的街道上行走着。
虽然有些地方遭到了破坏,但更多的区域还是安静而美好的,宁静的夜晚一直都是这样,能令疲惫的人感到些许的喜悦。
“509、510、511……507……501……哈……诶?霜精灵!我数到哪儿了?”
“512……”
“噢,512、512……诶?永衡?你怎么在这儿?”冰凝揉了揉眼皮,看清了说话的人。
“刚好经过这里。”永衡从自动售卖机那里拿了饮料,一人一瓶。
“噢……”
“时候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我想也是呢……”冰凝讪讪地笑道。
“晚安。”
“晚安。”
寒凌从来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别人,就好像事不关己的问候更像是一种恶意的冒犯,那样做似乎会让他对自己感到恶心,所以便索性从根本上放弃了那种想法。
这是属于寒凌源自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易察觉到的恐惧。
“那个……还有救哦。”反倒是戎犽志见寒凌走神,忽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寒凌回过神来,不以为然。
“我再怎么说,也曾经是物境悬羽山山主的门徒嘛,很了解小动物的哟。”
“噢……那个啊……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你们三兄弟一起被赶下山,然后逐出了山门吗?”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吧,你这蓝毛白眼狼。”戎犽志终于回想起这家伙从第一次见面就没给自己留下好印象的事实。
“你这杂毛刺猬头反倒嘲讽起我来了。”
尤其是这无所谓的态度,怎么样都让戎犽志觉得不爽。
“停一下,我觉得我们拙劣的表演并不好笑……信得过我的话,可以给我看看这个小家伙吗?”两人倒也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当初杂毛调侃她和永衡的时候,她低下头去的应激反应,寒凌的确是看在眼里。
从永衡一开始对她的介绍来看,他们应该是搭档才对,搭档的话,不是应该并肩战斗才对嘛。
寒凌不负责任地想着,看着戎犽志抱过重伤的小猫咪, 他还真就有模有样地施起术来。
“我还从来没见过武者会术者的能力。”
“这个东西我没法跟你这个天赋缺失的白痴武者解释,师兄教我的东西我至今还记得,我只能说你没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懂不懂所谓存在即是合理……噢,它睁开眼睛了,你看这小家伙多可爱啊……”
不是,你人设都崩塌了呀!这个杂毛刺猬头不是典型的无脑搞笑级别的角色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光辉的一面?
嘁,搞什么,倒不如说是自己更搞笑了。
那个苍白的女孩安静地看着它,寒凌收起脑海中荒谬的念头,虽然他不想打断这一瞬间,但还是开口道:“可以吗,就让永衡一个人去承担一切。”
【未命名】随手写
〖人物-记忆碎片11〗
【拾取碎片中……】
我再一次梦到了闪耀着的群星,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在这颗冰冷的内心里跳动着。
在我的身体中流淌着的是狼族的血液,在被寒天风收留到那座山间庭院以前,我是族中仅存于世的独苗。
寒凌曾一度感化着我,在我的记忆被封闭以后的那段时间里,他确实曾是我心中的光明所在,我对他心存感激,这一点不会变;但是如今他已经一蹶不振,无法再成为任何人的光明,只能被黑暗渐渐吞噬,一如曾经的我一样。
阿凝,那个小冒失鬼可能还想试图唤醒他心中沉寂已久的那点光明,但我已经没有时间陪中心都市的那些小孩子们继续玩过家家了。
寒天风始终没有告诉我狼族的前辈们去哪儿了,他们丢下了我,这一点木已成舟,无论我怎样否认也无法改变事实,我拼命地回忆,却什么也无法想起。
我的名字是泠牙,但我至今仍然记得它们称呼我为“小白”的时光;如今,我的记忆已在逐渐苏醒,寒天风不可能欺瞒我一世,总有一天我会想起一切,关于那个时代破灭的终焉。
寒冽的枭信使告知了我他在风语之东境遭遇到了烬者族群,并且目击了术协叛逃者与他们会面的场景。
只要是与烬者有关的事情,就一定能追问出他们的下落。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寒天风交给我的追寻“起源之书”下落的任务的途中,一旦打听到烬者的消息,我便会不顾一切地赶到事发现场,然后一无所获。
我握紧了拳头,察觉到自己手中空无一物,可我唯有坚定信念,昂首阔步地前行——因为我早就是穷途末路了。
“你来了,牙。此次中心都市一行,见到阿凌了吗?”信使领着我抵达了寒冽驻扎在这野外所搭的临时帐篷群,才一见面,他便熟络地拍着我的肩,和小时候的寒凌一模一样。
他退后一步,寒枭信使便停在他的肩膀上,锐利的鹰眼凝视着远方,警惕着那些存在于世界侧面的东西。
“嗯,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咖啡厅的老缘告诉我,中心都市已经开始了,和东境的风息山谷大裂痕一样。”
“烬者,回来了。”泠牙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颤抖,那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存于自身血脉之中的传承在呼唤。
那是号召孤狼回归族群的呼唤,它必将响应。
“那就让他们回到正确的地方去,这里已经不属于烬者,他们的时代结束了,他们现在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四境守护说到做到。”寒冽明确地表示,他身上有那么一点儿寒天风专属的威严气势,他在日后必然也会成为和寒天风一样的人。
泠牙忽然又有些开始担心了,寒凌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是否经常会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呢?
泠牙无法帮助他,甚至自己连一点儿建议都给不了,那是他自己应该克服的磨难;所以在寒凌看来,泠牙已经变得十分刻薄了,他可能还会觉得自己是老爹那一边的人,根本看不起他这个废柴。
“在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这可不像你啊。”寒冽笑了笑,这时的他,又和幼时的寒凌有些相似了。
倒不如说是幼时的寒凌憧憬着寒冽与寒天风,所以总是不经意地模仿起他们行为处事的准则,而自己正是被那样的他所打动的一位,所以彼此之间才成为了伙伴。
如今再从寒冽的身上看到寒凌的影子,这究竟是谁改变了谁呢。
“术协叛逃者与烬者会面,不难想象他们之间在密谋着什么,十多年前发生在露语西境的灾害都没有查明原委,露境守护甚至还玩起了失联。”泠牙不假思索地回答。
“听说你在中心都市受伤了,阿凌和阿凝都说是我们过去的仇家找上门了。”
“……你去过都市了?”
“路过的时候趁这东西能接通,给他们发了几条简讯,前几天在路上都还能收到阿凌的消息,下了魔能列车之后没多久,就出了故障,连不上咯。”寒冽掏出中心都市的专属通讯设备耍了一下,便利落地收回大衣口袋。
“列车要是继续往这边开,应该也会故障吧。”
“所以他们没有把轨道往这边修,这里是一片有主之地,没谁会喜欢有人在自己家里修建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你为什么受伤了?”
“那个人的名字是荡天仇,身后跟着一位实力不明的黑暗御者,我正是被她偷袭所伤,所幸凌少主没事。”泠牙表示。
可是,在泠牙梦境之中闪耀着的,不仅仅是在夜空中绽放出万丈光芒的群星,还有无数环绕在身边的,温暖的火光。
究竟是去追寻寒冷而遥不可及的星星,还是永远依偎在身边的篝火就好呢?
泠牙无法做出抉择,但他必然会响应远古的号召。
因为那才是正确的使命与责任,无论如何,他都绝不会忘记自己真正的族群,他们是飘荡在“人世的尽头”之外的北地狼魂,是自己从幼时便开始魂牵梦萦的幻影。
目不能视,触不可及。
但却无法置之不理, 犹如诅咒一般挥之不去。
“牙,好好待在这里呀,我们很快就会回来。”身着连帽皮袄的狼族少年们嬉笑着,消失在了雪原的暴风雪之中。
这大概就是这一切梦之预兆来临的源头。
泠牙对事过于敏感,一旦记起这些事情与画面,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追溯这些东西的来源,寒凌或许还可以用他自己没有能力为借口来逃避一切,但泠牙除了主动去寻觅尘封的过往以外,再无其他选择。
每当他咧开嘴照镜子的时候,仿佛都会看见自己口中若隐若现的那副锋利獠牙。
那名黑暗御者的力量仿佛能腐蚀人的心灵,在泠牙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梦境已经成型,幻象也化为了现实。
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我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中招,它的目标是我们家族的所有人,你应该在中心都市多留一会儿的,如果他们杀个回马枪,阿凌搞不好就危险了。”
“胆怯的老鼠不敢第二次挑衅病弱的幼狼,他有自保的本事,而且他结识了许多好伙伴,不比我们的差。”泠牙看见了从远处走来的冰溯舟。
“呵呵呵,泠牙来的正合适,冽,你不是正愁我们两个破不开结界,去那一面的世界呢?”
“但总归还是有本质区别的,烬者已经发起了宣战,而他的那些伙伴还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一切。”
“但他们没有那种时间了。”泠牙遗憾地表示。
冰溯舟耸耸肩,冲泠牙挑了挑眉。他是寒天风的亲兵队长之一,年长寒冽不少,这次和寒冽一同来到东境,是为了完成四境守护之间的协定,对此处诞生的烬物进行肃清。
四境守护名下的部队,是全境公认的最高执行机构,只听从四境守护的管辖。
他们只负责处理威胁四境安危的事件,是非常理想化的组织机构,而给予他们支持的,是四境人民。
“染晓稚,艾炎龙和邬落樱三人在半个月前就各领了一只寒枭和十人的队伍进军,结果到现在为止,其他三境的守护者派来的人我们一个也没见着,到现在除了遍地的烬物和毁灭的村庄,仍然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领走寒枭的一共有四个人,还有一个寒淼汐失踪了,只有寒枭飞了回来。
“冽,应该让他们都回来了,我们可能是已经来晚了,该是时候集中力量,强行闯入了。”
“已经让信使向他们传递信息了,等他们最快也得要一周的时间。”
“这只信使交给我吧,我来当前线的探子,这一周的时间,我们可不能什么也不做。”泠牙忽然自告奋勇。
“我正有这种打算,我必须坐镇本营,脱不了身。”
寒冽会一些御者的本事,他饲养了四只寒枭,它们之间具有视觉与感知共享,持有者只要经过寒冽施术,信使就会向人共享它们之间传递的信息。
然而,即便有这样的能力,信使也没能交代出寒淼汐失踪的原因,寒冽推测他们可能是歪打正着,先一步去了那边。
“我和泠牙同行,万一发生什么,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回来报信。”冰溯舟表示。
寒冽点点头,默许了。
他将信使交给泠牙,那寒枭飞到他肩膀上,爪子牢牢地定在上面,便一动也不动了。
这份重量实在微不足道。
“溯舟,我们继续来破解这结界吧……噢,泠牙,在那之前,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在营地里休息。”
“去吧,你大老远跑来,这两天路上也挺辛苦的,趁这段时间休息休息吧,天亮了我会叫你的。”冰溯舟说道。
泠牙点点头,离开了。
那是破灭之后的重组再生。
你将整个时代的记忆全部直接移植到了千万年后,所以诞生了这样的未来。
烬者之乱,必将为四境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如果出现了一个执着于复兴的势力,四境守护尚可联手制止,但若是一群旧势力不分青红皂白便杀了回来,那便是螳臂当车,难以阻挡。
第五号图书馆馆长舛天函将信件密封好,交给他的魔法奴仆。
“也亏你能打听到这里,来自幽之北境的使者?起源之书现在的确是由我保管的,但那东西就连我都不敢去了解,寒天风究竟是不放心什么?怕他落到了烬者手里吗?”
“总是要确认一下的,起源之书记述了四术的本源。启元神过去把他们一个个踢了出去,现如今那些烬者或许会通过那些知识,把属于他们的国度重新搬回四境来——术协的那些叛徒不是已经这么做了吗?就在这座城市,我们少主还参与了那次事件。”
“这个担心还是免了吧,你只要告诉寒天风你在这都市所见的一切就好,这里究竟是火山口还是庇护所,那不也是看他说了算?”舛天函优雅地将手上的书翻了一页,推推眼镜,温和地笑着。
缘老伯说过,五号图书馆的管理者实力深不可测,那整座大图书馆全由他一个人管理,它的御术遍布整个图书馆,只要他心念一动,它的魔法奴仆就可以出现在图书馆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就是不知道他离开了图书馆之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本事,据说自从五号图书馆重新开启后,就没人见他离开过五楼的那个房间。
五号图书馆主曾被称作裁罪之人,书灵御者舛天函——这是他过去活跃在物语之南境的名号。
也不知道咖啡店的缘老伯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泠牙非常抗拒和这种神秘兮兮的人打交道,而且他也明白了,寒天风就是派他们俩来监督寒凌的,起源之书若由他保管,那必然是没有问题。
现在,就算有一百个自己在这里跟这个舛天函动起手来,估计也当不了他的对手,这压根就不是自己能操心的问题嘛。
所以,该离开了。昏迷一小会儿也没什么大碍,之前也跟冰凝姐打了声招呼,至于寒凌那家伙,干脆就直接睡到死吧……
但……有一说一,泠牙虽然有些看不惯寒凌了,但还是坚信他不需要自己无谓的关心就能振作起来。
泠牙在有意疏远寒凌——也不止是寒凌,主要还是体现在寒凌身上的,与某种东西有关的一切。
想想的话,用“安逸”这个词来形容是最好不过了。
泠牙虽然嘴上是在跟冰凝惋惜自己不能常驻在中心都市,可实际上,他根本就不喜欢这种安逸而毫无紧张感的氛围。
他本就不是为了追求安逸而生的。
“我能看见你的灵魂在迷惘,年轻人。”
泠牙告辞,准备转身离开时,舛天函放下手里的书,叫住了他。
“我的内心从未有过任何迷惘。”
泠牙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所以同样回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扬长而去。
馆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重新拿起那本书翻阅起来。
书中写道:书灵御者游历四境,最终把自己的御烬之书给记满了,再也容纳不下更多的容量了。
所以他找到了中心都市的友人,嚷嚷着说要退休不干了。
接着他就被市长安排到了第五图书馆,原本就属于他的地方。
于是书灵御者将附着在御书上的烬物全部解放了。
他在图书馆的五楼画地为牢,把自己的御术本源种在了这座图书馆里,自己本人则作为这道御术的心脏,以自己为媒介,自成结界。
被御术收纳的烬物之灵,也终于在此处找到了安息之地,那位南境守护终究没能贯彻那除恶务尽的方针,在此间隐姓埋名,不问世事。
舛天函满意地点点头,把手里的书放到桌上的那一摞上,起身把它们放进自己的私人书架上排列整齐,接着又抱出了另一摞。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起源之书,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个角落里。
“……”
不能在意。
他回到座位上,继续等候下一个访客的到来。
【未命名】随手写
〖人物-记忆碎片12〗
【凝聚碎片中……】
“嘛,我都说过好多遍了呀,你的招式对我是不起作用的,趁早放弃吧,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偷袭,都是伤不了我哒。”少年满不在乎地划了划鼻尖,不管术式从哪个方向飞来,都会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住。
“可恶!这就是术炼反制嘛!不……不愧是你这姓风的混账啊。”一个毛头小子咬了咬牙,愤恨地吵吵嚷嚷起来。
“噢!风前辈,好强!”尚还年幼的小永衡为他大声助威。
“那是当然,毕竟我是无敌的嘛。”看上去还是少年的风执隽没皮没脸地嬉笑起来,他的炼术会将所有术式的攻击反弹,就算不说无敌,难缠也是肯定的。
“啊哇哇哇~”那个毛头小子气得跳了起来,一个术式接一个术式,一点也不累似的丢向风执隽。
风执隽甚至都不用炼术了,直接就开始花式走位,变着法似的逗他玩,搞得他整个人都炸毛了。
永衡和三个炼者小伙伴们一起看热闹,他光顾着笑了,连经过的谷霞松都没注意到。
“没想到那孩子居然也能跟你们的人打成一片,我还担心他会抗拒这里的一切呢。”同样被称作烬者的人微笑着看向院子里龇牙咧嘴的毛头小子。
“一回生二回熟吧,他对风执隽可不陌生,我们之前有些过节,估计还有点怀恨在心呢。”
“执隽……我听过这个名字,是风老伯的三子?”
“对的。”
“噢噢,那感情好,风老伯是通情达理的人,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坐下来谈,没必要次次都兵戎相见,争个你死我活……我们这次来,也是想代表上焰王,与你们西境守护的人来谈判的。”
“这事牵连过多,影响甚远,小女子如今虽是谷氏代家主,但也无法擅作主张,还得花费些时日召集西境守护众,共商此事。这段时间招待多有不周,还请见谅……也不知您能否停留多些时日?”
“可以,我并不在乎等多久,我们只是衷心希望能和你们寻得共存之道,上焰国众不喜纷争,我们只求一片净土可以安生,绝无残害四境生灵之意……代家主肯倾听我们的声音,我也打算向您坦白,绝无保留。”
“我很想相信你们,因为没有谁喜欢无序的世界。”谷霞松注视着对方的异色瞳,继续道:“但我们大家都知道,尚焰只是第一个出来打头阵的,恐惧未知的事物是人之常情,在你说出这段话以前,我会一直以为烬者想要的是不死不休的战斗……四境人民都在害怕,有人在传播恐惧,让恐慌蔓延并渗透进他们的内心,制造出末日来临的错觉。”
“生灵涂炭,是所有人都不想要见到的事情……”
轰隆!
“啊啊啊!可恶!”那毛头小子忽然动了真火,用尽全力攻向风执隽。
“诶嘿。”风执隽快速结术,特大号的冲击波被反弹开来,把一栋院子里的房子打出了个大窟窿。
“咳咳……咳咳咳……咳……”那是祢四季的咳嗽声,她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糟……糟了……那是……喂,小子,我们先收手……一会儿再较量……”风执隽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大对头。
“哈?”上焰国的毛头小子被他突然反转的态度给整蒙了。
“咳咳,你们……”略显病态的少女露出了黑化一般的笑容。
“喂喂,小子……我们赶紧跑……不然就晚了……”风执隽人都吓傻掉。
人在睡觉的时候被吵醒,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尤其是在熬夜之后,明天还要不得不处理一堆事情的时候,再加上闹出动静的还是个一天到晚只会说风凉话,缺心眼的臭弟弟。
风执隽非常有自知之明,祢四季对自己有成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时他也觉得纳闷,她为啥就看他一个不爽。
“……给我安静点啊!”祢四季指尖飞舞,两人身边凭空出现无数布条,不由分说便把他们裹成了活生生的木乃伊。小永衡只看见她周身环绕着无数以炼术凝成的纸片,两只巨大的纸飞禽显现,将地上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的两人抓了起来,挂在了一边的树上。
“四季姐姐也好厉害啊,一瞬间就打败了无敌的风前辈。”小永衡一脸懵比,但厉害就完事了,其他两个小伙伴也纷纷点头附和。
“那是我没有动用我的真正实力!”少年风执隽表示抗议。
上焰国的小子和风执隽哀嚎不止,他们被挂在树上荡来又荡去,脱不了身。
“天天跟着这无赖,小鸢,你们可别被他带坏了,咳咳……”纸飞禽回到了祢四季身边,才开始渐渐消散。她朝小永衡等人这边走了过来,小永衡总觉得她的黑眼圈又变深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祢轻鸢,永衡三个年幼的小伙伴之一,也是祢四季的亲弟弟。
“姐姐……你没事吧……”轻鸢听见她咳嗽,有些担心。
“呵呵呵,姐姐我能有什么事啊……只是,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跟你说话,抱歉啊。”四季笑吟吟的,伸手摸了摸轻鸢的头。
“没事,四季姐姐,执隽哥可能不靠谱,但轻鸢跟着我们玩绝对没有问题,放心吧!”风执隽现在的样子太滑稽了,小永衡好半天才忍住笑意,自信满满地向祢四季保证。
“哼哼……小机灵鬼,你的执隽哥要是有你一半乖巧懂事就好了,这一天天的,除了带着你们鬼混,什么事情也不干。”
“四季。”谷霞松轻声呼唤,她身后有一位上焰国的中年人,他们正向这边张望着。
“你去告诉风执隽,今天之内叫人把该修的东西都修好,不然今天一天都别下来了。”祢四季转身离开,往谷霞松那边去了。
“入秋了,你多注意休息些。”谷霞松有些担心。
“咳、咳……烬者,我们之前应该打过一次照面了,你的手下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你无法代表你们所有人,在你展现出真正的诚意之前,也就只有这位谷家的代家主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了。”
“我可能是之前没有讲清楚,你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但我的确是代表我上焰王及全国民众而来的,无论大家之前有什么过节,但我敢保证,今后我们只会有这一个声音。”
“随你的便吧……咳咳,家族长们的会议,我也干涉不了……咳。霞松,我得回房休息了,有些冷了……咳咳!”
谷霞松将她自己的披风披在四季单薄的身上,关心几句之后,便目送着她离开了。
风执隽两人身上缠绕的布条也随之消失,两人摔在地上,唏嘘不已。
“炼者世家的每一位成员都是精英,这的确令人羡慕,我还记得她使用的术,轻松打败我们的士兵之后,脚下连一步都没动过,这可实在是记忆犹新。”上焰国的青年感叹。
“可你不知道,四季使用的炼术,对身体伤害是很大的。我真心希望这些未来的炼者精英们能过上平凡人的生活,可你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的或许不是时候,但这似乎也是一种必然,无论如何,我们也有我们存在的意义,毕竟我们也曾在四境活过,你们若是将我们视作必须要铲除的敌人,我们就不得不拿起武器反抗……现在你们确实把身为上焰国众的我们当作敌人,把我们视作妨害四境的恶人,给我们冠以一个‘烬者’的称谓……但是,时间将会证明一切。”
“也正是如此,我们才会像现在这样闲庭信步,心平气和地谈话,也好在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演化到相互仇恨的程度,仇恨是一旦种下,便会代代相承的东西,要到那时,就再也没有其他方式寻求共存之道了。”
“说实话,听到这些话我很震惊……您和风老伯一样,都是能理性看待事物的人,我也发自内心地希望其他的烬者跟我们上焰国一样,不被重返四境的喜悦冲昏头脑。”
“未雨绸缪是炼者家族的祖训,我们必须尽全力防止一切会威胁到四境全境人民的变故,如果彼此之间无法共存,那便只有一方可以留下来了。”
“呵,天道竟如此残酷吗。”
“无非如此,我们都无从选择,除非这世界上再出现第二个启元神。”
“启元……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除人类以外的国度全部赶出了四境,真的要出现了第二个启元,最后失败的不会是我们?我们也同样需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启元神。”
“所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朋友,我现在姑且还能称你一句朋友,是因为我们此刻些许的相似之处,如果有一天,上焰国的人杀害了我们炼者世家的人,我们就会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这一点,我们也是一样,我们也有我们的希望,他们不应该成为时代洪流之中的牺牲品……啧,话题要说到这里就太过沉重了,我们应该谈谈别的……我相信只要我们的理念还是一样的,就可以朝着同一个目标去努力。”
上焰国的毛头小子看着与炼者家族相谈甚欢的大臣,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一点在多年后也没有改变过。
“我不是说过吗,你们的招式对我是不起作用的……术者不可能打败炼者,更何况是我这样专精于防御的炼者……护林人老哥呢?你们不会真把他抓去献祭了吧?”露语之西境的森林里,风执隽意识到了问题。
数位他从没见过的烬者,以及术协的叛徒。
“厉害,不愧是拥有反制炼者之名的风家三子,诸位,你们也该显露一下你们的手段了吧?当年启元那帮子人是怎么对你们的,好好回忆起来吧。”术协的叛徒狞笑着,他身边的烬者全部保持沉默,一时竟没人愿意暴露自己的实力。
正当风执隽这样认为,并打算设法脱身的时候。
一道似曾相识的术式从身后击穿了他的炼术屏障,一道邪火从背后渗进他的五脏六腑,痛苦无比。
“又见面了,姓风的混账。”上焰国的少年身披斗篷,长发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他的术式轻易破掉了那号称无人能破的防御。
“他们的术式可能对你毫无作用,但我不一样,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的施术习惯,从你杀害我母亲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等待机会……这片森林干扰了你的判断力,你的注意力只集中在能看得见的人身上,我要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可我仍然是……无敌的……小子,你,真的……大错特错……”
“好的,不请自来的莽夫也排除掉了,各位,请随我来。”术协的叛徒做了个请的手势。
烬者与术协叛徒离开了,上焰国的少年本想跟上,但看着痛苦挣扎的风执隽,还是驻足停留了一会儿。
“我从没想过……我居然会……因为,这么狗血的理由……死掉……我原本还心有愧疚……的……”风执隽苍白的脸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闭嘴吧,少说两句话,你的痛苦还会减少一些,我的邪焰会将你的术源烧得一干二净,等你成为了一具尸体之后,再去向我的母亲忏悔吧。”
“好,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的话……我无话可说……”
“哼,老老实实去死吧,别废话了,这狼狈的样子真不适合你这个人,你就应该死得洒脱一些。”
“呵……那我们就两清了……我只希望你……不要,不要告诉永衡……你是……杀害我的凶手……”
“就这?呵,永别了,风混账。”
再后来,刚过完十二岁生日的永衡,在找了一天一夜后,发现了风执隽早已凉透的尸体。
紧接着,纪元112年,西境大灾害发生,烬者无法移植整个国度到四境,所以将它们国度内的灾区随机投向了西境各地。
于是荒诞的西境大灾害发生了,一个诱因可以引发更多的问题,无数的诱因让这些问题累积成山,这座问题山一坍塌,便成了为人谈之色变的露境大灾害。
它泛指,那段时期所有发生在西境的,
使人类大规模致死,致残性的事件。
那是烬者们死灰复燃后的狂欢之月,他们占领了整个西境,谷霞松等炼者只能被迫离开西境,前往别的地方寻找庇护所。
毕竟,真正的四境守护早就不复存在了。
烬者狂潮,无人可以阻挡。
强者与弱者的立场转换,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永衡,你和刹娜……在中央都市,一定要好好的啊。”
这是谷霞松作为一位长辈,能为永衡做的最好安排了。
中央都市向四境开放招生,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因为烬者的阴影,已经渗透了整个四境。
【未命名】随手写
〖人物-记忆碎片13〗
【凝聚碎片中……】
“咕咕咕~咕咕咕~”
伊辛肩上的乌得意地哼着小调,吹着口哨,一副怡然自得,乐在其中的样子。
“你怎么忽然一下这么高兴啊……”
“哼,当然是因为想起大快鸟心的事情了。”猫头鹰哼哼唧唧地回答。
“额……什么事情啊,能把你这只大肥鸟乐成这样……”
“我师弟被人给揍了。”
“噗……这,这是高兴的事情吗。”伊辛汗颜。
“当然了,那小子皮痒欠收拾,被拿去煲汤都不过分,还别说只是被揍了几下这么简单而已。”乌这只肥胖的猫头鹰在伊辛肩上跳起来摩拳擦掌,它光说还不过瘾,非得自己亲自挥动小翅膀比划两下才得劲。
“有……有你这么当师兄的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师傅,能带出你们这两个使魔的啊……”伊辛觉得乌有些颠颠的,于是同往常一样对这位使魔一身的毛病无力吐槽着。
“等等,有情况。”自我陶醉中的乌忽然收拢翅膀,眯起了眼睛,一惊一乍的。
伊辛不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千望,才询问道:“什么情况啊……”
“你知道吗,忽然之间,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乌神秘兮兮的,伊辛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又要开始了。
“……啥子哟。”
“你没发现天快黑了吗?已经……到饭点了啊,伊辛!该开饭了啊!”乌大声地吵嚷,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呵斥声如连珠炮般从它嘴里飞出,吵得伊辛头都大了。
伊辛不甘示弱,便也摆起架势,鼓足气势跟它对起线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人鸟之间互相嬉皮笑脸地谩骂诋毁,表情看起来针锋相对,其实是在打情骂俏。
小千望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哎,你们真的靠谱嘛,我感觉我只是在浪费时间,咱们还是继续互不相干,各找各的吧。”千望觉得气氛实在尴尬,所以告辞了。
“走了啊?”
“哼,人都走远了,你才发现啊,臭伊辛。”
“哦!还不是你,都怪你啦,烬灵都还没找到,你就来打岔。”
“那我要恰饭的嘛!你不给我整东西,那我可就要向猫头鹰使魔保护协会控诉你了。”
“什么东西哦,根本就没有那种玩意好吧……不知所云!”
“甜食!没有你我怎么活~活~咕~”乌说着,仰面倒在伊辛肩上,假装自己嗝屁了。
“我c……你还来玩真的,你都胖成这样了,怎么还就惦记着吃呢?”
“你懂什么,能吃是福,吃,即是正义!”乌打了个滚跳起来抗议。
“行行行好好好是是是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我甘拜下风。”
“敷衍,你根本没有发自心底地认可我,如果你觉得我是对的,现在就会放弃一切手上的东西,回小镇里恰饭……你看看这附近,有烬者嘛?有?这连根毛都没有,你上哪儿有去。”乌眯起眼睛,像是看没出息的徒弟一样瞧着伊辛。
“那咋办嘛,总不能丢她一个人继续找嘛。”伊辛有点丧气。
“你在想什么哦,伊辛,人家本事比你大多了,瞎操个什么心噢,就是你在这里瞎晃悠,把别人小老鼠都给吓跑了,赶紧老实回去恰饭啦!”乌挥动着翅膀,催促似的嚷嚷着。
“哦,好啦,真拿你没办法。”
“咕咕咕咕~”乌再一次快活地哼起小调。
作战计划大成功。
乌在伊辛肩上转了个身,眼看着视线内的景物越来越远,它眯起了眼睛。
“乌,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感觉就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人……而且,普通人应该是不会那么娴熟地运用四术的吧……”
“普通人一样可以成为四者,毕竟连你这只笨乌龟都行,勤能补拙这话可是一点也不假,相信它吧。”乌一边咕咕叫,一边叽里呱啦地讲着他不知从哪听来的话。
“你就说你不知道不就行了嘛。”伊辛不满地抱怨。
“不成,那样的话,就无法表现出本使魔的全知全能了,小辈就要有小辈的样子,长辈说的全是真理,大人讲的都是真谛,你个后生仔只管听着就好了,不许废话。”
“???”
“咋地,你瞅啥?问号都要写你脸上去了。”
“那你饭没了呀,阿乌。”伊辛忽然阴恻恻地来了一句。
“诶卧……别别别……哎哟,伊辛你瞧咱俩谁跟谁,你看看你这是,这没事是整得哪一出啊你这是……”
伊辛与他猫头鹰使魔之间傻里傻气的斗嘴日常。
想想当初,白鸥师父第一次请乌跟着自己的时候,还以为它会是什么神通广大的得力助手,结果没想到它只是一个天天跟他抢东西吃的饭桶。一天到晚跟他说进食是为了补充魔力,结果这只鸟体型是越来越肥,却也不见得变厉害了多少。
“暴饮暴食是禁忌啊,你看看你,还好这外面没啥人,不然你把别人都给吓着了。”
“哼,你懂什么,伊辛,为了不影响正常的战斗发挥水平,我可是特意练就了保持这个形态也能胡吃海塞的本领……”
“你都把精力用在干什么奇怪的东西上了啊!为什么你能吃那么多啊?再说这两件事哪有什么正经的关联啊?”
“少年人,不要那么暴躁嘛,最后一块我也收下了……咕唔……隔……”
这是属于乌的,最简单的快乐。
“好,吃饱了,我要睡了伊辛,加油,晚安。”说着便倒在伊辛肩上呼呼大睡。
伊辛其实很好奇,他为什么从来不会从自己肩上掉下去。
伊辛咬牙切齿地想了想,表情逐渐缓和起来。
“晚……”
“晚个鬼安啦,哪有鸟吃饱了就睡的,变猪吗?”乌一骨碌跳起来。
“你已经很像猪了。”
“快去找人啦,省的你总心心念念的,想帮忙那就去帮吧。”乌又开始碎碎念些有的没的了。
“天都快黑了啊!”
“那又如何嘞,你要去做什么,不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么。”
只要你的道路还是正确的,我就会在。
若是错了,我便弃你而去。
无非如此。
乌闭上眼睛,又一次呼呼大睡起来。
伊辛在镇子周边逛了一圈,直到术源探测仪响起了警示音,才总算是感觉到了强大的术。
“总感觉好强的感觉……之前从没遇见过这样的……”
“呼……咕咕咕~”
“别睡了啊!咕前辈!你不说点风凉话我都不习惯了!”
“闭嘴,阿辛,我正在想……噢,有了!那是因为你之前从没离开术协,真正意义上的出趟远门,你可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每次一遇到什么小喽啰,都非要说这句话不可,我都听腻烦了,下次能不能换一句?”乌极不情愿地将眼睛张开一条缝。
“乌的嘴跟往常一样犀利,这我就放心了……”
“有人,是之前的隐士。”
“什么东西?”伊辛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好看,好好学,再想想看你为什么总是拉跨。”乌趁机又训了伊辛两句,搞得伊辛一脸茫然。
“额……看什么?我得去帮她。”
“那就去啊。”
借由乌的能量完成四术的基础式,再用以给辅助术式使用的护手充能,最后成功施术。
这是令本应作为普通人的伊辛使用四术的唯一方式。
“伊辛,和之前的几次一样,不要顾虑太多,什么也不用想,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了。”乌提醒道。
“我明白,你就给我看好了。”
……
“可我终究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一个既没有术者血脉,也没有任何施术天赋,甚至跟术协都毫无关系的普通人。”临行前,风衣男再次对白鸥表明了他的不解。
“那孩子有一位孪生兄弟被烬者之王附了身,他与它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试问烬者在四境外蛰伏了多少年的岁月?而我们呢,我们对烬者的了解实在太少,我只是在进行一场简单的博弈,寄希望于他能扳回一点战局,就算是孤注一掷也好……我也要为四境增添一丝存续的可能性。更何况,那孩子也算天性善良,和小鸥子少年时一模一样……”
“走了,不多聊了。”
“东境总部凶险,多多保重。”
“会的,白鸥,你们守着这南境小城,也不要掉以轻心。”
……
伊辛从未见过那般神奇的术……
算了,他几乎什么术都没见过,所以只要是术,对他来说都是神奇的东西。
千望的术看似白色的星光,又仿佛是一阵阵来去自如的风,强大的气流将烬灵压制住,伊辛赶到现场企图给予目标雷霆一击,但千望先一步令星光般的魔力倾泻而下,结束了这场冲突。
那时的伊辛刚离开小城不久,在之后几句简单的交谈之中,他知道了对方叫做舛千望,自称是一位术者,没说几句话就潇洒地走掉了。
“伊辛,把你的乌借我玩两天呗。”羽非忽然提了个没头没脑的要求。
“我拒绝。”这引来了两个家伙异口同声的拒绝。
如今的伊辛,还停留在四境中心的城市,度过着平凡而充实的每一个日常。
妖无垠在夕阳下的无人废弃工厂独自奏响长笛,企图留下自己曾存在过的证据。
随心而动,有感而生。
戎犽志三个兄弟东倒西歪地躺在他们宿舍的床上,大声地打着鼾,各自做着各自的美梦。
燕祭发现,夜肆徊最近对流浪猫很感兴趣,但它们却对他不是很感冒。
寒凌无感地翻看着书本,只是同往常一样,做着一模一样的事情而已。
任凭四境风云变幻,只愿漓殇永远如初。
【未命名】随手写
〖人物-记忆碎片14〗
【凝聚碎片中……】
我们把这个叫做精神疾病。
当脑子一片混沌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戴上耳机,沉浸在虚无缥缈的音乐世界里。
这是防止精神受到过度冲击的一种自我隔绝方式,脑海之中的声音太多的时候,这种方法总是会非常有效。
它强行隔绝了所有杂念,同时使人重新变得专注起来,更加准确地认识到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对自己而言是正确的。
烬蜉蝣一如既往地做着相同的事情,一天、两天,平凡地作为一名御者学生,在中心都市潜心修习着。
喧嚣的声音总是出人意料地多,但只要自己一直不去倾听,就可以当作不曾出现过。
反正那些声音无一例外,全都将会按照预料之中的设想展开,尽是些烬蜉蝣已经听烂掉的话语与桥段,而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什么振奋人心的事情了。
他将那些事情定义为"奇迹"。
也看做是可以令人为之疯狂,拥有一个倾尽自己人生的一切,去奋斗至死的目标。
烬蜉蝣从大灾害之中诞生,他没有任何与大灾害之前有关的记忆,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什么都不再记得。
或许也是得益于此,无论发生什么,对他来说,都不会感觉到奇怪。无论其他人眼中的常态或非常态,都只是他眼中的正常现象。
是就算得知明天自己就要大难临头,又或是喜事上门,心里也不会感到任何一点惊讶的类型。
"哦,是这样。"
最近漓殇都市很不太平,之前异者们闹的沸沸扬扬的各大事件,跟现在的烬者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异者们的行径可能会成为漓殇的都市传说,但烬者的出现,直接就演变成不亚于大灾害序幕的城市灾难了。
"但这跟我的修行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吧,妖无垠。"
"我只是跟你提个醒,烬蜉蝣,好歹咱俩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虽然平时没啥交集,但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我还是得提醒同在漓殇都市的你小心一些,我感觉你们那片学区,应该还有其他潜藏在都市里的烬者。"通讯设备另一端,传来了自己救命恩人的徒弟的声音。
"听说了,那名烬者入狱了。"
"你又是这反应……入狱的是发生在我们这边的那个啊!"
"嗯?"
"算了,你那边音乐声太大了,我不跟你讲了,话说到这,你自己多保重。"
妖无垠掐掉了通讯联系,并且立刻骂骂咧咧起"通讯都不把耳麦摘掉"之类的话来。
当然,烬蜉蝣是不可能听得见的。
虽然说是救命恩人的徒弟,但那个老前辈其实也就只是单纯地在那时候发现了自己而已。
妖无垠其实是一个很浮躁的家伙,在同一个师门下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烬蜉蝣多少算是清楚一点儿那个家伙的底细。
妖无垠师从云游武者妖目,妖目的"势"与一般的武者不同,能够远距离进行战斗,威力也丝毫不亚于术者与炼者的法术和奥术,即便是身为御者的烬蜉蝣,也不敢轻易和妖无垠进行比试。
妖无垠急功近利,终究无法领会妖目的成名绝技,妖目令妖无垠与自己结伴去往漓殇都市,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教导自己武术的打算。
因为他说过,自己拥有御术的根基源,就像炼者的基础式、术者的法术血脉一样,无法再拥有武者的势了,所以也不是他不想收第二个徒弟,而是确实收不了。
妖目对自己照顾有加,烬蜉蝣也非常感激他,虽然自己跟妖无垠没那么多话要聊,但心里也并不讨厌对方,甚至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把他当作师兄的意思的。
只不过他没表现出来。
再说说那起有关烬者的事件,烬蜉蝣听说同校的一位女生当时还在事发现场,好像是叫做冰凝来着?
除此之外,失踪许久的穆离离也终于在这起事件之后被发现了,真是可喜可贺。
路过文餮的事务所时,烬蜉蝣走进去随便坐了坐。
文餮是烬蜉蝣的校友,之所以会认识,也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今天好像没人来你的事务所呢。"
"嗯,那不挺好,说明没有事情发生,这棒极了。"
棒极了。
简短的几句寒暄,也没有烬蜉蝣感兴趣的话题,属实无趣。
直到大灾害的复兴之前,烬蜉蝣都一直活在自己一厢情愿的梦里。
它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族群之中最为强大的存在,直到整个烬者族群遗弃了它。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弱小,还有无为。
从那时起,烬蜉蝣便认定,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联系,全都是由一条名为"利益"的丝线所维系着的,无论是看起来多么牢靠的关系,实际上都是经不起任何一点考验的。
就算是同一个家族的烬者群体,它们之间没有那一点点的联系,也会被立刻抛弃掉。
树木的枝叶需要修剪、虫害也会被益鸟祛除,无益处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没有任何生物会看得起一个自己族群之中的吊车尾,这条真理永远不变,从原始人的时代开始,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此世间的一切态度,善良、正义、荣誉;丑陋、邪恶、卑鄙,全部都是建立在对方拥有价值的基础上的,作为绝对的吊车尾的烬蜉蝣,没有那种价值。
因为两面都不是人,所以应该直接蒸发掉,这样这个世界才会多多少少变得正常一点。
喜欢废物的人并不多,但烬者复兴的道路上,绝对不需要这样蜉蝣般渺小的存在。
人从来都不应该拥有同情心,因为同情心对废物毫无作用,反而会更加让他们认定自己是废物的事实。
"你……为什么,会像个没事人一样,跟那帮家伙相处?"
烬蜉蝣的族群被启元拉到四境之外千万年,经历了如此长久的沉睡之后,遥不可及的复兴梦想要看就要实现了第一步,烬蜉蝣从无尽的阶梯下一步步爬到地面,好不容易才见到了曙光。
身边的人,反手就把他推回了无尽阶梯。
"你已经被遗弃了,族群的复兴不需要你这样的人。"烬者伙伴这样说着,因为烬蜉蝣回到这片大地上之后,毫无作为。
无所事事的欢乐代价,换来的理所当然是族群的遗弃。
烬蜉蝣肆无忌惮的笑容,对他们而言是刺眼的伤痕。
是,"正确"在烬蜉蝣的眼中一文不值,既然如此,他也应该做好相应的觉悟,族群蛰伏了这么久,一直忍耐到了今天,从来不需要这样的人在族群里充数!
就算烬者君临大地,取回了自己过去的荣耀,也不是这等人配拥有的。
因为他只是一个既不会战斗、也不会生产,更不懂怎么去维系族群未来的废人。
烬蜉蝣每天都在说服自己,忘却掉那几十个与自己朝夕相处过的名字,事到如今,好像也已经成功了大半。
伪装成一名漓殇都市的御者学生,还真是个方便的身份。
这摊碎成玻璃渣的心,至今仍然寻找不到任何一个奇迹。
四境之地,漓殇都市。
所有的人,都只是在渴求一个奇迹的发生,无论人们的贫富贵贱还是别什么,烬蜉蝣从一开始的追求,就只是期望自己能够拥有一个倾尽自己人生的一切,去奋斗至死的目标。
但是,他发现自己无论把什么当作这一目标,那也全部都是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草棚,经不起一点儿折腾。
也是好不容易才有了族群复兴的期望,以为自己搬进了石头房子里,却没有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又将这一切化为乌有。
所以,最后的最后,他也只能再一次把奇迹种在那摊破碎的玻璃渣子里了。
这是烬蜉蝣最后的垂死挣扎。
朝生暮死也好,精神绝症也好,这一切,全部都只为了在这座冰冷的都市里,寻找那么一点点的亮色。
最后的最后,一切羁绊与外物,也全都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东西,烬蜉蝣最后的依存,只剩下了唯有节奏与旋律存在的音乐世界。
只要节奏与旋律不停止,就不会再感到任何痛苦了,这也算作是拥有了生存的理由吧。
这样才能清楚地明白,做什么事情才是正确的。
"嗯,我的御术,就是音符,脑海中的旋律,喜怒哀乐,全部都会具化出实际的效果——所以,只要你扯掉我头上的耳机,我就再也无计可施啦。"烬蜉蝣有一次在都市里与妖无垠切磋取得上风的时候,微笑地向对方告知了自己的弱点。
"喂,你傻吗?哪有人会在和人打架的时候,告诉对方自己的弱点的?这不是摆明了不想活吗?"
对于这样的诘问,烬蜉蝣永远也找不到任何合适的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道理是什么。
事到如今,漓殇都市成为了他唯一的庇护所,烬者的身份会被隐世的四者察觉,也同样会被烬者知晓。
烬蜉蝣知道自己这样继续待在这个地方的话,早晚有一天,自己是要与同族的那些伙伴们对线的。
那时会发生什么事情,烬蜉蝣都感觉自己能够猜出个大概来了。
离开文餮的事务所,重新回到单人的公寓。
除了脑海之中的音乐,也已经没有任何其他药物,可以继续延续这个家伙的生命了。
摘掉耳机,也等同于停止治疗。
值得期许的东西,早就已经一个都不存在了。
既然如此,烬蜉蝣就继续在这个世界里,尽情地朝生暮死吧。
然后把朝生暮死般净化与燃烧过后的脑内残滓,全部一股脑地投进未知的未来当中吧。
寻找,总会寻找到的。
一个可以令自己付诸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奇迹。
“他们一直在等待,无论是物境守护还是风境守护,只要四境守护一死,他们就会倾巢出动;频频与烬者会面的韦封陵向我辩解:如今的术协已不再是曾经的物境守护,他正是为建立一个新的协会而行动的……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韦封陵诡计多端,人尽皆知。当年他替物境领主做事的时候,毒策士的名号就已经坐穿,
冰 暗 幽之北
水 土 露之西
风 雷 风之东
火 光 物之南
《尘世旅》
(一)
大概是与魔幻有关的故事吧。
旅人花费了六年的时间,终于发现了自己至今为止所书写的一切篇章,仅仅只是废纸一堆。
所以他折断了自己的笔,烧掉了自己的所有念想之后,毅然选择离开了他自己的旅店,成为了行遍尘世界的平凡旅人。
幻世录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幻想世界当中的未知年代里。
在这个世界中,自古以来便存在着一种名为“冰族”的族类。
在这个年代里,有一位名为韩寻的少年。
少年是一个还算热闹的小城里客店的小伙计,他相貌平平,虽然年幼,看上去却显得老成,但是平日里话又不多,自然而然地也就被人认做了“愣头愣脑的傻小子”。
因为老板是个吝啬鬼,客店里伙计不多,说是什么雇不起那么多店员,连平日里的工都总要克扣半天,弄得伙计们时常是怨声载道的。不过,这吝啬鬼好歹还算有点人情味,若是店员中谁遇到麻烦了,偶尔也会莫名的关心下,多少帮帮忙打点打点之类的,所以大家虽然表面上是一直和老板闹着别扭,但关系上总归还算是说得过去的。
所以呢,即便少年年纪不大,每日白天也都要帮忙打杂,干干体力活之类的,虽然有些辛苦,但日子过得也算安稳。
但是,少年时常对这个世界抱有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会在午间休息的片刻出去溜达,或是用一两个钱币,或是用一些食物打发路边的小乞丐——这当然也是为了能从他们口中挖出些新鲜事出来。
当傍晚时分即将实行宵禁令时,他会寻到路边的流浪乐师,尽管她从来不是固定地待在一个地点,但他每次都能找到,穿越大街小巷,从未缺席。
然后,当夜晚来临时,他又会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所期待的究竟是什么,他自己大概也不知晓,只是这样隐隐约约地翘首以盼。
在他那幼小的心中,从未曾忘记过那一天是怎样的光景。
以及,在这个小城风雪弥漫的雪夜里,那个人最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