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如今,只剩我一人的家。
“欢迎回来,士郎。”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是Saber,但随即想起来这个一头紫发的家伙。
“啊,晚上好,公爵。”
饭菜很简单,因为没什么力气。但饭后和Rider的交谈,依然会起到一定疗伤作用。
渐渐地,我明白我和Saber之间缺欠的是什么东西。然而一切都太迟了,Saber……还会回来么?虽然有公爵和Rider这样很好的交流者,但我还是想去见一个人——冰箭大师。
“那么,一起去吧。”影之公爵拍着我的肩说。
“啊,麻烦了。”
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去想。
我叫影之公爵,因为在战场上杀敌如影子般迅速,所以被吾王册封了这样的名号,相反之前的名字已被人淡忘了。从我出生开始,便一直与孤单相伴。一个人的童年,一个人的青年。与我在一起的只有手中的兵刃,和追随吾王征战的信念。也许因为太习惯这样的生活,我竟然已经忘了孤独是何物,这边是我的生活,是我的状态。然而在这里,在无望来到的现世,在结实了吾王的宿主士郎并与之彻夜长谈以后,我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像士郎这样,还能记得父母是因何而死,还体会过养父的关爱,还有樱和凛这样的朋友的关怀,甚至有吾王的爱的话,都要被称为孤单,那么我呢?我的人生又算是什么呢?一直的一直,都是一个人,为了生存,不停战斗。或许这本就不该是我去想的问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助士郎,这是个内心柔弱的孩子啊。
一大早便离开了家,向森林走去。Rider也跟了来,虽然我说白天应该没什么危险。天还只是蒙蒙亮,因为想到赶早,说不定还能赶上学校的课程。突然,远方的楼顶,立着一位一身绿衣的人。不,不是人,或者说不止是人,而是英灵。虽然看不太清,但从那一身绿色的装束,和手中拉满的弓可以看出,又是Archer没错。已经准备袭击我了吗?
“Rider多谢你陪我来了啊。看样……”
“Master也感觉到了那股力量?很强,而且很近……”
“很近?可是……”
“来了!”一道银光突然向我刺来,但半路就被另一道光芒挡了回去。Rider已经挡在前面,摆好了作战状态。我只顾看着远方的Archer完全没能感觉到近处的敌人。
“Rider……主动应战吗?”
“敌人已经宣战了,不好好回应可不礼貌哦。”平时一向轻松的Rider摆出了如此严肃的架势,对方的英灵不好对付吧。再看这位敌人,武器是银色的枪,那么应该是Lancer吧,一脸深仇大恨的样子,双目圆瞪,怒气冲冲。枪头一提,向我们冲来。
Rider也拿起了一把短剑,迎了上去。说是短剑,其实只是比Saber的剑短一些,但是剑上的强烈气势并不弱。二人来来去去,不可开交,而且Rider渐渐处于劣势,“带Master先走。”Rider忽然回头向公爵喊到,另一只空着的手不知何时也多出一把样式相近的短剑。
公爵此时已经惊呆了,两眼放光,不停称奇。
而此时的我,意识到了危险的所在,已将干将莫邪预备在手。
“走吧士郎,”公爵对我说,“对方的Master也没用出现,我们不必……”
太晚了。
当我感觉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远处Archer的箭已经到了眼前,我举起双刀挡在胸前,Rider在那么远的地方,根本干不过来,看样这次这的完了。
“当”一道黑紫色的光在眼前炸开。
“切,最讨厌搞偷袭的人,上次也是这家伙,没错吧。”公爵他……公爵居然一刀便劈下了飞速而来的令我战栗的箭支,那来自英灵的一箭。
“好了,快走,士郎。到森林里去吧。”
我们继续向森林跑去,Rider的战斗声由近及远。然而从高楼飞来的箭支却络绎不绝,而且凭我对箭气的感觉,每一箭都比之前更加强劲。公爵挡在我之前不停的将之一一切开,然而还是有很多箭直逼我的眼前,却在最后关头一一化解了。是公爵的招数么?一直到了森林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箭也终于没有追来。
“公爵,真是了不起呢。”
“什么?了不起的是那位弓箭手啊。每一支箭都几乎震碎了我的心脏。”
“有那么强?”
“从未有过的强敌,从那么远的地方射过来,还有那么大的力量和精准。而且有好几箭是我根本挡不住的。”
“不是公爵挡下来的?那么……”
“有那么强?”Rider策马而来。一跃而下,战马也随即消失。
“怎么样?Lancer他……”
“不分胜负。”
“是嘛……”公爵好像很失望。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很强的吧。”我推算着。
“不。他差不多是这届Servant中最弱了,大概。”Rider仿佛依然轻松,但绝不是在玩笑。
这是怎么回事,那样的程度,居然还只是……
“因为这次的Servant真的都很强嘛。”凛突然出现。
“怎么,联合Archer和Lancer来击杀我么,Saber的Master?”我依然不领情的说道。
“击杀你?刚才要不是……对,我是来击杀你的,上吧,Saber。”
这次真的是命令,那微微泛着蓝光的Saber虽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淘气学生,但剑术却不可小觑。Rider丝毫不敢大意,立即应战。Saber的武艺比Lancer还要高,这一点我和公爵都一眼就能看出来,Rider也果然在几招之内便已吃力,只好东奔西躲,伺机反扑。而公爵则赶紧把我拉入了森林。
外面的战斗声在进入森林后,突然就不见了,于是我便安下心,真的想静一静。
“大师……冰箭大师。”
“嗖”
“叮”
飞来的箭再次被公爵一剑劈开。
“哈哈哈,好剑法,士郎你这位朋友可是人中之杰啊。只可惜……”
“你是谁?”公爵警惕地问道。
“她就是冰箭大师,大师,这位是我的朋友,影之公爵。”
“公爵?管家之人难怪如此轩昂。幸会。”
“我才是,很高兴相见。”
“那么,士郎来找我何事?”
“我……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我来替你说吧。”公爵用简洁而巧妙的语言大致讲出了我心中的痛楚。
“哈哈,我授汝之双剑,练习的如何了?”
“嗯?”
“与这位朋友过几招看看吧。”
什么?要与公爵这样强大的朋友过招?不过既然冰箭大师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投影,开始。”从那么多事情发生到现在,第一次如此聚精会神。
公爵明白了我的意思,便也认真对待,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双刀在手,挥动自如。然而公爵不愧是Saber的近臣,武力之高深不可测,斗了良久,我一点上风也没占到。我也随之急躁起来,想要尽快找到对方的破绽,结果反而只是留下破绽给对手。
“用心去战斗,士郎。”大师对战斗着的我说。
“是。”我稍作停顿,调整心绪,然后重新投入到战斗中去。甚至能感觉到每一丝风是怎样从我们武器的碰撞中划过。虽然依然无法占到什么便宜,但是已经看清了,公爵的剑路,以及我们一攻一防一张一弛之中的精妙。等等,我从公爵的剑法中领略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寂之感。是我的错觉吗?不,我一直对着公爵倾诉,却几乎没听公爵说过什么,只知道从很早的时候他便跟着Saber征战,难道公爵他……
“你一直说你孤独,士郎。然而你可知道,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冰箭大师语毕,看了看公爵,公爵也停下来看看大师,放下手中的箭,鞠了一躬。
我正在沉思之间,冰箭大师忽然射来一箭。虽然惊愕但我迅速抵挡之。
“在如此聚精会神的时候还能格开我这一箭,士郎的武艺也很精湛了。”
“承蒙大师指导。”
“你可知,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痛苦。”
“我……我知道……”
“士郎,失去了,便是失去了,再也回不来;比起悔恨,不如珍惜眼前之人啊。”
“珍惜……眼前……”
“既然拥有过,又何谈孤独呢?在你身边有比你更加孤独之人,但却在微笑着生活。”
是公爵么?凛大概也是这样吧?为什么只有我抱怨呢?那些曾经的瞬间,一幕幕的回放在脑中。虽然有很多的误解与相互的不理解,但一直是信任着彼此的那种感觉。那么多幸福的瞬间,Saber的那句“你就是我的剑鞘啊”,凛无论何时都陪在我的身边,努力使我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术师;樱每天照顾我的生活,依莉雅的“大哥哥也要加油哦”都在不断环绕着我。这样真的就足够了吧。我大概真的,并不孤单吧……
“如果你明白了什么,就去做些什么吧。一切皆为虚幻,刹那便是永恒。”
“谢谢你,大师。”
“我什么也没告诉你,全是你自己所悟,又何必言谢呢。”
我不知道士郎悟出了什么,我却的确悟出了很多,难怪士郎一定要来看看这位冰箭大师。或许,这就是吾之宿命,一个人的疾苦,只为了练就在战场上的厮杀,挥剑的凌厉,却又是追随吾王的资本。无论是在大不列颠,还是在这个世界……
从森林里出来,看见凛一个人站在那里。忽然胸中涌现祝很多的感激与……
“凛,我……”想要说很多,却什么也说不出。
“来吧,士郎,打一架吧。准备好你的双刀,那是一对不错的武器。”Rider忽然显现,说出了这样的话。
“嗯?”我不明白Rider的意思。
“看你的样子,冰箭大师已经让你明白了一切,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呢。但是你心中长久以来积压的那些苦闷,惆怅,都需要发泄出来呢。凛也是哦,所以,来打一架吧。”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凛。凛微微扬起头,轻闭双眼,深呼吸了几下,然后睁开双眼,微笑着看着我,“这样啊,来吧。”
阴炁弹在飞舞,干将莫邪在挥洒。雷声阵阵,下起雨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喊着冲了进去。
“笨蛋,笨蛋,笨蛋”凛喊着迎击着。
“阴炁弹的爆炸声,干净莫邪的击打声,雷声雨声以及我们俩的叫喊声都交织在一起。
“刺啦”阴炁弹击中我的小腹,而我的刀背也打伤了凛的脚踝。
“士郎是笨蛋。”凛这样喊着,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地。“离开了Saber你就是独身一人吗?你没有看到在身旁那么多关怀着你的人么?依莉雅,樱,公爵大人,Rider,还有……我……”凛忽然低下头,看不清她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凛……我……对不起……”
“我只是……”凛擦了一下脸,“想告诉你……啊。”
抱住了,凛。
没有了声响,只有雨水,和两个雨水一般交织的人。
大师,这就是那些永恒的刹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