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5
艾就那么曲腿坐着，巧笑嫣然，默然不语。
双手叠放，眉眼微翘。笑眯眯的模样，淡雅，安宁。
任那二女眸色幽幽，盯着手中的小茶杯，一副想喝不敢喝，几分悲痛纠结的神色。
她在等……
等什么？
等那熔岩浆露所浸泡的香茗。
就在雾气愈发凝实，一个精巧小人儿的模样即将形成时。
唰——
无形的气势从她身上铺展开。
涌向……远方！
艾的面色突然平淡下来。
虽然仍保持着淡笑，但不同于之前。
这是一种礼节性的笑容，淡淡的优雅，疏远。
精致的柳叶眉微微蹙了蹙，随即又恢复如常。
一双星眸投向了虚空……
微弱星辉流转下，墨瞳里的是一种疏离与漠然，不复先前发自心灵的柔情蜜意。
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这片空间，直视无阻。
直勾勾地，盯着某个男子……
那是一片群星点缀的夜空。
男子面容温和，和煦地笑着，叠在背后的双手稍稍握紧，试图缓解心中的局促与期待。
他屹立于星辰大海之中，一头耀眼的烟蓝色短发肆意飞扬，随着身遭空间的流动而飘摇着。
面前是一层淡的几乎透明的薄膜。
可就是这样透明的薄膜，却偏偏显现出一种虹彩。
十分不真实，却又十分合理的存在着。
冰蓝色的甲胄，繁杂精美的符文在虹彩光晕下，悠悠地转着，衬得更加高贵，华丽。
单单一个符文，不经意间流淌出的力量，闪烁着微毫蓝光。
扭曲着群星闪耀的空间……
男子的眼瞳，一种深邃的蓝，冷漠的色泽下，此刻暗涌着兴奋与紧张。
他似是想要进去。
进到这层光膜内部。
他知道，里面的主人已然发现了他。
遥遥的一个眼神，只是不经意的扫中了他，他也能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力。
那是发自内心的，无力抵抗的感觉。
高贵如他，即使拥有了站在这方宇宙顶端的力量，在那位面前却也是宛若蝼蚁般。
身为下级，他本能的敬畏。
但可笑的是，长年累月下来……
他不可自拔地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他想否认。
但每当看见那独一无二的容颜，哪怕对方只是礼貌疏远的笑笑，心底的那股悸动都会清晰地撕碎他的抵抗。
所以他选择隐瞒，选择埋葬这注定不可能的情感。
他只需要，默默地站在她身后，成为她的力量。
即使只是其中的一份子，他也满足了。
他注定不属于她的世界，可能属于，但也只是一粒尘埃罢了。
但作为一粒尘埃，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纤弱的人儿，一次次阻拦千军万马。
孤身孑然……
心疼，那种无力的滋味，与心中不知明的感觉交杂着，撕咬着他……
他想替她分担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也好……
抿着唇，些许苦涩，思绪回巢。
仅仅刹那，男子心中便是扭转万千。
摇了摇头，将驳杂思绪赶出脑海，身体的动作毫不迟疑。
他凌空站在这片虹彩照耀的星宇中，无所凭依地，弯下了身子。
随着动作，甲胄铿锵声响起，蓝蒙蒙的光彩闪烨。
他单膝跪地，跪在了虚空中，声音坚毅凉薄。
“将王府，君厌离，参见吾主！”
声音不大，却是稳定有力的回荡在空间中，一圈圈无形波纹荡漾开来。
他就如此跪着，头颅下低，铠甲包裹住的手部，一只支撑在无形的“地上”，一只搭在膝盖。
随着最后一圈声浪波纹消逝，面前的一切还是如常运转着。
身旁空间静谧得一片死寂……
他自嘲地笑笑，嘴角微苦。
即使心中有了准备，却是止不住的不甘……
果然……
自己也是一样的。
在她心中，自己与他人无二。她不会因自己是第一界主的身份，而有任何优待。
她除了那两位，对待麾下的其他人，都是那种冷淡的温柔。
你可以感受到那柔情，但剥开甜蜜的外表，却发现仅仅是自己的痴妄。
她的温柔，可以为了麾下人，阻那万千凶势。
但那只是她基本的优柔罢了。
若是危及她性命呢？？
她还会如此吗？
好像这世间没有能威胁到她的吧……
不过有一点，他们都深信不疑。
若是她真正在意的，那两位遭受了什么……
哪怕是转仙为魔，屠戮天下苍生，她也不过一念之间便可决定……
这是真正的逆鳞……
就在男子准备起身离开时。
平淡的，柔和的声音自心底响起……
“进来吧，天顶峰，血晶宫。”
九个字，简洁，轻柔，如羽毛拂过心坎，痒痒的悸动。
还是一如既往的甜蜜……
他猛地从沉沦中回神，站起身，摇了摇头，不禁再度自嘲一番自己的失态……
深邃蓝瞳望向面前。
此时，圆润完好的虹彩薄膜，就在他所处的位置。
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凹陷了下去。
他看见时，已然开辟出了一个通道。
恰好可容得他一人通过。
神色一怔，男子随即又恢复和和煦的面容。
不过嘴角挂着一丝无奈。
涩涩的无奈。
原来，路早已开了……只是自己的魔怔了么？
难得那位还传音过来。
还真是温柔……
终究还是自己作祟罢了……
呵……
冷冷的余音，在冰冷的虚空中挣扎了会儿，终是不甘地消散。
犹如他的不甘一般，无力，只能顺从……
脚步一跨，身形便是兀的消逝。
随着他迈进那道光门……
冰蓝色甲胄最后一角跨入时……
光膜便又是恢复圆润如初。
男子却是丝毫未察，仍然迈了几步，凌空踱过了一段距离，才是似有所感的，回头望了望。
瞧见身后又是一片虹彩，哪有先前的空隙容得自己通过？？
心底再度浮起一片苦涩，和煦的面色也绷不住下去了。
整个人仿佛失魂落魄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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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顶峰，血晶宫，血色曼陀罗上……
小柔和罹一只手揉（嘤）捏着自己的唇，一只手捏着灵檀木杯子沿部……
她们自然是发觉到了艾的变化。
大抵是来客人了吧。
能让艾放进来的人，也就那几个罢了。
能让得那几个界主跑腿？
域外族？是邪族？还是虫族？还是什么其他东西？？
不过……
那又如何呢？？
她们三人，这片天下金字塔最顶端四者之三，均居于此……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何顾忌？
何况，无数年来，域外族已呈现颓势。
剿灭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敛了敛眸色，指尖轻点着唇瓣，二女再度瞪了一眼坑死她们不偿命的姐姐……
纤细指缝间，弥散开淡淡的灵力。
嘴唇的红肿便是消了下去。
艾，身上疏离淡远的气质也是消散了。
玉指一挑，端起置好的茶，樱唇轻抿，浅浅地啄了一口。
有些顽皮地回瞪了二女一眼，星眸顾盼间，说不尽的温柔……
惹得对方一阵翻白眼，轻哼一声。
干脆偏过头，各自攥过一缕秀发，低垂着美眸。
捋着捋着……
仿佛在揉搓某人的头一般……
哼哼！
“怒搓楼上狗头……”罹小嘴儿一瘪，小声叭叭叨叨。
“嗯！？”艾一侧首，墨瞳直勾勾盯着罹。
罹一哆嗦，赶紧捋了捋发梢，俏面煞白煞白的挤出一缕笑容。
“我说……刚刚在想你呢……”
艾眸色一愣，面色古怪。
“想什么？”
罹尴尬了……
她现在贼尴尬，她的心好痛。
“想……想你啊……”结结巴巴，罹的声音细若蚊吟。
艾却突然一扭头，看向了小柔，墨色眸子颇为无辜。
“所以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罹：你才是穿山甲！你全家都是穿山甲！
小柔面色一僵，讪讪开口……
“她说……灰太狼这集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小罹，叫你嘴贱！
罹：……MM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