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9
这是……
这是什么……
无数片段划过罹的心头,散乱、暴虐、凌乱不堪的画面……
沉默……
唯有沉默……
赤红色的眸子死死瞪着,不敢置信的神色浮现在面上,娇俏妩媚的面容此刻充斥着愕然与惊措……
她做了什么……
啪嗒……
血艳的身影跪坐了下去……
阵阵失神席卷心口,发散的思绪凌乱不堪……
“对不起……”
喃喃细语、喃喃细语……
脑海中,飘过那双水润的眸子,盈满着温柔的溺爱……
皙白的指深深扎入掌心,殷红的鲜血嗤嗤燃烧着。
燃了她的心,她的魂,余留下失魂落魄的沉默……
炽热的血,流过却是冰冷的残余……
柔情似水的眸光淌过……
她看见的,她能看见的,是很严重、很严重,憔悴的眼。
仿佛严寒,亦或死灰。
炽热的身躯下,冻僵的眼……
刺痛,宛若尖锐的刀锋,一刀一刀。
凌迟一般,剥开了她内心的伪装。
一片一片,跳动的殷红……
沉默,压迫着她;心跳,碾碎着魂。
她想祈祷,却被夺走了声音……
沉默,夺走了她的声音……
丢掉悲哀,丧失心灵,毁掉记忆……
她想往前走,这样就好……
身体却喃喃细语……
血红的纹身悄然爬满了俏脸,渗入了血瞳……
乱舞,如喷射般……
沉默中,搅碎的,那强劲的心脏……
无边无际的阴冷,覆盖了她……
“对不起……”
细碎的呢语,朱红的唇瓣显得苍白憔染……
颤抖的嘴角,出卖了她强装镇定的心灵……
飘零的一片叶,是她的终结么……
浸润着她的孤单……
心底那道倩影,纵然的刹那,撕开伤疤……
渐行渐远……
步入无尽的黑暗……
优柔温雅地回首,她没有挣扎,无声的看着自己……
一只纤白的手,伸向了自己……
却是被残忍地拍开,阴冷的眸,回应了她的希望……
破碎的琉璃……
踹开了她,推入那无尽的黑暗,湮没了她的渴望……
也带走了,肆虐的阴寒……
麻乱的思绪,萧然奔驰着。
血红的女子,淡去的妩媚,萧瑟又夹杂着浓厚的悲哀……
落魄地跪坐着,搭在腿上,是攥紧流血的拳……
不住的呢喃……
幻灭的梦……
数不尽的温柔,消磨了她的狂肆……
只剩心被撕裂的感觉……
将她埋葬……
冰封了她的伤疤……
却让痛成了永远……
细细的晶莹,从眼角落下……
“对不起……”
她不知道……她后悔……
但无力挽回……
她想补偿……
但身侧残余的温度与血渍,是那被她抛弃的人儿……
仿佛丢垃圾一般……
她将其抛开……
在她忍受了自己肮脏的狂虐后,拖着残躯败体,落寞地独自离开……
而自己,却是如此过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罹的声音不复清灵魅然,嘲哳嘶哑,仿佛磨砂。
赤红的瞳却是变得比血还要妖冶……
流下的晶莹,逐渐染了红……
血泪……
不住的滴答……
沾湿了胸襟……
脑中却划过,自己夺走了她的身子……那残忍的一幕……
那声痛苦的哀吟……
坠入了她的灵魂,仿佛堕入深渊般的寒冷……
又绝望……
却又含着希望……
那不灭的心念……
支持那位的动力……
忍受着至亲的折磨……
只为了那一丝挽回的可能……
淤青紫红的躯体,曾经的玉女……
那位曾发誓,会拼尽一切地保护自己……
自己不在意,只不过当做戏言。但不知道,潜藏的心底却,是暖暖的……
她不离不弃,所以作为回报,自己也曾立过誓,会为了她拼尽所有……
但自己,却是深深地知道,自己的才是戏言……
呵……
她却只是柔和地看着她,捋直了那翘起的红发……
“嗯……”
淡淡的回应,肯定了她的誓言,埋入了心底……
咔擦……
温柔的画面一闪而逝,随之播放的又是,自己贪婪地缠上那赤果的躯体……
索取着每一寸的芳香……
尖锐的牙,扎入那水嫩的脖颈……
**着香甜……
唇齿残存的甘甜,令她对自己感到无比恶心……
她宛若吸毒的瘾君子一般……
又咬向了那惨遭凌虐人儿的唇……
“不要!!!”
“不要再给我看了啊!!!!!”
尖锐的嘶吼,响彻了整座大殿……
刺破了苍穹……
罹抱紧了头,酒红色发丝无风飞扬。
赤眸紧闭,淌下了血线;呢喃的唇间,流出了晶莹……
混杂的液,划过狰狞的血纹……
此刻的罹,全无那妖媚动人的气质。
往日的自信,骄矜挂在嘴角的昂扬,荡然无存。
浑身透着暴虐气息……
悲伤、愤怒?
她想撕碎自己,这双沾满污浊的双手……
白皙细嫩的双手,曾经扼杀无数仇敌……
染了无数血腥残暴……
如今却是伸向了,最爱自己的人……
也是自己最爱的人……
凌乱美的血袍,现在却是真正的杂乱,不复光彩……
悔恨……漫无边际的悔恨……
心死莫过哀……
璀璨血芒从体内渗出。
卷起一股风暴,再次击碎了身侧的空间……
整个天顶山为之一震……
无边无尽的血雾蔓延……
笼罩了整片山体……
所有的灵兽都瑟缩爬回了老巢……
下方的灵海,卷起一层层骇浪,咆哮着、怒号着,沉重地拍击着……
蛟龙与巨虎,面面相觑地对视了眼,恐惧地望向了无尽雾海的顶端……
“对不起……不要再给我看了!!!!!”
暴虐的气息逐渐攀升到了顶峰,罹的气息紊乱起来。
丹田磅礴的力量失去了轨迹,整个人仿佛破了气的球。
血能、灵力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去。
这是……
走火入魔,自爆神元的征兆……
罹知道,知道现在身体的状态……
她不想管了……
噬心的恨,对自己的恨……
令她唾弃自己……
她已然放弃了自己……
赎罪?
这是她赎不完的罪……
就这样,这样也好,让她再逃避一次吧……
勾着身子,逐渐失散的神志……
越加炽热滚烫的躯体,仿佛岩浆滚过一般……
即将爆裂开来……
宛若她的一生,轰轰烈烈,燃着璀璨的火花……
幸运的她,拥有了一位,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这也是她最悔的……
她不配,享受这份温柔……
神志即将昏去,身体仿佛被碾压、破碎……
罹惨然一笑,血泪与口液浸染的面上,再次勾起戏谑的笑容。
淡淡的自嘲,对自己的自嘲……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样了结一生……
“对不起,艾姐姐……”
“小罹,又要逃跑了哦……”
“小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朱唇喃喃,血色的眸子,暴躁的四肢百骸……
脑海却回荡着,最后那抹憔悴的温柔,眼波流转的潋滟……
“真想,一直在一起啊……”
罹的面色,逃脱般的轻松与释然。
享受着生命逝去前的磅礴。
又或解脱……
随即,暴躁的能量仿佛到了顶峰,被极端地禁锢住,即将爆裂……
湖底,一缕银芒刺入了曼陀罗的茎部……
“血精……”
隐约的声音响起,却只有曼陀罗能听见,淡漠无情的温柔,深沉的威压……
茎秆一颤……
然后血色曼陀罗上,悄然飘起一缕血雾……
血雾涌起后,柔嫩的花瓣显得几分萎靡……
而那血雾,则飘飘然地,挤进了罹的身体……
即将喷涌而出的暴乱能量,却是骤然一缩……
紧接着被强硬压了回去……
“噗!!”
一口墨黑的血喷出,渐渐麻木的神志猛然回升。
污血排出,罹不但没有颓虚,反倒感觉胸口一畅,沉重的压迫感随之消失。
狰狞的血纹褪去,正如它来的悄然,退的也不拖泥带水。
罹猛地支起了身子,错愕地感受着体内平稳下来的力量……
充盈的力量流淌在身躯中,无比的舒畅。
玉手轻挥,指尖划过淡不见光的血色,落下一道深壑般的裂缝……
半步洪荒!!
一苦笑,罹心中止不住地疼。
果然……嫁衣之体……么……
突然一道熟悉的气息吸引了她。
罹的心神探向下方。
座下血花的萎靡……
还有若有若无的艾草气息……
熟悉的星辰皓月的辉光……
赤色眸子一怔,随即便是苦涩,俏脸僵硬……
“艾姐姐……”
干巴巴地,不禁念叨了出来。
血眸不自然掉下了透明珠子……
闪烁着划过一串银线,那张魅惑的面明媚几分。
其中的涩然,恐怕只有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