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着暖气的空调因老旧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特意与鼻息的声音相呼应。
“滴滴…”
黑灰格子花纹的被子蠕动了一下,一只手猛地从其中伸出,将叫个不停的闹钟拍到地上。砰的一声巨响,床边缩在窝里的金毛被吓得跳了起来。
金毛摇着毛茸茸的尾巴,跳到了床上。
不幸,前爪按在了某个凸出的地方。
“啊!!!”房间内瞬间爆发出几十分贝的悲音。
“二狗,给我滚下去!”
床下,金毛左看看右看看,又看了看主人,尾巴在屁股后面止不住地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两只手在被子里紧紧按住裆部。就在刚刚,他体验了断五百二十根肋骨的疼痛,哪怕余痛也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此时他一脸“淡淡的忧伤”。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金毛尾巴一摇一摇的,盯着主人。
“你让我差点无法拿子孙祭苍天了知道吗?季家绝后就是你的锅我跟你说!二狗!”
金毛尾巴接着摇,接着盯着主人。
青年无奈地在它头上虚拍了一下,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扣扣显示有一条特别关心的消息。
青年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丝弧度,搞得边上的狗狗顿时觉得瘆得慌,汪汪叫了两声。
“别闹,”青年打开扣扣,“很重要的消息。”
备注宣梓的特别关心显示“季启,下午我出院。”
季启欢呼一声,把被子甩向一边,飞速跑向洗手间,随后哗哗的水流声便从洗手间传出。过了一会儿,季启赤着上身,头发湿漉漉地走了出来,哼着难听的歌在柜子里挑来挑去。最终他还是选了白宣梓送给他的白色卫衣,又挑了条黑色的束腿运动裤套上,便背起挎包出了门。
速度之快自金毛到这个家里就没见过,被主人风风火火的样子惊得楞了一下后,它又摇了摇尾巴,缩回窝里。
冬日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透入房间,金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再次睡去。
讲台上张国民顶着半秃的脑袋,一边带点方言味地念叨,一边在黑板上写下老中医专属字体的板书。
教室的最后一排,季启看了看龙飞凤舞的板书,又看了看自己的笔记,不禁苦笑了一下,来A市大学医学系的两年里,自己的字已经被同化到了一定程度了。
“那今天的课就先到这。”张国民噼里啪啦讲了半天后,慢悠悠地用指关节扣了扣黑板,表示上午的课就此结束,“季启,多吃点补钙的东西,晨练也要坚持,不然很难保证留下点的后遗症。”
奋力做笔记的季启忙乱中抬起头,强颜欢笑道:“谢谢张老师关心,我会的。”
张国民点了点头,满意道:“知道注意就好,毕竟发生了那种事。”随后便缓缓走出教室。
季启长长地舒了口气,没有任何填充物的胃发出不满的声音,提示季启该吃午饭了。
虽然季启那么答应着张国民,可他依旧是辛辣吃着,碳酸喝着,每天早上要等快上课了才起床,根本没时间晨练,也不吃早饭,午饭晚饭差不多随缘。他以几乎优异的成绩进入医学系,更是医学系的高材生,可他自己的生活却完全不规律。
“别去。”
季启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他的周围空无一人,其他学生要么相互说笑,要么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可刚才的声音仿佛就近在耳边,清晰无比,空灵又无法触摸。
季启摇了摇头,认为是早上的剧痛带来的幻觉。他根本来不及顾及这些,下午白宣梓就出院了。
他收拾收拾笔记,疲惫地走出教室。
在他走后,距他不远处靠窗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色毛衣的女孩,黑发懒散地披下垂于腰间,素白的手撑着下巴,痴痴地透过树叶望着温吞的冬日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