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喜欢宣梓。”
季启愣了愣，然后注视着姜端海的眼睛，他从后者眼中什么也看不出来。姜端海的眼睛平静如湖面，隐晦如深潭。
“嗯，对的。”他摆了摆手。
“我很抱歉，”姜端海同样与季启对视，也不躲闪，“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喜欢宣梓。”
“不难看出来，医学系里的人都知道。所以你想来表达什么？让我感受来自胜利者的高高在上，或者，是卑微的怜悯？抱歉？那是我该说的，我不需要。”
季启感觉自己心上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血淋淋的，现在又被姜端海撕开，血肉翻卷，痛得令人刻骨铭心。
他尝试过忘记，那又怎么样，越想忘记的事不正记得越清楚吗？但是总要回忆被翻出来了才明白这个悲伤的道理啊啊。
姜端海轻轻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我很抱歉。对不起，我也喜欢宣梓，很早以前，你还没有出现在这的时候就是。你知道吗，宣梓能选择我我真的很高兴，多年的期待终于有了结果。但我同样害怕失去你这个朋友。宣梓也是。对，我不否认，她最开始接近你的时候是动机不纯，但她同样把你当成重要的朋友，不可替代的那种。她一直很为难，很害怕伤害你，我和她都很明白，你以前经历过什么。
“我们都想一直做你最重要的朋友。我们会顾及你的感受，会帮助你。你也不会那么自私，去勉强感情这种事，让宣梓一直为难吧。虽然说这种话的我也很自私就是了。”
“我倒是想！”季启低喝道。如果不是因为还要顾及公共场合的影响，他甚至想大声吼回去。
姜端海怔了怔，明显没想到季启突然的感情爆发。
“你根本不明白宣梓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季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轻轻刨开姜端海，“我不是什么圣人。我比你想的要自私。就这样，走了。”
季启走得很慢，好像灌了铅一样，每抬一次腿都无比艰难。
只留下姜端海独自停留在原地。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远去的季启。
他从小就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一般。被供在家族里，供在学校里，他实在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能委婉一些。也许季启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认真对待的朋友吧。其实不只是宣梓，他最开始接近季启的也并不只是单纯想和他交朋友，他的想法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可憎——他是可怜季启。可事到如今，季启确实成为了他最铁的兄弟。白宣梓与季启，他都放不下。
尽管两人的对话都刻意克制了，可周遭还是有不少看戏的人。
看客们自然也不难联想到最近A大内传的很火的姜端海和白宣梓恋情的事情，以及季启这个衰仔最终还是没有追到女神的事，外加上季启与姜端海平时关系要好，这简直就是一出八卦大戏。用不了多久今日医学系男神姜端海与后起之秀季启的八卦就要传遍A大。
姜端海却懒得想那么多，独自呆了很久，才缓缓离开。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其中最先退去的白色倩影留下了一声细微的叹息。
季启又喝酒了。
深冬快过去了，可A大人造湖边还是很寒冷。今天晚上的天气并不好，寒风夹着灰尘，吹在脸上很不舒服。
这个湖基本可以算是A大的情侣们专用的了，现在这种季节还好，到了春夏，荷尔蒙突增的季节，到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有些草丛还会发出不可言表的味道，还伴随着抖动和喘息声。一度使A大出现草丛成精的传闻。
天气原因，湖边只有季启独自坐在土地上——这里本该是片草坪，草都枯了，只有光秃秃的地面。
他边上零零散散地躺着不少罐装啤酒，歪七扭八的，和现在的季启一样。
季启满脸通红，酒劲很早以前就起来了。他越喝越兴奋，渐渐有些收不住。
“所以，我就不值一提了是吗？”迷迷糊糊的，直到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才发现自己说了话。都说酒后吐真言，确实，刚才的无意中说的正是他内心的想法。客观上，别人的恋情与他无关。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人，很难理解最终悲伤的人的心情。
“至少你对我来说，还是全部啊。”
一阵香风从身后将季启包裹，同时，一只纤长素白的手从季启边上握过一瓶啤酒。
“噗。”
拉环的声音在夜风中极为清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