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这样等待下去果然也还是无济于事。
我决定先去处理一件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Card管理点是进行Card的转账和查询等事宜的服务场所,有些类似于银行,开学后对Card的指纹绑定也同样是在这里进行的。
Card管理点在亚特伦迈还算比较常见,至少在这片新生宿舍区的旁边就有一处。
我在离开04舍后很快就来到了这处Card管理点。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时间还比较早,整个Card管理点中除了服务人员以外只有我一个人。
“我要查询一张Card的消费记录。”
走到柜台前,我对服务人员如此说道。
“请出示要查询消费记录的Card,并进行指纹验证。”
果然是这样。
“还没有进行指纹绑定的新学员Card应该不需要这些繁琐的过程吧?”
服务人员抬头看了我一眼。
“是Card还没有被找回的新学员吗?说起来你们这届新生竟然还有Card没有找回来的学员?有些难以置信呢。”
亚特伦迈这届学员在找回Card的作战中成绩斐然,这一点几乎被整个亚特伦迈的人所知晓。
“的确只剩一位学员的Card没有被找回来。”
“只剩一位?那找回来的希望恐怕有些渺茫啊……”
就像这位服务人员所说的那样,我也觉得找回来的希望不是很大。
“可我还是希望知道这张Card的一切消费信息,包括Card的余额。”
“……请报出这个Card的编号吧。”
“ 015901008。”
这是根据其他【01组】学员的Card编号推断出的【01组】第八位特别学员,也就是乐箐箐的Card编号。
“还真的是一张没有进行过指纹绑定的新生Card呢,余额的话,还有150伦迈。”
【01组】目前的基础伦迈值是100点,也就是说乐箐箐的这张Card还没有被滥用。
不,或许是刻意没有去滥用,因为一旦用这张Card进行消费,便会被查到具体的消费信息。
“从八月开始到今天的这个时间,这张Card还没有产生任何消费记录。”
“那七月份的消费记录,还能查得到吗?”
“……也许这份消费记录会对你有所帮助。七月的最后一天,这张Card在亚特伦迈商业区进行过消费,不过具体是哪家商铺目前已经查询不到了。因为Card消费记录所包含的信息量过于庞大,所以每个月月初亚特伦迈的数据库都会刷新一切Card的具体消费信息。”
果然是对夺取Card的人来说十分‘有效’的方法呢。
因为每个月都会刷新一切Card的具体消费信息,所以对于夺取Card的惯犯而言,只要在避免被查询到任何消费信息的前提下进行消费,便可以完全避免夺来的Card被找回。
如果这个人始终不使用这张Card进行消费,也就意味着始终无法查到任何消费信息,这张Card也就几乎不存在找回来的可能性。
“还好是在亚特伦迈商业区,并不是没有希望。”
因为这个方法可不仅仅是对夺取Card的人来说十分有效呢。
走出Card管理点,我为明确了那个有效的方法而变得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便像【06组】的许元纬那样,守株待‘兔’吧。
“今天的安排就只剩下……督促邹德凯了。”
和邹德凯交涉失败的矛盾点在于特别学员与普通学员之间的差异。
只要我仍旧是特别学员,这个矛盾就无法避免。
“唉……唯独这种事,我根本就不擅长嘛。”
我绕着新生宿舍区懒散的散着步,现在还没到上课的时间,只有几名晨跑的学员时不时和我擦肩而过。
我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因为前方迎面走来的一个老者。
或许不能称他为走,这个老人的双腿都是机械制成的假肢,他毫无疑问是一名残疾人。
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对自身不幸的抱怨,他浑身上下流露而出的都是能够感染到别人的乐观情绪,可能那场导致他失去双腿的不幸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不管怎么样,这样乐观面对生活的人都值得尊敬。
不禁思考起了一个问题,我如果失去了双腿,是否能做到和这名老者一样的乐观。
我侧开身体,在道路上避让开了这名老者。这是我身为健全者所能对他展现出种敬意一种方式。
“小伙子,你认为我和你有不同的地方吗?”
老者在经过我的瞬间停了下来,他用中文对我作出了这样的询问。
“我认为只是纯粹对您的敬意才驱使我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我觉得老者肯定是误会了我这么做的原因。
“呵呵——小伙子,你误会了,我当然看得出你在为我让路的时候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感谢你对我的这份敬意,正因为这样我才问了你这么一个问题,你认为我和你有不同的地方吗?”
奇怪的老者,明明是一副欧美人的面孔,却说着中文,还问出这个奇怪的问题。
我不可避免的看向了老者的两个假肢,要说我们之间不同的地方,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从你的行为中知晓了你的答案,的确,在你眼中我是一名残疾人,和你有着明显的不同,可我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我是四肢健全者,你是残疾人,这是十分明显的不同啊。”
“……单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老者走到我的身边,他在假肢的衬托下也依旧比我矮上一截,为了照顾这名老者,我刻意将背驼了一些。
“你的双腿虽然是健全的,但你却没有再向前走,这和失去双腿的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震惊的看着这名老者。
因为我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你不用想着如何来反驳我,听说过‘衔尾蛇’吗?”
“您说的是那个有很多象征性的符号吧?我记得是无限大和循环的意思。”
“无限和循环只是衔尾蛇的引申含义,衔尾蛇的真实含义是一个人的真实写照。”
“我无法明白……”
“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去噬咬自己的尾巴,这样的解释能够理解吗?”
我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解释。
“每个人的一生都如同衔尾蛇一般,不断在自我毁灭中创造出新的自我,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过程。”
“而你却停止了这个过程。”
指的是毫无追求的我吗?
“您为何会对我作出这样的评价,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我和这名老者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为什么我会产生一种我早就见过这名老者的感觉?
“不妨看看我的这对机械腿吧,它链接了我的神经,我完全可以操控自如,就像我自己的双腿一样。”
“但依旧掩盖不了我是一名残疾人的事实。”
老者十分轻松的用那双机械腿完成了跳跃再落下的动作。
“我们会再见面的,有趣的新生。”
结果直到离开,这名老者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至少应该是一名亚特伦迈学院的讲师吧……毕竟在这个时间段能滞留在亚特伦迈学院中的人除了学员以外,就只有亚特伦迈学院的教职工了。
为了欲望而不断去噬咬自己尾巴的衔尾蛇吗?它在这个过程又获得了什么?
老者的话引起了我的深思。
如果不去噬咬自己的尾巴,衔尾蛇就什么也获得不了。
一个人的真实写照吗……
有些想再次见一见这位老者了。
……
“自从你来到亚特伦迈学院之后,这应该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黎指导,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哦,是某位讲师吗?”
“也许是吧……我想跟你打听的人是一名双腿残疾的老者。”
“双腿残疾的老者?嗯……我的记忆中似乎并不存在这样的一名讲师。”
“是吗……那其他的院方教职工呢?”
“这样吧,我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三名腿部有残疾的亚特伦迈学院教职工……”
“……他们应该都不是我想找的那个人。”
“你可以再说说其他的特征。”
其他的特征啊?我简单的思考了一下,回复道。
“那名老者提到了衔尾蛇的真实含义,他提出人的一生就像一条为了满足自己欲望而不断噬咬自己尾巴的衔尾蛇,不断在自我毁灭中创造出新的自我。”
而我却停止了这个过程,我隐瞒了老者说起的这一点。
“……”
黎原陷入了沉默,他应该是开始了短暂的思考。
“这是衔尾蛇和欲望的相对论,而它的提出者……是奥利弗·希尔,也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欲望灭世论的提出者。”
在我答应加入亚特伦迈学院之前,黎原曾经给我举过一个例子,也就是一个出自奥利弗·希尔教授的理论。
如果一个人产生了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而应该被抹消的欲望,那么其【欲望的实质化】带来的影响便是这个世界的存在被否定,所有事物都会被抹消而去。
这便是欲望灭世论,一个让人不适的理论。
“难道我遇到的那名老者就是奥利弗·希尔教授?”
“不可能……因为奥利弗教授他……”
我缓缓放下了电话,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地面。
这是我刚从黎原那里听来的信息。
奥利弗·希尔教授,早在五年前就只能依靠亚特伦迈的维生装置来维持生命了。
那我遇到的老者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