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还是被抓住了,文平又好像断掉了记忆。
回过神来就是院长站在他的面前,问着他无意义的问题,若是回答不好,那就来上一场酷刑。
“你愿意尊敬的你父母吗?”
“你愿意遵守规则吗?!”
“滚!”
“你是在正午不休息擅自离开房间是想逃出去吗?!”
他被抓到是因为回房间的时候太大意了,被其他午休的病人发现了他鬼鬼祟祟的身形,自然是这个下场,还有哪个下场。
陈则理在广播里面大谈着人类的劣根性,需要规矩的管束,于是下一秒文平房间大门被打开,七八个人拖走了自己。
“还听得到我说话么?小子。”
文平眨了眨眼,笑得咧开了嘴。
李教官眼角跳了一下。
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这都还能笑得出来。
但他突然感觉,这个所有病人都惧怕的刑场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威慑力,主场似乎已经交替。
就在李教官思考的瞬间,一声闷雷炸在了李教官的鼻梁上!
“该死——!”
李教官痛呼着倒在地上,温热的血在鼻腔里面涌出,点点猩红甩落在倒映着文平影子的地面,那个少年在发自内心地笑,但是他却没有笑出声,好像在演着无声的默剧。
人们看着诡异的这一幕,几位医生都被文平突然的反击吓到了。
一个个麻木的人影看着眼前疯癫的文平不知所措,可不知真正疯癫的是少年还是这个世界。
捂着鼻子的李教官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文平的椅子,文平摔在地上张着嘴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
他终于是笑了出来,这才是最纯真的自己,这才能抵抗悲伤和疼痛,用尽全力去笑吧!
广播里面全是狰狞而舒畅的笑声,整个宿舍楼里面充满了癫狂,陈院长原本想然惨叫充斥整个大楼,让所有人引以为戒,可事与愿违。
大楼里有些病人惊恐地抱着头,他们蹲在地上胡言乱语,害怕有教官过来把他们拖走。
另外的病人皱着眉,或是表现出厌恶,他们没有失控,只是对正在受虐的人破坏了他们原本生活感到烦躁。
还有些人躁动,有人接受审讯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消遣,他们一样在笑,感叹着这个小子疯了。
叶皓鸿听着那瘆人的笑声,似乎听到了破碎的声响,有什么东西在一次又一次地笑吼之中崩溃。
仿佛在诉说着所有人——你只有两种选择,杀死我,或者让我杀死你!
“我的天,这小子。”叶皓鸿唏嘘,他怀疑文平可能才是最适合这里的病人,他本就是个疯子。
叶皓鸿不想听那个凄厉的笑声,到自己的床上用被子捂住了头,那种笑声让同样也想起了恐怖的事情。
某天,他同样出事的那天,也有无数个人围着他狂笑。
叶皓鸿不敢回想起来,在学校的走廊上,无数恐怖的人影看着他,嘲讽着他跳下楼,从四楼看下去,仿佛置身在最高的山峰上。
学习的压力要把他压得崩溃,他在高中的成绩虽好,但并非是轻而易举的,他挑灯夜读,他早起学习,甚至学习到食堂快关门那一刻才想起要吃饭。
和那些真正家里有钱自身又天赋异禀的“学霸”们不同,叶皓鸿没他们轻轻松松就能接受完老师所讲的知识。
高考逼近,他不想未来依靠父母的财产,按部就班地生活。
可是越学习,他就越感觉自己的极限,他无法超越眼前的人,又如何去超越未来。
今天成绩退步了一点点,叶皓鸿加倍努力,明天成绩好不容易上去了一点点,可是下一次成绩又落下了一点点。
老师说查缺补漏,当初的叶皓鸿看哪里都觉得自己有漏洞,很多人都在调侃他一早应该成为体育生,像其他人一样无止境地锻炼身体。
成绩的起起伏伏,周围人的不经意间的调侃,他曾经去找过心理老师,但是心理老师却是老套地和他说:“放开,放开一点,人生不在于这条路。”
当时的叶皓鸿再也忍不住,直接回了一句:”去你的条条大路通罗马!!!”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备考之中的叶皓鸿在连续几天近乎通宵的学习之后,他目眦欲裂,踩在了走廊的栏杆上。
无数人看着他,女生们在教室里面探出头,有些人在催促着叶皓鸿跳。
有些人在笑,很多人都在笑。
无数的阴影盘旋在叶皓鸿的脑子里面。
审讯室内。
“你愿意尊敬的你父母吗?”
“滚!”文平笑着大骂!电击穿过躯体。
“你愿意遵守规则吗?!”
“滚!”
“你正午不休息擅自离开房间是想逃出去吗?!”
“滚——!”
又是一次电流冲击,冷汗遍布了文平的身体,电流的强度没有变化,但是学校的老师交过,汗液会让人体电阻降低。
文平感觉自己十分虚弱,但是肺部里面却有一团火维系着他的意志,他不能低头,绝对不能低头。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影视里有些人明明稍微低头可以活下来,可是依旧不肯低头,像是《守望者》里的罗夏,像是《勇敢的心》里的威廉华莱士,因为有些原则已经是他们身体里的一部分,一旦低头,那是不亚于死亡的抽筋扒骨之痛。
竟然放弃原则是精神上的痛苦,不放弃也是肉体上的痛苦,那么无论选择哪个都一样。
文平这次选择不低头。
一次又一次地电击,他总感觉自己要昏死过去,可如果没有昏过去,他就笑出来,极尽自己力量嘲讽对方。
陈院长无意义地问着问题,同时他让空调开到最大,文平很快就冷得发抖,汗水让他的衣物黏在身上,显得他佝偻瘦小。
“来,我们继续。”陈院长推推眼镜:“只要你答对一个问题,我就让你好受一点。”
嘶……呼……
文平从颤抖地唇缝里偷偷抢走一丝呼吸的权力,教官们一杯水一杯水地往他头上到,很快冷流就冷到骨子里,甚至脑子被冰冷的针刺感侵袭。
“我问你,你愿意遵守疗养院的规则,并与周围的人达成一致,一同努力,一同成长……”
“喂……”文平无力地说道,一阵冷流让他身体震颤。
“你说。”陈院长提起了精神,眼镜后的眼眸亮了一下。
“地中海。”文平笑着只骂道:“空调调太低,你的毛囊细胞会冻死,你的头发会越掉越多,直到成为秃头!”
文平又笑了,笑得前仰后合,陈院长把记录表递给身边的新来的林医生,然后慢慢地走向文平。
教官提着一桶水走到文平身边,陈院长微眯着眼眸,像是在仔细打量着文平。
陈院长点点头,一桶冷水倒下来,文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电流再一次通过自己的身体。
他的脑子几乎要炸了,身体每一寸肌肤好像被利爪撕裂开一半。
可是电击还没有停下,还没有停下,已经多少秒了?!
捆着文平的椅子发出恐怖的惨叫,文平疯狂地挣扎,他在地狱之中沉沦,无数人凝视着他的自作自受的悲剧,陈院长在他面前散发着洁白的光。
“陈院长,放过他吧。”
新来的林医生撇过头去,她有点恶心想要干呕,这实在是太惨无人道了,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就这么在自己眼前被电击,但是在别人眼里却是在正常不过。
陈院长没有听见,他没有示意身后的人停下,他的眼镜眯成一条缝,像是在剖析着文平。
“陈院长!”林医生几乎要尖叫起来。
十秒之后,电流终于停了下来,文平真希望自己晕过去,但是还有一丝意识盘旋在他的脑子里,他依然清晰地感受到身边的折磨。
“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院长抓着文平的头发,抓起了文平的头部,现在的少年眼神迷离,水滴在他的睫毛上滴落下来,但是他却死死地抿着嘴唇。
“噗——!”
令人意外,文平把倒下的水偷偷地吸到了嘴里面,然后一把吐在了陈院长的脸上。
水滴悄然滴下,空气变得安静。
陈院长默默地站直了身体,他好像不急着擦干净脸上的水,唾面自干,从容不迫。
“今晚你们加班一个小时。”陈院长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转身离去。
文平无奈地苦笑,低垂着头,沉沦在这个世界里,尽情嘲讽吧。
但是,文平嘴上不说,但是他很清楚。
他要逃离这里,这是不可阻挡的,他们的审讯如此愚昧,仅仅只是为了折磨人,而不是为了获得信息。
他们对文平接下里的计划一无所知,文平也不会透露任何一个字给他们,这是绝对的,这是一定的。
文平咬紧牙关,目视眼前所有的恶鬼,他毫不逃避。
承受痛苦吧罪人!然后长出翅膀飞离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