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困境
广播关闭的时候，整个宿舍楼都安静了，现在的没有人敢出声，他们继续着自己的生活轨迹，继续着被奴役的生活，阴郁死寂的气息积聚在每个人心头上。
虽然这里只是个疗养院也是要遵循基本法的，但叶皓鸿还是担心广播的停止象征着文平生命的终结，到时候拖出一具尸体出来就不好玩了。
直到入夜后，太阳熄灭，窗外的冷雾迷蒙，皎月升起的时候清冷的月辉让冷雾变得像蒙在死人脸上的纱，瘆人的湿冷覆在每个人的毛孔上。
枯枝落叶变得湿漉漉地，铁窗上的钢丝网滴着水。
“下班了，下班了。”叶皓鸿的房间外传来了教官们的声响：“这小子真的倔得像头牛一样。”
“这几天他怕是起不来了，院长说给他休息两三天，别叫他起床。”
“为什么，把他搞成这样不就是为了打压他吗？”
“那老家伙说要张弛有度，其实就是怕搞出人命。”
叶皓鸿趴在门上听着声音，他们像是拖着一具躯体穿过走廊，那种摩擦的声响凄惨过世上所有的尖叫。
他们打开门，粗暴地把某具肉体扔了进去，沉寂的空间里面发出了一声闷响。
等他们走远之后，叶皓鸿敲动着墙壁，想要唤醒隔壁的那个少年，他想透过墙壁那个洞看到那边的情况，可是有东西堵住了墙洞。
“别看了，哈，真该死。”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个受过虐待的人，但还是有文平因为疼痛嘴边抽冷气的呻吟声。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只要点点头，随便答应他几句就完事了。”叶皓鸿没来由地发怒捶墙，他用拳头去打，拳头反而发麻，他擅长的跆拳道，那便用脚去踢，结果脚发震。
他只感觉到了羞辱，因为他着实在害怕，害怕过去，刚来的时候他也和文平一样是个刺头，执拗，倔强，总以为自己是烧着火的牛。
但事实证明王小波是对的，生活的确会一锤又一锤地把他变得圆滑，世俗，或者说学会了屈服。
当初的叶皓鸿被电了两下就受不了了，那种被电击的感觉好像死亡就在身边跳舞，濒死的感知如此强烈，心率的增快让一切都慌乱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扛住这一切，为什么你不选择屈服，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如此强！”
叶皓鸿愤怒地咆哮着，他真的讨厌这种差距与落败感，这世间只有他一个人如此无能。
“呵，呵呵。”那边竟然传来了轻笑声：“现在我大概可以相信你了。”
“什，什么？”叶皓鸿不明白地说道，自己好像被别人看了一场笑话。
“你说你明明是个第一高中的人，干嘛就这么瞧不起自己呢。”文平自嘲式地笑着自己：“我学校就在你旁边，只是个技校，但是你刚刚，我听出来了，你明明是在嫉妒我。”
“你有什么好嫉妒的呢，如果我两原本轨迹没有被打乱，我最多是个高级工人，而你，看看你。”
“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身强体壮，你本该进入好大学， 实现自己宏伟的计划。”文平艰难地趴到墙洞那边，他全身的肌腱发出痛苦的尖叫。
“可你现在，却和我一样，蹲在这个该死的地方。”
叶皓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没想到文平原来就是那种技校生，就是那种平常在一中里老师提醒排名靠后的同学努力的那种反面教材。
一般那些班主任总是会插着腰点着学生大声说：“如果你们不努力，隔壁学校的学生就是你么你未来的模样！”
他刚才，竟然，嫉妒了一个技校生。
“但也好，这样……你赢得了我的信任，老叶。”文平爬向床底，伸手够到了那让人安心的东西。
虽然那个师傅看穿了他的意图，要回了自己的螺丝刀，但总有疏漏，他在背对年轻师傅把螺丝刀放了回去，但是却又顺走了一个小型的螺丝刀收到了袖口里面去。
“你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我？”
“这个另说。”文平艰难地爬回床上，总算有了一点舒适感，他看着手上的螺丝刀，这就是他付出代价换来的，他守住了这个秘密。
“你竟然不相信我，把我溜了这么久？！”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文平收住了嘴，他感觉到疲惫：“你如果觉得愤怒，那我们就没有话题可以聊了。”
砰！
又是一阵沉闷的响声，大概是某人愤怒地踢墙。
文平没有理会，他需要休息。
叶皓鸿也放弃了和文平交流，就连文平之前也对他有所设防，而唯独他的好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笑话。
两个少年躺在各自的床上，做着各自的梦。
文平睡了很久，又或者说昏迷了很久，他陷入了疲惫之中，直到黄昏他才醒来。
每天这个时候叶皓鸿都会拉着他一起去食堂吃饭，只是现在看不到人了。
“这家伙怎么那么小气。”文平其实不太会说话，那些对叶皓鸿说出来的话或许伤人，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不管了。
文平下床，他比想象之中更要虚弱，他掀开自己肋间的衣物，肌肉表面上没有伤痕，但是肌肉内部却疼得厉害。
文平拉开门，现在晚餐时间，趁着这段时间，去吃一点东西，补充蛋白质让肌肉损伤好得快一点。
他扶着墙一步步走下楼，离开宿舍楼得过程里，有很多病人吃完饭回来，他们像是躲开瘟疫般从文平身边快速走过，不断有人给文平抛来厌恶的眼神。
可别有人来找麻烦了。
文平拖着伤躯一屁股去到饭堂，一屁股的椅子上，砰地一声闷响引来了别人的侧目，文平咬着几块不多得的肉。
不远处传来一阵欢笑，这个监狱里竟然还会有嬉笑吵闹的声音，看起来是几个病人聚在一起在聊着下流的话，声音大到这边都可以听见。
文平自顾自地吃着饭，没有了叶皓鸿的陪伴显得十分安静，也不能说安静，哄闹的人群里只有文平一人是孤独灰暗且伤痕累累，像头穿过人群组成的密林的野兽。
“这不是那个鬼哭狼嚎又瞎鸡儿叫唤的疯子吗。”
有人的影子停留在文平的不锈钢餐盘上，文平的筷子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吃了起来。
又多了几个人的影子投了下来，他们带着轻蔑的语气，不断骚扰者文平，时不时推一推文平的肩旁，又或者拍拍文平的头。
文平的火焰很快被撩动了起来，他迅速观察着身边的人的身体比例，但是很快就放弃了。
他现在状态真的不太好。
这次文平选择不说话，咬住了嘴唇，极力克制着自己。
“喂，你们看看，这个家伙看起来很愤怒啊，你想打我吗？看看情况哦。”
“阿航，先让开。”文平抬头，有个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按着肩膀让某个叫“阿航”的人后退。
“抱歉，他们不懂事。”某个和文平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坐在了桌前：“他们只是想找点乐子。”
对方伸出了手像想握手，但文平没有理会对方，自己很擅长冷漠。
停在半空的手尴尬地收了回去，对方擦着鼻尖尬笑：“哎呀呀，看来大家都挺不懂事的。”
文平想离开，却被两个人强行按着坐了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用指尖扼住了文平肋间！
“呃——”
肌肉深层的剧痛让文平瞬间怒目圆睁，但是餐桌前的却竖起手指抵在嘴边。
“不要张扬，你也不想引来教官吧，我们可没有干什么事情哦，只是让你坐下好好听我说话而已。”
虽然他们还在对文平肋间发力，但是文平稳住气息挺直了身体。
“你们，想干嘛。”
“我叫楚诚，你可以叫我诚哥。”对方单手撑着下巴，向文平捻动指尖：“我们需要一点来自你们独立病房的供奉，这样我们就平等了。”
“叫你的崽子把他们的爪放开。”文平斜视身侧的两人，在他们交谈之间，又有几个人聚集了过来，看起来这个叫楚诚的小团伙势力还挺大。
“每个人的能力都要匹配上他的地位，你们独立病房人少，但是却吃得最好最多，油水最足。”
楚诚笑了，他张开双臂，身后的人宛如一支军队。
“而我这群兄弟却饿着肚子，忍受着教官的鞭打，吃着猪都不愿意吃的事物。”
“哈哈，那你的兄弟真的是比猪还猪。”
砰！
文平肋间又被打了一拳，他几乎整个人都要倒在桌子下面了。
“该死，这垃圾日子一天比一天差。”
文平伸手抓着桌子边沿，指尖的发力线条绷紧。
“哦，看起来你愤怒，这样可不行，我可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楚诚拿走文平的勺子，在桌子的表面上胡乱划拉着，发出难听的声响。
“那你怕是失望了。”文平艰难地呼吸着，他伸手按住了左边肋间的人手骨：“你以为你们很帅吗，以为自己是黑帮很好玩是吧？”
“老子，现在火得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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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终于有资源了，看完之后我知道，世界就是需要压迫你。
华夏五千年历史以来，我最喜欢的就是卯榫的发明，只需要一小块木节构就能让木块们彼此紧密地咬合在一起。
像极了我，我见过高阶层的人也遇到过最恶劣的底层，我看得到远方，却也被拘泥于此，也无能为力，我就是那块小小的构件，承受着两个世界的拉扯和挤压。
最痛苦的时候，也曾像小丑一样打算切断所有自己的后路，毁掉自己的一切，换来超脱混乱无拘无束的自由。
其实小丑说毁掉一个人只需要糟糕的一天，其实不然，时间要长一点，每日醒来徘徊着余痛的昨天回忆，依旧如昨天般糟糕的今天，以及毫无希望的明天。
这才会让人从灵魂上死亡。
其实这本书很早就完结了，只是一直太忙没时间发出来，有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但是我却还记得。
我绝不会忘记世界给予我的痛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