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走向堆满药瓶木架旁的小窗并打开向外望去,眼下是一片被绿意包裹着的大庭院,青草与鲜花的芳香扑面而来带走房间内陈旧的气味,而黑狗也不经意被眼前巧夺天工的园艺造型所震撼。
“这、这就是罗斯堡内的景色啊…”
黑狗忍不住感慨道,过去身为马夫的他可从没有进入过罗斯堡半步,就算自己有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也会为来往严密监视的巡逻兵而畏惧三分。
眼前穿着整齐制服的青年男女成群结伴走在庭院间的鹅卵石小路上,有些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认真地揣摩着手中书本内的知识,有些人则沉浸于这片美景,在开满鲜花庭院内的茶几上带好了点心与好友们畅聊。明媚的阳光之下青年们的笑脸与谈笑声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总感觉…来到了不得了的地方啊…
这便是黑狗此刻的内心独白,而正当少年如石化般站立在窗边的同时,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你在吧?在的话就赶快出来!入学仪式可是要迟到了,真是的…我真不清楚为什么非要给你这样的家伙从食堂拿些早餐过来…”
黑狗匆忙地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他知道来到门前的人并非丽斯米娜而是蕾雅,但自己的内心还是为那天在市场故意刁难她的事情感到有些不妥。
黑狗在事后有想过,如果真的成为了丽斯米娜的侍从,那么不正是意味着未来要时刻面对对自己时刻摆出一张臭脸的蕾雅…而且事到如今黑狗刚刚以侍从的身份入学,很多弄不懂的事情恐怕还要依赖蕾雅「虽然并非蕾雅本人的意愿」,以一个后辈的身份多少还是要抓紧练习与习惯现在的工作方式才对…
“啊…抱歉…嘿嘿,是蕾雅小姐呀…”
黑狗一把拉开门并僵硬地对蕾雅问候道,蕾雅却闭上双眼仰起头,以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哼’了一声后用肩膀撞开了黑狗挡在门前的胸膛,闯入了房间。
“现在知道毕恭毕敬的了是吗?赶紧吃!吃完好上路!”
“不,这个说法…总让人感觉不太自然吧…”
蕾雅一屁股坐在了床角并翘起了腿,同时也伸出双臂将装满了食物的餐篮送到了黑狗面前,黑狗撇了撇嘴接下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早餐,但无论多少次他还是对蕾雅恶劣的态度感到头痛。
两人之间陷入了尴尬沉默的氛围之中,黑狗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餐,种类多到让人难以置信的食物,味道也具有相当鲜明且浓郁的层次感。不过还没等看清餐食的内容,黑狗就几乎将所有的份吃了个一干二净。而看着少年狼狈的吃相,向来苛刻的蕾雅倒没有责怪他的吃相太过难堪,只不过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享用完早餐后黑狗还是对蕾雅表示了自己的谢意,并为之前比兹区街市发生的事情道歉,蕾雅并没有说原谅黑狗的无理,依旧高高地仰起头以理所当然的口气对少年说道「这些就加倍回报给小姐吧」。
其后,两人走出了房间前往一楼的大堂,在路上黑狗也为了打破自己与蕾雅之间尴尬的氛围试着寻找话题问起丽斯米娜的事情,但除了得知今日由蕾雅本人带领黑狗参加入学仪式的事件外,没有探听到丽斯米娜的半点情报。
“小姐自然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要不是小姐的命令,我才懒得搭理你…”
蕾雅在说完这句话后像是忍耐着怒火一般垂下了头抽搐着嘴角,黑狗清楚她又要抑制不住碎碎念的想法,但在人群来往的走廊中身着破烂麻布衣的黑狗已经够显眼的了,蕾雅似乎也因此必须保证自己的姿态与气度,这都是为了丽斯米娜的面子。
“听着…!待会儿一旦仪式结束,就快点来大堂门口找我!这段期间我会给你找身制服的!总之!!唔唔嗯!!!少给小姐添不必要的麻烦知道了吗!!”
灰白色的石砖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橡木制成的厚重大门足足高出了少年身高的三倍,至此进入大堂便会迎来所谓的入学仪式。虽说来往的学生少之又少稍稍叫黑狗有些在意,但这些复杂的思绪都比不过黑狗此刻紧张的内心,他对着一脸气鼓鼓地蕾雅茫然地点了点头后,便从一旁护卫身后的小门小心翼翼地步入了厅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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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厅堂是一处足有五米有余的挑高空间,厅堂内并没有像黑狗预期的那样人山人海,只有些许清理卫生的佣人围绕着粗大的罗马柱换下烧尽的烛台。
厅堂就如同传说中谒见国王的王座之间,直通深处的修长通道上铺盖着一层蓝色镶嵌着金色线条的华贵地毯。不过尽头理所当然摆放的并非是雕刻精美的王座,只不过是一处用油漆涂抹过高出地面的演讲台,一层厚重的红色幕布,以及一座深褐色的常规演讲台。
黑狗环顾着四周,即便这里并非真正的宫殿,但第一次见到这番景象的他完全被这座气派的厅堂深深吸引。
石柱上夹杂着浸满灰尘的深邃黑色细纹,但这也正好象征了这座厅堂累计了悠久的历史——顺带一提,黑狗的感受其实并没有错,在萨卡利亚王国历史中,兴建罗斯堡的年间,王族也曾为驾临此地而设计过许多奢华的设施。如果没有猜错,当时的国王或许有意将此设为临时的据点使用,毕竟所特里克城可是一颗外敌难以攻克的顽石与关键的交通枢纽。
“哟~你也是新入学的生徒吗?”
正当黑狗观摩着厅堂中的一景一物时,他的肩膀被一只手掌轻轻地拍了一下,黑狗随着这声男性的问候话语稍感差异地转过身,随即便发现了一名拥有杂乱黑发的褐色健康皮肤的少年。
少年对着黑狗微笑,但黑狗却能明确感受到少年的眼中并没有一丝笑意,因此五官端正的脸孔更像是在问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是的,没错…”
与黑狗不同,褐色皮肤的少年身着学校的制服,虽然领口的纽扣不拘小节地敞开露出深邃的锁骨,衬衫也褶皱出一层层肉眼可见的分层,但毕竟光从这几点看去,对方可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入学生。黑狗回答的口气有些心虚,大概也正是自己仍穿着昨日离开马厩时的工装的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