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①⑦坑 奇迹的日常
这个城市总是苏醒得太过于早了点。
昨夜的浮尘还未来得及平定，甫暗下的路灯似是仍有昏黄色的灯光要透出来，细看时却是晨曦的折射。
清晨的空气微凉微凉的，一旦想到再过几个小时，这个世界又将变成炎热的蒸笼就不禁泄气。
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感受着这个城市散发出来的活力。
路上赶着去打卡的上班族们脚步匆匆，擦肩而过。
热爱健身的阳光男女，穿着清凉的运动装备，迎着即将升起的朝阳在人行道轻步奔跑。
公园里一群群老年人也一如既往地在进行着他们的日常，跳舞的、练剑的、拿着巨大的海绵笔沾着水在地上练字的。
对于每个人来说，这又是平常的、普通的一天，时间的轨迹依旧重复着昨天的故事。
“啊~~”
我打着呵欠，昨晚完全没有睡好觉。
眼睛上淡淡的黑眼圈就是最好的证明……
昨天被沙耶姐折腾了大半天，回到家时又遇到受伤倒地的月依梦。好不容易在治疗月依梦的时候小小休息了一会，又被饿醒了……
终于能够好好躺下睡觉了，凌晨时分却又被月依梦捏着鼻子给弄醒了。虽然在她那里得到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但是也把我那最后一点可怜的休息时间给消磨干净了。
还好今天不用去上班，果然一个星期只上三天班的选择是正确的。
本来还打算早上睡个回笼觉的，却又被牧紫琳的电话给拉了出来。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虽然知道跟牧紫琳合作是与虎谋皮，但是现在我的人身安全也只能依靠他们了，至少在我的利用价值消耗殆尽之前，他们是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的。毕竟，他们也算是另类的“人民警察”。
由石板铺成的路面上，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抬起头，天空中一只黑色的大鸟在高楼间穿插飞行。
那是什么鸟呢？这么大的个子？
比鸽子还要大两三倍体型的鸟类，别说在城市中，就算是在郊外也是很难见到了的吧。
路旁一些行人也循着我的目光发现了那只大鸟，纷纷驻足观望，一些三两成队的行人已经在将自己的猜想跟同伴交流了。
直到黑鸟消失在建筑丛林之中，再也寻觅不到踪迹之后，行人们又开始继续着各自的行程，而今天所看到的黑鸟也将成为一个新鲜的饭后谈资。
来到第一次遇见牧紫琳的街口，电话里她是叫我到这儿来的，还没等我问清楚原因她就把电话挂了。
——哎，谁让人家是城管呢。
来到了电话中指定的地点，张望半天也没见到牧紫琳的人影，难道她又想来个诡异的出场方式？
“你是稻雪吧？”
一个带着京腔的声音让我停止了胡思乱想。
转过头，一个棕发碧眼身着休闲衬衫的外国人提着一个黑皮箱子站在我的面前。他那大概一米九左右的身高，让我只能仰视。
“请问你是？”
我迟疑着问道。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牧紫琳到哪里去了？这个瘦高瘦高的外国人又是做什么的？
“我叫韩吕凯，英文名叫Harmo Nica，不过呢，我还是比较喜欢我的中文名字，希望你能用中文名称呼我。还有呢，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天朝人哦，虽然父母都是美国人啦，平时呢我比较喜欢打乒乓球、听音乐……”
……
——我可没有说要查你户口吧……
“对不起，我只是想问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牧紫琳又在哪？”
韩吕凯挠挠头，掏出一包香烟，从香烟盒子里抽出半根递向我。
“抽烟不？”
“呃……不抽，也不会……”
只见韩吕凯低头用嘴叼起一根香烟，然后把香烟盒子揣进兜里，又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把左轮手枪。
“！”
啪嗒！
左轮手枪的枪口对着他嘴里的香烟顶端打出一束火苗，点点火星随着他的吸气开始闪耀起来。
这些天经历了这样那样的一系列事件之后，没想到神经对危险事物的敏感程度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请问……”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在大街上总是有些不方便的。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和牧紫琳有关吗？”
“和牧紫琳有关。”
数分钟后，我们坐上了车。
韩吕凯在路边拦下了正巧经过的计程车后，现在这辆车正沿着河道往北边开去。刚上车时韩吕凯所讲的地名，位于彤华区跟桃园区的交界那一带，其实坐公车去会比较省钱，但反正付钱的人是他，所以也无所谓。
一路上韩吕凯跟我都没有说话，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国人，啊不对，是华籍美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这个家伙究竟是做什么的，难道也是城管？不过怎么看也不像。
计程车在一家名叫“Sunshine Girl”的酒吧门口停了下来，貌似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到过。
——哦，对了，好像是上次跟沙耶姐一起在路上遇到那个问路的外国女孩寻找的地方吧？
站在酒吧门口，我停了下来。
“那个……”
“怎么了？”
“我……还没满18岁……不能进酒吧这种地方的……”
“没关系啦，现在又不是营业时间，放心我不会让你喝酒的。再说，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谈一谈呢。还有，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哦，至少相关法律法规我还是知道的。”
韩吕凯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进去。
——你就不怕你的店被查封么！
虽然心里还有些疑问，但是我还是老实的推门进入了酒吧。
韩吕凯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了玻璃大门上，带着我向吧台走去。
他示意我坐到吧台凳上，然后自己绕过吧台走到了里面。
“喝点什么吗？”
“……”
“请不要误会，除了酒，这里还是有其他饮料的。”
韩吕凯笑眯眯转过身，也没等我回答，他便从后面的冰柜里拿出一罐可乐跟啤酒。
他将可乐放到我的面前，然后打开啤酒高高举起。
“为了新同伴，干杯！”
……
看着这个兴奋过头的家伙，我一头雾水。
“什么新同伴？是在说我么？”
“当然啦！今后我们共同作为‘卒’的一员可要好好相处啊！”
“‘卒’？那是什么？”
韩吕凯原本灿烂的笑容一下子皱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啤酒。
“难道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为什么我必须得有那些奇怪的常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还有，这个酒吧，没有其他人在么？
“OK！好吧，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吧？”
“嗯……基本上还算清楚吧。”
“这样就对了，简单的跟你讲讲吧，现在的我们就是‘线人’。你看过警匪片没有？电影？”
韩吕凯眉毛一扬，双手比划着持枪射击的动作。
“你是说跟警察合作的那些暗地里充当眼线的人吧？”
“对对，就是这个！不过我们可不一样哦，跟那些低档次的‘线人’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你是说我们现在是城管的‘线人’？也就是你所谓的那个‘卒’？”
——牧紫琳让我当她的棋子，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韩吕凯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对，没错！不过这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
“什么区别？”
“你知道‘线人’为警察工作，还是得拿钱办事儿吧？”
“然后呢？”
“作为一个‘卒’，当然是必须要比那些低档的‘线人’有更多的能耐的，城管也不会找一些没一点能耐的人当‘卒’的。”
“请说重点。”
我可不想听这家伙卖关子。
“哈哈，我喜欢你这种直爽。”
——你是北方人么……
“我们这些‘卒’呢，为城管办事是没有钱拿的。不过作为回报，我们为他们提供的情报会以情报的价值来评定分数，而分数到达1000分的时候……嘿嘿……”
“请不要吊我胃口。”
——这个家伙怎么就跟一个说书的一个德行啊。
“啊哈哈，当然的，到了1000分的时候就能被额外破例被收为轩辕阁的‘里阵’弟子了哦！”
“里阵弟子？”
确实，城管成员里确实也有外国侨民的存在呢。以前在网上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还以为是为了中外文化交流，才破例收的外国人学武的呢，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内因。
“这些东西以后再给你慢慢讲，差点把正事给搞忘了。来，这是给你的东西。”
韩吕凯把刚才他拿着的黑色皮箱摆在了吧台上。
“这个是……”
“是牧队长说给你的防身装备，打开看看吧。”
看着四方合密的箱子，完全没有找到打开箱子的缝隙在哪，这个……要怎么打开啊？
——你是故意想看我笑话的吧！
韩吕凯似乎也发现了我的窘境。他伸出手，按下了箱子正上方的圆形按钮。
——原来那不是装饰……
滋……
平放的箱子出现了原本箱子应该有的口子，一排排细小的金属片向内收拢，形成开合的缝隙，然后慢慢裂开。
箱子里的东西让我张大了嘴。
“这些都是牧队长让我为你准备的，本来打算当时见面就该交给你的，但是看了你的资料后我就改变了主意了。说实话，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年轻的‘卒’，所以对你挺感兴趣的。”
“……”
——就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把我大老远的弄到这里么……
“先来看看这些东西。”
看到我皱起眉头，韩吕凯赶紧转移话题。
他将箱子里最显眼的一件背心拿了起来抖了抖，黑色的背心上布满交叉相错的纹路，背心的整体是跟人体一样的弧度，就像是定好形状的盔甲一般。
“这是城管专用的GH-09防弹防刺背心，可以抵挡除了穿甲弹以外的所有狙击子弹，它的韧度非常高，基本上没有什么刀能割开它。这是按照你的体型拿的一套，不知道合不合你身，穿上试试？”
“哦……好的。”
——这么帅气的背心是给我的？若不是放在我的眼前，还真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我就只穿了一件T恤衫，韩吕凯直接将黑色背心套在我的头上，这个背心的形状就像是一张长条形的纸中间挖了一个可以塞进脑袋的洞，然后两边贴在胸口跟背部。
韩吕凯帮我把背心左右的扣带扣上，然后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件同样款式的黑色短裤。
“这是护裆，这个你应该会穿吧？”
接过护裆，就这么直接穿在牛仔裤外面，刚好把背心多出来的一段包裹起来。韩吕凯抽出一根黑色皮带，穿过护裆跟背心两边特意留出来的带口，然后在腹部扣上。
这就跟以前看的那部叫做《刀锋战士》里主角穿的那身很像啊，紧身拉风的战斗服，只是构造稍微不一样而已。
不过现在这么穿在牛仔裤外面，感觉像是内裤外穿的超人一样了……
咔嚓。
不知道韩吕凯从哪拿出来的一台数码相机正对着我。
“瞧瞧，是不是很棒？”
韩吕凯微笑着将相机递给我。
——确实，流线型的黑色防弹装备，果真跟电影里那些帅气的战衣有的一拼。
不过，就这么穿着总感觉怪怪的。感觉好像少了很多其他部件，难道只有背心跟护裆么？
随手删掉了相机里的照片，将相机放在了吧台上。
“是很不错，不过现在还是先脱下来吧，这么穿着总觉得有些奇怪。”
“哈哈，总会慢慢适应的，我们作为‘卒’，所要冒的险可是那些低档‘线人’所不能比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咔嚓了。”
韩吕凯右手呈掌做着割脖子的动作。
“不过呢，城管也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如果遇到危险，只要能及时发出信号，就会有人来救你的。不过，说起来还挺奇怪的。”
“什么奇怪？”
韩吕凯将吧台上的箱子转了个方向。
“牧队长让我给你准备的装备里面这有这么几样防身用的东西，除了防弹服之外，比如这个冰雾器，我基本上只用来喷在地上让地面结冰给追击的敌人制造障碍用的。还有这个——TX26电击枪，这玩意儿的作用想必你也该明白了吧？这些装备里没有一件侦查、记录之类的道具，基本上都是一些防身用的。”
“嘛，可能牧……队长对我有其他安排吧。”
“说来也可能只有这样了。来，为了我们以后能够学到真正的功夫，干杯！”
韩吕凯又开始释放他特有的热情，咧着嘴大笑着。
“呃……干杯……”
一直跟韩吕凯聊到了上午10点多，我才提着牧紫琳给我专门准备的“装备”走出了酒吧大门。
看着这些“美国大片”里才会出现的高级东西，心中不禁有些激动。
或许今天我之所以能拿着这些东西，身处于这种现状，也是我在每一个命运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下来了的吧？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度过的每一天，实际上也许是连续发生的奇迹也说不定呢。
微风拂过我的脸颊，就像是命运女神划过的弧线。
说起来，也就是那种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