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地察觉到帐篷内的异动,姓艾略特的男人一把掀开布幕。
“怎么回事?”他说。
“艾略特先生!”夜精灵女孩伸手拦在男人的身前,“这孩子他……竟然称我为夜精灵!”
艾略特眉毛竖起,英俊威严的脸上浮现出讶异的表情:“什么?阿曼达,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阿曼达说,她的样子比艾略特多了几分惊喜。
于是艾略特转而向惊慌失措的纳特发问:“少年,你究竟是什么人?”
夜精灵这称呼已经上百年没人使用了,尤其是在义军影响式微的枢机山脉以西,帝国的心腹地区。
“我……我叫纳特,纳特·阿伦。”
纳特哪知道这其中种种,只以为对方是在询问自己的名字,就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艾略特和阿曼达对视一眼,他俩都看出了男孩的混乱。
“你别怕,纳特。”换夜精灵少女登场,她温柔地拉起纳特的一只手,“我们没有敌意,只是好奇‘夜精灵’这个名字是谁告诉你的?他或许是我们的同伴。”
阿曼达没骗人,除了义军以外,就连那些知道历史真相的星坟法师们也都坚持用鬼人称呼她们。
女孩温暖的手心稍微融化了纳特心中的不安。他想起“祈星者”诺亚的嘱咐:苏醒之后不要对身边的人有所隐瞒。想来和阿曼达一行人的遭遇应该也在诺亚的安排之中。
少年顿时安心了不少,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试探地说道:“你们……不会把我交给猎魔人吧?”
“噗嗤、”一直板着张脸的艾略特都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让夜精灵把你绑去交给猎魔人,你之前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阿曼达嗔怪地制止了艾略特:“艾略特先生,他到刚才为止还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头上有伤也是情理之中,请不要拿别人的伤痛开玩笑。”
结果两人都默认了纳特是撞到脑袋才会说出这种使人发笑的蠢话,这让少年涨红了脸。
“我……我没伤到脑袋!我只是……”
纳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断头之苦了。
“好了。”笑的最欢的艾略特终于端正态度,“少年,你先等等,还有另一个人也要来听你的故事。”
他转头朝帐篷外面喊道:“奥罗拉!那孩子醒过来了,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奥罗拉?是那个想把我丢在路边的女孩!】纳特不自禁地缩了缩肩膀,不知道对方会是个什么样的凶神恶煞。
门帘翻开一角,一张和阿曼达一模一样的娇俏小脸探了进来,眼神不善地瞥了纳特一眼。
“人类的小鬼,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
奥罗拉长得和阿曼达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头发修剪得很短,不似她的姐姐长发垂腰。
好消息是她的容貌足够可人,淡化了态度恶劣的印象。
纳特瞄了艾略特一眼,后者朝少年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已经准备就绪。
于是纳特清了清嗓子,“祈星者”诺亚让他不要有所隐瞒,所以这将会是一个颇为冗长的故事。
“我来自格雷西亚……”
他先做了个不长不短的自我介绍,阿曼达和艾略特对此都没有意见,只是奥罗拉显得有些不耐,但在她的不满有具体表现之前纳特就结束了铺垫。
“前两天……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所以只能说前两天……我和朋友找到了一座森林里的遗迹……”
接着,纳特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他和夜精灵女人的约定、被猎魔人深夜袭杀、灵魂进入天国花园,与“祈星者”诺亚的谈话。在此过程中,作为听众的阿曼达三人表情逐渐凝重。
“然后‘祈星者’嘱托我在苏醒之后不要对身边的人隐瞒经历,还让我寻求你们的帮助,以‘星尘’的名义去召集……呃,‘枢机议会’,然后掘开‘星坟’……”纳特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开始急于结束谈话,“接着我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
“停!”
奥罗拉厉声叫道,掀开门帘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帐篷。
她一把薅起纳特的领子:“你说的那个我们的同胞……长什么样子?!”
“奥罗拉!”阿曼达求助似的看向艾略特,后者却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没有干涉的意思。
纳特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她……穿的和你们一样……披着灰色的斗篷……嘴角、嘴角有颗痣!”
奥罗拉听罢,目光涣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爱丽……”
她眼眶一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落下来。女孩双手捂住脸:“艾略特先生!他肯定在骗人、爱丽她不会死的!呜……”
但这话奥罗拉自己大概都不相信。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扑进阿曼达的怀里,泣不成声。后者抱着妹妹的肩膀,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艾略特先生……你……”
“我没事。”艾略特语气冰冷,“少年,你说的可都是事实?”
纳特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我发誓……”
“不用发誓,你把上衣脱掉。”男人的态度不容置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颇为和蔼的艾略特先生突然变得严厉,但纳特还是听从命令脱下了上衣。
“咦?!”连少年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胸口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枚七芒星的疤痕。疤痕中间镶嵌着一颗细小的天蓝色宝石,这宝石不久之前还好好的待在夜精灵爱丽交给纳特的那枚戒指上。
“呼……”看到疤痕的一瞬间,艾略特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阿曼达,奥罗拉,‘奥菲之约’已经找到,接下来任务进入第二阶段,全力护送这位少年返回艾尔菲亚。”
“不!”奥罗拉猛地抬头,脸上哭得梨花带雨,“艾略特先生,他说谎!爱丽姐怎么会死?!我们得去救出……”
艾略特一拳捶在大腿上,用盔甲碰撞的声音喝止了女孩的哭喊:“别胡闹了!你自己看吧,货真价实的‘星之刻印’!爱丽是死是活已经无关紧要了,接下来保护纳特才是最重要的!”
奥罗拉不可置信地望着男人良久,最终狠狠地甩了艾略特一个耳光,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吃了一耳光的艾略特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大手一挥也跟了出去。
“我要去静一静。阿曼达,拜托你跟纳特说明一下……抱歉了……”
看着这一切发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纳塔望向阿曼达。后者的眼眶里也噙着泪水,但还在努力扬起嘴角,摆出温柔的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吧?”阿曼达侧过脸,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抹掉就要滚落的泪滴,“呵呵……没办法呢,奥罗拉那孩子一向和爱丽很亲近的……”
她强作镇定的样子让纳特心头一阵刺痛,看起来和“爱丽”感情深厚的可不止奥罗拉一个:“你们……”
“嗯……”阿曼达点了点头,“还没有好好的自我介绍呢……但纳特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是的……我们和你一样遵循星光的指引,也就是人们口中的……
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