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七章 ）
【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
睡得很安稳，也很舒服。
昂……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到过自然醒了吧。
一个慵懒的哈欠，夏尔缓缓地睁开湛蓝的双眸。
但是没想到刚睁眼就看见旁边的塞巴斯正单手撑着脑袋看着自己。
夏尔愣了一下。
“塞巴斯酱……喂……你盯着我看什么。”夏尔不满的别过脸去，随后忽然又掉过头来看塞巴斯，“我说……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恶魔本来就不需要睡眠的。”塞巴斯淡淡的笑着，“不过是少爷的命令，让我陪在这里直到您醒过来。不过，好像已经错过了准备早餐的时间了呢，真是伤脑筋啊。”
夏尔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很讨厌塞巴斯酱说‘命令’这两个字，听着很不舒服。
“既然少爷已经醒了，那么，请让我为您换衣服吧。”塞巴斯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早餐我会尽快准备的，还是安排在花园里吗？少爷是想要先吃甜点还是先来杯红茶？”
夏尔的目光扫过正在整理衣服的塞巴斯的后背，发现塞巴斯还穿着燕尾服，虽然脱去了外套，但还是穿着套装和衬衫。
很扎眼……
就那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吗？连睡觉都要裹得严严实实，还怕我对你怎么样么。
夏尔闷哼了一声。
“没想到少爷会入睡的那么快。”塞巴斯转身拿过要换的衣服，轻轻地松开夏尔胸前的纽扣，对夏尔露出一个标准的执事微笑，“因为怕惊扰了少爷的美梦，所以只好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直到您醒过来。”
“切……”又被塞巴斯猜对了心里的想法的夏尔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只好用一声不屑的声音来掩饰自己的惊慌，“昨晚我睡得很沉么。”
“是啊，少爷睡着了的样子很安静。”塞巴斯褪去夏尔的白色大衬衫，换上正装，打好领带，“就像晒着夕阳的猫咪一样。”
“不要拿我和猫比较。猫痴。”
“是。”塞巴斯恭敬地说着，“好了，少爷。我要先去准备一下，这样您梳洗后就可以用餐了。”
“昂……”
清新渐冷的空气，金黄色的晨光，薄薄的雾气笼罩在凡多海姆家的庭院内。
远处的四个废柴又不知道在瞎忙活什么，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其实他们一天到晚只知道给塞巴斯酱不停地添麻烦。不过，夏尔喜欢看塞巴斯不断遇到困扰时皱眉的样子，特别是某件事情与自己有关的时候，也只有那个时候，自己才能从塞巴斯错愕的表情中寻找到他在意自己的证据吧……但是直到目前为止，塞巴斯酱好像从来没被谁难倒过……是啊，塞巴斯酱是万能的。
他是我夏尔?凡多姆海恩的万能执事。
只能是我的。
夏尔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闭起眼睛，尝试着放松自己这几日紧绷着的神经，感受着这临近冬天的寒意不断地侵袭着自己的身体。
“会着凉的。”一件衣服忽然披在了夏尔的身上，塞巴斯无奈的声音响起在夏尔的头顶上，“为什么只是不在身边一会儿就不能照顾好自己，少爷还真像是个孩子呢。”
“早就不是孩子了……”夏尔淡淡的说着，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嗳？”
塞巴斯不明白夏尔的意思，少爷怎么了？
夏尔的目光远远地看着远方。
不想再被你当做孩子一般保护，不想再活在你的羽翼下而让你为了我一次又一次受伤，不想看见你为了我好像做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不想让自己……成为你的弱点。
正因为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所以才不能允许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被保护的一方。
一直以来都想为你做点什么，可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为你做点什么……
“塞巴斯酱……”夏尔呢喃着塞巴斯的名字。
“是，少爷。”
“如果，再让你活一次，再让你可以选择一次……”
“什么？”
塞巴斯觉得今天的少爷真的很奇怪。
“如果再让你活一次……”夏尔继续用低低的声音说着，“你会选择继续做恶魔，还是选择做一个你一直以来鄙夷的人类……”
塞巴斯听后愣在那里……
（ 第二十八章 ）
【 终于为那一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 】
“如果再让你活一次……。”夏尔继续用低低的声音说着，“你会选择继续做恶魔，还是选择做一个你一直以来鄙夷的人类……”
“少爷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
“回答我的问题，塞巴斯酱！”夏尔认真的说着，“这是……命令！”
“是，少爷。”塞巴斯将夏尔身上的外套收紧了些，“但在这之前，您还是先确保自己不能着凉才行，不要总是让我困扰。”
夏尔没有回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塞巴斯的红眸，等待着他的答案。
“少爷在之前被抽中记忆之光后忘记了我，这让我很意外。”塞巴斯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所以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其实在少爷的心中，我不仅仅是个执事而已。”
夏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呐，少爷不必急着回答我，现在由我来回答少爷的问题。”塞巴斯的手附上夏尔额前墨绿色的刘海，轻轻地为他拭去那一层薄薄的雾气，“如果……哦呀，不，没有如果。因为不管轮回多少次，我都只是一个没有生命尽头的恶魔，都只是少爷您的执事，我和少爷您有着生生世世的羁绊，谁也没有办法逃离，保护您是我职责所在，也是我倾尽所有想要去做的事情，如果以此能够换来少爷您真心的微笑……”
夏尔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真的是……塞巴斯酱亲口对我说出来的话么……
“我也是无时不刻不在挂念着少爷，这点请少爷您无论如何都要了解清楚。”塞巴斯轻轻抚上夏尔白皙的脸庞，“如果我不是恶魔，那么我和少爷的羁绊也就不存在了，也就更谈不上和少爷您的相遇……况且，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我又怎么能够保护得了您，又如何能将你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只希望让您永远不受到伤害……”
究竟要怎么说才能让您明白我的心意，少爷。
“和当初阿坝莱恩一样，虽然只是棋子。”夏尔淡淡的说着，眼神游离在外面浮着水汽的半空，“但是明明可以不用为了我赴汤蹈火，我并没有这样要求过。”
“少爷变了……”塞巴斯缓缓地吐出这句话，“不再像以前一样满心只存在仇恨。”
“这样不好吗？”
“不，只要少爷您喜欢。”塞巴斯的一双红眸闪着宠溺的光，“您永远都是我的少爷。”
“……”还是不习惯听塞巴斯在自己面前说这么露骨的话，夏尔只好岔开话题，“早餐呢？”
“已经准备好了。”塞巴斯避开身子给夏尔让出一条小道，“有少爷最喜欢的红茶和甜点。”
“恩。”
夏尔点点头，向里屋走去。
手指紧紧地抓住塞巴斯刚刚为自己披上的衣服，那上面还残留着塞巴斯的味道和气息，让自己如此的留恋。
得到你这样的回答，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欣喜。
我总是这样不轻易流露出自己内心的情绪，而你总是站在我的身后，一直的，默默的，保护着我。就像是青山后永远都会升起的暖阳，永远在我最寒寂的时候，拥抱着我，给予我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
塞巴斯酱，你只能是我的。
看着夏尔远去的小小的背影，塞巴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竟升起一股想要冲上去狠狠拥抱他的冲动。
只想狠狠地将这个小小的身子容纳进自己的怀抱，不想看见他眼里流露出的悲伤，不想听见他语气中的失神与落寞。
以前好像在伊莉莎白小姐家看过少爷小时候的照片，那一刻自己真的被震撼到了，照片上少爷露出来的那种天真烂漫的笑容深深感染了自己，让自己这个本该没有任何情感的恶魔竟然也不自觉的向往起那种毫无芥蒂的美好。
自从两年多前自己遇见少爷开始，一直到今天，好像从来都没有再看见过少爷露出那种真正幸福的表情，往往看见的都是那张小脸上展现的不属于那个年纪的老成与淡定。
自己也是很希望能看见少爷偶尔能露出一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神态，所以才如此喜欢少爷的窘态，仿佛也只有那个时侯，自己才能看到少爷的内心。
一个属于真正的夏尔?凡多姆海恩的内心。
不知不觉的，塞巴斯又想起了昨晚看了一晚的夏尔的睡颜，那么安静，那么纯洁。
那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少爷。
少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