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舞美用已经微微润湿的眼睛看着我,我早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所吓倒,双脚像是被灌输进了铅液,无法挪动半步。
那名男性倒在里面,四周全是被氧化后的深红发黑的血迹,散发出一阵阵强烈的腥臭味。
[喂,舞美,你这是……]
我紧紧地注视着舞美,注视着那把停顿在半空中的红色尖刀。
舞美的手上……拿着刀;沾满了血液的刀。
[千叶?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舞美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的侦探素质令一个本应被吓得半死的女孩子迅速整理好身边的事情。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我焦虑……害怕……甚至于恐惧。
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冷静下来;虽然自己还无法作出判断,但是……舞美的身前的确躺着一具尸体。
我对似乎主动邀请我来这里的舞美十分激动,甚至怀疑她是非吓傻了了。
[奇怪,难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看着她满脸惊讶却显成熟的表情,我又不得不承认她并没有失去理智。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刺伤别人的表情;但是,我又无法怀疑,我无法怀疑舞美或做出这种事情。舞美的眼睛……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无助。
[不知道,醒来时就发现在这里了。]
没等舞美解释太多,我就已经隐约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刺耳警笛声。
[舞美,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开什么玩笑,你该不会在怀疑我吧?我没有杀他啊!你不相信我吗?]
舞美挥着手中的尖刀,拒绝了我的要求。
[可是你也会被人怀疑的吧,那还倒不如……]
借口——
根本自己也无法不怀疑舞美,但是却说这这么动听的话;我自是纯粹想要……
——我无法保护任何人。
[倒不如什么?你想把这种事情独自包揽嘛?抱歉,我做不到……这个玩笑开大了,这一切必须搞清楚,不管是谁干的好事,我必须要把这场游戏玩下去。]
眼前的男性尸体,拿着凶器的舞美,忽然遗失的记忆,和突如其来的警笛声,社长大人再次向不知名的凶手发起了游戏的邀请书。
——我果然,一人无法保护任何人。
——透过车窗,我只看到夕阳的余晖,还有跟在后面的警车。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着你,永远也不离开,和你约定。
是我亲手断送了她的未来,她的理想,她的一切;够了,不要再想些什么了,犯下这样的弥天大罪,我还有脸面作独白吗?即便上帝再给我一万个悔过的机会,也无法弥补。
——连上帝也不会原谅我,我不过是个满嘴谎言的伪善者,每天都说着同样的谎言,每天都在逃避。
——什么会一直保护你,什么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够了!
——我不过是个十足的伪善者嘛,求求你了,放我一马吧……真的很抱歉……我早已经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尊严了吧。
——如果你能亲手把我杀了的话,我有多好受呀,仔细想想吧!
——连上帝,也不会原谅我……
[说吧,今天一整天你都在哪里?]
四周都是铁壁,散发出的寒气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我们的余温。
心里充满着恐惧;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舞美一定在哭泣吧……
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的询问室里,一位中年警官正在飞快地在笔录上留下笔迹,他满脸严肃地向我询问道。
[我一直和舞美在一起。]
我低着头;此时的我并非犯人,却做着和犯人一样羞愧的动作。
手心在不停地满冷汗。
我很害怕,只要我的口供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舞美送进监狱。
[详细点。]他抬头看了看我,随后又继续在笔录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早上到中午我们在中心广场闲逛,中午来到了神社,下午去了港口,就这些而已……]
我声音很小,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地来了一拳,隐隐作痛。
[去港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警官依然不慌不忙地记录着,不时还会发出用手指敲击案桌的声音。
[大概五点半左右。]
我试着含糊其辞,我依然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惧。
[……]
他坐在桌子上默不作声,习惯性地咬着钢笔的末端。
[请问,舞美她会不会被你们怀疑?]
我异常激动地站了起来,在不知情者看来,我简直就像是一头失控了的野兽。
[她的确有很大的嫌疑,不过……我们警方会调查的。]
[其实那个人是我杀的!舞美帮我不过是要顶罪罢了……其实我……]
[喂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哈?]
他用力向案桌拍打了一下,用双眼紧紧地瞪着我这头失控的野兽,以使我又变回了温顺的小猫。
[我是说,那个男人是我杀害的啊。]
[莫非你想包庇她吧……]这不肯定的语气反而成了刺在我心脏里的一把尖刀。
[不是的,是我把他带到港口,然后趁着舞美不注意的时候杀掉的。]
我低着头装作冷静的说出这番话,然后又像等待着法律的审判般安静地坐着。
[他叫什么名字?你刺到他那里了?他住在哪里?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哑口无言,因为我知道我的傻办法是赢不了他的。但我必须这样做,不然舞美的嫌疑就……我深信舞美是绝不可能杀人的。
气氛开始陷入僵局,另一名警察忽然打开了门,递上一份文件。
[组长,你要的文件,其实……]
他们交头接耳地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后便把我带了出去,门外等待着的是我的父母和坐在轮椅上的结花。
结花一声不响地看着我,即便她没说任何话,但从她红润的眼眶中我已经知道,现在的她并不好受。
我很想搂着她,搂着我唯一的妹妹,在她的怀里痛哭一顿;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能让结花安慰她无能的哥哥。
所以……我只能尽量避开着结花的视线。
——懦弱——
现在更重要的,是还在被询问的舞美……
[我们的孩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夫人,我们只是调查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母亲看了看我,然后又对那位警官点了点头。
警官走过来搭在我的肩膀上,正准备离开询问室的走廊。
结花忽然用手拉住警官的裤腿,看上去就要从轮椅上掉下来一般,我的身体很自然地要冲出去,但当我注意到是我太紧张时,又及时把身体收了回来;她……正在哭泣。
警官俯下身,抹了抹结花的头。
我也随之补上了一句[没事的。],然后便随警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