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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故事1200年前,有一位冒险家在著作《我的日记·大峡谷的生活》的最后,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是恶?”
若书里那些人和事,都曾切实的存在过,那么他便真遭遇了危险度极高的某种存在;
可若那笔下的世界又都是真实的……
那,愚昧无知中萌生的恶,还有人类始终想摆脱的那些,便依旧在这世界永无止境的存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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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磨磨蹭蹭到了这地步,想必也要问这和大峡谷有什么关系了,大家肯定都是来了解大峡谷的生态,而不是来听我这老人家胡说八道。
介绍绍下这里的风俗吧。
和用石头和仙人掌棍就纷争四起的金字塔地区一样,交通闭塞、资产贫瘠,帝国人带来的文明不知什么时候起,就衰退到了蛮荒的部落时代。
奇怪,近在五百年前,这里是有个叫【图艾特】(指“棕榈树之家”)的部落王国啊,那时候多少还有些发展的,居然是被眼前这群野蛮人给推翻了吗?
还是得抱怨帝国实在太大,很多地方无法面面俱到的治理,阴角里日渐积累的衰退时有发生……
因做了“亏心事”提心吊胆,其实我也没有在极有限的时间仔细打听,但为完成我的《日记》,就挑些印象最深刻的事情讲讲吧。
总之,这里的部落各方面都很普通,但其中一个村庄有着非常奇怪的风俗:
“恶子”与“善子”。
是这样的……
当地人认为,女人每次怀胎只能完好孕育一个灵魂,所以多胞胎被看做非常不吉利的,因为这必然意味着灵魂的分裂,生下的孩子将会是残缺的、畸形的、脆弱的、不完美的,只能作为下仆从事最卑贱的工作。
从人类这一种族的习性上看,一母所生的兄弟姐妹容易结成同进同退的利益团体,对于人丁稀少的小部落,抱团也就意味着对统治者权威的挑战,让社会演化出这样的排斥心里其实不难理解。
尤其是害母亲死去的双生子。
他们将被族人视作“恶子”与“善子”。
“恶子”将被所有人认定是最污秽、肮脏的存在,其灵魂还有心灵都是最邪恶的,不可以睡在屋里、不可以走在路上、不可以走在路上、不可以与其和有任何的身体触碰。
不由得想起书里三王国时代人类努(这里是避险,“奴隶”一词魔法层面上是被污染和诅咒的,有些人习惯避免书写)遭受的待遇……
可哥布林、矮人还有地精,它们到底也是长得不一样的完全不同的种族啊。
而“善子”,说白了……
几接近是他们信奉的“神”。
这种信仰的理论和之前一样,正因为多胞胎被认为是残缺的,而人本身即是有罪孽的。
因此双生子——
其中一方只继承了肮脏和邪恶,
而另一方只有留下纯洁和善良。
一边是魔鬼另一边就是天使。
至于究竟孰恶孰善,
只有祭司才能审判。
很凑巧的,我到这个部落的时候,看到一群少年对着一个孩子拳打脚踢。
强出头上前呵斥……
自然而然的,村里的大人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随即这群男孩就被家长拖回家打了一顿,但不是因为他们伤害了那个孩子,而是因明知故犯接触了肮脏的“污秽”。
这时候就隐约有跑路的念头了。
身为前冒险者的直觉,让我提前察觉到这个部落,有种不能无视的危险禁忌。
“你不能帮那个孩子也不可以跟他说话。”
族长的话直截了当。
“他可是我们部落的罪人——!”
“这么说我不懂,他犯了什么错吗。”
“旅行者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吧?”
“我明白了。”
其实,对外人这态度已经算蛮随和的了,作为旅人也确实不是非得多管闲事才行,要不小心沾染了邪神之类的玩意儿,这辈子怕就要毁了……
天一亮就走。
戮神的腥风血雨后,犄角旮旯的牛鬼蛇神多了去了,这些邪教的狂信徒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
而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我有幸(悲剧)的被邀请,去见证部落祭司的交接——守护部落的纯洁善子,此日将正式接任他们神明的代言人……
明天,他们会以献上“恶者”的血,向神明祈求对过往一切罪恶的宽恕。
“这是一族最为神圣的仪式。”
“太好了,我非常荣幸,可以能亲眼目睹!”
腰间别着狼牙棒的族长显然对这回答非常满意。
然而不好的预感却更加强烈了。
完蛋,完蛋,祭神总得是有祭品的呀,谁知道我是不是被选中的那只——?
这绝对得跑路,我必须马上跑!
被推搡着混进人群里,没想新上任的祭司居然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孩,也不知道是怎么选出来的,果然萝莉控之神果然也是邪神嘛?
哇塞哇塞,这样子要放我的血,好像不开刀也不是不行……
才怪耶——!
另外,身形有点熟悉,之前有看到过她吗?
半夜要翻墙的时候,有幸在灌木丛里发现了狗洞,简直天助我也,必须感谢守护我的女神大人。
“呃?”
和另一个钻狗洞的人头撞到一块儿了。
“窝草,谁啊,你想干嘛——”
被捂着嘴一把按倒在地,我一男的长那么大就没想过有被人强推的一天,今天算见识了……
“住嘴。”(部落方言)
昨天被族长说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所以我懂。
至于接下来的叽叽呱呱就完全不明白啦。
“你钻你的洞。”
我指着男孩再把手转向屋子。
“我跑我的路。”然后指了指自己。
……明白嘛?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赶紧走。
可后衣领突然被从后面一拉,居然又被强推骑在上面,不,是,吧,我都长这么残呼了,你居然还下得去手!!?
“住嘴。”
“我住嘴,我住嘴”
借着月光,慢慢的才出来,那正是我在村子门口帮过的那个男孩嘛,居然在这时候溜进来了?
<帮帮我>
对着那双眼睛,鬼使神差的,
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
……
“喂,这不是祭司的住处吗,白天见过的。”
“……”
“你真要溜进去?”
“没有用的哦,整个村的人都不听人说话,连我这么唠叨的人都放弃了,劝你要么跑路要么躺平。”
讲了半天才想起旁边这人听不懂帝国语。
……守卫交接的间隔。
溜进去了,可是然后呢,被骂一顿?
好在没那个杀气腾腾的族长,只是那个祭司小姑娘在这儿,问题是,她没睡,还醒着。
咋办,咋办吧?
扑倒然后说敢叫就把你怎样?
“%^&*(*(&*^^^(*)”
“*&……&%%……¥¥~@#@@”
出人意料的她和他互相认识。
有可能吗,这个部落里,最高贵和最卑贱的两个人,他们居然……
没错,一定就是那个呀。
——不为人知禁忌之恋什么的!
“这个真的可以有。”
“&**@@¥@¥¥&%&%”(怪叔叔怎么一脸傻笑)
“&**#@……*&*¥@¥##”(他帮了我,是个好人)
相互表白过后不知怎么就开始脱衣服了。
——需要这么热情吗?我这外人还在场的说,这个部落要不要如此开放。
然后……
女孩拿起一盆水还有毛巾,递给那男孩,自己则换上了那男孩的衣服,然后抓起地上的泥土……
一把一把的往脸还有头发上抹着。
“……”
不知不觉间就完成了交换。
两张脸一模一样呢。
——谁是纯洁,谁是肮脏?
“*^*^()**)(**)*……”
变成女祭司的男孩子又走到我面前继续说着什么。
而我却很糟糕的在怀疑自己真实的取向。
“什么意思呢?”完全不明白。
而一秒他把女孩的手捧到我面前。
“要我带着她离开吗?”
这未免有些……
“什么人?”帐篷的篷布被揭开,我最害怕的存在,大峡谷的“血腥屠夫”——族长大人现身了。
“真是能惹乱子啊,麻烦的旅行者。”
被绑起来了呢。
嗯,是和女孩一起被绑在部落村中间的大木桩上,真的太失礼了啊,这不完全没认出祭司大人来的嘛,你们到底怎么长的眼睛?
好吧,换做是我,应该也认不出来。
“明天我们就要被当成祭品先给邪神了呢。”
只能对着月光无奈叹了口气。
“你弟弟,或者你哥哥,他真的好冷静呀,他很清楚要救我们只能先忍住再找机会的对不对?”
呃嗯,其实,当时挑明了身份就真的完了,全村的人都会知道你们俩个小混蛋居然想逃跑喽。
那孩子很勇敢的,
肯定会来救……
……
好吧,我错了,世上到底有太多理所当然的事情。
待在身边一晚上的孩子不在了。
作为全身都涂满泥巴和肮脏污秽的“恶”,被以锁链锁住四肢死死绑在了祭坛上,而“善子”在白灼的太阳底下,举起被光芒上刺的耀眼的匕首,他就如众人所望的那样……
<以善之名予恶魔以最后的审判>
而我这被当成救星的人却丝毫动弹不得。
——为什么这么做?
那是你妹妹,或者是姐姐吧。
族长选的是那女孩,她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还是信你了啊,甚至就连我这个局外人都完全相信你了耶……
不要动手,不许动手!!!
无法直视凶器染血前的寒光。
看不下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种情况,这种情况,
对于我这样的废物大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嫉妒,平时积累的憎恨,命运,惩罚……还真是所谓的,“恶子”呢?
一瞬间很多真的非常肮脏的、无法想象的东西。
从崩溃的思维防线,长驱直入涌进脑海,可就算这样无法给我一个能接受的解释。
“不能这么做啊——!”
完全不管究竟听不听得懂了……
可他肯定是明白的呀。
就算别人不说也能明白。
匕首落下……
……
……
……鲜血滴落着渗入洁白的祭坛,而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小祭司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为神明献上“恶者”的血>
<向神明祈求对过往一切罪恶的宽恕>
“&&%……¥%,####@%*!??”
一直没吭声的孩子却在此时悲戚地哭叫着。
但那,不是在急于证明身份,反而是对男孩受伤这一事实的惊慌失措,一切都错了一切都不对,挣扎着想要从锁链的束缚里爬起来。
那么……
今天死去的是她而不该是他?
……我似乎,明白了。
他们选择了复仇。
若<为神明献上“恶者”的血>,就能<向神明祈求对过往一切罪恶的宽恕>,那么,若是……
<为神明献上“善者”的血>
凡人又该如何去熄灭伟大神的怒火呢?
必须说,部落的人是愚昧无知的,因为不知有存在神明被人类只一人屠杀殆尽的时代,所以便以为神明有多么多么伟大,他们就讨好它,取悦它。
哪怕它只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
甚至是这俩孩子也一样……
只不过,他们想的与旁人恰恰相反,是怎么以最可怕的方式触怒它,利用它去报复这个部落罢了。
真的从头到尾都是场可怕的错误!
此刻……
火枪震耳欲聋的余威
震慑了盲目的信仰。
“伤的太重了。”
“真没办法了嘛?”
这世界有许多许多的奇迹……
“就算有,也做不到,我就是普通的医生。”
“是呢。”
治愈药水不是万能的。
救援的雇佣兵车队继续在森林里行进。
没人敢停下,毕竟身后就是气的发疯的族长还有他的族人……有可靠的朋友是件好事,尤其对于我这种随时会命丧虎口的旅行者,毕竟若要想带队抵达这处深山老林,雇佣兵提出的佣金肯定并不便宜。
……我并不认为自己有被大动干戈的价值。
可即便如此,也救不下这个孩子嘛?
明明是中午却起雾了。
诡异的雾。
“什么人?”
一团黑色的影子挡在了前面。
看得出来佣兵团长是想要拔剑的,可是这一刻如此果断的人居然也犹豫了,那唯一没瞎掉的眼睛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手会颤抖到连剑都拔不出去?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影子没有理他。
或许是被晾在清冷月光下整整一晚,自己的神智也都有些不清醒了,甚至我也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那男孩。
站在那里,拉着影子的手,究竟怎么回事,若是他站在那里,现在医生正在小心看护的人又是谁?
“不要过去——!”
想阻止的。
可她突然就跳下了车……
踉踉跄跄地跑向那个影子。
“喂!”
跟着追上去。
“别去。”
一个两个都完全不听人说话。
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跟过去,就一定再也回不来了。
而且,那孩子肯定想让你活下来的啊,他不在意复仇的成功与否,在最一刻还是决定让你活下来所以情况才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是吗?
或许我不该管的太多太多,但既然是他要让我带你走,那即便是用捆的,也一定把你拖出这个峡谷、这片森林——
什么都好只有这件事没得商量。
摔了一跤……
又爬起来继续跑.
她眼里现在只有那个身影了吗?
可“他”摇了摇头。
已经够了……
已经结束了……
对着她哭泣着伸出的手。
却仍旧是不为所动在那边笑着。
你要抛下我了吗?
不,我做了选择,是该告别了……
挥着手,催促着那影子。
然后。
消失了。
万幸我找到她了。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佣兵团长原地愣愣地回过神大吼着。
“幽灵,魔神——?”
谁知道呢……
反正。
他和她两个人的故事终于结束了。
驶向城市的路途,守着那个躯壳不再说话,却固执的要在离开森林的时候建起坟墓,不过这样也好,把他留在那里吧,留在你们希望一同前往的起点。
可“恶子”与“善子”的故事仍未结束。
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孩子经受与你们同样的事情吧,到时候,他们会跟你们一样勇敢一样坚强吗,或者说……
可以做得更好呢?
“……”
“不要做他不希望你做的事。”
“我知道。”
用我路上教她的语言。
“已经都结束了。”
“我们。”
“也许很近,也许很远。”
“一定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