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
“噗呲!”
伴随着徐徐而下的身子,是一片炙热的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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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的感觉,就好像是将整个世界给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将一整只活鸡给塞进一颗鸡蛋之中一样,而十方明,就是那个蛋壳。
问题很大。不,可以说是大的离谱。
“我”十方明缓缓的撑起自己的身子,奋力的睁开自己那双仿佛用糊糊黏上了的双目。只是却怎么也睁不开。想了想用手巴拉着两下,一层血肉状的糊糊,就被一把拨了下来。皮肤接触空气,微微的有些敏感。眼前终于一片明了。
“出血量也太大了吧!!!”如果此刻这间破屋之中不是他一人的话,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些血是出自一人身上的。但是这血,确实是他的。
刚刚醒来,意识才重新开始周转。但是身体的剧痛又使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起来。
这间小屋,好似刑场一般。而自己就被钉子钉在了地面上的死囚一样。就这样死死的被钉在原地。
双肘轻轻撑起身子,目光刚好平视,墨黑色的眸子终于与这害人不浅的家伙对上了。
一把墨黑色的剑。从左胸肋骨处贯穿到腹部,再钉在了地上。
“太疼了吧……”想着,双手魔怔似的已经握住剑柄。
再怎么说,都已经刺进去了。现在只得跟个门神一样的被钉着看着房梁,怎么说都不好受。
也不多想,咬着牙,一把向上拖拽而去。
这画面好在没人看到,若是看了,定会给人吓死。似是表演杂技的戏子一样,一上一下,虽然是奋起了身子,但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倒平白多生了几分痛意,那豆大的汗珠就如此顺着脸颊滑落进眼睛。
没有受力点,所以阿明只好弓着身子,用自己的双脚把自己给顶起来。
疼疼疼疼疼疼疼——
脑子里面被这个字给塞得满满的,若不是一心想要把剑**,十方明早晕过去了,只是这剑一天不**,他便只能如同墙上的腊肉一样被钉死挂着在地上一天。
“呃呼呼呼——————”咽喉里传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像是要断气了一样。
“噗呲——”
一声搅拌浆糊的声音从自己的身体上传过。
十方明觉得浑身都像是泄了气的似的。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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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门外传来了一阵悠哉悠哉的敲门声。
并不着急的模样。
“吃饭了!!”公鸭嗓,两片声带挤压出的噪声。很不好听。
相较于有气无力的敲门声,这一声带着无奈与厌恶的吼声,更加刺耳。
十方明缓缓的爬起了身子。
周围臭烘烘的,有一种腐烂的味道,发酸发臭。或许是已经闻了许久,他反倒是有些习惯了。这种糟糕的气味。
四周打量了一下屋子。
这糟糕的环境已经让他不大愿意去打量了,无非就是腐臭的食物与各种杂物堆积在一起的样子了,让人生吐罢了。
一双带点无奈的眸子透过门上的一道小格栏,想里面四处的窥探着。当他的眸子终于落在缓缓爬起来的十方明身上的时候,似是按了心,长呼出一口气。终于张开了嘴。
“三小姐,家主夫人有令,稍晚些时候有贵客会到庄上……她的意思就是,在屋里呆着,不要随意走动。小姐您看这个?……”这家丁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是在要挟。
他手上端着的食盒自刚才位置就一直牢牢的抓在手里。那特制用来呈送食物的小门,可是一点打开的意思都没有。
十方明看了看里屋,又看了看眼前的家仆。脑子里面想了很多。可从来没有人胆敢这样子要挟他。
“咕噜噜噜——”伴随着一阵尴尬的响声。
“好”轻起嘴唇,挤出了一个字。
“那小姐您是同意了。”男人依旧不平不淡答道。
那小门缓缓打开,食盒就刚好被送了进去……
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
董十三是习惯了的。在这庄上也待了有个把个年月了。这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像他这样没有多少资质,又没有个好爹的人,自小就是给人当奴才使的。也是给人当牛做马时间久了,自然的就有了些怨气。俗话都说积怨成疾,怨气大了,没处发泄,可是要得病的。好在他在这有他特殊的方法去化解这种怨气,繁心。
这世道,最让人称快的事情,无不是所谓的天才陨落。这种将曾经光彩一时的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真是让他爽到不行。他只是一个管家罢了,甚至只是半个管家。自小没有资质修行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将往日璀璨的三小姐给踩在脚下。
她身世倒也算得上是曲折离奇了,算是她那妖艳老娘繁星有点姿色勾引上了天牧城的当时的少公子,也就只是花前月下,香烛焚烬的一个晚上,繁星就怀上了这孽种。
旁人倒也都不敢说闲话,可是她姐姐繁莲,却心有嫉妒。原来那一夜本是姐妹相争为搭上仙缘而不择手段所做的事罢了。只是这不择手段之中,有似乎有点真意……两人都对那男人一见钟情。
从这繁莲繁星只是孩童之时起,繁莲便处处针对繁星,无不是要强的性格作的祟,处处都要与繁星争。虽说算是孪生的姐妹,但似乎从娘胎里开始就互相折腾。这泼辣的性格越是长大,便越是厉害。若非她这妹妹是个没脾气的人,恐怕是要闹到天昏地暗,也就繁星一直迁就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只是这场明争暗斗,最后还是没有收住场。这场挤压了近有二十年之久的恩怨,在天牧城的那一场游猎过后,最终爆发了出来……
天牧城是小有名气的修仙的门派啊,以崆峒之水炼气御剑的门派。这世上,但凡是个修士,那就与凡人不一样了,多少没有资质的凡人挤破一生,穷极一世寻仙问道而无去处。资质这一词将人硬生生的分成了两种。若是凡人能够结识一缕仙缘,那便如同攀龙附凤一般,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便也是这个道理。
繁莲的嫉妒,从那时起,便化为了仇恨的利刃。一点一点的刺入繁星的骨髓。
原本繁莲绝不允许那孩子出生的,只是那软弱的妹妹自怀上繁心起,似乎就像是变了性子一样,软弱的她居然像是炸毛的猫一样,将藏在肉垫底下的锋利,全数展露了出来…
也正是如此,才有了繁心。
这日子本就不好过,更别提之后繁莲与倒插门的书生成家过后,夺了家主的位置。这对母女终日在等待着那不知道跑到哪去的那位公子……
倒也是造化。
忽的有一日,天晴,几个穿芽黄色袍衣的道人到庄上取人。那少公子确实没有忘记那场游猎。也没有忘记那夜有风,晚风轻抚小窗,轻轻将柳絮吹入床帐,依稀的誓言,他也还记得。
这晚来了十余年的仙缘,此刻,终于搭上了桥。只是此刻,他已是执剑长老了,而那段感情,也算是不光彩的过去,他能做的,只有补救。
自此,那被时刻打压着的三小姐,算是彻底脱胎换骨,从她去往天牧城以后,所有来自繁莲的迫害,就仿佛像一把悬着的剑一样,时刻在繁莲的脑海里面周旋着……
只是往往现实不尽人意。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的就像是注定如此。这只不过是时来运转。
倒也是怪她自己那该死的野爹,生出了这么个脑子出了问题的傻子。仅仅是修行了几本天牧城的功法,就让她把脑子给弄坏了。在天牧城疯疯癫癫,还打碎了令剑长老的琉璃盏。若不是看在她野爹的份子上,定是要将她碎尸万段的。
繁家也算彻底与天牧城交恶了,他那野爹自始至终都不曾再出现过一次。
原本算得上提携上仙缘的一家子人,自然是将恶气出在这对母女身上。
繁莲此刻终于是放下了心,那把选在她头顶之上的剑,也算是彻底的卸了去。那惴惴不安的几年里积攒的怨气,此刻便如同火药被引爆了一般……
有的时候,苦尽没有甘来,在那等待着翻身的繁星,终于是没有熬过这一重打击。也就半年前,那可怜的女人便卧床不起。不多久,缺医少药的她,便撒手人寰了。
在繁星死后,这半疯半傻的女儿,终于是彻底的疯了……
也就是在这半年里,董十三渐渐的建立起对三小姐的优越感。打她自然是使不得的,但是孩童般灵智的繁心,却是个很好的出气包。控制伙食,一直关着她。就像是驯服野兽一样,饿一顿,饱一顿,很快就能让她乖乖听话。
家主自然不会去管这种事情,反倒是在在暗示加大力度。
也正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他才会有胆子在前阵子繁心哭闹时冲进房门用木棍殴打她。
好在是木棍,纵使繁心伤筋断骨,也不会很明显。
或许是心虚,打完人,他就跑了,将三小姐锁在房门里。
毕竟好歹也算是三小姐,纵使是外房的子女,也终归是繁庄的小姐,他终究还是害怕了,他害怕庄主突然哪天良心发现,发现这个痴儿死在自己的厢房里了,念在至少与繁星姊妹一场的份上,要了他的命。
他用了一天时间去思考后果,第二天,还是来看了一眼繁心。
好在……没死。
托付完庄主的消息,终于是放下了心。送下了食盒便一溜烟的跑了,甚至忘记收会食盒。他巴不得少接触她。
十方明席地而坐。
就在刚刚,她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事情。
那把插在她身体里的剑,就在她旁边。
她想一个人静静。
贫弱的身体,以及这把剑。
都太熟悉了。
噬云魔君,那个让天下所有修士都惧怕的名号,那个一夜之间用一把铁剑将围剿他的修士变成一千件活祭的魔头,算是彻底死了。
被自己养女用剑网缚,再被自己的锻造的剑胚插入肉身,坠入剑冢铸剑池活祭剑胚的痛苦。何曾能忘记。
眼泪,顺着眼眶缓缓的落下。
“剑!——”那是璃儿的声音……
“噗呲——”没入骨髓。
坠入剑炉……
噬云魔君,十方明,身死。炙热的炉火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滚烫的铁水将那个男人烧成了齑粉。
“真狠啊……”少女倚靠在床沿旁,自言自语的说道。手中的剑,仿佛像是在与自己呼应着一般。那嗡嗡声,分明是在答复着自己一般。用自己躯体铸造的剑,岂能与自己不契合?这邪咒,自然是凶残的厉害,少女分明是用自己活祭。才将自己用魔剑降生了出来的。
轻轻的抚摸着自己腹部的伤口,此刻却怎么也找不到原处的伤口。
若非无路可走,又有谁会将自己的一切全数奉献出去。这剑,也定是邪物。
“安息”十方明发出了本该不是自己的嗓音。
很甜腻,也很润。
已非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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