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这股子腐臭,到现在还不消停……”
男人手提苗刀,静静的踏上朱色楼阁。
空气中暴躁的油脂味道,好似是一团毒雾一般,让人无法安生。
熊熊烈焰好像是一条巨龙一般,顺着台阶不断涌起,只是片刻就将前三层全数给点着了。
“呃啊啊啊啊!!给我死!!为了参军!为了圣人!!”
大殿之上只剩下一个玄衣男子,看身上的衣着物件,不难发现有些过度的整洁了。
站仪仗的兵,想都不用想。
“哼……不自量力当了几年的兵就真觉得自己厉害了么?”
只是苗刀一提,那男人便拖着没了脑袋的身躯,重重的向前甩去。
“啪嗒……”
眼下殿前再无人生还。
他踢开守楼士兵的身体,拖着那把带着豁口的苗刀继续前行。
他并不着急着前往辉耀楼上,因为他知道自己要保护的那个人,他足够应对这些普通人。
辉耀楼大火,势必会将这些别有图谋的猎师给吸引到这来。
正如同这些兵相信圣人,相信参军一般。
他也无比相信着那位大人……
他的王将。
他要做的只是将这扇大门看好,不让其余的人进来便可。
将赤色铁盔摘下。
用手正了正自己的黛黑色的幞头。
冷冷的看着辉耀楼前院的白砂石。
不语,犹若是一尊门神一般,坐于油脂之中。
□
“你究竟为何如此……”
刘器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却无法挤出些什么所以然来。
他想臭骂她几句,但却实在是张不开嘴。
“戴宗耀不是好人,我能凭着他的气味断定他是不是一个好人。”
少女笑了笑。
怨气缓缓具现而出化作一个半漂浮着的虚影。
虚影犹若是一块烧红了的铁块,轻易就将捆扎少女的绳索给灼了个穿。
“逃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没必要为他送上一切参军可没把你们当做是人。包括连我一样,只是工具而已。”
少女冷冷的笑道。
四下活动了一遍筋骨,此刻终于是可以蹦蹦跳跳动上几下了。
这具身子自琴川那夜过后修为非但没有增长,好似还倒退了许多。应该是之后妖丹并未修炼化作普通的灵气慢慢消散了。
不过好在神识海一直在,倒也并不是十分影响她的行动,除了比先前容易感到困乏与饥饿之外一切倒都很正常。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一个多年未曾活动的老妪忽然去参加蹴鞠大赛了一样总有些不协调。
远处的辉耀楼大火将这照的犹若是白昼一般。印着那赤红色的光芒,此刻少女更显得妖异非常。
“这也在你算计之内吗?……”
他未曾想眼前这少女竟然会有如此举动。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十方明轻声的笑着。
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那石子飞向躲在一侧的斐文身上。
“当兵的?那个慕容璃还活着对吧?”十方明略带笑意的看着那蜷缩在一旁的男人,正等他回话呢,先前躲得好好的,现在怎么的也得遭点罪了吧?
“活着,获得好好的,可比我好上不少。和她夫君在一起呢,跑的比谁都快。”说的絮絮叨叨的,好似话里有话一样明摆着就是在对另外二人有怨气。
有怨气那就说明还活,只要还活着那么那一切都好办了。
十方明又转过头,歪着脑袋笑脸盈盈的望着刘器,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只是此刻刘器并未如同方才一般乱了阵脚,而是开始感到后怕……
“刘器啊,你可知道什么东西在夜晚最醒目吗?”
破旧的小院落之中,二男一女就如此看着那辉耀楼。
“火……是着火的辉耀楼……你从一开始就看到我们带了燃油!就已经开始盘算我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了吗?!”
从刚才十方明擅自离队开始,她的计划就已经开始实行了……
她在赌刘器一定会跟上来,她在赌刘器不会对她下手她在赌这场辉耀楼的大火,能让整个寻安坊的其余八个分坊全部能看见这场火劫。
她在赌慕容璃一定会来辉耀楼前。
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白,这场矛盾的中心点,是坐在高楼之上的那位平凉地下的王将。
官军要的是那枚阴阳离火玉,而中原各地的伏龙与猎师,为的是让那把交椅之上的男人,将整个地下都让出来。
“哼?~喝那燃料喝醉喽?现在终于醒了嘛?”轻轻笑着,并不理站在原地的刘器。
此刻她没有任何必要再去装作弱势,虽然她的身体强度却是是弱势。不过以平凉地下怨气的浓郁程度来说刘器那修士人手一个的神隐,可绝对无法将她擒拿住,毕竟在一年前她曾经与某只会神隐的大狼待过一段时间,况且刘器的腰刀现在还在自己的腰上呢,他难不成还能用拳头和她近身?……就凭他那略高于普通凡人的身手,也想和她噬云魔君做对手嘛?!
笑话!
“好好呆到天明!出去和我去喝酒吧!~大秦的美酒!这片中原大地怎么也喝不到的佳酿!~”
轻笑着好似调侃一般,对着身后的刘器说道。
“莎拉……”一阵从衣服中掏东西的声响。
“你……别动……”刘器不再惊讶,只是冷冷的从自己怀里抽出一件物件。
十方明不为所动,继续朝着外门走去。
现在应该是接她那傻丫头离开这破地方的时候了。
到时候还得去襄铃坊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把世离那个吃货师姐给顺出来。
“你别动!再动一下我就动手了!!!”
此刻十方明终于像是听到了他说的话,缓缓的将头转去……
一柄擦得雪亮的短火铳,形制大小刚可以塞进里衣。
“这枪枪管短,只能打近身的敌人……”刘器有些惨淡的笑着。
“斥候是不会让敌人靠近自己的,这东西亮出来的时候,就是我快被抓到的时候了……有一发弹丸。”
“我现在和你的距离,够用了……我知道你是修士,不怕寻常兵器……”
男人的枪口指向十方明,只是那握着扳机的指头,却在不断的颤动。
他开始感到害怕了,所有的一切都被眼前这年岁不大的少女全数给计算了进去……
他在害怕,好似一枚棋子一般,在随时害怕着自己将会成为一枚弃子……
“刘器,你不会开枪的……”
少女说完,便继续向着院门走去……
“吱啦——”
大门推开,鞋履践踏木板的声音不再。
“……”
“……”
良久,那举着火铳的手依旧未曾放下。
“兄弟……给我把绳子解了吧,我和你无冤无仇都是……”
“你闭嘴!!!”犹如炸了毛的猫一般,刘器向着躺在一旁的男人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