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如海一般容纳着一切。在这蔚蓝之“海”中,唯有一舟在如波涛般的云雾中翻腾,却永远不会倾覆。
那被世人称为奥林匹斯。
在其之上,无论是葱郁的月桂树,亦或是娇艳的红蔷薇都不断地向大气中释放着灵体。虽与凡界差别不大,但却被凡人们誉为圣地,仅仅以其拥有无限的可能性而被凡人所向往,为凡人所憧憬。
“哼哈哈哈!”
可从纯白大理石宫殿中深处传出一阵男性嘲笑声却不断释放着掐灭众人希望的力量。
“哎呀呀,没想到啊达娜克丝。平时见你沉默寡言,肚子里竟然装着那么多鬼点子。居然在阄(jiū)穷途末路朝他的背后狠狠捅一刀,这种卑鄙无耻的想法也就只有你能想出吧。”
坐在宫殿大厅正前方的男人——宙斯以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看着不远处身着黑色都斗篷的少女。他的话实在让人难以辨别是在褒奖,还是讽刺。
“……”
而名叫达娜克丝的死神少女只是静静地立于原地,既没有面向纯白石座上的宙斯献上跪礼,也没有对刚才那番话做出回应。
“没有事先告知阄,便在赌局中加入惩罚的设定,那绝望的样子真是让我愉悦啊。哈哈哈哈!你让他对你失去信用变得疑神疑鬼,处处提防着你。让我们这些开着真上帝视角的神明看得好不快活。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他怀疑的都是真实的,真正欺骗他的谎言只有赌局目标。”
宙斯就像是在证明自己有多了解她一样,一步步剖析她的意图。
“哼哼,那作用不大的赌局范围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啊,在那个“红盒子”里,你故意做出要裁决的样子让他把你推开,制造出他已经救了人的错觉。哈哈哈,他也真是不动脑子啊,倘若他真的妨碍了你,下一个西西弗斯就是他没跑了。”
他一针见血的话语,令达娜克丝才缓缓地转身面对众神。就在这时,宙斯喜悦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用看待蝼蚁般的目光藐视着达娜克丝。
“我很想知道,你貌似从一开始就计划选择一个寿命很长的生命作目标,你真以为凭你的能力能剥夺她的灵魂吗?”
话音刚落,达娜克丝的身边伴随着惊天巨响出现了一道道电光,接着这些电弧渐渐编织在一起,像一张网将达娜克丝密密实实地包裹。
“我现在倒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为什么要故意输给阄?原本三盘就能轻松定胜负的神罚,你却故意拖延。而且,还选择寿命还有70年的人作为目标。你该不会是想着,只要选择一个近期不会死去的人做目标,就能一直推迟人类灭亡的日期呢?”
电网开始向达娜克丝逼近,现在已经到了稍微有所动弹就会被轰得灰飞烟灭的程度。
“你听着,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给予你决定神罚的权利不是让你去和人类玩过家家,之前立下的誓言你该不会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是不是需要我用电击疗法帮你恢复一下记忆。”
宙斯的目光中渗透出慎人气息,但是面对间不容发的状况,达娜克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张如塑胶一样生硬的嘴唇第一次活动起来。
“……我不会拖延赌局时间,这只是必要的准备。为了不让阄崩溃。赌局的压力,死亡的压力,孤独的压力,都有可能让他瞬间一蹶不振。”
可是,达娜克丝的回复不但没有让她脱离危险,反而受到了宙斯的嗤之以鼻。
“哼,人类没有您想象的这么脆弱。自他们诞生以来,他们从未向自然、疾病低过头。为了活着,他们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场赌局失利而屈服,反而是越赌越上心。”
面对宙斯的驳斥,她也不甘示弱地继续说道。
“……但是他们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他们只是一群脆弱的生命体。会害怕死亡,害怕亲人朋友的离去。恐惧会让他们失去一直怀揣的斗志和希望,永远活在过去,一蹶不振。因此,为了避免他丧失斗志,我将赌局目标范围定在了他身边的生命身上,这是必要的。”
“多此一举!为何要在乎这微不足道的细节?一开始将目标限制在与他无关的小型生命上,就不必在意他因为恐惧而丧失的斗志。”
按宙斯所想,如果将赌局目标定在微生物身上,赌局就会提前结束,阄也能在感受到恐惧之前输掉整轮赌局。不过相对的,达娜克丝制造的赌局也将白费。
“……过程和结果是既定的时候,乐趣就会大打折扣。为了让阄能够在接下去的赌局中制造更多的乐趣,现在只能这么做。这是之前我向您承诺的一部分,如果您认为将赌局目标定在微生物身上能够增加赌局的娱乐性,我在下一局中就照您说的办。”
眼看着自己即将被雷电吞噬,达娜克丝却仍然以坚定的目光看着宙斯。
“算了。”
最后,他只是挥了挥手,达娜克丝身边的雷光慢慢消失空气中。
“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不过现在我先告诉你一件事。不管人类是否从赌局胜出,哪怕是未分出胜负,只要赌局失去它该有的娱乐性,我都会按照我的原计划去做。”
这番话理所当然,达娜克丝无法指出宙斯的不守信。因为之前自己只以让消灭人类的过程更具娱乐性为由,向宙斯提出赌局的建议,并没有说只要人类获胜就放弃消灭人类。换言之,赌局获胜可以免去神罚只是达娜克丝的一面之词。
“好了,你退下吧。”
“……是。”
达娜克丝缓慢地走出大殿,直到她不见踪影之后,赫拉立刻起身向宙斯怨声载道。
“宙斯,你就这样放过那病种吗?她可是从进入神殿开始就没有向我们下跪,甚至还对我们不理不睬。”
明明自己的神格比达娜克丝高出许多,却无法得到下阶神应尽的礼仪,对于自尊心高的天后而言,无疑是种侮辱。
“我在想,说不定我们的决定已经被她知道了。”
宙斯悠哉地摸了摸她那如泡沫般的山羊胡,但因为他的这句话让坐在周围的众神开始骚动起来。
“不过,现在先这样吧,就算她真的知道了我们的决定,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人类和阄始终是逃离不了死亡的命运。而我现在更想看看阄即将迎接他的最后一次死亡会有什么表现,你们意下如何?”
宙斯开始环视周围的众神,他们都一致点头表示同意。同时宙斯还暗暗地决定,如果达娜克丝有什么意外的举动,立刻就让她的存在从所有的次元中消失。
“虽然还不知道达娜克丝在打什么小算盘,只能希望她不要把这种小聪明放在不该使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