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被达娜克丝夺走身体控制权的夏舒恬在身体中发出无法传达的呐喊。
达娜克丝压根没有听从她意愿的想法,自顾自地跟爸爸吴麒谈论着莫名其妙的话,还向尹玥撒娇,换作平时她根本不会做那么甜腻的行为!
尹玥非但没有察觉到什么违和,反而还听从达娜克丝的要求,开始着手准备早餐的加餐。
这对于尝过尹玥的料理的夏舒恬而言无非是个噩耗,虽然比不上姑姑吴穹的杀伤力,但是吃了尹玥的料理后会让夏舒恬感到十分难受,就像是吃了她最讨厌的苦瓜一样,之后一整天嘴里都会有讨厌的味道。
虽然知道会这样,但是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尹玥接受指示,略显愉快地离开了夏舒恬的房间。
看那表情,多半不会找厨师帮忙而是自己下厨,夏舒恬的挣扎声也渐渐趋于平静,开始有时间思考刚才达娜克丝刚才跟吴麒谈论的话题。
“……怎么突然不挣扎了?主人格应该还未进入休眠才对吧。”
“达娜克丝……姐姐?”
夏舒恬试着叫了达娜克丝的名字,也不忘加上礼貌的称谓。
“……什么事?”
回应听上去十分平静,但对达娜克丝来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这样称呼过她。
尽管她有个叫作休普诺丝的妹妹,但与达娜克丝不同的是,因妹妹的职权是睡眠,她深受众神喜爱。
久而久之,她也像众神一样开始视达娜克丝为眼中钉。尽管她还称呼达娜克丝为姐姐,但这声“姐姐”中总夹杂着令人不舒服的戏谑。
不过夏舒恬丝毫没有瞧不起达娜克丝的半点想法。
冷静下来的她渐渐发现,达娜克丝除了擅自用她的身体做些奇怪的事情之外,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更何况之前看到达娜克丝的幻象时就觉得对方是个好漂亮的人,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坏人。
她知道用外貌来评定一个人的好坏的天真行为,要是被父母和女仆知道,肯定又要被严厉地教育一番。
但是她如果不跟陌生人说话,可能再也没办法跟其他人说出自己的担心。
“姐姐跟爸爸是什么关系,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呢。”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却几乎牵扯出了夏舒恬的所有烦恼。
先前吴麒和达娜克丝的对话,她全都听在耳中。吴麒对待达娜克丝的态度虽然谈不上亲切,但也是夏舒恬在过去吴麒的社交中从未见过。
毕竟在夏舒恬眼中,吴麒是严肃且一丝不苟的男人,他在达娜克丝面前表露出从未见过但十分自然的态度,作为他的女儿,她不得不深陷怀疑。
并且,这个正在迈入青春期的懵懂少女身上渐渐萌生的女人第六感,不禁将父母关系不好的原因归咎到达娜克丝身上。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你在说谎!”
“……”
达娜克丝本打算随便敷衍一下,却被夏舒恬一下拆穿。想想也正常,毕竟她们二人正同在一个身体当中,尽管记忆没有共享,可感觉是共通的。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是来破坏主角家庭的小三!坏女人!一定是因为你!爸爸妈妈才一直关系不好,都是因为你爸爸才会要离开我们。”
话越说,声音中的哭腔越是明显。换作平常,夏舒恬此时一定已经哭的稀里哗啦,可因为被达娜克丝掌控着身体控制权,眼泪没流下来。
难受的感觉却丝毫不差地传递给了达娜克丝,就像被小孩子拽住了裙摆使劲拉扯。
“……小三是什么?”
过去她总是从天后赫拉的口中听到这个词,以此去形容那些与众神之神宙斯有染的女性。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词会用在自己身上,所以她在想是否是因为夏舒恬乳臭未干,用错了词语。
夏舒恬以为达娜克丝在装傻糊弄她,一着急连话语都变得结巴。
“那个是,那个是,那个是……嗯,那个就是坏女人的意思!就是偷腥的猫的意思!一一一定是你用漂亮的样子把爸爸勾引走了!”
不过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她涉世未深,对男性与女性的社交关系了解太少,但也还是说出了这个年纪的孩子一般学不会的词语。
“……勾引吗?”
达娜克丝操纵夏舒恬的身体靠在鹅绒大床的床背上,思索着。
这种事情她平时压根想都不想,但自从夏舒恬在她身体里闹腾一番后,她莫名在意起这种男女之事。
自赌局开始至今,她从没有过这般暧昧的思想和行为。可之前莫名其妙的梦中婚礼又令她无法淡忘。
没有睡眠不会做梦的达娜克丝怎么可能会梦见婚礼,更何况新郎还是吴麒……
“……我没有勾引他。”
本来说到这里就可以了,但达娜克丝就像是要戏弄一下夏舒恬一样接着较劲了一下。
“……不过在我跟他见面前,他连夏音凌姓什么叫什么都还闻所未闻呢。”
“什么!?”
夏舒恬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可能!你一定是说谎!爸爸妈妈一定是在出生前就已经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钦定了婚事,出生之后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金童玉女,从小到大都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虽然爸爸妈妈的身边有许许多多的追求者,但他们仍然互相深爱着对方。一同克服难关,最终奉子成婚,成为恩恩**的夫妻!爸爸才不会跟你走的!呜哇哇!你不能带走他!”
夏舒恬的人格突然哭了起来。毕竟结合当下父母的关系,她都觉得自己的说辞缺乏说服力。
她过去看过的所有肥皂剧,无一不是男主角和女主角踏上婚姻殿堂后幸福结束。不存在隐藏女配角突然在婚后出现横刀夺爱,她无法接受这样超出认知的展开,只能用哭声诉诸自己的委屈。
然而达娜克丝无法通过自己的恶作剧沾沾自喜,反而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虽说夏舒恬的哭声不刺耳也不洪亮,甚至还有些娇弱的小可爱。但哭声一变成节奏,重复了十几遍,再好听的天籁也能变成噪音。
更何况这哭声不是堵上耳朵就能缓解的,因此,不管达娜克丝再怎么沉得住气,她也只能像个温柔大姐姐一样安慰哭泣的孩子。
“……别哭了。我不会带走他的。”
哭声终于减弱,脑海终于清静了一些。
“真,真的吗?”
“……我没有一定要与他同行的必要,而且我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
达娜克丝召出黑色的匕首,刀尖旋转于她手心之上。从来不被家人允许接触刀具的夏舒恬,看到这危险的情景,不禁提心吊胆。
“达娜克丝姐姐,你快把它收起来,这样太危险了!会,会伤到手的。”
“……确实很危险,如果一不小心被它伤到,我们都会灰飞烟灭。不过,只要它为我所有,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这把小刀,它,它是做什么用的?”
夏舒恬怯生生地问道。达娜克丝闭上双眼思索了一阵。
“……杀人。”
回答得轻描淡写。
“这样是不行的!爸爸说伤害别人是不好的!这样会被警察叔叔抓走,坐好久好久的监狱。再也不能吃到好吃的东西了。”
“……但是这把匕首是特别的,用他伤人没有人会发现。不被人发现的话,就称不上是犯罪哦。”
“……”
达娜克丝使用了诡辩,太阳估计要从西边升起了。
但这简单的话语,却对三观未建立完全的小学毕业女生而言,影响是巨大的。以至于她只能不断引用父母曾经告诫过自己的话语,维护自己最后的防线。
“不是这样的……爸爸妈妈说过这样是不对的……就算不被发现,伤害人就是不对的!”
“……但如果我告诉你,有了它之后,吴麒不用被迫离开家庭,你还会那么想吗?”
“……”
夏舒恬的人格在身体中失去了声响,达娜克丝就像是早预料到这个结果般,开始把玩起手上的匕首。
时而高高抛起,时而双手夹住刀身画圈甩动,应用自如,仿佛匕首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现在对她而言,让吴麒能够走出梦境,重新回到与宙斯的对局中,关键在于她,而不是做梦的人(吴麒)。
吴麒的状态她自己也猜不透,居然还有用黑色匕首把人质杀死的经历。与其将匕首交由给他,还不如自己拿着更加保险。
只要哪个吴麒状态不尽人意,达娜克丝都能够直接带上匕首,前往另一个梦境中寻找另一个吴麒,总会找到一个合适的,让他完成宙斯交予的任务,这样最便捷不过。
不过现在摆在达娜克丝面前的问题只剩下一个。
“……有什么我能够为他们做的吗?”
能够让达娜克丝独行的最后条件达成了。
“……只要你跟我一起走,吴麒就无需跟我离开。”
“……跟你走?”
“……没错。因为我原本的身体已经消失了,现在也没有任何跟你分开的办法。吴麒和你之间,只能选一个。”
“……只有两个选择吗?”
夏舒恬的声音中透露着悲伤。
“……我不喜欢两个以上的选择。”
达娜克丝没留下周旋的余地。
很显然,在这个没有死亡的世界,夏舒恬总会牺牲自己,但她此时脑海中浮现的不是父母亲和的样子,而是昨天同吴彤表姐立下的约定。
如果她离开了,还能够在吴彤放假回家后,同她一起周游四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