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三十一 创伤(1)

作者:闷SOUND润滑油 更新时间:2018/12/16 1:15:39 字数:3305

三年时间转瞬即逝,并非是达娜克丝与夏舒恬在这个梦境中度过了充实而又美满的时光。而是在达娜克丝接受小男孩的请求之后,时间流逝的速度就如同快放的电影,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带着残留的影像在达娜克丝面前不断变化。

在这三年间,小男孩与小女孩几乎每天都有见面,他们在一起玩游戏,新年的时候一起烧烟花,一起在没人住的别墅楼里饲养了一只叫作“小白”的流浪猫,一起在小区里还未施工空地上建立了秘密基地,小区内的小伙伴们一起在秘密基地中烧烤……

两人的关系日渐升温,小女孩对小男孩的感情愈发难以抑制。她有时候会把小男孩叫到没人的地方,支支吾吾半天,却最终以“逗你的”收尾;他们偶尔单独结伴而行时,小女孩不止一次想要去拉住男孩子的手,但每次都在即将触碰前,又悄悄地把手收了回来……

他们的互动总会时不时地夹杂着情窦初开的青涩,这本该是夏舒恬十分感兴趣的话题,她却始终一言不发,就好像已经消失不见了一样。

“……你怎么了?突然不说话,原本你不是对他们陷入爱河很感兴趣吗?”

为了让负面的猜疑停止继续蔓延,在小男孩载着小女孩,与其他玩伴一同骑自行车外出游玩后,达娜克丝开口慰问。

“我,想到了一些事,所以……”

夏舒恬的话语中失去了以往的活力,就像只坏掉的风铃。就好像过去的达娜克丝,在渐渐封闭起自己的情感。

“……你愿意跟我说一下吗?你的烦恼。”

现在的达娜克丝已经不同以往,哪怕还没到自由运用感情的地步,但她还会为受到夏舒恬的帮助而感恩。换言之,她愿意成为夏舒恬的开导者,也愿意为了解开夏舒恬的心结让话语变得更为浅显易懂。

她回到了别墅门口的台阶前坐下,静静等待夏舒恬道出她的困惑。

“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小男孩好讨厌,跟我之前的印象完全不同。我现在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头晕,想吐。我到底是怎么了……达娜克丝姐姐?”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刚才,你说他的梦存在漏洞之后……我就在想一件事,如果他的梦里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会用假的东西去补全漏洞,那小女孩对他喜欢的心情会不会也是他编造的?”

“……”

“以前小玥阿姨跟我说过,想要在晚上做美好的梦,只要在睡觉之前一直想着你喜欢的事情,梦里就会有你喜欢的事情。达娜克丝姐姐你说,这里是男孩子的梦,小女孩现在却非常喜欢男孩子……男孩子不应该……不对,应该是女孩子……”

夏舒恬小小的思维已经理不清这些庞大的信息量,话语也变得语无伦次,逻辑混乱得像胡乱扎紧的绳结。

可是这并难不倒达娜克丝,早已习惯于思考复杂问题的她,对于夏舒恬的疑惑,不过是让她多眨巴两下赤红的眸子。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夏舒恬话语中的关键词,然后开口确认道。

“……你担心这个男孩子现实中是坏人?而且女孩子现实中并非像现在这般喜欢他,换言之这场梦可能只是男孩子的一场白日梦,而我们却活在这种梦中,所以你才会感觉到不适吧。”

“你说的没错!达娜克丝姐姐!”

夏舒恬被说中了烦恼之处,一下子就振作起了精神。

“爱情是要两厢情愿的!如果只是单方面的爱,还要在梦里让自己喜欢的人做出很迷恋自己的样子,他们不就是电视上经常会有的,经常跟踪女明星回家的跟踪狂吗?我最最最最最最讨厌这种人了!”

话音刚落,夏舒恬着急地喘了几口气,才稍微将颤抖的话语纠正回来。

达娜克丝见夏舒恬这样,莫名地为她感到安心。庆幸她的疑难,只是因为缺乏阅历才产生的误会。

她生于豪门贵族,从小到大都在周围人的精心呵护下茁壮成长,以至于她并未真真正正遭受过恶人的侵害。

所有关于恶人的事情,通通来自于她所喜欢的电视剧节目。如果仅仅凭借这样的认知去分辨现实中小男孩的善恶,只会有失公允。再怎么说,站在观众的视角看剧中的角色,注定对剧中角色的一切了若指掌。

如果身在其中,想要分辨就比较困难。

不过,既然达娜克丝都已经接受了小男孩的委托,小男孩与小女孩之间的感情就没有好质疑的地方。只是,达娜克丝现在需要用种夏舒恬也能理解的方式,平复她的慌张。

“……我认为,你无需太过担心,我确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真的吗?明明达娜克丝姐姐之前还说过不善于判断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呢。”

“……”

夏舒恬这话莫名刺痛到达娜克丝,毕竟是吴麒的女儿,在拆台方面简直如出一辙。

“……无需感性判断。倘若只是为了在白日梦中体验一把,那么保护这个梦的外壳未免也太大费周章。再者,既然我们是他梦境的产物,你对他的厌恶肯定也来自于他,他又怎会不自责呢?”

夏舒恬小声地低估了一句“对啊,我讨厌他的话,他一定也在讨厌他自己……”后,接着向达娜克丝坚定地说道。

“我明白了达娜克丝姐姐。我相信那个男孩子。”

“……那么,我们现在交换回来吧。”

达娜克丝突然这么一提,夏舒恬感觉有些不解。

“哎,怎么这么突然……”

“……给你解忧实在是太累了。”

原以为换回来是为了方便继续撮合小男孩与小女孩,但达娜克丝的理由让夏舒恬出乎意料。

“怎么可以这样!……我不会跟你换的!达娜克丝姐姐你控制身体啦,我想继续休……呜喵!?!?!?怎么自己换过来了!?”

夏舒恬无意间做出了抬手的动作,却发现她的手确确实实抬了起来。她忘了,变更操作员的权力始终掌握在达娜克丝手里。

“达娜克丝姐姐!你这个大坏蛋!”

这气得她一下从别墅阶梯上跳了起来,握紧了拳头。但她发现自己又拿达娜克丝无可奈何,只能跺了下脚,又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达娜克丝说是疲惫,其实是为了避免因回忆起某事而导致身体状况变化,让夏舒恬有所察觉。

刚才,她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那场被她当作是囚笼的婚礼。

台上的司仪与台下的来宾都是变种人,婚礼就这样周而复始地重复着,重复到达娜克丝丧失了五感。

但直到现在,达娜克丝才开始思考起那个梦境存在的意义。

死神无法做梦,但是那个确确实实又是属于她的,结婚的对象居然还是曾经选择的赌局对手吴麒,真是可笑而又讽刺。

现在想想,自己是小女孩在希腊神话中最喜欢的神明,会有这样的梦,也不是无法理解。

如果夏舒恬没把她刚才的烦恼提出,达娜克丝估计永远不会面对。谁能想到,死神的第一次梦居然是个恬不知耻的白日梦,那只会让早已被践踏成渣的尊严再添加浓墨重彩的几笔。

“……你难道没有做过跟这个男孩子相似的梦吗?”

仿佛就在需求认同感一般,要让自己的梦更加地心安理得,达娜克丝忍不住开口问道。

“哼唧,才不理你!”

但是夏舒恬生气地偏过了头,不打算理会达娜克丝。

夏舒恬显然有过,但偏偏不说,好在达娜克丝多的是对付隐瞒的小招数。

“……明白了。我先稍稍小憩一会儿,倘若他们回来了再叫醒我。”

“哎!怎么可以这样,你睡觉了我怎么办?我,我也想休息!”

其实,就算换人操控,只要夏舒恬还意识清醒,达娜克丝是无法进入休眠的。可为小女孩准备第二天约会装扮的夏舒恬,哪会知道达娜克丝再说谎。

为了不让自己孤零零地一人待在门口等小男孩和小女孩回来,夏舒恬只好服软。

“呜……欺负人。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因为我喜欢大家,大家也都喜欢我。如果有人不喜欢我,我却做了她喜欢我的梦。我一定会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为什么只会在梦里等着别人来找我做朋友,现实里的我又只会站在一旁。”

“……”

“达娜克丝姐姐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呜!坏心眼!”

达娜克丝不说,她不但没有获得慰藉,还被夏舒恬的话狠狠地戳了一下。明明是关于小女孩与小男孩的事情,但她总是不自觉地往她和吴麒的关系上拉扯。

她现在就有一种强烈的自我厌恶,恨不得把头在墙上狠撞几下,让这样的念头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倒不是像夏舒恬说的那样因为平时疏于交流才让白日梦出现,而是突然出现这样莫须有的感觉令她坐立难安。

小男孩曾说她和夏舒恬是跳脱思维控制的两个灵魂,达娜克丝倒是希望现在这种感觉是他强加过来的。

时间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黄昏时段,小男孩载着小女孩回到了家中。加速的幻影已经消失,所有的时间都回到了常态。

自行车停在了小女孩家门前,小女孩下了后座,一言不发地进了别墅,也没留下一句告别的话语,小男孩也什么都没说。

“你们吵架了吗?”

夏舒恬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明明出去的时候小女孩还用手揪着小男孩的衣服,回来的时候却只是抓着自行车的后座。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是不会有这样的变化。

可是小男孩没有打算对这方面做出任何解释,他只留下一句“之后就麻烦你们了”后,拉低太阳帽的帽檐,落寞地推走了自行车。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夏舒恬不会忘记他眼神中充满坚毅、渴望的目光,在恳求的氛围中充斥着无法回绝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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