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的巨型天使壁画,复古的蜡烛大吊灯,再加上戴有形形色色面具的宾客,今夜的夏澜宴会厅颇有中世纪化妆舞会的氛围。
人们愉快地交谈,尽情地享用会场提供的免费饮食。然而这里并不是贵族公子与千金的邂逅之地,而是见证幸福瞬间的神坛。
“各位现场的来宾,欢迎来到吴麒先生与达娜克丝小姐的新婚典礼现场。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来见证这世上最圣洁的时刻降临,有请今夜的新郎,吴麒先生上台!”
话音刚落,灯光一暗,会场后的聚光灯放射出光芒,光圈停留在新郎挺拔的身躯之上。他扶了扶架在脸上的大鼻子眼镜,单手握着手捧花,一步步走向被鲜花与绸缎豪华装饰的幸福亭。
这时,另一盏聚光灯停留在宴会厅的大门之上。随着司仪的介绍,大门缓缓开起。出现在那的是头戴巨型猫头套的新娘以及她的父亲,新娘挽着父亲向他的丈夫走来。
“今天,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要好好照顾她啊。”
“放心交给我吧。”
戴有无面男面具的父亲将新娘的手交给新郎后,便离开了幸福亭,为他们制造二人空间。
新郎单膝跪地,将手捧花递向新娘,温柔而又坚毅地说道。
“请嫁给我吧。”
因为巨大的头套遮挡了新娘的表情,即便她因为看到新郎那搞怪的面具笑出来也不会有人发现。
“……”
但是,新娘确确实实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新郎就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般,将手捧花放入新娘手中让她握住,强行求婚成功。当新郎轻轻撩起盖在猫头上的头纱时,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伴随着庄严的结婚进行曲,新郎握着新娘的手,穿过重重幸福之门,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上层层阶梯,最终到达顶端的誓约台。
“新郎吴麒先生,您是否愿意娶你对面的女孩为妻,无论今后的生活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贵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你都愿意在她身边,陪伴她,照顾她,关心她,对她不离不弃,直到终老,你愿意吗?”
面对戴着山羊面具的司仪的提问,新郎坚定不移地回答道。
“我愿意。”
得到回应后,司仪转而向新娘问道。
“新娘达娜克丝小姐,无论今后的生活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贵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你都愿意在他身边,陪伴他,照顾他,关心他,对他不离不弃,直到终老,你愿意吗?”
“……”
新娘仍然没有回应,但婚礼的流程仍在继续。这时,从远处慢慢走来一个背后带有翅膀的小女孩,她是吴穹的女儿,吴麒的小侄女。她迈着小腿啪嗒啪嗒地向新郎新娘走来,为他们献上镶有新婚戒指地一对布偶熊。
“祝舅舅舅娘,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她那稚嫩的话语,让新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取下了两枚戒指,先将其中一枚戴在了新娘右手的无名指上。接着将剩下的一枚,放在新娘的掌心,新郎再操纵她的手为自己戴上。
誓言与交换戒指结束,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程序。
“现在,新郎可以为新娘摘下头套,并且亲吻新娘了。”
新郎托起新娘的手,让她用被蕾丝手套包裹的双手,为他摘下大鼻子眼镜,出现在搞怪面具之下的是一张满是宠溺的脸,眼中充满着对猫头套下的期待。
他将双手放在头套两端,温柔地为新娘摘下。当灯光第一次照射在新娘的脸上时,她的脸上却不是幸福洋溢的表情,而是一脸毫无气色的死相。她微微抬起那如红宝石般的双眼看向已经无数次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眼神中充满着绝望。
这一吻结束后,她一定又会回到宴会厅外,挽着根本不是她父亲的手臂等待婚礼的开始。
这曾是她的梦想,现在却成了她的囚笼。
不知怎么变成她丈夫的吴麒,伸手拨了拨她的平刘海,然后从她的头顶顺着脸颊一路滑到下巴,并且轻轻托起。
不要……不要……
达娜克丝的心声在呐喊,但是没有人听到。新郎的脸慢慢向她逼近,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她无法拒绝,也没法躲闪,只能默默接受,再默默重来再默默接受,再默默重来……
这次他又没来……下次会来吗……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在他们的嘴唇重合前一刻,泪水开始渐渐汇集于她的眼角。
不要……无论是谁……救救我……
“呀!!!!!!”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中断了新郎新娘的誓约之吻。吴麒回头,发现一道巨大血红色的裂缝浮现在半空中,如同要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你可真让我好找啊,达娜克丝。”
话音刚落,一把漆黑的匕首从血红色的裂缝中飞出,直插新郎官吴麒的眉心。他连痛苦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全身化作一团血雾消失殆尽。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达娜克丝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变化,剧烈的变化,甚至让她的眼泪无法控制。但是,她此刻却开心得难以言表,因为她不断等待的人终于到来,自己的坚持没有白白浪费。
“太迟了!实在太迟了!”
伴随着达娜克丝满是哭腔的抱怨,一名身穿黑白晚礼服,头戴写实骷髅面具的男人从裂缝中跳出,捡起掉在地上的黑色匕首来到新娘身边。
“你可不要误会,我不是特地来救你的,你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我只是想毁掉这个没有死亡的病态世界。”
骷髅面具男拽住新娘的细手,完全不顾她正穿着难以运动的长婚纱跳下高台。
刚落地,面前就出现了大批丧失原本形态的宾客,他们摇晃着畸形的身躯,一瘸一拐地向骷髅男和达娜克丝逼近。
“啧,这些东西只要没有死亡,怎么杀也杀不干净啊……真麻烦。”
为了解决达娜克丝运动不方便的问题,男人二话不说,先用匕首切断了婚纱的长裙摆,再将新娘整个人扛在了肩上。
“给我抓稳了,要是到时候少胳膊少腿,我可不管。只要你的头和身躯还在,只要你还活着,这最后的赌局赢家依然是我。”
对于骷髅男粗暴的态度,新娘没有抱怨,她也不想抱怨,只要能够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无论用什么疯狂的方法,都随他喜欢。
骷髅男抱紧新娘被白色蕾丝吊带袜包裹的大腿,单手抛起黑色匕首将其反握,在密密麻麻的畸形人发动进攻前,率先朝着人群冲去。
畸形人就像被惊动的野兽,一并朝着骷髅男扑来。男人用匕首朝斜上方一划,一道血红色的裂痕撕裂面前的空间,畸形人一触碰就被其吞噬。
但是因为敌人数量过多,自然会出现遗漏。其中一个胸口以下被吞噬的畸形人,就算已经失去完整形态,却像活着一般,朝着男人坠落。
男人再动匕首一次,也只是削除了手臂及胸口,剩下的一刻头颅仍然张开血口要撕碎他们。
在骷髅男感觉自己要挂彩时,新娘见状抬起腿,朝着畸形人头颅就是一鞋跟。
虽然他们免于受到伤害,但因为新娘的大动作,使扛着她的骷髅男向后踉跄了几步。
“要是再乱动,我就把你丢出去!”
“呜!”
男人隔着丝袜使劲地掐了一下新娘的白皙大腿肉,疼得新娘眼泪花花得都要流出来了。
虽然他知道刚才达娜克丝在帮她,但是他为了扛起新娘逃跑,已经用上了他所有从小到大锻炼出来的力气。要是新娘再乱来,骷髅男一被杀死,他就不得不传送回他来时的世界复活,然后又是一次穿梭于各个世界寻找达娜克丝的旅程,这个代价太过巨大。
所以即便受伤也没关系,这个世界能对小伤进行自我修复,再加上手中的黑色匕首,只要不致命,骷髅男就是这个世界无敌的存在。
但是这份无敌不是绝对的,在他消灭一波畸形人后,又出现了更多更大的敌人,将骷髅男和达娜克丝层层围住。他们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步步接近。
位于中心的男人根本看不到包围圈的尽头,看来想要破坏这个没有死亡,又没有牺牲的世界,似乎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