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娜克丝的个人介绍,让吴麒的脑袋有些懵。明明能听出说着同样的语言,却无法明白其中的意思。看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也不是为了隐藏身份而胡说八道。况且一身破破烂烂,隐瞒身份闯入夏澜隆重的结婚典礼现场,也抓不出什么阴谋。因此,吴麒打算先行让步。
“你叫达娜克丝是吗?外国人的名字……之后那句是什么意思?”
“……不理解没关系,这个世界没有关于这些的概念,我原本就不属于你们世界。”
如果说之前的自我介绍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的回答不免让吴麒眉头一皱。
“呵,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都不能理解?好吧,我给你说一下我来到这里的经过,是怎样被宙斯抹杀,又是怎样出现在这里——”
“够了!”
正当达娜克丝准备长篇大论一番时,吴麒的忍耐到达上限,突然使劲拍了下打断了她的话。
“听着,我现在不是审问你,你最好给我认真思考问题后,说出你这个年龄该说的答案。别像个小孩子一样扯些有的没的!”
这番话越说越是让吴麒气得头皮发麻,好好的一天清晨,全被这个幼稚的奇怪女人弄得一团糟……对于一夜没合眼的他来说,其实也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清爽。为公务通宵他能忍,但为无意义的调查熬夜他真想立刻把达娜克丝从这里撵走。
达娜克丝倒是无所畏惧,这个发展还在她的意料之中。
“……要是你觉得我说话毫无逻辑可言,之后的问题都可以不用问了,你是无法理解的。但即便如此,你也不得不相信我的话。昨晚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调查结果都不会撒谎吧。”
吴麒无言以对,达娜克丝的话直戳他的痛楚,他只能忍住肆意的愤怒重新坐下,除了刚才达娜克丝给出的说法,他没法再找到更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
“行,你继续吧。”
见自己的计划已经在预期的路线上稳定发展,达娜克丝这才松了口气,抿了口玻璃杯中的牛奶,仿佛勾起了她曾经在吴麒家中第一次吃美味菜肴的怀念。
她现在已经无需急迫,对方已经上钩,边享用久违的早餐。再说劝服一个世界观不同以往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原本,想让各个梦境的吴麒了解不死世界的漏洞,唯独让他得到漆黑匕首。而在匕首不知去向的现在,直接让吴麒觉醒已经没有可能,但还有另一种办法告知真相,那就是通过达娜克丝言传。
尽管她深知自己的口才无法达到匕首的洗脑高度,但应该能起到一点启发作用。一个对这个世界来说未知的概念,究竟能不能掀起波澜,没有百分百把握,但多少会有些效果。
只因人少什么就会想什么,想什么就会要什么,要什么就会做什么,做什么就会得什么,渴望的涟漪就会扩散。
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达娜克丝便将赌局创造至今的种种经过,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吴麒。
“……我被来自其他梦境的你所救,却不知那把匕首属于他的及身之物。当另一个你被送到重生系统时,匕首也会回到他的身上。在他或者另一个他穿越梦境找到我之前,我只能在等待。”
这段经过说得达娜克丝唇焦舌燥,她又喝了口牛奶,但甜腻的味道反而将口渴加重,嘴里变得黏糊糊的。
吴麒从她脸上看到了不适,便为她重新倒了杯清茶,然后看着她一口气喝下,感受到莫名的喜感。
一部分是达娜克丝如同小孩子般的行为,一部分是她如同小孩子般的言论。心里还为自家孩子的养成方案偷偷地增加一条——尽全力避免孩子变成像达娜克丝那样口若悬河。
与其说达娜克丝的解释不可理喻,倒不如说听得让人云里雾里,似真非真。逻辑与阐述个人信息都没有任何差错,就如同她说得一切都真实发生过。可就因为太过真实,她刚刚说的一切更像是一名邪教份子的谗言,而且是相当了解吴麒以及与他相关所有事的邪教份子。
“你刚才说的‘si wang’怎么写?既然在过去存在,总会有属于它的文字吧。”
吴麒为达娜克丝递来纸笔,脸上虽挂着笑意,眼神中却暗藏着否定的寒光,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予其难堪。
可是,达娜克丝却十分从容地接下纸笔,并在纸上端正写下“死亡”二字。尽管字迹圆滑稚嫩,但看起来不像胡乱拼凑,有几分文字的韵味。
“呵呵呵,竟然连文字都有,荒唐……实在太荒唐了。”
吴麒笑着耸了耸肩,将写有神秘文字的纸放置一边,重新注视着达娜克丝,如同成年人慈爱地看着异想天开的熊孩子。
“想法不错,挺有意思的一个乌托邦世界,改编成小说会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如果仅凭一把匕首就能解决一个让人永远失去意识的医学难题,那些医学家就不用没日没夜地搞研究,也不用征召大量地志愿者进行人体实验了吧。”
说到这,吴麒的脸变得阴沉,就好像他亲身经历过这些试验,亲眼见识到世界黑暗面一样。喉咙中像被什么掐住,难以呼吸,浑身开始些微的颤抖。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呼出,失去继续盘问达娜克丝的想法。自从他选择和夏音凌在一起后,每当谈起离世这个话题,都会使其苦不堪言。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
达娜克丝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片烤土司,抹上果酱一起吃下。
怀念的美味,使她拿起了第二块土司。
“行,那你继续吃吧。”
吴麒起身离开房间,在门外与等候在那的尹月相遇。刚才的对话她已经通过安装在茶桌下的**完全接收,自然也知道吴麒被揭起的精神伤疤。
“少爷……”
“把刚才的录音都删了吧,毫无意义……”
“那接下来如何安排?”
吴麒望向窗外逐渐蔓延过来的黑云,心想今天想度蜜月已然不可能。
“现在去安排一辆车,等她把饭吃完,送她去生命之光福利中心。顺便帮她找个心理医生,治治她的妄想症,别让她影响到别人。”
“是否需要安排她参与“生命之光”计划?”
听到这个计划,吴麒眉头一皱。
“先放着吧,看看她有没有这方面意象。”
“是。”
吴麒说完转身离开。现在他要为昨晚的骚乱做最后的解释,安抚那些被扰乱的人心。
婚后的第一天,让他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