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他努力翻了个身,换了一个相对舒服点的姿势。
这一下翻身,让他原本已经几乎没有知觉了的伤口又开始疼痛了起来。
“嘶……啊……”
全身上下,所有还暂留有知觉的地方都在剧烈疼痛着。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手脚被手铐压迫,伤口裸露的肌肉组织与地面冰冷的沙石在摩擦着,大量砂砾在翻身的这一过程中粘满了他的伤口表面,使他的伤口面临感染的风险。
该死的……
他都不想睁开眼睛去看自己的伤口,他怕自己看一眼就失去了活着的欲望。
仅仅只是凭借当时的记忆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估计已经血肉模糊了。而枪伤…大部分已经有点麻木了,大概有四处。深夜光着身子躺在荒野,可能还有些冻伤吧。
「我到底还能不能活下来……」
睁开眼睛,仰躺着目视天空。“皮亚摩斯”和“提斯比”,玛.萨拉的两轮灰色的月亮悬挂当头,月光微微照耀着他的脸庞,这让他心理上稍微好受了些。
「该走了。」
再不起来披件衣服,他恐怕真的就要冻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
努力着,他想要让早已冻僵肢体再次动起来,艰难…不过并非做不到,只要再努力一下……
“呃……”
想要起身移动的肌肉收缩直接牵动了身上无数伤口与那些深深嵌入体内的子弹,疼痛让他差点哭出来。
「好痛……」
就这样,他又放松了下去,身体瘫软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发抖,肌肉抖动又刺激到了他的伤口,然后疼痛。
恶性循环。
「必须…直面恐惧,斩断循环。」
呵,在心里说出了很酷炫的游戏台词呢。记得是《脑叶公司》里的好像?
无所谓了,现在当务之急的是要保暖。
想着,他蠕动着身体,让自己一点一点靠近那些和他一起被遗弃在荒野的衣服。
「找到你了。」
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他的脑海里凭空冒出了陌生而又冰冷的轻声低语。紧接着一大两小的三个蓝色眼睛侵入进了他的视界。
「……
「……幽灵?」
大概是失温和失血缘故,他呆呆看了十多秒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蓝色眼睛是什么玩意。
那是幽灵头盔上自带的瞄具所发出的幽光。
幽灵…吗?他在网络上看见过照片,不过真的幽灵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来救我的吗?」
「不然呢?是来杀你的吗?」
是啊,不然还能是来杀我的吗。
幽灵也没有理由杀他,大概是他自己网上的阴谋论看多了吧,像是“幽灵无处不在”、“幽灵会让某些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幽灵无时不刻不监控着人们的思想”什么的。
啊,是不是不应该在幽灵面前想这个的啊。
看着幽灵递过来的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借幽灵的力尝试着站起来。
这一次,疼痛居然消失了,不…应该是连知觉都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用谢。」
道谢?看来这是幽灵做的啊,真神奇,这就是所谓的“影响心智”的能力?直接在脑袋里说话也是这种能力的表现吧。
接过幽灵递过来的大衣裹上,虽然没有感觉了但是从幽灵的行为来看,应该只是没了感觉而已,该保暖还是要保暖的。
「来,喝杯热咖啡暖暖身子吧。」
呆愣了一下,他有点受宠若惊地接过了幽灵递过来的罐装咖啡,想要拉开拉环。
但是,他的手上已经没有指甲了……
身体控制不住地一个哆嗦,全身上下还剩下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不是因为疼痛,而是纯粹在生理层面上的,对这光秃秃全是血渍的手指感到极其不适。
果然,只是看了一眼就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自己预测得真的一点也不夸张啊。
「啊……还是我来吧。」
幽灵拿过温咖啡,帮忙拉开了拉环。
「穿好衣服后赶快上车吧,我把你送医院去。」
说完,幽灵走向了不远处的一辆私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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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姑且算是穿好衣服的“血人”坐上车,幽灵发动汽车朝最近的医院开去。
丧心病狂,以至于和他有的一比,这是幽灵对格蕾蒂的评价。
把手脚指甲拔光、在人身上改花刀、用粗糙的岩石摩擦皮肤、再把人钩在车尾后面缓慢拖行……
现在坐副驾驶的这位,他目前依旧还活着也是格蕾蒂折磨技术好的体现。
在不危及性命,落下残疾的前提下对人尽可能施加痛苦,这也是一门技术活。毕竟这是法律对于伤情的鉴定标准。
“重伤是指使人肢体残废、毁人容貌、丧失听觉、丧失视觉、丧失其他器官功能或者其他对于人身健康有重大伤害的损伤”,格蕾蒂很好地避开了这些,没有伤及面部,造成的也都是皮外伤。
也就是说她从始至终造成的都只是轻伤而已,雇个律师打个官司,大概就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可能会因为情节严重判稍微久些。
开车之余,幽灵闲来无事想着这些。
「嘛,争取在玛尔塔来之前给她判个刑吧。至少把她先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