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
「踩住油门，踩死油门。加速，不断加速，只要不断往前冲就好了。」
斯特拉的呼吸与心跳，随着一股莫名的冲动以及涌上心头的愤怒而加速。
尽管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旁边那个捏断他手臂的陌生人，她的声音不断地在他脑内回响，他的情绪也被其一并牵动着。
他听说过公司有类似的技术，能够对人的意识做手脚，读取记忆，甚至能将人的意识数字化。
或许就是类似的技术吧，既然能读取记忆，那在他脑袋里说话以及调动情绪也不是很难吧？
但…即便如此，即便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很可能是被恶意挑拨起来的，他也想相信…自己是真的在愤怒……
闭上眼睛，斯特拉回首展望自己的一生，自己那一事无成的人生。
他好像活过，又好像没活过。好像有做过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过。
真是毫无意义的人生，自己这到底算是个什么？
“哼哼哼哼哼……”
斯特拉气笑了。
他回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当年他们总是说“读书才能改变命运”，他们努力地工作，为年幼的斯特拉攒学费，最后却落得人财两空。
斯特拉的脑海里闪回着他父亲被一个小警察勒索，之后被人网暴到跳楼自杀的景象。还有之后失踪的母亲，他隔年才在一间公共厕所里找到，已经难产而死了……
真是…真是……
怒火…
不论记忆的真伪，不论情绪的虚实。斯特拉的怒火仿佛要化作实体在他的胸中燃烧，火舌欲要从他低声嘶吼着的唇齿间漏出。
撞过去就好了，撞死那个检查的，杀…了…他！然后…冲，只要踩住油门冲过去就好了。
冲动，带着怒火与自我毁灭的欲望。
他抠挠着汽车仪表盘和方向盘，留下了无数白色的抓痕。他狠狠地抓挠头皮，拉扯着自己已经日渐稀疏的头发。
“呃啊啊啊……”
他歇斯底里地发出野兽般声嘶力竭的怒吼，双手用力砸在了仪表盘上，手臂发出了悲鸣，前臂整个从中间折成了一个锐角，断裂的骨骼暴露在外清晰可见。
但是他不在乎，他已经感受不到手臂的疼痛了。
斯特拉一脚踩下了油门，狠狠地踩死！
皮卡从车的队伍中窜出从两个方向车流之间的空隙穿过，径直撞向了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明显措手不及，一下就被撞倒，卷进了皮卡的车轮。
汽车颠簸了一下，从黑衣人身上碾了过去，紧接着车速又重新升了起来。
他冲过去了，斯特拉冲过了这个路口。
「哈哈…成功了，他们也这样吧。」
斯特拉如此想道。
砰！砰！砰！
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几秒，三发子弹，一发打穿了车玻璃，另外两发精准地打在了他的身上。他一开始还没有感觉，直到他感受到了手臂运动时候的异样感觉才隐约察觉自己中弹了。
砰！砰！砰！
是无人机在开枪！那子弹以堪称诡异的弧形弹道迅速接近，像是飞蝇般从同一个破洞溜进车内，然后在斯特拉的身上炸开来。
“呃啊……”
这哪是什么子弹？这分明就是微型导弹吧！
斯特拉以前就知道这种智能武器，虽然子弹的飞行速度慢得不行，但是优点在于子弹会自动跟踪目标，枪手只是个扣扳机的装备架子。
射击者并不需要有射击技巧，只需要看着，用摄像头锁定目标即可。只要锁定着，即便枪口向目标的反方向开枪都能打中目标。
他知道，也仅仅只是知道的程度而已，没有真的见识过。不知道这子弹能这么智能，弹道这么离奇和诡异。
砰！砰！砰！
“把它给我打下来啊！”
斯特拉对着旁边的人怒吼道，那个原本捏断他手臂的家伙居然被吓到了，动作上露出了怯色。
她看起来似乎是想了一会儿，最后按照斯特拉说的，打开车窗伸出半身对着后方的无人机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耳边是连续不断的枪响与爆炸声，眼前是一片混乱。车速在不断加快，时速一度达到了每小时120公里以上，但又因为不断撞车而速度降低。
他的脑袋已经被疯狂填充，已经顾不上认路了。
「子弹打完了！」
“我口袋里还有！”
大概是肾上腺素的效果，尽管鲜血已经浸透了衣服，但斯特拉却感受不到多少疼痛。
旁边的那个人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弹匣，换弹，对准后方接着开枪。但是紧接着被路边的街灯砸了一下脑袋。
「喂！给我看着点路啊！」
斯特拉的瞳孔在颤抖。
面对路口成排的车辆，他完全没有松开油门，而是右打死，直接冲上了人行道，非常精准地撞倒并碾过了两个路人的身体拿下双杀，然后皮卡直接在人行道上疾驰。他根本不在乎行人的死活！
他只是觉得，人行道很宽，这样就不用担心因为撞到车而减速了。
但这样撞过去，又会造就多少个悲剧？他不知道，也不在乎。
大概那些加害者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其他人的加害者，他在造就无数个自己，无数个悲剧。这就是悲剧的循环，痛苦的传递与延续…这真是……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斯特拉疯狂地在街上横冲直撞，在这该死的世界上压抑了几十年的情绪于此刻爆发。
“死…都给我去死啊！”
斯特拉的瞳孔颤抖着，鲜血已经覆盖了车窗，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看不见了，但是无所谓，他不看路的，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毁灭吧，让怒火焚烧了这个该死的城市！烧了这个该死的世界！
当！！！
伴随着一声巨响，鲜血充满了斯特拉的视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