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瑞亚时间，1月6日。
在莫瑞亚一绿一灰两轮“月亮”的共同见证下，李泽晖来到了那个地方，那个…熟悉的地方。
快餐店后巷，那阴暗小巷中墙脚底下的地下室。
「所以，这就是工会的老巢？」
「啊，是这样。不过，为什么感觉你说说法像是在游戏里小BOSS的藏身窝点啊。」
其实也差不多吧，阴暗的小巷，诡异的地下室。
李泽晖看着餐厅后方墙脚下，那个向下的台阶。
是这里啊…上次被枪崩脑袋还是在上次……
那一次被崩完脑袋后，自己整个虫就被丢进垃圾桶了，和史蒂芬堆在同一个“包厢”里。
现如今，这里还是像上次那样的阴森恐怖，但有一个话多、熟悉这里、还是工会内部人员的童工小姐当向导，李泽晖多少比上次要安心点。
嗯，童工小姐，或者说应该叫她的名字“辛徳”？
至于留在“包厢”里的史蒂芬…可能已经被垃圾工运走了吧，现在可能在肉食品工厂？不清楚。
不知道这次会怎样。虽然是在不同的时间，但是在同一个地点，自己会不会又被枪崩一次脑袋。
跟随旁边的这位向导小姐走下楼梯。
敲门……
“额…稍等一下？给我1分钟！”
里面的人这样喊道，而他没有说谎。大约过了一分钟后，门开了。
“……嗨？”
一个目测至少两米高，肩宽可能有李泽晖两倍，身上还溅了血的“巨大机器人”将大半个机体从门后探了出来，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你们好啊，有什么事吗？”
它的语气听起来既好奇又友善，可它身上溅到的鲜血仿佛在警告着李泽晖，疯狂地在呼喊着：“它友善个鬼啊”。
机器人可不会流血，莫瑞亚也极少能见到除拟态虫外的非人活物……
“……
“抱歉，打扰了，我们走错路了。”
说着，向导小姐拉着李泽晖转身就往回走，头也不回，毫不犹豫。
「那个大机器人绝对就是传说中隶属于格里恩的特遣队吧？！绝对就是了吧！！」
尽管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可爱的辛徳姐姐差点没被溅满鲜血的巨大改造人吓尿了。她转头就走，根本没想去管工会的人。就…挺真实的。
工会的人在她眼里，可能在那一分钟时间里就已经全部死干净了。
毕竟这又不是没有先例。
「格里恩的特遣队很厉害吗？」
李泽晖试探性地在辛徳脑海里问出这个问题，由此让她主动回忆相关问题，以得到情报。虽然她可能不比恩普特多，但说不定能从她那知道些其它方面的新鲜消息。
「很厉害！非常厉害！据说上一届工会就是被格里恩特遣队一个成员单人剿灭的。
「一个人，一瞬间，闯进聚会杀穿工会。
「据说他们虽然数量不多，但身上搭载了格里恩研发出的最先进义体与武器，作为战斗人员的同时也是测试员。
「所以…跑啊！趁那傻大个还没有反应过来！」
辛徳拽着李泽晖来到街上，径直走向了路边一辆正在等待路口指示灯由红变绿的汽车旁，打算直接上车。
但车门是锁着的，这个车主很谨慎。可惜的是，李泽晖开门的力道不是一般门锁能扛住的。
车门在李泽晖手下随着一声爆裂而敞开，这让辛徳感到诧异，不过当下没空管这么多了。
“快开车！如果不快点开车的话，我们所有人都要一起死了！我会付给你路费的！”
司机看着突然破门而入的两个人，惊讶、惊恐、不知所措，一系列情绪一闪而过。他呆愣着犹豫了片刻，最终在那破坏车门的手掌胁迫下，他做出了后座两位乘客想看到的抉择。
可没等到这辆闯红灯的汽车开出去半分钟，一道巨影就从汽车正上方划过。
当！！！
一声巨响，那个巨大的改造人在空中一个180度转身，一脚下来踩在了车头上将其截停。整个车头像是用铝箔纸做的一样，仅挨了一脚就轻而易举被踩塌陷了下去，整条车体像是跷跷板似的，其中一端微微翘起。
这车算是当场就报废了。
果然，她那指望自己的敌人是傻大个的想法还是太不现实了。单脚踩在车头上将汽车截停的改造人，它看起来不仅武力强大，而且一点也不傻。
“不准闯红灯哦。”
巨大改造人低头观望车内三只小老鼠，仿佛一只长得有点大的猫在玩弄逮到的食物。
不要玩弄食物啊！
“还有啊，我身高不止两米，而是接近三米。以及，我真的一点也不傻啊！我只是想试试空中转体落地截停汽车而已啊！超级帅的，不是吗？”
……确实是挺帅，但一想到自己是被截停的，李泽晖就一点也不为此感到兴奋了。
就像是一部热血少年漫，主角团对战大BOSS的剧情非常高燃，令人兴奋。但如果自己是被主角团喊着友情啊羁绊啊什么的，直接冲过来打死的大BOSS，那就一点也兴奋不起来了好吧！
看着巨大改造人用手指刺入车前窗玻璃，轻松地一下撕掉了整张车顶盖，随手就是像丢纸团般扔到了一边去。
不要乱丢垃圾啊……
李泽晖在心里暗暗吐槽着巨大改造人，而他知道这巨大改造人也是能听见的。这从它能回答辛徳的心里话就能体现出来。
真是，该死的灵能者聚会。
李泽晖坐在“敞篷车”的后座上，旁边的辛徳拿出手枪对着巨大改造人连续地开枪，清空了弹匣。子弹却没能在它的机体上留下一点刮痕。
“什么鬼？！”
“哦，这个啊，这是护盾啦。看来你仅凭那把小手枪根本没法破我的防呢。”
面对辛徳的小手枪，改造人的态度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孩拿着一把射程10米不到的便宜软弹枪，毫无威胁可言。
它甚至有余力去关心可怜的司机先生，告诉他已经可以弃车跑路了。
在辛徳的子弹打空后，两边陷入了异样的平静。改造人没有立刻动手，李泽晖也暂且没有动作。
「所以你想干嘛？」
“嗯…好问题，你们知道猫吗？一种猫科动物，它们会抓一种叫老鼠的啮齿动物当食物。但在吃之前，它们会不断放跑老鼠，接着再将其抓住，反复玩弄直到老鼠被玩弄至死才吃。
“这样并不会让老鼠变得更加好吃，只是猫闲着无聊所做的一种餐前娱乐游戏而已。它是不会真让到手的猎物从餐盘里成功逃掉的。”
停顿了一会儿，改造人用有些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出了看似纯真良善的话语……
“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玩啊～”
这要是被抓住，绝对会被玩弄至死的吧！即便自己是拟态雏虫，也经不住一个接近三米的改造人折腾吧。
“哇哦，原来你是拟态虫吗？”
……现在才知道吗？看来是不会读取记忆啊。
李泽晖意识到了这一点，并迅速利用了起来。他用灵能抑制了自己的思考，防止自己计划暴露。
两边见面没几句话就各自暴露了自己的一部分底细，真是互相丢人，一群菜鸡互啄啊。
顺便一提，在场就只有辛徳小姐一脸懵逼。
“嘛…是因为我有绝对的力量碾压嘛～所以稍微暴露点底细也不是很有所谓的事。”
根本来不及反应！改造人在一瞬间抓住了李泽晖的手臂，甩过头顶，接着用力砸在了马路上。
！
这一下的速度过快，李泽晖只感受到了突然的失重，视野因极速运动而模糊成了一片。
啪！
随后就是与地面的亲密接触。黑色的黏液因砸击而溅射得到处都是，他的下半边身体一下就在马路正中央炸开了。
而那改造人似乎是还没有尽兴，重新拎起了还没缓过来的李泽晖。蓄力，同时转动腰、肩、臂，带动全身的力量将李泽晖全力甩出！
就仿佛进了离心机般，李泽晖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像垃圾一样被丢出去”，然后他飞出去的身体砸在了一辆无辜路过车上，之后便是弹飞出去、摔在地上、滚了几下、瘫在地面，与地面贴贴。
正常人类这样整绝对已经半身不遂了吧，脊柱会断的…不…正常人应该在刚才就已经散架了吧。
大脑晕眩，耳边嗡鸣，李泽晖的视野被覆盖了昏暗的滤镜，有些看不清画面了。
撑起这饱受脑震荡之苦的肉体，可他刚想要起身就看见街灯投射下的光被一巨物所遮蔽。
当！
李泽晖的肋骨正面迎接了那能一下报废汽车的巨大冲击，他感觉自己几乎要被嵌入地里了。
“你的骨头真结实呢。”
巨大的改造人将李泽晖的身体踩在脚下，他能感受到那个改造人在尽全力压上其体重的同时向下用力扭动脚腕的关节，似乎想要把他活活碾死在这马路上。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皮囊与血肉被像是压榨成汁的水果一样，被巨力碾压成了“果渣”与“果汁”。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变成粘在改造人脚底上的“一块口香糖”，只是因为他的骨架还在支撑着。
“这都没死吗？你还是真的耐玩。”
它说着这话，脚上还用力扭动脚腕碾了几下。
“还是说…要爆头呢？”
……
不行了，必须要用灵能停下这一切了。要是再让自己被这疯狂改造人玩弄下去，他就真要死了。因为贪情报而拖到被弄死，这可就太不值了。
“啊……”
然而，意料之外的情况突然发生了。巨大改造人的脚不再继续往下施加压力了。
这并不是李泽晖所导致的，他还没有开始动手。
改造人转头看向了趁乱跑路的辛徳，也没有去追击，而是将大脚从李泽晖身上移开了。
它停止了攻击，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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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会真的有幽灵在协助啊。”
当李泽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奇怪的地方。这是一个…由白色板子搭起来的小房间，长宽高分别约为两米、一米、两米半，像是厕所般的狭小空间里只有一张小桌子和两张凳子。没有窗户，光源是头顶上一个吊在天花板的灯泡。
可能是会客室或者休息室之类的地方吧，所在地可能是在工地又或是其它类似的什么地方？还是说，是在一个房间里搭了另一个房间，理由是为了让访客无法通过观察推测这里的实际位置？
可能回去的时候还要再昏迷一次吧。啊…还真是熟悉的感觉呢，李泽晖已经有点习惯了。这是不是也能算作一次“醒来后是陌生的天花板”？
这是第几次了？
“这应该算是第六次吧。根据你的记忆，之前在来莫瑞亚的时候你又昏了一次，这样想来你还真是…命途多舛？”
听着旁边身穿便服，看起来却像是打了马赛克一般的幽灵用中文调侃着自己，李泽晖正襟危坐。
他能猜到这团人型的马赛克就是幽灵本灵，之所以看起来如此，大概是因为幽灵在影响着他的脑袋。理由可能是不想暴露个人信息，但手边也没有面具之类的东西，所以干脆用灵能影响脑袋。
“所以，现在是要……”
“已经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啊？
幽灵愉悦着，他发出的细微讥笑声仿佛在说“我很喜欢你的一句话：啊？”。
“很惊讶吗？你来这里只是当个活体硬盘而已，他们要的是你脑袋里的内容而不是你。”
还真是…挺伤人的，不过这无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虽然说法很直接但李泽晖自己也是知道的。
“所以我直接就可以走了吗？”
“可以啊，出去是工地，这里确实是休息室。”
“当然，你也可以陪我这个孤寡老幽灵聊聊天～”
自称“孤寡老幽灵”的人型马赛克一手按胸，一手掩面，对天感叹道。
“啊……你眼前这个连装备都带不过来，只能用灵能在别人脑袋里给自己打‘外观皮肤’～
“然后夜以继日地在这鸟不拉屎的莫瑞亚，孤身一人给幕后工会当一个秘密搬运工……”
幽灵用饱含深情的言语感慨着自己操蛋的命运，以及上头操蛋的安排。这差点就让李泽晖也为之动容了。
“行吧。”
能多知道些信息也好，虽然幽灵也只会说他能说出来的，不能说的东西幽灵还是不会傻到不小心说漏嘴的。
更何况，即便说漏嘴了幽灵也能就地灭口。
“好耶。”
说着，一大团马赛克在李泽晖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跃跃欲试。
“关于工会，他们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李泽晖趴在桌子上，他面对幽灵开始随性起来了。毕竟对方要是想害他，他也反抗不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如果是三个幽灵来的话，或许能连发个好几次吧。但很遗憾，我这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准备，所以工会那边就只能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更重要的事？
李泽晖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
“看来你对我们的计划很感兴趣啊？嗯，虽然我真的很想说，但我不能告诉你。”
幽灵直白地表示了拒绝透露帝国机密，至少他是实话实说而不是花言巧语和谎言。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工会的乐子。”
幽灵改变了话题走向，将话题从帝国的阴谋引向了工会的阴谋。
“简而言之，工会原本的计划基本上泡汤了，于是就改变了计划。”
啊？
“联合体的高层有用V从夜之城带过来的Relic衍生出的技术作为保险，死了也能在其它身体‘复活’。
“当他们本人死亡后，如果没有一定时间内没有被‘复活’，那么会有一套程序自动将他们‘复活’在准备好的备用身体里。
“也就是说，如果工会之前的计划成功实施，那么联合体或许会灭亡，但只会灭亡一小会儿。他们的高层会在工会进入公司之前就会‘复活’，然后仅凭格里恩的尼尔格部长就能把工会按在地上，反反复复灭个十几二十遍。”
啊……
对于格里恩特遣队的单兵作战能力，李泽晖还是心有余悸的。那个巨大的改造人，她在格里恩里甚至只是精英兵种的程度而已，还不是BOSS。
“所以工会的人改变了计划，他们再次采用反向思考。”
幽灵停顿了几秒，看着李泽晖的眼睛。
“在你过去的世界里，一个正常的孩子会如何反抗大人？他们打不过大人，也离不开大人，想要改变大人的想法却无能为力，痛苦、挣扎……
“最后他们会自杀，这也是你在疯狂前的想法。”
看起来幽灵已经看完记忆了，关于他过去的记忆，一段没什么好提的，该死的往事。
“继续。”
李泽晖示意幽灵别废话，进入正题。而幽灵并不着急，而是按着自己的节奏继续往下顺着说。
“莫瑞亚的自杀率也是非常高的，但他们有比死亡更高的生育率，人口依旧在增长。
“至于做到这样的方法，很简单，放纵犯罪，再加上生一个孩子奖励五万。
“即便假设每个孩子都要十月怀胎，那也是平均一个月5千元工资了。虽然每次有概率会被贪走0～50000元不等，但相比于其它职业已经非常好了，基本上平时都不需要动，怀上了等着生，生完后不管养，直接丢外面自生自灭或者卖掉还能再赚一笔。而过程中还可以兼职些其它的工作，所以实际收入算很不错。
“所以也就有了某些人，会圈养一群断臂断腿的女人像机器一样不断地生产，以此牟利。也有男的会为了这笔钱而花钱改变自己性别，来获得这种轻松的工作。
“他们与妓女、性犯罪、昂贵堕胎费一起，共同撑起了莫瑞亚的生育率与人口。
“有了足够的人口，足够的廉价劳动力，凯莫瑞安也就没去大力研究还需要他们自己花钱维护的机器人，而是将精力投入到了其它在当下更需要他们投入精力的地方。
“他们也就没有了像是“终产者”那样，能脱离群众的能力……
“所以，如果所有的莫瑞亚平民都自杀了呢？”
……
“一个能将灵能放大到跨星系超远距离通讯的灵能联结尖塔，即便小号一点也不会弱到覆盖不了一个星球。
“再加上现在这个莫瑞亚，因为凯联战争烈度远比原作要大，城市远没有原作那么多，人也没那么多，还全在同一个星球上，再加上莫瑞亚的人们普遍心理状况…也不是很能称得上健康。”
李泽晖的理解能力并不弱，他立刻明白了幽灵所表达的意思。
工会的人发现了自己之前的计划有漏洞，原本的计划泡汤了，所以反向思考，打算引导所有平民自杀来让联合体自然而然走向灭亡。
毕竟引导绝望的平民自杀可比直接杀死联合体要容易多了。大概是这种感觉。
这……
疯狂，李泽晖觉得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工会现在的计划，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