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活着吗？」
吉娜的意识尚在模糊时，一个“声音”先行在她的脑海里对她如是说道。
“呃呃呃……”
痛苦。
眼睛痛，胸口痛，难受，呼吸不畅，以及…被风吹得很冷。几乎可以说是哪哪都难受了。
记忆略微有些断片的感觉，但她仔细回忆还是想起了个大概。
军械库的墙体破损，空气全部泄漏到太空去了，于是她窒息昏迷了，意识似乎只坚持了十来秒。
“我也想问，你…你居然还活着吗。”
吉娜还以为它已经死了，但就目前看来…它应该是在送走黑液的同时，自己也在一瞬间使用能力躲了起来。
他甚至在最后，还依旧保有拉她一起瞬间移动，躲进通风管道的余力。
所以说，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没有意义……
那滩黑色液体没有死，拟态虫也没有死，反而是吉娜的计划白白增加了死亡人数。
她……
“呃啊……”
精神上的痛苦，在此刻远远超越了肉体疼痛。
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想出了那个作战计划，如果不是她把拟态虫给丢了出去，如果拟态虫没有把那滩黑液送到舰船外……一切原本是不会发生的，不会死这么多人的。
即便她什么都不去做，都不至于会变成这样。
强烈的自责感，在吉娜的心中涌溢了出来。
「行了，别自责了，没人能在实际行动前就精准预知行为的结果，你也只是做出了当时你认为对的事而已。
「所以，还是先把你的目光从过去移回现在吧。把当下的问题解决了，之后再慢慢自责。」
当下的问题……
吉娜环顾四周，昏暗的环境，相比通道略显狭窄的空间，是通风管道的某一处。有风，吹得她有些冷，说明通风系统应该还正常运作着。
“这是哪。”
「不知道，可能是负二层的通风系统里的某一处位置吧。那滩黑液追上来了，追进通风管了，所以我就拖着你爬了一段路。」
……难怪身体会疼，是被拖行了一路啊。
“你就不能抱着我走吗？”
「那你也不看看我的身体结构完整度，好好想想我能不能实现走路这个动作。」
嗯？
吉娜先是被异虫的奇特说法逗乐了一下，随后是困惑。她确实没有仔细去看拟态虫的身体，主要是光线昏暗，她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
也是在此时，吉娜才发现，拟态虫的后半段身体早已经没了，完全是一副被腰斩了的模样。
这让吉娜惊讶于其生命力之顽强，简直是恐怖如斯。
“你…没事吧？”
「还好，毕竟我不是人类。如果我是人类的话，那我大概会因为大出血而死，但我不是，所以我还活着。」
“真好。”
只剩下上半段身体都不会死，这样的生命力，真是令人羡慕。
「本质上，只是结构足够简单罢了。某些生物甚至去头都不会死，还有的生物可以在被腰斩后分裂成两个个体。相比之下，我也不算特别强。
「特别是和同为异虫的蟑螂比，它们的个体比陆战队员都大，能在地里挖地潜行，喷吐的酸性唾液能轻易融化精钢，而且只要没死透就能靠『吃土』分分钟自我修复至无伤状态。
「和它们比，我算不了什么。」
仔细想想，生命力比他强的异虫挺多的。除了蟑螂，还有异龙和坑道虫，虫母与虫后也可以使用分泌物来加速异虫自愈。
他的生命力应该只算中等偏上水准，而中等偏上还是因为他的生理结构简单。
而就在他们俩闲聊的时候，警报又响起了。
这个警报，吉娜大概是忘不了了，至少在这段时间她是没法忘记了。
这是船舱失压的警报，她之前才听过的。
相比上一次，警报声的位置又近了几分。这下李泽晖基本可以确定了，那黑液就是能追踪且正在追踪他们俩。
「虽然这或许很难以置信，但是我猜测，那滩黑液是冲我们来的。只是目前不清楚它具体是冲着你来，还是冲着我来。」
虽然看不见警报那边的情况，但可以想象，黑液不断地洞穿隔断，一路朝着他们这边蠕动而来，就像是有透视或定位能力一样。
“我认为它应该是冲你来的，毕竟你是异虫的逃兵，差不多算个叛徒吧。清算叛徒，或许可以这样解释。”
说得好有道理。
李泽晖在心里如此想着。他也有过怀疑，那会不会是玛尔塔控制的异虫，专门来杀他的。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个假设有很多漏洞。
首先，最大的漏洞就是“为什么不直接控制他”，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而且，即便暂且不去考虑那最关键的问题，这次袭击依然有很多漏洞。
如果是针对他的袭击，如果是玛尔塔在控制，那它的行动应该会更直接了当，更加的…猝不及防且无懈可击。
李泽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那样的场景，他能活下来，就说明当时很可能不是玛尔塔在控制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黑液本来就移动很慢。那玛尔塔为什么不找个诸如偷袭的办法来掩盖，而是傻乎乎地直接一路平推上来呢？
这也是个疑点。
所以还是先实际测试一下，得到更多信息之后再下判断会比较好。
就比如…先分开行动，看看它是会去追吉娜还是追他，之后汇合，再分开。重复两遍，以此来确定它的目标。
嗯，他和吉娜的移动路线最好是反复交错的，类似于平面版DNA那种的行动路线，多次让黑液在吉娜与他之间进行抉择，从而确定它的目标。
「出于谨慎考虑，我们认为我们应该分开行动，看看它是想追我们哪一边。」
“嗯……”
吉娜略微有点犹豫，但通风管道里的警报时而响起时而又停歇，每一次的声音都在逐渐靠近，仿佛是在催命。
实际上也确实算是在催命，一见面估计就直接上来要命了。
吉娜可没有CMC装甲穿，若被黑液拎起来砸一下，估计就要当场去世了。李泽晖他也好不到哪去，目前已经是个半身不遂的东西了，下半身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长回来。
“好吧，我知道了，那么我们怎么走？”
「这要问你，你才是工程师，而且你在船上应该待得比我久。」
在吉娜的视角下，他是不应该知道通风管道路线的，所以只能请吉娜来帮他制定行动路线了。
“行，那让我看看……”
她开始回忆起通风管道的平面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