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uzhi浮舟 更新时间:2021/4/13 7:09:14 字数:2470

我滑下车,看着他出了神。

“我这个样子真是没脸见你。”他仍低着头不打算看我。

我从头到尾打量着他,略微有些兴奋,忘乎所以地问这问那。

“说出来真是惭愧啊,不值得提,不值得提。如今我租住在镇上,每日出来拉车赚点钱。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是王皓,我真是感激不尽啊。”男人不停地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着汗水。

我不禁想要哭出来,活到现在大家何尝没有烦恼呢?

男人顿了顿露出惨淡的微笑:“刚才不知道是你,说了许多浑话让你害怕了吧。来,上车,我送你回家。如今这工作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成天在这片小地方来回穿梭又有什么意思呢,这种牛马做的事情相当的苦哩,无非是赚点钱可以让我买些酒喝罢了,什么事喝了酒就好了,还有像我一样无可救药的人吗?没有了吧?快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没有的事情,都是朋友,怎么还会让你拉着我呢,我一直坐着有些不舒服,我们一起走过去罢,边走边聊。”我拉了拉袖子牵起他的手。

这是往日朋友里我最信得过的,他曾是邻近学校的一家精巧书店的独生子。那时的他不像如今这般皮肤黝黑,穿着崭白的衬衫,为人温和亲近,年纪轻轻就把书店里的事做得井井有条。但自从他双亲在读大学时接连去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辍了学开始酗酒。随后把书店卖了终日颓废。寄居在小旅店里面。

我也曾喜欢过他,在哥哥高中的时候,我常常去他家的书店找他,哥哥总是惹事,借此我们几乎可以说是朝夕相处。每天见到他,我都暗自想着我要坐到店里的哪个位置才能碰巧被他第一个发现。但毕竟是年少时代的情愫,如今我也不知道那份情感是否还在,或者说那份记忆还是否值得我去反复品味。我看着他若有所思又很茫然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

到了旅馆,我从手袋里抽出几张钞票,轻轻叠好递给他:“太久没有见面了,一路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还请谅解,请注意身体,用这些钱买些水果吧,记得少喝些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振作起来再把书店开起来,那么再见了。”

他收下钱:“啊,宛如做梦一般,请你也赶快回去吧,夜深了,以后也别自己一个人在路上走,不安全。”说完做势要走的样子,突然转身,飞快地吻住我,我紧闭的嘴唇,任他吻。良久,他沉默地拉起车我们一个回旅店向南一个走向大路向东。影子在月光的照射下飘动,车轮子无力地发出声音,在旅店门前的路上承载的是人各自所体味的酸楚。

倒不是我有多爱他,但从那时开始,我仿佛好像有了不同于家里的感觉,我的内心一阵透明,夜里的晚风吹拂,舒服得使人发困。

自此开始,我开始和在家里的哥哥通信。最初是从哥哥发来的第一封信开始。但直到最后这也是最后一封。

妹妹: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我要商量的事情或许对你来说并不能直接接受,但是照此下去我内心的愧疚不会有所好转,所以请你听一听。

昨天很难受,全身发热,呼吸困难,你说每日靠酒度日,往后能活多久呢?我想半年或一年左右吧。啊,困得不行,真累呀。祖父是个病人,整日躺躺坐坐就是一天,我也是个人病人,我有心病。整日去餐馆请那些不认识的熟人喝酒,痛苦的不是生活本身,痛苦的是我在这种无休止的生活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如同不掉落但已然腐烂的树叶般的生命。如此,难以忍受的生活,我下定决心要去逃离它。

但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妹你。你还年轻,在人们口中的智慧果真是思维的产物吗?既不是哲学家也不是宗教人士更不是什么艺术家。从人们口中如同涌出来的蛆般咕咕嘟嘟地冒出来。覆盖于社会间,让整个社会时时刻刻都处在不快之中。那仿佛是品德低劣者对高尚者的焦躁与嫉妒,这毫无智慧可言。这什么也不是。那种浮躁的怒吼甚至在社会上大行其道,贬低别人又贬低自我,将自我和他人的自尊都踩在地上,妄图还想让自我和他人分个上下层?这完全是将所有美好的理想与品质全部丢到垃圾桶去了。当美好被否定被玷污被颠覆。所谓这个世纪的不安感。

妹妹!

倘若说在以前,偶尔跟一些人争辩几句,结果也不过是成为别人的笑话:你也不过是个懒惰自私自利的色鬼罢了......,就是被这么一说,厚脸皮的我也会感到羞愧,含糊着点头过去了。

但是!妹妹!请相信我,我绝不是会因为被几句言语就自暴自弃的人。人在自我放逐中是得不到快乐的,只是,只是我到如今仍然难以从影子里面逃出来。信赖他人,信赖美丽,何罪之有?

好吧妹妹,独自一人生活如何?还过得去吧,倘若有什么难题请给我来信,我一定知无不言。还有,祖父近来很好不用担心。好吧好吧,下次有事请给我来信,哥哥等你。

在这过后不久,我便给哥哥回了信。

哥哥:

这封信该如何写呢,我有些困惑,但是在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情,于是奇妙的有了些精神,决定跟哥哥谈谈。说不上是为了我的事情,其实是关于皓的。看了前信的内容,照此下去,我、不,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现状继续进展下去。所以想让你听一听我的所思所想,告诉我应该怎么办。我之所以要逃出来,也正是为了要逃离之前的生活。直到目前,我想向你和祖父面前宣布,我预备要跟一个男人恋爱,以结婚为前提,那个人你或许也能够猜到,不知道你会不会惊讶,无论你是什么表现,这都不奇怪。在爸爸向我介绍结婚对象时,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可怕极了,我认为自己或许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我要这样实现某种意义上的自由,无论是爷爷也好爸妈也好,世人也好,亦或者哥哥你,估计谁都会觉得荒谬吧?归根结底,我所做的事情只能由我独自思考独自去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哭泣。有生以来,少有抛注心血的一件事情在周围人的否定下倘若不能如愿以偿,我也就没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我如今做的事情,像是在做数学题似的,倘若最终答案随着步骤应声而解,我的心或许也会豁然起来吧。

前些日子的事情发生之后,仿佛是从过去到现在间架起了一座桥梁般,我从中感觉到的既不是恋情也不是爱情。从中的一切被我当做是雨后天空中的彩虹,或许这样的彩虹桥并不像现实中一样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该消失的时候消失,在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忽然架起的桥梁是不会因为某一方的原因而消失的。

我这里情况很好,这段时间原本瘦削的我渐渐有些胖了起来,是不是更有女人的样子了呢。这几天我读了一本名叫《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的小说。祖父就拜托你照顾了,请多保重哥哥,等待你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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