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由于总是不见你回信,就想再写一封信,之前的信字里行间都狡猾极了,摆明就是在为难你,对,我现在的确是在求助于你,这点可以明确。第一次意识到你时,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那时我对你似乎一无所知,即便是到了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你是爸妈的儿子,我应该称呼你为哥哥。在你离家外出的那段日子,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在乎,只是感到一种奇妙的轻松,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你走后的一切如同雾霭一般渗入到我的生活,你影响的不仅仅只是我,还有祖父,还有爸妈。你走时那天的情景徒然历历在目,那天仿佛注定了我们未来命运的走向,想到如今恋情难忘心里就空落咯的,总是自己独自暗暗掉泪。
近来雨下得很频繁,风也很大。我每天晚上都会用玻璃杯喝上满满一杯威士忌,过了几天就可以拿攒的酒瓶子拿来卖钱。女孩子喝酒直接对瓶吹会不会有些粗俗呢?是吧。
倘若,有空可以来这做做客。
我连着给哥哥发了两封信,但都没有回音。如今的心情如同悬崖顶端站立面朝着底下的惊涛骇浪。总的来说,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我仍没有开始工作,只是偶尔写写短文聊以慰藉,仍每晚喝酒。至于为什么哥哥总是没有回信,我其实并不奇怪。毕竟他并没有说一定会回复我不着边际的说辞。他做什么事情都视心情而定,所以我也就随他了。再连着思索了几天后,在镇上的风俗节日的一天,我把纸笔都塞进包里,前往镇上去见皓。因为走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又是步行,等到了镇上四周早已暮色茫茫了。我向周围灯火亮着的店家询问他的具体住址,顺着路灯一路兜兜转转到了他寄宿的旅馆门口。
“请问......”我拉开门冲着里面小声问道。
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个老板娘。
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女人朝我轻轻一笑:
“住店的话,客满了,非常不好意思。今天旅客相当的多呢。”语气中透露着温和。
“啊......并不是,我只是......”
我有些说不出自己的名字,只是告诉他我找一个人。在陌生人面前,我的思慕让我莫名的难以启齿。那女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怕是把我看作那种人了。我恨不得立马离开,向来自尊的我有些受不了那样的注视。随后女人还是告诉了我他在同一群客人喝酒,随后又问我吃饭了没,要不要一起吃一些。想到自己内心做作的模样,也收敛起了僵硬的脸色,诚惶诚恐地道谢。
“太谢谢你了!”
她带着我来到一个房间,一把拉开门,略显狭窄的房间里被烟笼罩,七八来个人围在圆桌哇啦哇啦喝得混乱。我站在门口打量,看着眼前的画面如同梦境一般。这哪是我当时遇到的那个皓呀。头发稀稀疏疏,参差中掺了白。脸色红彤彤的,又及其瘦削只有右边眉毛处浮肿一些看起来不是那么瘦,眼圈发红,嘴巴不停的嘬着酒杯一鼓一瘪的。整个人跟只鸟似的停在椅子上,腰弯得比上次看起来更加驼背。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老猴子。一桌子的人,唯独他的身旁两边空出来位子,我走进房间默默在他身边坐下。他像是没见到我似的,头抬也没抬往我杯子里倒了一杯啤酒。又转手把酒瓶剩余的一口气嘬干。随后举起手边的酒瓶子,低低地说:
“干杯!”
“咔嚓”玻璃杯之间有气无力的声响,有的人唱歌,周围的人便撒欢似的起哄,一会又往自己嘴里灌酒。在这样荒唐的气氛里,有人踉踉跄跄回去,有人闷声进来,谁都对他人的存在并不在乎,只顾将自己溶解在氤氲的烟气中。
“算了算了,暂且不喝了,我去去就回啊......去去就回。”皓悄然起身,嘴里低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声不响地牵起我的手。
“你住哪?”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一边说着一边右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始终没有说话,他显然知道我来这的意思,他喜欢我。
外面已经是深夜了,无风的空中布满星光。我们在灯火稀疏的街上并肩走着。我在左,他在右。
“我是无所谓啊,可你......”他的话语中带着困意。
“你这每天都这么喝吗?”
“啊,每日如此。”
“除了拉车之外,另外还有在做什么事情吗?”
“小说。”
“看小说?”
“不是看是写。”他低下了头,搂着肩的手轻轻伸展抱住了我,我疯狂跳动的心被他的外衣包拢起来,我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贴着他,缓缓的走着。
“我爱你。”他直视着前方说着,忽然打了好几个喷嚏顺带着咳嗽了几声。
我们走出小镇,来到了镇外临近的一条小河旁边,河水在夜幕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不由分说地吻住我,那是类似屈辱和懊恼的感觉,我任凭他吻着,泪水涟涟而下。两个人就这样走着聊着。
“任其自然”倘若用语言来表达,便是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