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坐在地毯上休息的时候，不小心靠着床沿边就睡着了的缘故，早上醒来以后总觉得全身都有点不太舒服，感觉既僵硬又有点酸痛。
温蒂一大早的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似乎一时半刻不会回来的样子。
在我洗漱完毕，吃完温蒂贴心地准备给我的早餐后，温蒂也依旧还没有回来，这对于长年宅在自己房间里的“病娇”少女温蒂来说，是十分罕见的行为，所以我猜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无所事事的我只好去书架上找本小说来读，因为没打算看太久时间，所以我以页数较少的书为目标，随手抽出来的小说书名叫作《麦田的守望者》，刚好是没看过的作品。
温蒂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回来，因为我的阅读速度并不快，所以这时《麦田的守望者》我还没有全部看完，进度约是全书的一大半而已，不过我还是合起了小说，看向了温蒂。
虽然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和我也一如往常地互道着有些不太对时的早安问候，然而却让我觉得有点不自然。
不过这说不定只是我的错觉而已吧。
但是回到房间里后，温蒂虽然和我一如既往地聊着一些无营养的话题，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时而走神，时而欲言又止，时而垂眉，不过随即又以笑容掩饰。
“温蒂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一边把小说放回书架上，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如此问道。
“咦？被看出来了？”
“都几乎写在脸上了。”
看来温蒂一开始就并没有隐瞒的打算。
我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温蒂的双眼说道。
“虽然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不过如果温蒂你想说的话，我会认真去倾听的。”
“啊哈哈……”
温蒂一边发出略显尴尬的笑声，一边站起身来。
“其实就算小彼你不问，我也打算开口啦，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而已，可是又不能这样犹豫不决下去，毕竟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什么事？”
温蒂的眼神看起来异常认真，让我不由得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先把这个给你吧。”
温蒂走到我跟前，把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某样东西递到了我的面前。
“这个是……？”
“信用卡。”
我伸出的手不禁停在了半空中。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小彼你不是一直在收集‘幸福碎片’吗？虽然我不知道这张卡里有多少钱，不过阿姨说用这张卡可以买到很多东西，就算是奢侈品也不是问题，所以我想应该有不少钱才对。原本我想要和阿姨拿现金的，不过阿姨说她身上没放什么现金，因为习惯用信用卡了，不过……”
“……温蒂你知道了？”
从喉咙里勉强挤出来的话语，仿佛不是我自己的声音般显得低沉且沙哑。
“……嗯。”
温蒂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其实从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隐约猜到了，毕竟在那样的深夜时间，普通的女孩子不会作那样的打扮，而且还打算偷偷摸摸地潜入别人的家里吧？”
温蒂的脸上虽然依旧维持着微笑，不过拿着信用卡的双手却似乎有些颤抖，然而温蒂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我的视线，随即放下了双手。
“一开始虽然我想应该是误会，不过后来回想起来，再结合小彼你平时说的话，我认为自己并没有猜错。”
“……别因为侦探小说看多了就乱猜啊，你又不是真的侦探。”
“小彼你曾经和我说过，你平时都在收集幸福碎片没错吧？”
“……嗯……”
以前晚上独自出去的时候，和温蒂这样子说过，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温蒂会把这像是玩笑般的话语认真听进去。
“而小彼你口中的幸福碎片，指的就是这个，对不？”
温蒂把手伸进外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沓红色的百元新版纸钞。
我不禁哑口无言。
“虽然阿姨说她身上没放多少现金，不过我还是全部要了过来，我想这些多少能帮上你忙才对。”
温蒂笑着说道。
“虽然阿姨支支吾吾地，似乎想要开口问我为什么突然间想要这么多钱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没想到我和阿姨之间那生硬的关系能在这时候派上用场呢。”
温蒂把信用卡和纸钞叠在一起，再度向我递了过来。
“拿去吧，还有，如果你打算去ATM机里取现金的话，好像是需要密码的哦？你要好好记住哦，密码是－－－”
“……为什么？”
我再度努力地把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然而语调却不由得变得有些颤抖。
“……为什么突然间要给我这些？”
“…………”
温蒂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下子后，再度抬起头来。
“因为小彼你在收集这个啊，如果这些可以帮助你获得幸福的话，我当然会努力帮你的，而且一个人在外面生活，需要很多钱吧？至少我希望小彼你可以不再风餐露宿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赶我走了，对吧？”
“不是的！”
温蒂慌张地否定道，分贝也跟着提高了。
“只是，我想，我和你没法再这样子继续一起生活下去了……”
然而在说后面的话语的时候，声音却又渐渐地低了下去，到了后面甚至逐渐听不清了。
“为什么？”
焦躁感让我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因为你知道我是个小偷了，所以讨厌我了！所以想要赶我走了对吧！”
“不是的！”
“不然你说是为什么啊！？”
“…………”
温蒂紧咬着唇，像是在忍耐着些什么似的，然而即便如此，温蒂仍然努力直视我的双眼。
她的眼里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哀伤，随即又眯细双眼努力地露出了微笑。
“……对不起。”
温蒂摇了摇头，以满怀歉意的声音如此说道。
看着那样子的温蒂，我不禁后悔起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于是试着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想要的不是道歉，而且……”
我稍稍撇开了视线。
“……你原本就不需要道歉。”
“小彼……”
“当初温蒂你只是好心让无家可归的我暂住在你的房间里而已，就算现在要赶我走了，也合情合理，跟本就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感到抱歉……因此我马上就会走……”
我低垂着视线，顺便让自己那过长的刘海掩盖住自己那快哭出来的表情，接着说道：“……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知道，温蒂你要赶我走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我是个小偷的缘故。”
透过刘海的间隙，我窥视温蒂的表情，只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彼你刚才是在看《麦田的守望者》吗？”
“诶？……嗯。”
温蒂的问题过于突兀，让我有些错愕。
虽然现场的气氛似乎稍显缓和了些，但是我明白事情不可能这样简单地过去，然而心里还是忍不住暗暗地如此期待着。
“《麦田的守望者》里的主人公霍尔顿曾对他的妹妹说过他的梦想，他是这样说的，‘我呢，就站在那险恶的悬崖边。我的职务就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们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情。我只想当个麦田守望者’，我啊，很喜欢里面的这段话，也曾幻想过要成为这样一位‘麦田的守望者’。”
温蒂向前稍微弯下膝盖，从下方抬眼直视着我用刘海掩藏住的双眼。
“小彼你一定依旧是觉得这愿望天真得不切实际吧？”
温蒂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而故事里，霍尔顿也没有做到，他最后进了精神病院。”
我不禁瞪大了双眼。
“不过，我依旧想要成为那样的守望者，就算我没法守望着麦田里那几千几万个的孩子，但是，我希望至少能成为小彼你的‘麦田的守望者’。”
温蒂站直起了前倾的身体，将双手轻放在胸前如此说道。
抬头望向温蒂的我以眼神表达了我的疑惑。
“因为那片麦田一望无际，绿油油的一片，啊，也有可能是金灿灿的一片，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所以有时候不小心跌下悬崖也是很正常的，但是我希望我能在那时候伸出手抓紧你的手，把你重新拉回来。”
“……你是在比喻我是小偷的这件事，对吗？”
我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努力平静地说道。
“也就是说，你想劝说我别再当个小偷了没错吧？”
“……嗯。”
温蒂轻轻地点了下头。
“但是我不知道要怎样说比较恰当，比较能让你接受。”
“你认为换个好听一点的说法我就会接受吗？”
“……大概不行，不过我希望你会接受，我不想你再这样受苦下去。”
温蒂认真地盯着我的双眼说道。
“……我今年才13岁，就算被抓进派出所里，也不会有事，他们马上就会放我出来的。”
“但是小彼你马上就要14岁了吧？接着是16岁、18岁，到时候未成年人保护法就不再是你的护身符，你不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
“……我可没想过要活那么久。”
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温蒂正一脸哀伤地看着我。
“……我知道啦，刚才的话当我没说，不过，温蒂你不用担心这个啦，反正还有几年时间不是吗？”
“但是，你会受伤。”
温蒂的眼里依旧溢满着悲伤的色彩。
“小彼你身上，好多瘀青，好多，紫红色的、青绿色的、还有黑红色的，感觉好痛好痛……这些应该都是被人抓到时殴打留下的痕迹吧？”
温蒂说着，低下了头，捂着嘴，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忍耐或者压抑着些什么似的。
“……很脏吧？”
我说。
“温蒂你一定觉得我的身体很脏吧？虽然有些伤会随着时间消失，不过次数多了，遗留下来的痕迹就越来越多了，最后就成为这副难看的模样了。”
虽然语气听起来有些若无其事，但我的双脚却像是出卖了自己的主人似的倒退了两步。
“啊哈哈哈～我自己也觉得很脏就是啦。”
原本打算笑着掩饰过去的，不过看来是没办法了，肉不笑皮也不笑的，真难看呢。
温蒂抬起头来，脸上一副快哭出来似的表情。
“不是的……”
“你想说你不觉得难看吗？”
“不是的……”
温蒂倒退了一步。
就这样，在我和温蒂各自倒退了一两步的步伐下，我们俩之间的距离变远了，虽然实际距离只是稍微变远了一点而已，但是我却不禁觉得我和温蒂之间像是突然间出现了一道深渊般的鸿沟，让人无法再往前踏出一步。
“啊……”
温蒂注意到自己倒退了一步的举动后，脸上浮现出了既无助又悔恨的复杂神情，接着摇了摇头：“不是的……”
我的心里不由得涌上了一阵罪恶感。
“对不起……我太无理取闹了。”
“小彼……”
温蒂向前踏出了脚步，慢慢地向我走来，开口说道。
“对不起，我太懦弱了，我不觉小彼你很脏，但是我一想到你那时所受到的痛苦，我就觉得很揪心，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才好，我……”
温蒂来到了我的跟前，看着我的双眼，那双深夜海面般的眼睛，正泛着不平静的涟漪。
“我不要看到你再这样受伤下去了，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再去偷东西了，不要再去收集什么幸福碎片了，小彼你能答应我吗？”
“……温蒂你一定没挨过饿，也没挨过冻，你从小到大一定没受过苦吧？在温室里长大的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我稍微撇开视线，喃喃自语地说道。
视角余光里，温蒂似乎愣住了。
好像是因为听到了我说的话的缘故。
“…………”
我紧咬着自己的唇。
再这样说下去，我和温蒂的关系一定会越弄越僵的。我不希望事情变成那个样子，至少，我希望我离开以后，还可以偶尔来见温蒂，就像不久以前那样，呆在树枝上和温蒂隔着窗户说话聊天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你说的话我会记在心里的。”
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倒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去拿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双肩书包。
背好双肩书包后，我再度转身看着温蒂，深深地鞠了一躬：“由衷地感谢温蒂你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照顾，你的恩情我会铭记于心的。”
“小、小彼，别、别这样啦，不用这么严肃地感谢我的，总觉得这像是我们俩的关系变得很生疏似的。”
温蒂略显慌张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我维持着弯腰鞠躬的姿态，接着开口说道：“既然你这样想的话，那我以后还能再来见你吗？”
“…………”
头顶上一片沉默，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的回答传来。
我忍不住抬头偷瞄温蒂的表情，或许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温蒂默默地把视线移向了旁边的斜下角。
“不是的，我是说像以前那样，我呆在窗前的大树上就可以了，不会来这里借住的，这点温蒂你可以放心。”
“……这样啊、嗯。”
好不容易等来的回应，温蒂的声音却显得含糊不清。
我直起身子，抓着双肩书包肩带的双手不禁使上了过多莫须有的力气，努力安静地等待着。
“…………”
“…………”
沉默的气氛中弥漫着尴尬，然后逐渐转化为落寞。
“…………”
就在我咬紧牙关忍住眼泪，准备迈步离开的时候，温蒂终于抬眼看向了我。
“我很高兴哦。”
她笑着如此说道。
一如既往的完美微笑。
但是，因为和温蒂在一起相处了一段虽不长却也不短的时间的缘故，我知道她是在借此掩饰着些什么。
……而且，温蒂的回答依旧显得模棱两可。
“……我知道了，我该走了。”
灰色的情愫逐渐缠绕上了我的心头，我慌忙地点头致意，然后绕过温蒂快步向前走去。
“等、等等！”
背后传来了温蒂的声音。
“这个，信用卡还有钱，小彼你还没收下呢，有了这些的话，就算以后没有我在身边了，也应该没问题了吧？”
原本打算停下的脚步，再度加快了速度。
“等等，小彼！”
追上来的温蒂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反射性地挥手甩开。
“呀……！”
背后传来小小的尖叫声。
我慌忙地回过头，只见温蒂跌坐在地上，似乎被摔得很痛的样子，然而脸上的表情里却又掺杂着几分愕然。
我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像根木头似的呆呆地杵在原地。
鲜艳的红色纸钞洒落一地，而在那之中，白金色的信用卡像是要强调自己的存在似的，反射着淡淡的光芒。明明是幸福碎片，却一点也没有改变到现场的气氛。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转身向温蒂伸出了手。
“没事……”
温蒂抬起了在不久前的那天夜里，她向倒卧在地的我伸出的那只小手，不过却没有握住我的手，就那样突然停在半空中，接着放了下去。
“啊……散落一地了呢……”
温蒂像是要逃避我的目光似的，低着头收拾起了地毯上的纸钞。
我不发一语地放下了自己伸出的手。
内心里的灰色物质逐渐加深，最后变成黑色的液体满溢了出来。
“……突然间就变得这么讨厌我了吗？我也不是自己想要当小偷的啊！你不是劝我不要自杀吗？但是你知道像我这样一个女孩子光是要独自活下来有多辛苦吗！不这样做的话，你要我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又冷又饿地死在街头，还是去出卖肉体过活？你说啊！”
“对不起……”
温蒂的声音虚弱得几乎无法听见。
“对不起……”
温蒂低着头继续道歉着。
“我想要的不是对不起！”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要我支持你继续这样当个小偷活下去，继续眼睁睁地看你受伤？”
温蒂的声音虽然虚弱，语气却变得很强硬，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温蒂。
“你说啊？你想要的是什么？”
温蒂抓着纸钞的手用力地握紧着，颤抖着，数张纸钞难看地皱成一团，那股颤抖一直蔓延到了双肩，甚至全身。
“如果你仅仅只是想要活下去的话，为什么你住在我的房间里的这些日子里，还要继续出去偷窃呢？”
我哑口无言地沉默着。
“因为是幸福碎片吧？因为你认为只要收集到了一定的数量，你就可以获得幸福，没错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预感，温蒂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要说、不要说！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捂住了自己的双耳。
“……那么你想要的幸福到底是什么？”
然而温蒂的话语还是透过我的双手，鼓动着我的耳膜。
“不能告诉我吗？还是因为我没法帮到你？或者说，那只是你用来逃避现实的童话幻想？”
我咬紧牙关，像是波浪鼓似的猛摇着头。
“……全都猜错了吗？”
“…………”
对温蒂的反问保持沉默，我低着头，任由乱掉的头发贴着自己的脸。
“……是吗？这样也好，毕竟借着虚构出来的幻想，逃避着现实，是不会幸福的，你只会变得讨厌现实，绝望得想死而已。”
温蒂的声音听起来既认真又充满感情，但正因为这样，我才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幸好你并不相信虚构出来的美好童话，这样的话，就算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在现实里，你也能答应我这个约定吧？”
温蒂把重新叠整齐的纸钞用双手递了过来，在纸钞的最上面则依旧是那张白金色的信用卡。
“希望这些多少可以帮到你……还有，我一直都在想，你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的，只要努力的话，你肯定可以做得到的，就算一开始是假装出来的，但是只要认真对待的话，总有一天或许就会成为真的。”
我看着温蒂手里的纸钞和信用卡，并没有伸出手去，将手握紧成拳头的形状，指尖深深地陷入了手心的皮肤里。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忘记我，不是以温蒂这个昵称，而是以夏雯惠这个名字留在你的记忆里，昨天夜里的约定，柳月你会遵守的对吧？”
我感觉到在这段相处的时间里，由我和温蒂一起创造出来的小小世界发出了玻璃破碎般的声音，逐渐崩溃。
－－－因为温蒂彻底的否定。
我的眼前一阵晕眩，差点瘫坐下去。
“还有……还有……”
温蒂的话语因为呜咽声的缘故，变得断断续续的，她低下头，调整了下呼吸后，再度抬起头来，皱着脸，带着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笑脸看着我，缓缓地开口说道：“你一定要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哦！”
温蒂的话语和四年前的圣诞节的记忆重叠了。
我想要尖叫，想要大喊大叫些什么，但是因为脑子里一片混乱，失去了思考能力的缘故，我只发出了几声不成话语的呻吟。
倒退了几步后，我撞倒了旁边的椅子。
些微的痛疼感让我稍微回过神来，转身跑出了门外。
背后传来温蒂呼喊自己的声音。
但是我只能装作没听见。
我只想着逃走。
我想温蒂一定是在哭泣。
但是我无法停下逃跑的脚步，因为我害怕温蒂继续说出伤害我的话语，继续强迫我面对那残酷的现实。
－－－我很后悔。
然而那时候的我并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想到自己正践踏着温蒂的心。
我和温蒂之间的羁绊以及其它所有的一切，都以这样最糟糕、无可挽回的形式，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