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坛一直渴望着来一次没有缘由而开始的半逃难半轻松的旅行。
现在他坐在一辆列车上,神情异常平静地看着窗外。生活在旧城的难以捕捉并且以吞食难民为乐的雷兽,将其捕捉或杀死,便是白鸟坛前去旧城区所要完成的任务。在白鸟坛的记忆中,那是一个在旧城的居民之间相互口头流传了很久、甚至带有了传说色彩的幻兽,没有人见到过它的真实样貌,只知道其能够操纵雷,因此公会将其暂定名为“雷兽”。
窗外流动着的景色逐渐染上了一层蓝色,那是旧城区上新建起的建筑的屋顶所特别使用的颜色。白鸟坛凝视着窗外的蓝色,看着它们离自己越来越近。
“意外的漂亮啊,以前我从未亲自到这里过。这么一想这几年来我似乎都没有认真工作呢,啧,难道是因为这种原因才交给我这样漫长的看似永远不能完成的任务吗。”白鸟坛自语着,说完叹了一口气。
窗外的景色缓缓停了下来。白鸟坛站起来准备下车,朦胧地似乎听见手风琴的悠扬声音在车厢周围缓缓的流动。那是一首很适合这个旧城区的曲子,悠远而带有忧伤,温柔地笼罩着整个车站。
白鸟坛有些感兴趣,下车后便循着身影走在一片宝蓝色的街道中。那琴声十分恍惚,这不禁让白鸟坛想起那只生存在此的雷兽,他在想,那兽是否用类似的方式吸引着到此的迷途旅人。
他缓慢走着。
一瞬间,琴声静了下来,白鸟坛开始小跑,直到他跑到前面的街道并转了一个弯。
他看见一位少女,那少女怀中抱着一架手风琴,并且略歪着头以有些困惑的眼神盯着突然出现的他。白鸟坛笑了,开始故意转移注意力一般打量着少女的衣着。少女围着一条深红色的披肩,披肩下面是普通的白色衬衫和黑红格子色的裙。
白鸟坛沿着衣着向上看去,发现女孩有着银色的发和一对幻兽般的红色眼睛。幻兽般的,这个形容词不好。白鸟坛带着一些警告的意味对自己说。
然后少女用一只手抱着琴,向白鸟坛伸出另一只手。
“肆雷。”少女开口,“我的名字,肆雷。”
白鸟坛伸出手去抓住少女的手,并坐上了少女坐着的废弃的一面砖墙。周围是一小片空地,有着生锈的秋千和凌乱的杂草。他想开始什么话题,便想了想,试问:
“你住在这里?”
“这里不是我的家,但是我居住此地有很久了。”少女缓慢的说着,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靴子,并且来回晃着两腿,“但这里是我所知道的最像我家的地方。”
白鸟坛没有多想,顺着问了一句:
“嗯……你家在哪里?”
“在很遥远的地方。”
“啊,你是跟谁学的手风琴?”
“以前住在附近的一个老人,他已经去世了。大家都说他是被雷兽吃了……”肆雷抬起头,双目望着远方,“我才不信。”
“嘛,你是不相信什么?”
“我不相信雷兽会吞吃没有罪孽的人,我相信雷兽的存在。你是刚刚到这里来的吧,你是为了做什么呢?”
“捕捉雷兽。”白鸟坛侧过头去看双腿晃来晃去的肆雷,“有兴趣听我说说吗,我来这里要做什么以及我之前做什么的故事。”
肆雷也侧过头,盯着白鸟坛的双眼,点了点头。
忽然她狡黠地笑了。
“我生活在新建的城里,从小一直在那里长大,后来加入了王城的公会谋生,一直以来都在进行着各式各样的调查工作。我没有驯服幻兽作为搭档,也很少和公会的其他人合作,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
“所以到这里来也是一个人,是吗?那你以后还打算继续一个人下去吗。”
“嗯,也是我个人性格的原因吧。”白鸟坛点点头,“我并不太适合和其他人一起工作,因为我不是很会考虑到别人的想法,有点自私吧。”
肆雷歪着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我并不这样就觉得,你应该只是怕麻烦罢了,毕竟很多事情你自己一个人能做到的吧?对了,呐,觉得我是什么人?在这里呆了很久的居民,还是其他公会派来长期驻守此处的敌人?”
“刚开始确实觉得你有点像本地人,但是你说的话又有点奇怪。你没有长期居住在此地而衍生出来的一种怨气,我觉得是那些怨气吸引了暴戾的幻兽到来此地。”白鸟坛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我该走了,我要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以后应该还能再见面的吧。”
肆雷坐在砖墙上,再次向白鸟坛伸出一只手,白鸟坛握住了那只手。肆雷闭上眼睛又睁开:“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因为我们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开心。”
白鸟坛觉得自己应该再做些什么,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