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繁城一暮毁，圣时未到魔眼摧。一船飘荡离海口，人定望谷无员回。”
“啊！”若汐睁开眼，望见了铁板构成的天花板。圆形的光线从左侧找入，投映在规模中等的房间里。她从被窝里爬出，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紧接着，她偏头看到了靠在窗子旁边的达哈尔。
达哈尔的眼睛望着舷窗外边，那里是如硫酸铜般蔚蓝的天空，如蓝宝石般湛蓝的海面和如丝绸般轻飘的白云。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得趋于平静，就好像他们是乘船去度假的一行游客一样。
如果没有发生弥都中那件事的话。
若汐叹了一口气，她想起了前天晚上若辰砂流着满脸的泪水，抱着若易墨像疯了一样冲进了这艘船的医务室。当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第二天若易墨醒了过来，把那个残忍的事实告诉了他们——
风之队二十个人，只剩下了八个。
若汐当时就傻在了那里，因为这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过事请已经发生了，再不愿意相信也得相信，在不愿意承担也愿意承担。记得曾经有英雄说过：“我们会死在这里，让下一批生者来决定我们的意义。”或许这所说的……也包括他们吧。
“汐，你可不可以翻一下新闻？”达哈尔回过了头。
“啊，好，不过你为啥把我的姓省了？”
“叫着方便一点。”
“……觉得更亲昵就直说……”
“呵，你也开始能琢磨我的心思了？”
“这种东西，再傻也能听出来好么？”若汐从床头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新闻软件并且下滑刷新。虽然心里有准备，但是当弥都事件被刷出来时她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毕竟她知道，现在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想知道这次袭击的结局。
出乎意料或者说在情理之中的是，弥都保住了。虽然损坏较大，但是在若易墨击碎那一只眼睛后，所有的原初之暗界种能力大打折扣。刚好华尔西那群人又有足够的实力，这才是勉强在黎明之前把这场骚乱镇压了下去。不过不幸的是，风之队其他十二个人的死讯也就此传开，这个时候可能弥都全民都在哀悼他们吧。
若汐把手机递给达哈尔：“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比较在意，就是那个依……总感觉和我有仇一样啊……”
“呃姆……要不待会送早饭的人来时我帮你问问？”
“那就拜托了，我总感觉是有人在栐国那边讲我坏话。”
若汐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响了起来。达哈尔起身去开门，结果水手送来的两人份早餐时候边装作疑惑地挠了挠头：“话说你们那个依队长为什么会如此敌视神选之子？这不科学啊。”
“害，和你说不久被听到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神选之子和你一间房啊？”
“她睡着呢，要不你以为我会问？”
“哇，好有道理，那就悄悄和你说吧，”水手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传着她的弟弟是被神选之子卖掉了，也就是遇到袭击的时候扔下她弟弟一个人跑了，然后才导致了她弟弟的死亡。害，我们这也不敢说信吧，也不敢说不信，反正真相到时就知道了，所以现在也没想那么多。”
说完，水手摆着手离开了。达哈尔关上门，把早餐放到桌上，然后望了一眼若汐：“你说你今天直觉咋就这么准呢？”
“我怎么知道……”若汐叹了一口气，“到时候解释还要搞半天。”
她翻下床，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餐盘里的面包和牛奶，往旁边的沙发一座就郁闷地把面包放在嘴里啃了起来。她抿了一口牛奶，眼睛又一次望向窗外。半天不到就要到达栐国了，她在栐国的街道上会不会被那些信谣言的民众指指点点呢……
但愿不会。她又啃了几口面包，然后完美地啃到了自己的手。
“啊！疼疼疼疼！”
应该是在下午两三点左右，这艘船缓缓地靠在了栐国沿海城镇哈瓦那的岸边。众人提了行李下船，然后继续和依以及另一名叫做谢问的将士前往哈瓦那火车站。沿途的风光和若汐想象中的差别不大，海边木房往里一点便是石房。虽然房子不是混凝土，但是这座城市电线车道，路灯高楼样样不缺。咋一看，还真的有一种中世纪配高科技的感觉。
“看来等我们到王宫的时候，”明看了一眼被若辰砂扶着的若易墨，“就可以让你恢复得更快了呢，大功臣。”
“什么大功臣，”若易墨勉强笑了笑，“那一剑本来就是怒火中烧劈出去的，谁知道那就是加强原初之暗界种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出乎意料的功劳吧。”依回头笑了笑，“火车站到了，放心吧，票已经买好了，只管走便是。”
“对了，依小姐。”若汐趁着还能看见依的笑容匆忙走过去，但是依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脸便变得冰冷，“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你那里说了什么不切实际的谣言？”
“哈？有么？”语气同样也转入冷淡。
“不然你怎么会一直对她冷冰冰的。”黎摇了摇头，“太明显了点。”
“我先说明一下，我可没在被偷袭时扔下任何一个人逃跑过，这可能会揭你的伤疤，但是……我同样也没扔下过你的弟弟。”若汐的眼睛直视着依。
“你在否认现场目击者？”依的眼中突然充满了愤怒，正欲发作，却被若易墨打断了。
“什么现场目击者，那场战斗的参与者，只剩下若汐一个人了啊……”
“……什么意思？”
“那场战斗除了若汐和依，以及十宗罪的三个狡诈鬼之外，就只有凛霜一个是外人了。”若易墨闭上了眼睛，“但是凛霜在前天没了，和维克多，上官幽桃一样，尸体都没有找到。”
“……对不起，不是……”依的脸恢复了平静，“看来事实还有待考究了……”
“凛霜报道的时候，我们都在场，”明看了一眼若汐，“好吧，我在那里放了收音监控。虽然那个时候凛霜时人偶假扮的，但是事情的过程她说的都是真的——我后面向凛霜证实过了。若汐是和依一起的，只不过……因为十宗罪想抓活的……”
“难不成你们的参赛队伍回来后是那样向我爷爷说的？”鸧鸹看了一眼依。
“没，那个老师和你们说得差不多，不过后面有一个学生找到了我，和我说告诉国王大人的只不过是修改版，然后才说了这个版本。”火车来了，依带着众人走了上去，“现在有传闻说我们的象牙塔祭司知道一些状况，我到时再去找她确认一下。”
“简直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若汐叉着双手摇着尾巴，“我哪里像是这样的人嘛，人在弱也不该在战斗里扔下队友跑啊。”
“难道这就是你卖我的借口？”达哈尔轻轻碰了两下若汐的狐狸耳朵，“Earth Hero没少卖队友啊。”
“那是游戏啦，游，戏！”
“看来以后我看事情得全面一些，”依移了移身子，凑到鸧鸹旁边，“话说皇子，你的世国游学怎么样啊？”
“还行吧，都进风之队了。”鸧鸹打了一个哈欠，“就是有时还得被压迫着连夜选稿子。”
“咳咳。”元羚斜了他一眼。
“哈哈哈，坐车到雾都很快的，可能你爷爷已经在火车站门口等着你了。”依笑着摆摆手，“虽然知道你们不是来玩的，但是你们元气大伤，还是好好保养几天在走的好。”
“……也对。”若易墨长呼一口气，“总之，现在知道弥都没事，就行了。华尔西不愧是平衡者。”
“原来你还记得他这个职业啊，感觉他和岚在过一阵子可能都要有宝宝了。”若辰砂买了一瓶快乐水。
“……别瞎想。”若易墨轻轻给了她一手刀。
“你们这个国家很神奇，看上去不怎么发达，实际上……”明望向火车窗外。
“实际上这是仅次于你们世国的，最发达的国家，”谢问耸耸肩，“洄国在空岛上主要钻研魔法技术，科技含量肯定没下面的高，但是论魔法那里是最发达的；伦国属于平衡无突出；我们国家主要是科技，而作为科技和魔法都很突出的世国，就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了。当然了，除了望月平原和望海高原，你们那边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郊区和小城镇，这也是你们那个国家的特色吧。”
“……兄弟你是主修地理的吧？”明发现他说的和千度词条上的完全一致。
“欸，我暴露了吗？”
“好了好了，地理小天才，别上课了，雾都到了。”依拍了拍谢问的肩甲，第一个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瞬间，细长的黑色紧身衣包裹着的腰部从铠甲里露了出来。
“咳咳，别把别人的眼光吸引过来了。”谢问提醒着站起，帮着若易墨和若辰砂提起了行李。
火车靠站，众人沿着标记好的道路走出去，来到了火车站的门口。就像是依所说的那样，门口真的有四个士兵站在一名身着铠甲的老人身边，似乎在等着谁。那位老人似乎六七十岁的样子，面色友善而慈仁，但是下巴上少许的山羊胡须还是很好地体现了他的特色。
鸧鸹看到老人，眼睛一下子便放了光。他飞速向那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冲老人大叫起来——
“爷爷，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