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需要交代的话后，白寒荷就好像是彻底舍弃了什么，将两位师姐隔了出去，独自面对起那些过来截杀她们的剑宗门徒
等发现情况不对的白晴雪赶到山脚阶梯时，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林静姝和欧阳绮罗看着那一边的白寒荷轻笑着收走一条又一条的性命，听着那如同丧钟般的笑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瘫倒在地上
屏障的另一边已经变成了一幅腥风血雨的景象，滴血的肚肠被挂在枝头，残破的血肉被甩的到处都是，原本还满脸凶相的剑宗门徒如今却像是受惊的羔羊一样只顾逃窜
“就是这样，再恐惧些，再愤怒些，这不是一场较量或是比斗，这是一场追猎，一场只属于你我的追猎！”
由于出色的身法，白寒荷几乎是无处不在，敌人越是恐惧，便越是容易受到她的眷顾，一时间里一群人哪还有联手抱团的想法，只顾着各自逃命
此时的白寒荷已经没有任何轻易结束痛苦的想法，不急于一击杀死对方，而是像猫咪玩弄猎物一样，不断的给他们施以痛苦，蛊惑他们自相残杀，给他们点滴希望，又毫不留情的将其掐灭
很难说这是在宣泄怒火，还是不再拘束自己，白寒荷的攻击里的成分，没什么大义，单纯就是像复仇一样要把人赶尽杀绝
“师尊，师妹她……”
白寒荷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就好像是解开了什么一直施加在她身上的束缚
“害怕了？你们两个平常也没少见血吧”
就好像是早有预料，白晴雪的眼里没有一点波澜，反倒是好像有什么事释怀了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得到了验证
“放心吧，她还能把你们扔出来说明意识还在”
白寒荷的阵法理论不错，但在母亲面前还是不够看的，隔开战场的屏障只轻轻一碰就像鸡蛋壳一样被破开了大洞
血染的战场中央，白寒荷满脸是血的掐着最后一个剑宗门徒的脖颈，强烈的窒息感把他的脸憋的通红，但显然此时的他也没空去管什么舒不舒服
“荷儿，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满目狼藉的战场，滴落血液的发梢，白寒荷原本已经黯淡无光的眼睛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先是亮了一下，随后又低垂了下去
“这次的事情会很难处理吧”
白寒荷不敢去看娘亲的脸，现在不想把这张满是血污的脸给她看，她喜欢自己干干净净的样子，现在这样，不合适
“的确很难处理，但那不是荷儿该关心的事，原本白净的小脸变得这么脏兮兮的，不是说好已经是大孩子了吗？怎么，还要娘亲背背？”
说着白晴雪便蹲下身来，白寒荷也很配合的伏到了她的背上，任由她背着慢慢往山上走去
白晴雪慢慢掂了一下背上的女儿，原本就贫瘠的身体在连续几日的折腾下，好像又轻了些，哪怕没什么变化，她也希望这个总是为门派和娘亲着想的傻孩子能更加自私自利一些
白寒荷没有回答，只是眼中的氤氲水汽越来越多，不断顺着眼眶决堤而出，这一路上的事情，让她知道了好多从前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山下的世界，一点都不美好，人家想家了，想娘亲了”
林静姝和欧阳绮罗跟在两边，脸上是说不出的苦涩，她们都以为白寒荷是能够自我消化的，但果然她也不过就是在硬撑而已
白寒荷的泪水止不住的掉着，眼里的世界变得模糊，眼皮变得那么的沉重，一不留神便紧紧的闭了起来，白晴雪自然是感觉到背上的人安静下来的情况
“师尊，静姝无用，没能保护好师妹”
抚慰着白寒荷拧成麻花的眉头，林静姝有些自责的把冷毛巾放到她发烫的额头上
从山下回来后，白寒荷便突然发起了高烧，这可把林静姝和白晴雪吓得不轻，这种情况显然是被心魔趁虚而入了，但心魔这东西要破除就只能靠她自己
“别在意，荷儿此时已经滋生了心魔，不是该兴师问罪分时候，而且此事背后到底是有谁在推动，不是已经很显而易见了吗？”
望着女儿那难受的表情，白晴雪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住，她后悔了，那时或许就不该同意荷儿出去历练的请求，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再次攥紧拳头
“清云天，你还想卑劣多久”
这一次的见面不再是平静的镜湖，而是一片尸横遍野的杀阵，望着面前那个和自己一般无二，却浑身戾气的人，这一次的心境却出奇的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本性，白寒荷没有远离，而是无声的走了过去，和她并肩而立，一起看着外面因为担心她而急的焦头烂额的娘亲和大师姐
“纷争，混沌，无序，你更喜欢哪一个名字，我还挺喜欢第一个的”
白寒荷伸手用小指勾住对方的小指，苦难从不值得被歌颂，但的确催生了一些什么，就比如此时的白寒荷，可能是出于无奈，也可能是早就蠢蠢欲动
那张沾满了血液的脸转了过来，眼里的情绪错综复杂，可能是惊愕，可能是无措，也可能只是不理解这个一直排斥她的小姑娘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我也可以有名字吗？一只窥视别人生活的蠹虫？”
不复从前那副蛊惑人心的模样，此时的“白寒荷”显得格外的克制，如果对方的意志真的消失了，那自己又是否真的会高兴
“不知道，但你可以用我的名字，不想试试吗？用美少女的身体去享受生活，挥洒自如，不也挺快乐的吗？”
“就你也……好吧，不得不说，你这张脸确实撑得起你的虚荣”
明明是在尸山血海的战场，此时却好像没什么肃杀，反倒是充满了快活的气氛，两人就像阔别已久的好友，看着外面总算是忙完了，坐在床边观望着自己的娘亲和师姐，说着些若有若无的闲谈
“你的意识已经很微弱了，再不回去……你就要消散了”
到了这种时候，两人先前的争斗反而好像是玩闹一般，面对这善意的劝谏，白寒荷只是微笑，也不在乎了，可能世人更喜欢另一个她吧
“没关系的，毕竟……荷儿是个坏孩子啊”
人性总是这么难以琢磨，比修炼可难多了，就像那群剑宗的门人，和他们好好说话偏是不听，可真要是动了武，又都说自己不讲理，真是难猜
“不，荷儿呐，是全天下最可爱的乖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