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学姐的恋爱咨询
1
你说接吻会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不明白。
当过多的事物一齐发生之时,大脑便会不自主的一团乱麻。
你说死亡的时候会痛么?
不知道,不明白。
对于没有经历过的事没有人可以确切的写下结论。
你说人是不是就是为了追求着这些那些的答案而活着?
正是有自己所不理解的才会有去追逐的渴望,正是有这些或隐或现的未来才能一次又一次的鼓起勇气?
正是这样追寻着?
不知道,不明白。
追寻啊,追寻啊。
直到生命业火的熄灭。
2
定义的话——今天从现在才开始。
“过一会儿我就回来,放心好了~一定会在雨然考试前回来的!”
我没有犹豫的说着,脚步早已向着那个人的方向追去。
“嗯?”
若现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快去快回哦~深空同学~”
率先给予我回应的是老师带着声调的语音——也只有他一个人回应了我。
若是平常我还会咕噜抱怨一番他们那时不时的冷淡,但现在则不然——此时停留在我瞳中的目标只有她一个。
我的目光紧锁在她的身上。
她又开始逃跑,就像是受惊的鹿一般快速转过身便开始逃走。但动作却很轻盈,她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堪比舞蹈般灵活——反之再看看一路跌跌撞撞的我,笨拙而又鲁莽。
一路我的口中不停说着“对不起”这个字眼。
为什么她要逃跑?
我想不明白这点。
这次我没有迟疑,但是又一次的跟丢了她的身影。
“明明有好好的盯着……”
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的低语。
我的注意力集中的又集中,目光也同样一刻没有离开她的范围——为什么又让她逃走?
而且很是巧合——
现在我的所处地依然是在那里,那个一直呆呆望着天空的售货机和我面对着面。
明明刚刚才喝了不少水,现在却又觉得口干舌燥。
这是天气的原因吧?
轻轻的背靠在墙壁上,我和售货机肩并着肩呆呆的一起望着天空。
就这样呆呆的经历了十几秒,直到又一张纸片准确的飘入手中。
这次我确确实实的目睹了那纸片的出现方式——凭空出现,在它出现的那一瞬空中仿佛出现了一道狭小的裂口。
「活动室」
依然是这三个简简单单的字眼。
比起它那奇妙的登场方式,内容倒是逊色很多。
字体一致,也不像是恶作剧。
那也就是说这是某个人特地给我的信息?
推断到这里,我的脑海中的可能性便只剩下这一种。
「活动室」在我的记忆中只有那里——那个昨晚给Irdis庆祝生日狭小却幸福满满的房间。
这?指的是那里?
我有些犹豫——
当我将纸片翻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反面还有另外的字句。
『这是对于昨天你帮助的谢礼。』
谢礼?
昨天?
帮助?
绞尽脑汁我也无法将这几个词汇组织在一起。
昨天的话——昨天的话我陪了Irdis一整天,几乎没有和其他任何人接触。
这显然不是Irdis的字迹,比起Irdis清秀的字迹这个则显得厚重许多。
当我的目光从纸片上移开后,才意识到一个人正站在我的面前。
“若、若见…?”
我不免受了一惊,她可以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气息便出现在别人的身边。
难道这是她写的?和她四目接触的瞬间,我不好意思的稍稍移开了视线。
“这是若见你写的?”
我将纸片放在她目光的正前方,就如一道墙壁一般纸片将我们两个分割了开来。
“……”
若见静静的注视着纸片,然后摇摇头。
她似乎不太愿意和别人对话。
“那……”
正当我想要与她说话,她却低下头默默的走开。
“再见喽。”
就算她没有对我的声音再次做出任何的回应,我还是挥了挥手和她作别。
就算是对她给予我帮助的感谢吧,我心中默默的想着。
突然间又出现了像这样的想法,一直和她在一起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变得沉默寡言。
距离雨然考试的时间不足30秒。
有些在意纸片上那像是线索的话语,同样不甘再次被她逃脱。
虽说是这样我还是转过身向着雨然将要进行考试的方向。
毕竟是雨然第一次考试,要是不认真看也不符合青梅竹马的义务。
这样想着,我向最近的围栏走去——从那里应该可以看清里面的战斗,虽然角度并不是很好。
还未到秋天的天空并不显得遥远。不显得高远,却蔚蓝若是深秋。最难以被发现的秘密是季节的交换,因为没有哪位智者可以伸手便计算出那个瞬间的时间。
其实还有很多事一直在意料之外。
白色的纸片仿若飘零的树叶再次落入手中。
在这一瞬,我仿佛回到了一日午时的坡道。一种即时感冲入脑海中——在那时我静静的等待着树叶掉在手上却没有成功过一次。
「再不去的话
她就会消失」
这次出现在纸上的是一句话——笔记依然出自同一人。
我呆住了脚步,当我接到这纸片时。
他想表达些什么?
再不去她的话——她,就会消失。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又看了一遍。
考场上响起开始的哨声——“请多指教!”耳边传来雨然柔和的声音。
「A 回到看台去看青梅竹马的考试 」
他是谁?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又一张白色纸片飘下。
我怀疑的向着四周偷偷的张望。
——会不会是他一直就我附近注意着我?
不对啊!就算是这样——他怎么会知道雨然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的疑问下的太过仓促。
应该用‘她’称呼还是用‘他’?
现在的我连这个基本的问题都不知道。
紧接着,我的疑问又一次被‘他’看穿。
空中划过的纸张再次精准的坠落。
「B 立即去活动室 」
主教学区今日封闭,自然无法进入教学楼。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正在找的人是谁?
或者说‘他’其实并不知道,只是由于另一件事件而要指引我去那里?
如‘他’所说在活动室里的那个人是谁?
或者说——
「C 去三区观看Irdis的考试」
我似乎已经完完全全的被掌握在‘他’的手中,或是在眼里。
似乎有一种成为棋子的感觉,被别人玩弄着,听着别人的意愿决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我的思维运动不停——
‘他’知道雨然是我的青梅竹马。
‘他’知道Irdis和我的关系。
‘他’正时刻掌握着我的动向。
‘他’知道着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还和我有一定的关联。
我似乎是当局者,当局者总是被蒙蔽着双眼。
我讨厌被束缚的感觉。
“深空你在哪里呢?雨然的考试已经开始了。”
“我进不去啦,所以就站在外面看了~”
我的伪装能力并不强,但还是用微笑着的语气回应着若现的疑问。
“雨然同学做的也很漂亮呢~攻守兼备呢~”场上有混乱的水声,场下的欢呼声、吵闹声此起彼伏。
我现在应该选择什么?
透过护栏的网格,可以清晰的看到场上的雨然。
她的对手右手划过空中,阵风应声而起,直径约1米的风涡流向雨然迎面冲去,风中夹杂着因气流高速旋转而吸引的水流——宛如涡流一般。
四溅着的水纹已经覆盖了全场,与之相对雨然则显得从容许多,在水面上不紧不慢的阻挡着对手的冲击。趁着间隙,时不时的抄起激流从侧面给予对手反击。
雨然的能力性质是「水」。
「水」的能力顾名思义便是操控水流。
思绪不自觉的便落到雨然的身上。
我做选择的时间太长了,而且——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犹豫不决?
「不快去的话 她会消失
会永远的消失 再也不会出现 」
直到下一张出现之时,我依然无法做出决定。
感觉时间变得很漫长——明明才五分钟,却似已经过了很久。
「选择A 你可以按照你的爱好平平静静的度过接下来的十天
选择B 接下来的十天说不定就会变成一团乱麻
选择C 说不定会让你感到些许充足感 」
你是谁啊?当自己是旁观者?
自以为是的旁观者,在哪里注视着这一切?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无论是谁我都不愿意看到他们消失。况且‘他’所指的说不定就是那个飘着长发匆匆躲开我的女孩——她的话,更不能离开。
我忘不了当时我醒来后孤身一人的感觉,从那时起我便再也不愿任性的独自坐在角落‘享受’那种空虚所带来的自满感。
比如独自一人占领楼顶的阳光——四周空空荡荡顶边连接天空,仿佛世界在此时便属于一人的充足。
我尝试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舒心。无论是仰望天空蔚蓝若梦飞鸟振翅的风景,还是低头俯视之时望人若蝼蚁般的高傲。充足之感便油然而生,我同样秉承了人那占有一切的本性。
但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所以我的选择只有那一个,我转过身,余光瞟了雨然最后一眼。要和她道歉,不能完整的看着你在场上的身影。
目标,活动室。
「离真相越近 就会越感到痛苦 」
我没有丝毫顾忌着最后一张纸片的言语。
无论对错与否,不去看看的话便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不伸出手便抓不住任何一样。
时间:九时十六分三秒。
3
不知什么时候耳边已听不见别人的声音,若现的「通感」消失了?
教学楼走廊上我的脚步很轻,却依然可以轻松的听见回响。
只有我一个人,静静的走在这里。
『呐!』
清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但当回过身后却看不见一个人——虽没有人影,声音却依然在继续。
『约定就是约定!!』
我瞬间便愣住了。
这声音呐喊着,带着不可原谅的愤怒,比起歇斯底里的疯狂却更像是少女突如其来的暴走。
让我愣住的不只是声音的力量更是——
这声音到底是从何而来?
『既然已经是约定好了的!那无论如何!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忘记!』
昨晚听见的是‘姐姐’,那现在的又是谁?
『就算是死了!就便是进了地狱也要刻在身上!!』
陌生的声音对着我宣泄着。
你是谁??
“谁?”
我只说出了这个问字便觉得口干舌燥。
『就算是下辈子——
截然而止,又是截然而止,突兀到让人害怕。
四周恢复的沉寂如死一般,突然消失的声音将消失后的安静烘托的令人毛骨悚然。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向后走了段距离确定。
刚刚是否…是藏在角落的人的恶作剧?
现实毫无遮掩的摆现在眼前,并没有任何一人躲在我身后。
又是幻觉?
“约定就是约定!”我不记得有人用这样强硬的口吻要求过我。
幻觉——我只能做出这样的结论。
4
那种充足之感渐渐随着兴奋消落之后,占据内心的便化为空无。
安静可以让人将心情放的平和,但过分的安静则让人心生恐惧。好孤单,空虚到几乎要崩溃的边缘。
为什么会失落?为什么害怕孤独?为什么甩不掉过去?为什么总是想紧紧的呆在别人的身边?
想想这些问题偶会觉得些空虚——听说情绪是电刺激的产物。无论是快乐也好悲伤也罢,我们所追求的归根结底不过是各种化学反应带来的种种刺激。
这个答案不可否认的让人背脊发凉。
但如果是这样,我们所追求的到底是何?
5
“果然在这里啊。”
“…”
给予我的回应只有一个盯着的眼神,以及——一句让人不悦的平淡话语。
“滚开。”
我没有迟疑,并没有顾忌她那略带愠色的眼神。
我坐下身——在她对面的板凳上。
“你来做什么。”
她低着的头没有看我一眼。
“大概是——”
我顿了下。
“人生咨询。”
沉默长长的保持,耳边也没有任何别人的声音。
今天是考试的日子,被封锁的「主教学区」没有任何一个人——除了我和她之外。
她长长的发丝随着微风,游走在半空中。
从气势上便已完全将我压制。
这真是三天前的那个在信封里写下——『给我好好干活!不然诅咒你们!\(^o^)/~』这样话的懦弱前辈?
三天前的那个被我弄的团团转的前辈,竟然会以这样的口吻再次的出现在面前。
“咨询…什么。”
她话语中的警戒稍稍的放松,虽然依然带着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眼神。
“大概……”
为什么明明已经被压的难以喘气的我还能像这样心平气和的回答她?
等级一,有着同年生的外貌——三天前的她时而摆出高傲的姿态,时而露出快要哭出沮丧的脸,甚至还会被我逼的楚楚可怜的放低姿态。
——“拜托了嘛~帮我看一个星期的这里嘛!”
“因为你们是最先到达这里的~两个新人呢!”
她那时开心的笑脸我还记忆犹新。
“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直接了断的发问。
“污染视觉。”
她想都不想便不假思索的回应,语气很是生硬。
“你眼角长霉?”
我的口气丝毫不甘示弱。
“……”
她没意识到我会用这种语气反击,喉咙中发出‘咕’的一声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才没有长。”
噗!听到她的回答我差点就笑出声。
明明摆着张不想理你的脸,为什么你还会对这样的疑问认真回答?
“……”
她的眼神里写满‘有什么好笑的!’这句话语。此时的我已经完全放松了开来,果然她还是那个单纯的人——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吧?
“呼~”这下我总算是放下心来。
说是眼前的这位少女会永远消失,不存在这种可能。
“叹气干嘛……”
她盯着我的眼神已经变得温和很多。
“先回答为什么躲着我。”
我的语气不容置疑,前倾了身体像是逼供一般。
此时态势已和几分钟前截然相反——我明显的将她压制。
“怕被你看到你就会退出这里,约定好了七天之内我不会在学院的。”
“深空是个坏心眼,要是被看到了一定又会提出条件。”
气鼓鼓的说着小孩子似的话语,让人有种想要抚摸的冲动——我说,要是把她比作某种动物的话那就像猫一般。
时而会狡黠的注视着四周,时而又会迷迷糊糊的泛着傻气。
有时又会像刚刚那样——翻脸不认人。
“为什么我会在你的心中变成那样像是恶魔的形象。”
“直觉。”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应她这满是槽点的话。
“你看到那个了么。”
我用手指着她背后窗户上端挂着的那些文字。
『过期资料·活动室』
显然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横幅,从她那带着疑问的眼神中便可知道。
“这是?”
“这是昨天晚上做的。”
我静静的说着。
昨晚在这里我们为Irdis举行了生日聚会——这个横幅是由Irdis和我书写。Irdis的字无论大小都让人看得舒心,我的则相形见拙有些歪歪扭扭。
“顺带一提,‘活动室’三个字是我写的。”
“难怪那么难看。”
她不屑的哼了哼,说着让人生气的话——虽然说的是事实。
“这算是你决定不离开的决心?”
她的口吻变得稍稍有些骄傲。
“再顺带一提,后面还有字。”
“哈?”
她没有迟疑的站上椅子,将横幅翻转到反面。与此同时,上升气流君似乎将她的裙摆稍稍的上扬。
在那反面写着另外的文字,这些字是由我们大家一起书写。
「心理健康与疾病」
昨晚在这里有八个人——Irdis,雨然,攸弦,逸之安,若现,若见,习见老师还有我。
一人一个字的将这句话组成,若见一直在一边睡着所以没有参见进来。
“这是诅咒么。”
她指着那横幅,带着纠结的眼神望了我一眼。
“才不是…”
看上去这句话的确很诡异。
“只是还没有完成而已。”
这句话没有完成,其实要写的是——「心理健康与疾病研究社」。
“你写个‘研’字上去吧,‘研究’的‘研’。”
“为什么?”
她一边问着一边已经开始书写——她的口袋中带有支亮绿色的荧光笔。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横幅的文字颜色过渡效果已经被亮绿色所打破——原本上面的文字颜色是按彩虹所过渡,她所写上去的字本应该用偏蓝的色彩书写。
于是渐渐变深的过渡,被这突兀的浅绿横上了一道。
“呐!回答我啊!”
叉着腰站在板凳上的她不满的嚷嚷,刚刚我没有注意到她的询问。
也罢——就这样算了。
我不愿去多纠结文字。
“就是你已经被加入我们的意思。”
“哈?”
“在上面写下字就要自愿成为我们的会员。”
“哈?!”
她一直摆着‘被骗了!’的表情,鼓着嘴。
“反正你也是把我和Irdis这么稀里糊涂弄进来的,就当是扯平了。”
我自然不会对她的表情感到一丝的自责,镇定自若的喝着泡好正放在桌上的咖啡。
她给我的感觉和攸弦有些像——看到攸弦我就会想去欺负一下。但她又和娇小的攸弦不同,她是高年级的学姐。
“那是我的专用杯喂!”
她依然四处乱发着脾气,虽然现在从她身上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的压迫感。刚进门时她所给我带来的那种气势甚至比三十日还来的强烈,现在她给我的感觉却只是一个被家人惯坏了的小女孩。
“也就是你已经答应继续帮我做图书管理员了喽?”
见我对她的嚷嚷没有什么回应,她凑到了我的面前。
“勉强就是这个意思。”
“那不要反悔哦。”
她露出微笑,仔细的看——现在的她似乎比三天前要憔悴那么丝毫。
“无论如何都不许反悔,约定好了。”
“嗯。”
她的语气瞬间让我觉得成熟了很多,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三天前她的笑容开朗的像是阳光——可以瞬间的将万物照亮。
“就算是死也要给我记住。”
凑到我面前的她微笑着这样命令我。
——“约定就是约定!!就算是死!即便是进了地狱也要把它牢牢的刻在身上!”
回响在我的耳边的是另一个不同的声响,我知道说着这话的人一定不会面带微笑。
“就算是哪一天我消失了你也不许反悔,不然我就会每天每天的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只能嫁给魔法少女~。”
多么令人感慨的诅咒啊。
“好了,陪我一个小时吧。”
她整个人又趴到在那长长的桌面上。
“不要,十点半我有考试。”
我的回答总给人一种无情的感觉。
“那就45分钟好了,一堂课的时间。”她提出妥协,“我也想看你的考试。”
她的理由倒是很意外。
时间:九时二十九分
雨然的考试已结束三分钟,我已经没有在赶回去的必要。其他人——逸之安和若现的考试丝毫没有悬念,他们一定会轻松便将胜利拿下。
“好吧。”想到这里我点点头,紧接着便问出口。
“那你要和我聊什么?”
“人生咨询。”
她盯着我的眼睛,说出一开始我反击她的话语。
“咨询哪方面?”
接着上面她的话语,我游刃有余的接着话。
“就业还是购置房产要不团购核弹头?”
“笨蛋啊!”
瞬间她便匆匆的打断了我无厘头的话。
“那是?”
“恋爱。”
我感觉我僵住了——在听到了这两个字眼后。
5
青春期烦恼啊。
感叹这句话的我——貌似也是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
“恋、恋、恋——爱哎?!”
我的大脑顿时变得一团乱麻,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生,还是学姐?竟然要和我谈论有关恋爱?!
紧张的时候我也会变的吐字不清。
“笨、笨蛋啊!不要重复!”
明明刚刚还淡定自若的说出‘恋爱’两个字的她,现在也满脸通红目光游离不定的低着头咕噜。
你不也一样是吐字不清么?!
将吐槽放在描写之后,说明我的逻辑已经变得混乱。
“具体、具体的是怎么说呢?”
虽已做了深呼吸,但我的问话依然意义不明。
“今天的天空好蓝啊。”
“你丫!不要这么快的逃避现实好不好!!”
“呜——”
她发出低低的哀鸣。
“不想说就换话题吧。”
大概她已经没有想向我咨询的情绪。
“嗯…”
她默默的望着窗外,跪坐在椅子上。
“学姐你也要考试吧。”
既然她已经没有话题,我只好创造些话题给她——冷场会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唔——嗯!”
这句话貌似也深深的刺激到了她,只见她的身体颤抖了下。
身为学姐的她——现在依然是等级一。
当眼神瞥见她那和我一样红色的袖口之时我反应过来。
学姐呵,你的成绩一定不怎么样吧?
“我的考试在明天。”
她低着头说着,好像在犹豫什么一样。
“那就可惜了呢~明天的话我不在学院~所以不能去围观~”
明天要去「物现林丘」,雨然前天的提议已经被列入了日程表。「物现林丘」是三年前那次灾难的发生地。
“就算不考试也要来学院,不对!是来这里好好的看护!”
她又恢复了气鼓鼓的神情。
“明天要和老师等一起去「物现林丘」啦~”
我苦笑着摆摆手回应。
话说——我这么光明正大的将去禁地的事说出去真的没问题么?
“这样啊。”
好在她也没有露出什么好奇或是怀疑的疑问。
“幽是你的对手吧。”
她对我的话一点也不在意,回避话题一般转移了对话。
幽——指的是幽兰?
“就是幽兰会长啦!”
见我呆呆的目光,她不耐烦的撇过头。
“额,是。”
我仓促的点点头,这种被逼迫的感觉是什么?
“学姐你和他的关系很好?”
幽——这大概是她对幽兰的昵称,就像雨然会喊我‘小空’一样。
脑海中不知怎么突然又冒出了疑问:话又说回来,雨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喊我‘小空’的?
“他又不认识我,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直低着头的学姐依然低着头。
“哈?”
“不用怀疑!”
她玩弄着散开在桌面的发丝,手指来回的将它搅弄着。
“那——为什么向他那种随时都会攻击的性格会有那种惊人的人气呢?”
“哼,那一定是因为你违反了规定在校区内胡作非为。”
违反了规定倒是不假——但只是在路上跑动的我也不至于算得上‘胡作非为’吧?
“幽是不会输的,在这里的话。”
她的话语显得坚定,连我都感觉的到。
虽然不知道她那自信的来源。
“那就是说今天我一定会输喽?”
“嗯,如果他来了的话。”
对于这场考试我本来就没有多少信心,而现在已经全无——况且现在依然艳阳高照。
我的胜算基本就寄托在雨水上。
“幽是院长收养的孩子。”
我听她自顾自的说着话。
“他说过他是不会输在这里的。”
“在几年前的时候说的,现在我还记的当时他的表情。”
几年前?
“学姐你的年级?”
“嗯,二年级。”
学院与外界的小镇几乎完全分离,若不是这里的学生无法进入。
为什么学姐她在还未是这里的学生之前就能进入?
“意外而已,只是意外我才进来的~”
她立刻便意识到了我的疑问,并给出了解释。
其实我也没有想要了解的意思——毕竟这是别人的私事。
她走到书架前,摆在活动室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摆满着各式各样的书籍——有些页面已经泛着代表岁月的黄色。
“你最喜欢哪本书?”
她随意的问着,手指划过最上层书的侧边。
“《仰望半月……”
“的夜空》?”
她抢在我的前头便说出了那本书的名字。
“学姐也看过?”
我本以为当我说出这书名之后学姐会露出‘那是啥’的眼神。
并不是主流的书籍,在这镇子里我也从没见过它摆上过书架——之所以我会读过‘她’也是一个巧合。
那是在两年前的暑假,从雨然打工的地方偶然翻阅到的书籍——雨然有需要打工的理由。
虽然雨然并不会为生活而担忧。
雨然的特性是「阅读」——她可以无障碍的阅读任何一种文字,甚至从树叶的纹路上都能看出文字的感觉。
稀有的人才,甚至曾今有学术界的专家专程赶到小镇来挖人。
但雨然每次都拒绝的毫不犹豫——她无法离开家,放弃不了这个充满她最后回忆的地方。
“那是当然了~身为图书管理员必须要熟读每一本看到过的书。”
当我无意翻阅之后,便被它的内容所折服:明明只是平常人的平常事,却可以在笔下变的让人无法忘却。
“很温暖很温暖的一群笨蛋凑在一起。”
学姐的口中诉说着对那个故事的感受。
“那便是很温暖很温暖很温暖的三次方。”
学姐对‘非常’这个词的形容让我都觉的相当新颖。
“嗯。”
这便是我最喜欢的感觉——我喜欢和别人呆在一起,就算只是默默地呆在一边也想在一起。
因为那样就算被遗忘也不会害怕。
就算被遗忘了,你还能看到别人在身边。嗯,看得到。看得到你在身边,我就知道我真的在存在。
“要是我们都是小说里的人物就好了。”
我听着她微笑着说着,发丝随着手的路线同样的划过空中。
我们要是小说里的人物就好了——我也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想法。
“那样人生就可以定格在最闪耀的那一瞬间。”
她所抒发的感受,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过。
“我觉得那样很幸福呢。无论是在高潮之时截然而止,还是落入穷途末路后濒临死亡的处境。”
“当你的一生就定格在那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嘛!”
“只留下给别人遐想的空间,让别人为之感叹而后…对了,说不定还会出现想为你续写人生的人!明明已经结束了的,却说不定有人不想让你结束。在明明已经结束了的故事上再加上自己的结局,或者从中途就开始改写你的一生——这真的很有趣呢!”
她的兴奋之情早已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就像已经是小说中的人物一样,诉说着书中人物的内心。
听着她的描述我似乎也成为了纸张中的人物。
“我要是写了本书,是不是我就可以成为暂时的上帝了呢?”
“赋予书中人物生命,再赋予他们命运——最后还能再赋予他们死亡甚至残缺。我可以把他们创造的完美无缺,也可以创造的丑恶无比。
卡西莫多?弗兰肯斯坦?还是欧也妮?克里斯汀?”
是啊,在纸上我们可以随意的创造世界,毁灭世界。
多么伟大?
“但是成为作者的感觉很痛,所以我放弃了写作。你知道么?我曾经也有个成为作家的梦想。”
这种感觉身为读者的我无法感知。
“为了剧情起伏就要违背心意的让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遭受疼痛,为了迎合读者的喜好就要违背自己扭曲他们本来的命运。
这样的感觉好痛苦!
我写着写着就会感到痛楚,明明想写出一个温馨的故事为什么之中还会出现伤痕?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够一直幸福,但不知道怎么才能样故事变的永恒!
是不是在故事的结尾写上句‘今后他们一直幸福的生活着。’——就可以?
感觉好悲凉,明明还好好的活着——故事却已经结束。”
我已经完全融合在了她的感情中。
“好奇怪!
太扭曲了!”
好奇怪!太扭曲了!
明明是从她嘴中才说出的话语,为什么感觉像是发自我的心中?
“明明还活着!故事却已经结束了!”
明明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故事就会继续。
“明明还活着却不能继续行走?行尸走肉么?!
故事里的人都变成雕塑了呵!只要那可恶的创世主停笔写下最后一句后就变成雕塑了!
上帝还活着!人却都死了!”
这样的上帝好可恶。
上帝是不是也这样正书写着我们的人生呢?
“我们书写着文字,上帝书写着我们,上帝的上帝呢书写着上帝!”
她的话充满的感染力,将我一点点的侵蚀。
但对话却截然而止。
接下来的十分钟她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只是默默的在窗边透着风。
“我正在被书写着注定要结束的书呢。”
当她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温柔却又有些疲倦的微笑。
这时的她似乎已将刚刚的那些话忘记——
“走吧~去看你的失败吧。”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她把我和她自己一起推出了门。
明明是自己很珍惜的场所,她却将门重重的关上。
隆隆的回声游荡在安静的走廊上。
“所以我想在生命最闪光的时候死去~这样就没有遗憾了~”
她的话牢牢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紧接着她又以一句跨度极大的话将我愣住在走廊上。
“那是「心之水珠」喽?”
她说的很随意。
“嗯,为什么你会知……”
她用手示意让我安静,我顺从的点了点头。
“跟我来,这边。”
她淡淡的说着,走在我的面前。
“你要做什么?”
她瞥了我一眼。
——“给你看正在闪耀着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