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走过人行道的斑马线，慢慢凑近了那群聚在一起的人，调了一个大叔问到。
“大叔，问一下上面是什么情况？”
那位拿着蒲扇穿着背心短裤满脸红润的大叔看了看白墨，答到。
“咱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问，咱就是来凑热闹的。”
“那没事了。”
白墨觉得问这种看起来就没什么文化知识的大叔的自己还真是傻，还是自己推断的靠谱。
往上看了看，一个人影正坐在天台的围墙上，由于高度差，白墨只能看见两条白皙的腿在上面晃荡。
看这腿...应该是个女生，但…也有可能是长得可爱的男生？
白墨见多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一时也不敢推断，但能确定的是，傻子也能肯定这是跳楼吧？
白墨回头看了看傻子都不如的油腻大叔，那位大叔竟然还回以笑容，拜托，您先把菜叶从牙缝中剔出来，虽说每根韭菜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牙缝，但您…
看着看着，那位大叔还开始用舌头舔牙缝里的菜叶，白墨怕继续看下去会做噩梦，立马偏过头去看天上的美腿。
过了一会，警声通鸣，拿着大喇叭的警察开始从车上下来。
“楼上的！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你下来，咱们谈谈，当然！是走电梯下来！”
穿着制服的警察用笼统的官话说，这话相信在座的各位已经听到吐了。
白墨也听的想和那人一起跳楼了。
警察叔叔，您能换几句话不？你这样好像对每一个想轻生的人的说法真没啥用，要是听您这句话就有救的话，那监狱里的人还会二进宫？世界的自杀率也没那么高了。
“你们警察真无聊，就不能换几句话说吗？”
干得漂亮！我就喜欢这种直白的女声…等等…女声？你是个女生你还跳楼？
白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往写字楼一楼的电梯走去。
而那位警察听到那人愿意和他交楼还是挺开心的，继续说着他那官方化的语言。
不一会，白墨就到达了电梯的顶层，看见了坐在天台上的少女。
穿着黑色体恤的长发女生背对着白墨，高处的风将那长发吹的如同深海中的触手，太阳说不上毒辣也绝不温和，但愣是没有让她出汗，因为她的衣服没有一寸湿润，也没有将皮肤晒出衣服印。
“小姐姐？”白墨的问题并没有吓到她，不如说那人只不过停止了与警察交谈，转头望了望白墨。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里面处处藏着忧伤，从她每一次眨眼都无法看出里面有一丝笑意，白墨敢肯定，如果她笑起来估计会让秋天也显得不凄凉了吧。
不光是眼睛，连嘴角都是往下弯曲的，可能女生会比男生想的方面更多吧，白墨尽管已经活的很不开心了，但嘴角依旧还是苦笑的样子。
那个高中模样的女生眨了眨眼睛，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你是谁？来看热闹的？还是和他们一起来劝我的？”
“嘛，你就当我是来看热闹的吧，你什么时候跳？”
白墨无所谓的说法没有让少女有一丝触动，反而在白墨往她迈开双脚时候开口。
“如果你是来看热闹的就在那里吧，你刚刚问我什么时候跳？如果你再往我这里走几步估计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少女平静的诉说这一切，白墨也平静的听着，过程中没有一丝矛盾。
“我知道了，那你现在不跳是还有什么话想通过别人转告吗？”
“不是哦，我随时都可以跳下去哦，我没有亲人，朋友，甚至男朋友也没有交过哦~”
“巧了，我也没有亲人，朋友，甚至连女朋友也没有交过呢。”
白墨苦笑了一声和她对视。
“哦？那还挺让人意外的，你没有说谎的必要。在我看来，你是那种很帅很耐看的那种人，不过性格有些恶毒。”
“谢谢你夸我好看，但我性格也是很好的哦，只不过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却要跳楼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性格算是因人而异吧。”
白墨蹲在可以遮凉的电梯建筑前，用手抖了抖身上的体恤散了散热。
“哦？我们算是第一次见面吧？你不会对即将结束生命的我一见钟情了吧？那还真不是时候哦，我只是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而已。”
“不不不，我可不会喜欢上浪费生命的人，尽管你长得很漂亮，话说你晒了这么久不热吗，要不过来乘凉？算了开玩笑的。”
白墨将笑脸尴尬的固定着。
“我可不是浪费生命，算了，感觉我们挺聊得来的，就和你讲讲吧。”
“哦，那真是感激，我得和他们打个招呼，不然一会把我误会成逼你跳楼的坏人就完了，你先从那里下来。”
只见那女生将腿往上翻去。
“唉！”
白墨以为她要跳了下去，惊讶了起来，但那女生只不过是从后翻了个身而已，华丽的从上面退了下来，还真是言行举止都很美丽呢。
“你这么担心我啊？刚刚不是很冷静的吗？”
少女恶趣味的掩嘴笑道，白墨收回前言，这就是个心机的女人，而且…穿什么短裤，又看不见福利。
白墨平复了一下心情，往楼下喊了喊，然后坐电梯下到一楼。
一打开电梯口，便有一推人围了上来，甚至还有人拿着话筒。
白墨对着刚刚那个拿大喇叭的警察喊到。
“警察叔叔！楼上那个人想和我聊聊，你们先不要派人上去，不然她想不开就跳了！”
那个警察听到后也是走过来和白墨过来谈了谈，随后也是答应了。
毕竟一个少年就能阻止警察解决不了的事情，肯定会被问原因，所以白墨甚至编出了“我是她男朋友，我们吵架了她一时想不开，所以才...但我想试试劝劝她”这样的谎言。
警察应该也是见多了，所以也没有刚刚那样慌张了。
白墨就这样慢慢又回到了上面，一出电梯门就看见旁边盘腿坐乘凉的少女。
“你这样一点也不像想不开的女生哦。”
“你也一点不像我的男朋友哦~”
“……你听到了？”
“没有，但是想想也知道，警察会听一个未成年人的自作主张？只有‘被出轨男朋友气到跳楼，解铃还需系铃人，还是男朋友本人来劝’这样的想法才能让这些没用的大人放心吧。”
少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
“你还真聪明，死了可惜了，要不考虑一下活着？”
白墨走到她对面也盘腿坐了起来，这样不会显示出隔阂。
“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才很难活下去嘛，什么事都看得太清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还挺自恋的，我以为你是因为家庭或者被男朋友甩了才跳楼的呢。”
“我这不是自恋，这是事实。”
“好好好，我相信你，因为我看得出来，然后呢？这就是你想跳楼的理由？”
良久的沉默，女生开始说到。
“我是一个不知道父母为何物的人，因为我从小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当同龄人还在哭的时候，我就在叠被子了。”
女生在地砖上用食指划弄着。
“然后有一对不恩爱的夫妻将我领养了，刚刚被领养的时候仿佛进了天堂，天天有好吃的，穿漂亮衣服，可好景不长，他们离婚了，因为女主人不能怀孕。”
女生用食指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因为我，他们甚至不打官司，因为法院会将我判给他们其中一个，他们都不想抚养我，所以和平分手了，他们每个月会给我打一些钱。其实他们不知道打官司最坏的结果是我被送回孤儿院罢了，他们完全不会受影响。”
“然后呢？”
女生用食指和中指做走路的姿势。
“然后我就来了这个城市了，本来我不想花他们一分钱，但是我需要学知识，我需要完善自己，丰富自己，所以用他们的钱交了学费，自己也谎报年龄打工，短工基本不可能有地方收，所以我说我打长工，然后慢慢被开除，这样就算打短工了。”
“你还真聪明，果然女生比男生聪明。”
女生开始用食指画长方形。
“我什么书都看，什么都学，什么都做，所以我活到了现在，但也有了很多问题，我不想结交比自己差的朋友和男友，我会觉得他们幼稚，当时我才初中。”
女生苦笑一声继续说。
“所以我孤身一人到现在，我绝对我的心里已经有点扭曲了，对什么都提不去兴趣，因为有些兴趣爱好在我看来真的没有意义，而且浪费时间。”
“所以你就有了自杀的念头？”
“我死了没人会在乎吧？”
“没有。”
“我死了不会影响别人吧？”
“不会。”
“我死了...…”
“……不会。”
“所以，我可以自杀吗？”
“按理说可以，但我觉得不可以。”
女生开始贴近白墨，脸快要贴到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活的好好的！”
“这什么理由？你以为你是谁？为什么你活的好好的我就要活的好好的？你又不是我的谁！”
“因为我比你活的还辛苦，你没有父母，我却有过父母！”
……
“我妈妈很漂亮，很温柔，爸爸很帅气，就是对我有些严厉。我以为我可以这样幸福的长大，可是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死了。”
“我以前的家房子很大很大，佣人很多很漂亮，我过得很幸福很幸福，可那之后，天塌了，我什么都没了。”
“我不知道何去何从，我甚至没有自由，如果不是有人将我救了出来，我可能都死了。”
“从小学开始我都是一个人想方设法赚钱，求人，还好那个人给了我一些钱，我只要了一部分，你们女生总有办法赚到钱，我们没有，年龄不够什么都做不了。”
“到了初中营养不良的我还是个矮个子，可是钱也快花完了，我必须想办法赚钱，于是我说我得了侏儒病什么的原因也找到了一些工作，那时候开始我每天睡眠时间很少很少，上课也经常睡着，得到贫困生名额之后我才逐渐好转。”
“到了现在，我依旧活着，没有抱怨过任何人，没有过自杀的念头，所以，你也不许死。”
白墨狠狠地用双手压着女生的肩膀。
“……你活下去的动力是什么？”
“找到害死我父母的凶手。”
“找到之后呢？杀了？”
“……看情况吧，如果杀了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我就杀。”
“解决不了呢？”
“具体视情况而定吧。”
“你是圣人吗？照你这么说你还要原谅他吗？”
……
“我只想告诉你，像我这样的人都能好好的活着，你也一定可以的。”
“……是啊，我也一定可以活下去的，可以活下去，只不过有个条件罢了 ”
“什么条件？”
“有你。”
“……别开玩笑了，我可养不起你。”
“没事，我可以自己养自己。”
“我性格很差。”
“我也是。”
“我是个变态！”
“我也是~”
“……好吧你赢了。”
白墨看着女生说。
“那么各自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白墨，以后多多关照。”
那位女生笑着看向白墨，这一笑仿佛让人沐浴春风，秋天过去了，春天来了。
“我叫林笑雨，别看我像高中生，我是大学生。”
“……我觉得你父母应该是那种拯救了世界的超级英雄那种，母亲超漂亮，父亲超好运。”
“嘻嘻，你这么说我反倒觉得开心了不少。”
“但你这名字听起来真不可爱，笑雨，笑起来像下雨，那不还是阴丧个脸吗？”
“那我以后姓白！”
“我说的是名字啊…”
“你这智商真不聪明…我不该救你的”
“你已经救了，返回不了了哦~”
……
“警察叔叔对不起，我妹妹给您添麻烦了！”
白墨牵着林笑雨低头向刚刚的警察道歉。
“是，我哥哥…等等？妹妹？我是妹妹？唔唔唔！”
白墨一听林笑雨要坏事，立马捂住她的嘴巴。
“刚刚和您说女朋友是骗你的，不然估计您也不会相信妹妹会被哥哥气的要跳楼。”
“也是，算了，问题解决就好，你们跟我做个笔录就走。”
警察叔叔叫来了一辆警车，白墨看着顿时脸变得苍白。
“那啥，我晕车，能不坐吗？”
警察看了看他，想了想自己的年终奖。
“放心，这警车很稳定，不会翻得。”
于是，白墨和他的妹妹林笑雨坐着警车拉风的走了一遭派出所。
“董事长，今天的事…？”
一位西装革履带着方形眼睛的男人对刚刚的油腻大叔说。
“嗨，小事，你帮我调查一下那个男生。”
“好的。”
此时，录完笔录的两人，正在走几公里往家的方向走。
而此时林笑雨心中满是不甘。
谁要做你妹妹？我要睡你！我要做你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