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男人围在了佟熏左右。他们有的有着完全深红色的皮肤,有的带着一半蝠翼一半黑羽,有的腰间或者后背还配备着华丽的武器,不管他们物种不同,外表不同,装饰不同,可少陵仍能看出,他们都长的太他妈帅了。
佟熏带着标准的礼仪微笑,与这些男人推杯换盏。要放在平常,这些男人已经被佟熏那股杀戮的气场给活活的吓跑了,可现在情况不同,他们现在和卧底无异,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偶尔会有女人过来找少陵搭讪,少陵也只是应付一声,火辣的身材或是精美的容颜现在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拜迪。他喝了一大口酒,他想试试杜康解忧。
那个变态的女孩临走前,眼神里居然没有一丝的绝望和怨恨,她的嘴里那时还流着血,巨大的伤口无论她如何用手掩都遮不住,在那样的情况下,在那样堪称痛苦的折磨下,这个女孩儿和他对视时,依旧展现出了平时的笑意。还有一丝。。。内疚。
内疚?是在对把他们卷入这场事件感到抱歉?是在对平时无止境的骚扰感到抱歉?可无论哪一样,少陵都觉得她不需要来道歉。越想,少陵越感到失落。
因为他从拜迪被拜隆轻松抢回影射到了很多事情上。他让大家卷入了很多极度危险的事端当中,他无法完全保证每一个的安全,他的实力还是太弱小了。
酒杯被狠狠的握住,继而随之碎裂。那是昂贵的水晶杯,但因为做工极薄,所以和玻璃一样易碎。
黑色的酒洒满了少陵的右手,碎片被他抛在了地上,他撑着头,呼吸变得促短。音乐声很大,所以并没有引起所有人的侧目,只有周围的人纷纷前来询问少陵,他们认为少陵有些不舒服。
“没事,没事,老毛病了,就是突然有些气短。”少陵赔着笑脸说道。
他又一次的被情绪主导,犯下了错误,如果会场够安静,他将会成为全场的焦点,虽然不一定会暴露,但那足够造成影响。
融入,融入,必须融入这场宴会。
“。。。是的,在我的家乡,这样的事。。诶!”
“抱歉,先生们,我的女伴现在得陪陪我了。”
佟熏被少陵抓住手腕,拉出了男人堆。
“这位美丽的女士,能否与我共舞一曲?”少陵带着好看的笑容,温柔的说道。
“你这是。。。突然怎么了?”
“我们得融入这场宴会,既然是卧底,那么戏就要做的充足。”少陵揽过佟熏的腰,一步一步的带到了舞池里。
好听的古典乐将少陵亲密的动作衬的迷情乱欲,他已经完全调整好了状态,他不允许自己再出纰漏。
“行啊你,居然敢对姐采取强硬的主动,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佟熏挽住少陵的脖子,轻轻的点戳着少陵的后颈正中央,并在耳旁缓缓的吹气。
那是少陵的“弱点”,他对此非常的敏感,小时候没少因为这被佟熏捉弄。
“佟熏!停停停!”少陵只感觉全身软麻麻的,他有些受不了了。
“喂!你就这么拉我来舞池,可是你会跳华尔兹嘛。”佟熏俏皮的笑着说道。
哦嚯!刚刚才发誓要严正守己,纰漏一下子就被这位美丽的小姐一刀子给划了出来。
少陵小小的慌了一下,转而更用力的抱住佟熏的腰。
“你教我啊。”少陵在佟熏耳边说道。
喷出的热气一下子覆盖了整个耳廓,佟熏刚刚挑起的老手姿态一下子就被少陵打的支离破碎,她脸色变得绯红,鲜少的露出娇羞的表情。
“别忘了,我们俩的弱点可是一模一样。”少陵满含笑意的说道。
佟熏引导着少陵,架好华尔兹的起始姿势,并随着音乐节奏的律动,一步一步的踩着舞步。
在一众舞姿精美的人群围绕中,少陵与佟熏就好像两个小毛孩儿,几近拙劣的舞步,带着一点初恋时的微甜,外面的华丽挡不住两人如儿时般的快乐。
晃眼的灯光时不时刺一下少陵的眼。夜未央,乐未殇,少陵莫名想起了这句。
佟熏的笑颜在他眼里无限放大,这个与他一同长大的女孩儿,他竟觉得前所未有的美妙。
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
少陵的脑海里疯狂的回想着赞美的语句,他就好像一个痴狂的吟游诗人,面对散发着红色的毁灭之光的灭世女神,他屈服于她的脚下,他愿意为她献祭自己的生命。
世界变成了珠零锦粲的万花筒,在命运的双手下开始转动,变化着色彩与图案,无尽的快乐与悲伤。
少陵倒下了。他躺在佟熏的怀里,犹如酩酊大醉的酒汉。
佟熏焦急的大声呼救,他感受到少陵的身体在越变越重,那是进入完全昏厥的进阶过程。
围上来的人群抓住少陵,似乎是在进行施救。
一个针管扎入了佟熏的手臂。她惊呼一声,完全没有防备。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少陵身上。
针管里的黑色液体很快注入,拔出市还带着微微的醉熏,一如少陵喝下的酒。
人群慢慢散开,少陵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所有人都围着他们。
阴谋。。。佟熏晕厥前想道。
铁链敲打的声音吵醒了少陵,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双手被捆上了锁链,高高的挂起,姿势就好像十字架上的耶稣。
佟熏在一旁愤怒的摇晃着锁链,少陵能感觉她能量的不断释放,却又瞬间弱了下去。他试着去呼唤一直休眠的巴尔,可却始终没有回应。
看来,锁链具有压制他们灵魂力的功效。这就非常棘手了。。。少陵恼火的想道。
他们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房间,所有家具一应俱全,显眼的是在一个角落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娃娃。
小孩子的房间?
那这究竟是个多变态扭曲的孩子,居然就这样把他们囚禁起来。
他摇起了锁链,发现无比的沉重。看来现在暂时是出不去了。
“少陵?”
脑袋嗡的一声,异常熟悉的声音从一个空旷的黑暗角落里响起,虽然细微,但少陵还是迅速的捕捉到了。
那是拜迪,那就是他要去营救的女孩。
铁链哗啦啦的作响,拜迪的脸出现在了光茫之中。
她脸色很差,可以用崩溃来形容,深陷的眼窝与布满血丝的双眼,哪还有一点从前活泼开朗的样子。
地狱的时间与人界的时间不同,正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么地狱与人界的时间则恰恰相反,人界一天,相当于地狱三天。
他们到这儿时同时也是跨越了时间的漩涡,经过漩涡的那一瞬间,人界过去了两天,那么地狱则推进了六天,再加上他们到达研究所,已经算是快要七天了。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拜迪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我告诉过你不要过来,为什么,为什么你。。。”拜迪哭诉着,一点一点的往前走去,忽的,被生生的拽住了。
脖子上的项圈连接着角落的一头,她无法随意行动。她被活活的囚禁在了这里,一如既往。
这个项圈束缚了她长达两年之久,她就那样孤零零的关在角落里,暗无天日,终日不可惶惶。
而那个拜隆,她的亲哥哥,是他做的这一切,他就是一个可悲的控制狂。
大门被打开,一袭白衣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邪魅的脸庞却呆若木鸡,他怔怔的看着少陵与佟熏。
“畜生!”佟熏愤怒的叫骂道。
拜隆依旧面无表情,他转过身,拿了两个娃娃,来到了拜迪面前。
“亲爱的妹妹,我们来玩过家家好吗?”拜隆木纳的说道。
这种孩童般幼稚的请求,从他的口中讲出,充满了无尽的违和感。
“不,我现在不想。。。”
剑出鞘的声音划破长空,少陵感觉到了脖子下的冰凉,梗住脖子,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
“我们,来玩过家家,好吗?”
拜迪惊慌的拿过了一个玩偶,她的身体因害怕而颤抖起来。
于是整个空旷的房间里,便响起了只有在幼儿园才会听见的对话声。
气氛变得很是诡异,少陵心中说不出的闷。他无法想象,一个七尺男儿,用着雄浑的嗓音认真的过着家家,这是何等的恶心。
他的心智有着严重的障碍,这不仅仅是少年期的心智不成熟。他的内心,被各种奇怪的东西弄的混乱不堪。
这就是造物的安排,每一个造物,都自有它的合理与不合理。
当拜蒙将两个不同的本源人格分给兄妹时,造物给出了它的合理搭配。
拥有着放荡,欲望的拜迪,却变得十分开朗活泼,没有任何的心理疾病。
而拥有着控制,无欲的拜隆,却变得木纳不堪,但同时他的心智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他会间歇性的展现出一些症状,就好像现在一样。他对拜迪的掌控,就来自于他的本源人格与混乱的心智所结合造成的。
少陵不适的看着拜隆所表现的一幕幕,这就好像一个六岁小孩儿的灵魂进入了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体。
突然,外面变得喧闹了起来,大门被一下子推开,一伙人吵吵嚷嚷,抓着一个人的肩膀,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少爷,我们又抓到一个。”为首的人说道。
少陵全身一寒,他的心都绞的缩了起来。
“该死!她是不死族,本就不需要通行证,只是需要进入的契机,肯定是在我们戴上通行证时,她跟随我们一同来到了地狱。”佟熏懊恼的说道。
林里被他们摁在地上,无论这么咬牙切齿的试图挣脱,都不过是徒劳。
林里!她为什么要跟着过来!?
林里在看着少陵与佟熏离开时,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她总是生活在少陵的庇护下,他从不让她受伤,而他自己,却永远身居在最危险的地方。她觉得很愧疚,她觉得自己就是电视剧里什么用也没有的傻白甜。她讨厌傻白甜,她也不想当傻白甜。
她想帮助少陵,她想与少陵共进退。她觉得自己是再好不过的人选,因为她不会死,她可以安稳的呆在战场的正中央,哪怕能帮上少陵一点,那正是她所希望做到的。
她幸运的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研究所,这让她觉得一切都容易极了,甚至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可她那简单的小脑瓜又怎么会想到,她不过也是阴谋的一环呢?
拜隆一抬手,众人便放开了林里。
他放下了手中的小熊玩偶,快步走向了林里,就好像一个孩子看见了自己喜爱的玩具一般。
“你,你要干嘛?!”林里撑了起来,慌张的往后退去。她结实的撞上了一个大腿,这代表她没有退路。
“你,愿意做我的玩偶吗?”拜隆问道。
“才不要!你是变态吧你!给我让开!”林里一个闪身,逃出了包围圈。
“少陵!你没事吧!”林里焦急的喊道。
剑,离开了少陵的喉咙。
“洋娃娃,真是一点都不听话。”
林里被拦腰斩断,散在了少陵脚下。蓝色的火焰在她的腰斩处猛烈的燃烧,就好像生生不息的离火。
林里的手指抽了抽,眉头时而紧皱。她的眼神,逐渐失去了光亮,一点一点的,变得不再如从前那般明澈。
“林里,你快起来啊。。。”少陵崩溃的念道。
可林里没有,她没有向以前那样若无其事,没有像以前那样捉弄人的活动着自己的断肢,她甚至没了声音,就那样僵硬的趴在那里,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一具尸体。
少陵突然一下子就聋了,他听不清周围的任何声音,他只看到了佟熏极度开闭的嘴巴,拜迪恐惧的张大着嘴,而拜隆那一伙人无动于衷。
他又开始瞎了,黑暗瞬间盖住了他的双眼。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即便自己的口鼻耳目都正在缓缓的流着血。
那是极度的愤怒与悲伤无法释放,生生的将自己逼出了内伤。
轰隆,轰隆,他突然又听见了爆炸的声音,很是微弱,就像隔了一个房间聆听,闷闷的,却频繁作响。
他觉得熟悉,那是在那片红色的火海,被巴尔称作神之领域的地方时听见的,是岩浆的炸裂,是火山的喷发。
是杀戮的号角在指引他走向成魔的路。
“De sanguine iram et dolorem, et gelu, fugiebatque somnus Deus autem rex flore. Nos tandem sedem conscendit honores locus in odium versus flammis。Quod quidem promptus est, ut pereat mundus。(血的怒与哀,是神王的绽放与结霜。我们终会登上荣誉的宝座,在我们将这地方铺上仇恨的烈焰后。愿世界灭亡。)
流淌的血被黑色的火焰所覆盖。少陵的嘴中重复着这段咒语,在黑焰包裹他后停止。
锁链被瞬间熔断,少陵落在了地上。
他身着深红色的西装,里面配着一截蓝色的领带,黑色的皮鞋所落脚之地,皆被烧的焦黑。
那是蜕变的他,那是崭新的少陵。
黑焰组成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他带着玩味儿的笑容怜悯的看了几眼拜隆一伙人。
“愿世界灭亡。”
少陵缓缓说道。
(喝了一杯白酒,没想到写的倒还挺顺畅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