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云端，水面。似乎只有这两样东西了。
少女睁着眼睛，没有任何慌张，只是站在原地，棕色的瞳孔静静地看向似乎并不存在的尽头，只有一片蔚蓝与空寂。
“这是第几次了？”
少女轻声嘀咕到。
阳光此时正从云端的缝隙之间散落而下，但若是向那看去，会发现并没有常识之中的太阳悬挂着，令人无法捉摸到光芒的源头。
少女站在水上，光着的脚丫下泛起道道水纹，也有着她肆意散落的麦黄色头发的倒影。少女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既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任何装饰，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连衣裙，却遮不住少女本身散发出的魅力。
“呼——”
一段又一段的风吹过，有时轻撩起少女的头发，有时又吹不起轻盈的水波。
“呼！”
一只白鸟不知从哪里出现，拂过少女的眼前，转到身后去，少女随着白鸟转过身。
白鸟已经消失不见，但这寂静的天与地间多了一个人。
他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言不发，抬着头看向天空，阳光明明正好是洒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但他仍睁着那棕色的眼睛，看着天空，完全没有因刺眼而要闭眼的意思。
少女瞪大了眼睛，扫视着他身上的白色布衣，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同时手伸进口袋里……
但是预想之中的口袋并没有存在，少女只得抓了个空。
“要小心。”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厚重的声音贯彻了整个空间。
“要小心。”
“小心？小心什……”
◇
“么？”
少女猛地睁开眼，却只看到了自家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啊……”
少女有些无语地收回了声音，缓缓从床上爬起，用着慵懒的眼神扫视周围。
确认了一件事——
“原来是梦啊。”
少女眼睛微闭，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少女微微叹了口气，将床头的红色发带抓起，将自己的头发束起来，下了床。
◇
“我跟你说啊，最近大家似乎都在传……”
少女的旁边是一位亚麻色头发的女学生，两人都穿着相同的灰色校服以及红色的校群， 校服的左胸处有着一个五角盾形的白色徽记，中间那一条横着的红色显得十分显眼。
少女走在路上，眼睛一直微微的有些闭上，这几天的梦让她有些没睡好，自然也完全听不到同学在说什么。
“喂，我说，小雅，你难道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女学生有些生气地嘟起嘴，看向少女那有些富含DHA的眼神*。
【*死鱼眼富含DHA：）】
少女名为赵雅，虽然自己没有承认过，但是“小雅”这个称呼已经成功地在所有她认识的女孩子中达成了共识。
“额……”
赵雅微微露出苦笑，自觉理亏的她决定还是闭嘴。
“我就知道，你最近晚上去哪逍遥了？”
同学“哼哼”两声，挺起胸来，手指不断左右摆动，开始讲起了大道理。
“我知道小雅你身为青春期的同志……”
“嗯？”
赵雅轻哼一声，突然提起了精神，十分警惕地向右边看去，那是学生停自行车的地方，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丝毫不起眼的人伫立着，在这夏天，他穿着一身厚厚的冬衣，双手插在白色的毛绒口袋中，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群，他的眼睛十分古怪，眼白是黑色的，而瞳孔是红色的。
每一个经过他的人都像是没看见他一般，明明他十分显眼。但当有一个有着紫色短发的学生推着自行车直接从他身体中穿过时，才能真正确定他不对劲。
赵雅倒是有些轻松地长舒一口气，反正其他人也看不到那个人，那人也不作乱，丢在一旁就好。
“赵雅你怎么了？”
同学看到她这样一惊一乍的，有些疑惑，皱起眉头来询问。
“嗯嗯，你刚说到哪了？”
赵雅转回头来看向自己的同学，尽力地敷衍到，而同学也似乎中招了，接过了话题。
“我说你是不是找了男……”
◇
“爷爷？”
一个有着麦黄色头发的小女孩坐在草坪上，虽然她的脸相较起来要水嫩很多，眼神也澄澈了不少，但很显然，这便是小时候的赵雅了。
“怎么了？”
在一旁盘着腿打坐的白衣老人听到她的声音，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她，但有些粗的白眉却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微微闭着一般。
“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阿飘，其他人却看不到呢？”
赵雅趴在地上，用双手枕着头，双眼好奇地看向老人，眼睛瞪得很大，金色的瞳孔像是太阳一般，明媚的色彩映入老人的眼中。
“哈哈。”
老人将双眼都睁开，对着天空大笑两声，用自己厚重而又有些粗犷的大手放在赵雅的头上，简单地揉着。
“因为小雅是特别的人啊。”
老人说着，眼睛却看向了无边草坪另一头的山峰，眼睛微眯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是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只是被摸着头的赵雅感觉舒服地闭上了眼睛，看不见老人的神色，不然必又是连珠炮一般的问题。
“小雅其实非常幸运啊。”
老人又自嘲似的大笑两声，对赵雅头上的动作更加温柔了些。
“只有被万物钟爱的人，才能看见万物之灵，才有的进一步与他们交流，与他们交好啊。”
说罢，老人叹了口气，背对着赵雅站起身来，再次将眼睛遮盖在眉毛下，向前走了两步。
他转过头来。
正好对上瞳孔逐渐由金变棕的赵雅的眼睛。
她的眼神变得深邃，整个人都似是成长起来了一般。
“走吧。”
老人粗犷的嗓音逐渐变得磁性而富有波纹，一层层回荡起来，赵雅眼前的一切也逐渐从事业中央泛起波纹，像是石头砸入水中泛起了涟漪一般，很快便覆盖了整个世界，随即一切都被扭曲，向着中央一点不断收缩。
色彩不断地消失，眼前一切的景色都飞快地远去。
在视野完全消失之前，一片古铜色的轮廓映入眼帘。似乎又是那个男人。
“要小心。”
最后的景色是眼睛，那男人转过头来看向她的一只棕色的，眼睛。
“他们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