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儿?
德里文左右环顾着,山峦苍翠,溪水潺潺,宛如仙境一般的景色。而自己正靠坐在一座小亭之中,轻捋着怀中少女如红丝般的长发。
“***,别闹了。”背对着自己的女孩发出了娇柔的声音,这声音让德里文不禁想到了向自己撒娇尤拉。
***,是在叫我吗?德里文是一头雾水,他伸手掰过来女孩的身体,可还没来得及看她的面容,场景突然切换。四周的青山绿水在刹那间变成了高大的砖墙,一轮巨大的血月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之上,女孩虽然还在他的怀里,但却已经被血液浸透。
一张与尤拉有着几分相似的可爱脸庞,满脸震惊地注视着前方,嘴里还不断地说“为什么”。
“艾,莉……”
“德里文”双膝跪倒在地,紧紧地抱着,用颤抖的声音呼喊着女孩的名字,可女孩始终没有回应。“德里文”像是发了疯一样痛苦的嘶吼着,哪怕喉咙已经有了锈味也没有停下来。悲伤,愤怒,不属于他的情感占据着德里文的内心。他怒目圆睁地注视着前方的人影,两颗眼珠布满了血丝,仿佛随时都会迸射出来。
“原谅我,艾莉安娜,对不起。”伴随着冷漠的道歉声,一个年轻的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有着英俊的面容,深棕色的长发,以及一对盘在两鬓的黑色犄角。
“密·斯·菲·特!”德里文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他知道,就是这个人杀死了自己怀中的少女。
“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被称作密斯菲特的男子持剑走到了“德里文”的面前,“作为盗取真理的罪人,智者是不被允许活在这个世上的。所以,恨我吧。”
……
夜里,德里文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他目光呆滞,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所浸湿,并且不断地喘着大气。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德里文隔三差五就会被噩梦惊醒。但只要一醒来,他就会忘记梦的内容。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就罢了,可奇怪的是这些不知内容的梦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德里文的心情,时而愤怒,时而悲痛,时而恐惧。而今天,是烦躁。
身旁的尤拉睡的正香,德里文伸出手,抚摸着女孩的清凉柔软的脸颊,又将她轻轻搂入怀里,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她。等烦躁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后,德里文走出了房门。
德里文坐在屋顶,静静地合上眼睛,任由着魔力在体内奔走循环,但他并没有让精神向外辐射,而是让其逐渐深入自身,将精神内敛,德里文可以感受到感受着魔力在体内的细微变化,也不由得惊讶于自己体内的魔素含量。
作为见习法师的他,虽然对于魔力的控制力比不上尤拉,但魔力的容量却与比一般的法师还要高出许多。所以,从某种角度上说,德里文更适合学习禁术。
德里文将意识集中于胸口的下方,那里即使体内魔力的源头,也是所有魔力循环的交汇口。将意识深入其中,顿时一股坠落感涌上心头,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
但这种感觉,德里文并不讨厌,反而还会有一种舒适感。但他不敢让意识停留太久,他总觉得停留的时间太长,就会迷失其中。
经过一个小时的冥想之后,德里文大刺刺地躺在了屋顶上,心中的烦躁感也缓解了不少。
“还是这样冥想可以让人平复心情。虽然抱着尤拉的效果也不错,但副作用就有点那个了。”德里文一边自言自语,还嘿嘿地笑了几声。
直到一股锐利的视线让他不禁浑身一机灵。
顺着视线望去,德里文隐隐约约地看到旧王宫城堡的塔尖上似乎吊着什么东西。
“倒吊人?”德里文眯着眼睛,“萨尼亚城里也有修行者……不,这是绝对没可能的吧。”
所谓修行者,是指父神教会的传教士,这些精通信仰魔法的宗教法师常常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并将其成为“修行”,而倒吊也是其中之一。
父神教会与学院派几乎是百年的世仇,教会推崇人族至上,并对所谓的“异族”大肆迫害。而主张自由的学院派却始终与“异族”——尤其是精灵族——保持着密切联系。虽然教会支配了人族南部的信仰,但由于学院派庞大的势力以及在魔法领域崇高的地位,父神教会也不敢轻举妄动。
简而言之,就是修行者不可能出现在这座学院派的核心城市。
抱着一丝的好奇和疑惑,德里文在屋顶间飞跃,逐步接近被用作教学设施的王宫。
可就在眨眼之间,倒吊在塔尖上的修行者忽然失去了踪影。就在德里文一脸诧异地时候,他的身后忽然想起了极为阴冷的声音。
“小子,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
德里文的心中一颤,在落下的同时转身。接着,他高举手臂,将魔力灌注在手上的一枚戒指上。顿时,戒指上有雷电在跳跃。
与此同时,一张巨大的手抓住了德里文的手腕,随即一些奇怪的纹路遍布德里文的手背。
“封印?居然这么快!”德里文大惊。
“德里文,在这种地方使用伊特诺尔之戒可是会引发大灾难的。”
直到这时,德里文才看清来人的容貌,准确的说是看清了他脸上的面具,在月光不足的当下,想要发现他身上的黑衣并不容易,那面具就像浮在空中似的,好不吓人。
可德里文与其说是被吓了一跳,倒不如说是兴奋地跳起来了。
“佐伊尔!你怎么来了?”他激动地说,这个容易招人误会的黑衣巫师从小就对他和尤拉照顾有加。可惜佐伊尔虽然是萨尼亚的常客,但似乎并不是学派的成员,据说久居在遥远的级北之境,所以见他一面十分难得。
“怎么,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欢迎我咯?”
“怎么可能,我只会怪你出现的不够早。尤拉可是经常和我念叨你。”
“对不起,我和你们的老师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谈,所以耽搁了些时间。不过我这次会在萨尼亚待一段时间,明天我会和尤拉好好打招呼的。”
佐伊尔拍了拍德里文的脑袋,虽然德里文并不矮,但在身高接近两米五的佐伊尔面前就像个孩子一样。
“对了,我见你刚刚的冥想方式很有趣嘛,是米斯兰达这样教的你吗?”
“你……一直倒吊在塔顶,没想到看得这么仔细啊。”
“哈哈哈,我虽然不是教会的人,但时不时也会尝试一下他们的修行。当你习惯了倒吊之后,就会发现身在上下颠倒的世界里,反而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
德里文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
“嘛,这个岁数想要理解这些确实不容易。比起这些,你还没回答我呢,刚刚的冥想是米斯兰达教你的吗?”
“差不多吧。”
“世间的冥想法有很多,但都是让意识扩散出外界,去获取外界的魔素,而你却将意识内敛。我很好奇,这样的冥想可以窥视到什么?”
“什么都窥视不到。”他耸耸肩,坐在了屋檐上,“除了可以让我的情绪稳定一些外不会得到任何东西。”
“什么都感觉不到……看来米斯兰达背着我动了什么手脚啊。”佐伊尔抓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不,没什么。”佐伊尔摇摇手,坐在了德里文的身旁,“孩子听说你又和米斯兰达吵架了?”
“佐伊尔,你是专业的和事佬吗?”德里文双手撑在身后,“为什么每次和我老师吵架都会有你在啊。”
“到底是为什么呢?”佐伊尔耸耸肩,苦笑了几声,“你的老师是个相当不干脆的人。”
“我知道。”德里文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他是个老顽固,即便是他有错,也不会主动去承认错误。”
“他其实很在乎你,只是精灵之森并不是你想去就去的地方。”
“这我也知道,如果不在乎我,又怎么可能养育了我二十年。”德里文双拳紧握,满脸苦涩地看向死灵法师,“佐伊尔,这次只是我的任性,我已经放弃去常青之国了。”
佐伊尔愣了几秒,随后他伸手搭在了德里文的肩上,拍着他的肩头,说:“原来你早就想通了,看来这次并没有我展现自己的机会啊。”
“当然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孰轻孰重,这点事还是看得出来的。”
佐伊尔双手抱臂,意味深长地看着维克多。
“那个时候的婴儿居然一晃眼就长大了,老夫感触良多啊。”
“得了吧佐伊尔,怪不好意思的。”德里文摆了摆手说。
“真是太可惜了,没想到我精心准备的奖品居然没了用处。”颠着手中的一个小盒子,死灵法师惋惜的摇了摇头。
“诶?”德里文浑身颤了一下,双眼放光,“这,这是两码事好不好,我既然自己想通了,那奖品不是更应该给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