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走赏金,卖掉熊皮,掂量着装了四千多枚金币的大钱袋,伊菲心满意足地离开西街大桥。比起轻飘飘的纸钞,她更喜欢有分量的金属货币。不过,以伊菲的体力,背着这么大一袋金币走路简直要她的命。伊菲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打开袋子,把金币一股脑地倒进漩涡中。随着对手机功能了解的深入,伊菲现在把手伸进口袋里,就能从物品栏中掏出各种轻小物体。
伊菲正在商店街上物色些花花草草,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的小巷里,一个身着黑色兜帽斗篷,戴着面具的人叫住了伊菲。
“这位小姐,要不要试试这个?嘿嘿……呵呵呵呵……”面前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小瓶透明红色液体。
伊菲只觉得面具下像隔着防毒面具一样的声音瘆得慌,没有理会这个人。
“呵呵呵呵,真的不试试嘛?”黑色的斗篷如烟一般出现在伊菲面前。
“抱歉,我没兴趣。”伊菲礼貌地拒绝。
斗篷人不再说什么,在伊菲眼前拔下了小瓶上的软木塞。一股令人焦躁的香气扑进伊菲的鼻子,让她想起了前世某些花枝招展的女生散发的味道。
“这是……什么?”伊菲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慢慢享受吧,呵呵……呵哈哈哈……”
伊菲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同一时刻,帝都内城集市。
帝都人口众多,集市总是熙熙攘攘。摆摊的商贩大多是探险归来的冒险家和艺术品商人,偶尔能见到稀世的材料或画作。
市场的一角,和周围画风明显不搭的男子坐在麻布摊前,面前摆着几个会动的小玩具。
“这个怎么卖?”一名市民走到苍海的摊位前,指着摊子上的一个爬来爬去的四脚蜘蛛说道。
“一口价,800。”苍海头也不抬,鼓捣着手里尚未完成的机械小玩意。
“这也太贵了……”买不起的市民悻悻而去。
从早到晚,苍海高价兜售着用普通金属材料手工制作的各种自走机器人,有会说话的,会跳舞的,还有会揍人的。只不过定价奇高,只有富贵人家才消费得起。在一般市民集聚的帝都集市上,自然没人光顾。
傍晚,苍海正准备收摊回家时,一个贵族少年带着两个侍卫来到苍海面前,抓起一只小蜘蛛把玩起来。
“哟呵,挺精致的嘛。”少年轻蔑地笑着,提着机械蜘蛛的一条腿。
苍海看着眼前目中无人的少年一言不发。
玩了一会,少年说道:“这些我要了。”
话音刚落,少年身后的两个侍卫便一个一个地把苍海制作的小玩意装进口袋。
“一个800,总共16个4800,算你4500。”见对方豪爽地买下,苍海开了个友情价。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付钱?”贵族少年轻蔑地笑着,“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说罢,少年抬腿就要走。苍海见状,伸手去拉,不料被两个侍卫一人一脚踢在地上。
苍海的右手折叠缩进手臂,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棱镜。一道暗紫色的光刃从棱镜尖端闪出。
“这好像没有买东西不付钱的道理吧?”苍海瞬间跳到少年身前,臂端的光刃指着少年的脖子。
等离子束散发的高热让少年感到有如站在烈日之下,颈间传来的灼烧感让他倍感不快。
“你……你知道和元帅的儿子作对是什么下场吗!”贵族少年故作镇定,向苍海示威。
一旁的侍卫将手中的武器指向苍海,警戒起来。
几人就这么僵持着,一旁的围观群众越聚越多。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响亮的爆炸声。从爆炸的烟雾和灰尘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伊菲?她怎么在这?”苍海的改造视觉捕捉到伊菲的状态和他上次见面时完全不同。
伊菲双眼无神,白色的大腿袜上沾满了血迹,右手握着一把同样沾满鲜血的直剑。稍有魔法天赋的人还会感知到伊菲身上散发着的狂乱魔力。
如此骇人的伊菲出现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伊菲并没有理会慌不择路的人群,径直冲到苍海身边,抓住面前的公子哥,把他按在地上。
“感染……必须清除……”伊菲骑在面容惊恐的少年身上,双手举剑,没等身下的人出声,便刺穿了他的心脏。
一旁的两名侍卫回过神来的时候,伊菲已经站了起来,身上多了一道新鲜的血迹。
“少爷!不可饶恕!呀啊!”两名侍卫举起武器冲向伊菲。
“威胁……致命手段……”伊菲毫无生气,与其说是人,更像一个傀儡。
没有了标志性的手杖,伊菲挥剑全凭本能,破绽百出。即便如此,两个训练有素的侍卫依旧堪堪和眼前矮他们一头的少女不分上下。一旁的苍海抓准时机,在三人缠斗的空隙中电晕了两名侍卫。
“威胁……清除……”伊菲念叨着,迈着僵硬的步伐向前缓缓移动。
苍海抓住伊菲,从手臂中抽出一根带线的探针,顺着耳后刺进伊菲的脑中。
一瞬间,苍海读到了伊菲的内心活动,伊菲记忆中的黑暗连同感情一起顺着黑色的导线涌入苍海的脑中。
然而,苍海眼前的景象在不知名的神经毒素作用下,扭曲而怪诞。伊菲的过去,在苍海的眼中,身处不断缩小的囚笼,在折磨与苦难中迎来窒息。而铁窗之外,则是只有幻想世界中才会有的陷阱,地板上的锯片,从墙壁内测翻转而出的机枪,网状地板下喷出的火焰,让苍海顿时觉得脊背发凉。
依靠意志和经验,苍海强行断开连接。这一鲁莽的行为对伊菲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她全身脱力,倒在苍海怀里,喘着粗气。
“来吧,加入我们。”
霎时间,天空被一股雾气染红,无法判明方向的声音在帝都上空回荡着。
整个帝都陷入狂乱之中。红眼,红皮肤的狂人纷纷冲上街头,见人就砍。飞鬼从天边掠过,丢下数不清的小恶魔。和成年人一般高的蛛魔钻破石砖路面,向四处奔逃的路人吐出剧毒的蛛网。
“发……发生什么了?”伊菲勉强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明所以。
当,当,当,当。
四声警钟响彻整个帝都,这代表着地狱恶魔的入侵正在进行。
这次袭击毫无预警,里应外合。尚在整备中的帝都卫戍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迫缩进坚固的城内要塞中。
休息了一会,稍微恢复精神的伊菲振作起来,和苍海一道赶往帝国学院。
“我刚刚杀了四个人,”理清幻觉和现实之间的关系,伊菲说道,“前财政大臣的亲信,恩希男爵;银光结社社长,桑格斯;魔女,桃溪;帝国元帅的儿子,德里克。”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梦幻花。”伊菲说道,“那是只在地狱生长,吸食罪人灵魂的植物。这四个人在帝都里散播梦幻花的萃取液,是市民发狂的罪魁祸首。”
“地狱?那是什么?”
“这个世界的反对面,是莉奈为了维持平衡而创造的轮回之境。”伊菲解释说,“只不过,这种大规模的入侵,没有外在力量的援助,是绝不可能的。”
刚到几天的苍海听得一知半解,不再发问。而在伊菲心中,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了一起。
古斯塔夫是余晖帝国皇室的独子,法理上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且是唯一的继承人。老皇帝三年前大病不起,时年十五岁的古斯塔夫便挑起一国之君的重担。一些老臣对古斯塔夫雷厉风行的作风颇有微词,财政大臣沃尔夫从中挑拨,逐渐形成了派系。根据传统,如果帝国皇位没有法理上的继承人,新皇帝将在国防、财政、外事、民政、法务五大臣中选出。显然,沃尔夫的目标是刺杀皇子,篡夺皇位。
三年间,沃尔夫连同四人一起,通过克扣军费,传播梦幻花等途径,削弱帝国对地狱入侵的抵抗力。与此同时,让自己的次子泰瑞宝和大恶魔之一的羽魔签下契约,以其他人的生命与灵魂为代价,换取身为恶魔的永生。
在沃尔夫父子的计划进行的顺风顺水的时候,伊菲出现在泰瑞宝面前,激起了泰瑞宝强烈的嫉妒。按理说,此时泰瑞宝应当以大局为重,隐忍一时。然而沃尔夫没有算到自己的儿子会不顾计划地袭击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孩子,送了大儿子的人头不说,还不知怎的和皇子扯上了关系。腐败案以釜底抽薪的方式被揭露,不得已,在古斯塔夫有所行动前,沃尔夫只得拖家带口地出逃。
而在帝都为沃尔夫尽心尽力地卖命的四人,此时已经骑虎难下。梦幻花极强的成瘾性使得需求量越来越多,而沃尔夫的失踪直接宣告了他们彻底失去货源。很快,黑市中梦幻花的价格被炒上了天,而那些买不起梦幻花的人则忍受着强烈的脱瘾反应。这种能置人于死地的脱瘾反应的最终结果便是魔化,将人变成野兽,不断地杀戮。
在地狱中蜕变,获得新生的泰瑞宝本想重新与帝都内的四人取得联系。而伊菲刚巧误吸了梦幻花,强烈的幻觉和翻腾的魔力将伊菲带向了梦幻花的源头。等泰瑞宝赶到时,原本作为沃尔夫心腹的四人早已惨死在伊菲剑下。盛怒之下,泰瑞宝指使地狱恶魔全面进攻帝都。
“有深渊的气息!”不知什么时候,莉奈出现在伊菲身旁,和她一同在熊熊燃烧的街头狂奔。
“来了吗……”苍海的嘴角微微扬起。
——
异星工厂真好玩
(但这不是你少更一章的理由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