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算是醒了。”
莉奈睁开眼睛，看见伊菲正坐在她床边。
“谢谢。”
“下次可不要这么乱来了。”伊菲笑着抚上莉奈的头发。
“你……你都知道了？”
“猜了个大概。”银发少女耸耸肩。
“对不起。”莉奈倏地起身，紧紧抱住伊菲。
“不是你的错。”伊菲来回摩挲莉奈的背。
莉奈留在卧室里换衣服，伊菲先一步来到起居室。闪月零正坐在沙发上，擦拭着樱雨。
“准备好了？”见到伊菲，零把刀收进刀鞘里，问道。
“嗯，已经全部妥当了。”伊菲坐在零的身旁。
没过多久，莉奈换上了标志性的黑色水手服，和洛瑟塔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
“很抱歉把你们都卷了进来。”莉奈说道，“不过，现在就是了结这一切的时机。”
“说什么呢。”零站起来，把刀挂在腰间，“我们都是没有选择的人。”
“可是你……”莉奈不自觉地看向伊菲。
“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伊菲说道。
为了掩人耳目，莉奈把门开在了德拉海默城的城郊，一行人刚刚通过次元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整座城市笼罩在火光之中，燃烧的建筑，逃跑的平民，还有和不可名状之物战斗的士兵混杂在一起。伊菲见过的地狱中的景象要还比这好上一些。
“还不算晚！快点去找芙蕾雅！”随着伊菲一声大喊，一行四人冲进城里。
袭击城市的怪物有着人类的特征，背后长出一对尖锐的脊针，能伸出四五米长。那些不幸被脊针刺中的活人要不了多久也会像它们一样，身体快速腐烂，背后长出脊针，四肢化作尖爪，扑食其他人。
“我有点怀疑爱手艺老爷子是不是真的见过这些东西了。”伊菲用魔法攻击怪物清理道路的同时还不忘吐槽。
“你也看克苏鲁？”零的剑术日渐精湛，砍杀这些行动迟缓的怪物毫不费力。
“还有猹呢！”
莉奈和洛瑟塔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在说什么，而且也无暇理解。刚刚恢复些许精力的莉奈和本就不擅近战的洛瑟塔面对如潮水一般的怪物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哈……哈……还有多远？”行至一半，洛瑟塔已经喘起粗气。
“七十米。”伊菲答道。
在平坦的街道上前进七十米，猴子都办得到。然而要在这不断蔓延的怪物群里杀出一条长达七十米的血路，就不是每一只猴子都办得到了。
所幸这些怪物只有数量比较麻烦，凭借伊菲和零，四人还是勉勉强强抵达了城堡。
“大家都没事吧？”黑暗之中，零问道。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伊菲制作了一个魔法光源，照亮了城堡内部。
“比起外面，这里面安静得有些吓人。”伊菲环视四周。
“这里不是常住二十几个人的吗？”洛瑟塔问道。
“是，所以才安静的奇怪。”
从玄关一路向前，便是领主大厅。首先被照亮的是高大的持剑卫士铜像。那是个全身穿着华丽盔甲的卫士形象，手里握着一把大剑，剑柄朝上，象征领主的威严。
“什么味道……？”精灵的鼻子比一般人要灵敏一些，洛瑟塔捕捉到了空气中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是血。”伊菲很快辨认出这味道的正体，“有谁死在这了。”
伊菲给光源注入了更多魔力，照亮了铜像的底部。
“不会吧……诺儿……”
铜像卫士手中的剑刺穿了诺儿的胸膛，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见到诺儿的惨状，伊菲冲了上去。只是诺儿早已没了气息，尚存的一丝余温也很快消散。
“伊菲小心！”
黑暗之中，一个人影突然窜出来，举着一把短剑刺向伊菲。
“滚啊，丢人东西！”伊菲右手一挥，一道烈风随之而出，将那人劈成了两半。
“在上面。”零说道，“快走！”
洛瑟塔三步并作两步先行登上楼梯，零和伊菲紧随其后，莉奈在最后面，提防背后偷袭。
二楼，芙蕾雅的房间被上了一道结界，似乎无法从外面突破。
“这个结界会是谁做的？”洛瑟塔敲了敲被紫雾覆盖的门。
“是芙蕾雅。”伊菲说道，“这个结界还是我教她的呢。”
伊菲三下五除二地解除了结界，撞开房门。芙蕾雅横躺在地板中央，不省人事。
“莉奈，带她走。”伊菲的语气愈发冰冷。
“好，你要多加小心。”莉奈抱起芙蕾雅，打开裂缝。
“洛瑟塔，你还有多少魔力？”
“不到五分之一了。”洛瑟塔搓了个小冰球，“刚刚在街上消耗太多了。”
“够用了。”伊菲点点头，“零，看见那个没有？”
“你是说那个大家伙？”零望向窗外那两人高的岩石傀儡。
“去干掉它。”
“没问题，交给我吧。”零打开窗户，纵身一跃，在屋顶之间轻盈地跳跃。
“你知道吗，有时候，最大的敌人，其实在我们中间。”伊菲邪笑着。
“姐姐大人……”
“出来吧，我知道你没死。”
“哼，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
黑暗中，诺儿走了出来。
“你不配顶着她的脸。”伊菲抽出手杖，指向眼前的“诺儿”。
“整个德拉海默就是一场骗局，”伊菲说道，“真正的诺儿早就被你杀了。我说的没错吧，‘信使’先生？”
“真不愧是月之贤者，真是精彩。”信使拍了拍手，“但很可惜，你晚了一步。这世界即将化作我伟大的主人的食粮，你们不过是蝼蚁。”
“别做白日梦了，你的主人已经来不了了。”伊菲笑道，“真正的召唤仪式，早在二十四年前就中断了。”
“我就是那个本该被献祭的第一个祭品。”
“原来如此。”信使诡异地微笑着，“我们会再见的。”
“消失了……”洛瑟塔张大了嘴。
“没事了。”伊菲拍了拍洛瑟塔的肩膀，“都结束了。”
没过多久，街上的傀儡和怪物都被零打倒，莉奈那边也传来芙蕾雅平安无事的消息。
“所以，你究竟知道多少？”
两天后，帝国皇宫，包括中途掉线的依莉安在内，几个少女聚在一起。
“大部分都是猜得。”伊菲挠挠头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是什么？”
“我认识的诺儿绝不是那样的人。”
“也真亏你能猜中啊。”莉奈灌了一大口冰蓝酒，“呜哇，这个真棒。”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伊菲瞪了一眼一旁蠢蠢欲动的零。
“好好——真是的，明明老萝莉都能喝。”零撅起嘴。
“她的年龄跟你就不是一个数量级。”伊菲拍了一下零的头。
几人又喝了一会，洛瑟塔悄悄起身，来到伊菲身边。
“姐姐大人，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毕竟做妹子有些年头了，少女的小心思伊菲还是懂一些的。伊菲没说什么，跟着洛瑟塔来到阳台上透透气。
“我在想，”洛瑟塔双臂伏在大理石栏杆上，“要是为了精灵之泉，人人都能变得那么疯狂，我要不要……”
“有时候不是不能逃。”伊菲靠近洛瑟塔，“但是就算逃了，又有什么用呢？”
雪精灵少女看着身旁的魔法师少女。
“其实你心里还是希望雪精灵能够存续下去的吧？”
“嗯……真不愧是姐姐大人。”
“无论如何，这都是属于你的选择。”伊菲的手轻轻搭在洛瑟塔的肩膀上，把她拥入怀里，“答应我，不管你选了哪一条路，都不要后悔，好吗？”
“笨蛋姐姐，尽说些漂亮话。”
“我现在就很后悔啊！”洛瑟塔笑着喊道，“我好后悔没有早点遇到姐姐大人！”
“喂，你声音太大了！”台词过于羞耻，伊菲红着脸试图阻止洛瑟塔。
嬉闹之中，不知是谁用力过猛，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伊菲平躺在地上，而洛瑟塔趴在她身上，双手紧紧按着伊菲的双腕。
“好啦，不闹了，放开我啦。”
洛瑟塔盯着伊菲的眼神迷离起来，似乎是酒精的作用，似乎又不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下个瞬间，洛瑟塔的双唇紧紧吻住了伊菲。
“笨蛋。”留下了小小的声音，洛瑟塔红着脸逃开了。
伊菲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对不起，我没法回应你的感情。”望着和自己七分相似的银白背影，伊菲自言自语道。
“夏音，你怎么来了？”宴会结束，莉奈回到世界的狭缝之中。
“想你了，嘿嘿。”夏音一把抱住莉奈，小脸蹭了上去。
“讨厌啦，好痒。”莉奈伸手挠了挠夏音脖子上的痒痒肉，使她松开自己。
“不过，伊菲那家伙，真是不可思议呢。”莉奈坐在沙发上，打起酒嗝。
“怎么啦？”
“你看她平时没个正形，干什么事都一拍脑门，关键的时候身边总是能聚集各种各样的人才呢。”
“是爱慕吗？”夏音歪着头。
“应该说，不只是爱慕。”莉奈搂住夏音，“她身上有种特别的魅力，就连我都要被吸引了。”
“那可不行！”夏音听见“吸引”，突然来了精神，“我要好好抱抱你！”
据说，在没有夜晚的地方，有了相互吸引的灵魂，就会有夜晚。
而今夜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