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快!……”
“教授还没过来吗?!”
“疏散无关学员!动作快!”
……
“哥哥!!……呜啊啊……”
像某个封不住的盖子被开了个小口一样,一些平时不会想起来的痛苦的回忆一起迸发了出来。
“学长……的腿……”
眼前那一条血肉模糊的腿,无比刺眼地刺激着菲丝的记忆。
“……不……”
菲丝的面部肌肉抽动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不,那都是噩梦……”
不是噩梦……!
“学长那么厉害,怎么会变成那样……”
那是现实……!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那才不是——”
“菲丝·布雷特!你(亚人粗口)在愣什么!?”
“!!”
像突然被从梦里叫醒一样,菲丝正逐渐变得无法聚焦的双眼立即恢复了原状。
“别在那发呆了,现在我们两个身上的作案嫌疑洗不掉了啊!”
菲丝用双眼朝着前方看着,一把阔刀被扛在肩头,似乎随时都会劈砍过来。
“……嗯,现在的确不是被回忆困住脚步的时候……”
手中的新月剑一振,耀眼的电刃从剑的缺口中喷出。
“嚯……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找到了。”
“是啊,”菲丝丝毫不加掩饰,右手将剑置于身侧,“我也不会瞒着你,我特意把你从里面带出来,本来是为了我们三个好好地决定一次,到底新月剑归谁。”
“呵,那现在倒真像个不错的场合。但我可没那么悠闲,我现在只想完全打败你们,然后把你们作为传播触灵粉的罪犯进行公审处刑。”
“我可不想被你强加一个罪名。看来只能用暴力解决问题了,是吧?”
“是的,不过……”
苏洛话到一半,嘴角一扬,手上的阔刀突然脱手,刀尖插入了地面。
“电击,远距离触碰,大概还有一些别的特殊能力。要是我还用这把阔刀和你打,那就太愚蠢了,是不是?”
苏洛身形一闪,一拳轰向了菲丝的右肩。
“要找到你的弱点,只有完全的贴身战才有可乘之机!”
“天真的家伙……什么!”
菲丝刚想用防护罩的坚固让苏洛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却没想到,这一拳砸下来,奇痛无比,菲丝的脑仁儿都在跟着颤。
“嚯,这一下着实让我有点意外啊。”苏洛的拳头顶在护罩上,手臂发力弹开,单腿落地,“也就是说,近不了你的身……但是,似乎没必要顾虑进攻的问题啊。”
“……你看出来了啊。”菲丝咬着牙,悄悄把防护罩缩小,紧紧地裹在了自己的体表上。
苏洛冷冷地扬起嘴角,“你的右肩附近明显变色了。这就表明,我不需要打中你的身体,也完全足以让你受伤。呵呵……你这将攻击隔断在体外的妖法,根本就是把自己的受击面成倍地放大在我面前啊!”
苏洛左手在前,右手显然缩在腰腹间蓄力。菲丝勉强地稳定了视线,新月剑挂回腰带,双脚反而踏上了一步。“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苏洛一拳挥出,本该在完美的瞬间击中菲丝的防护罩,却一拳打在了空气上。正惊愕着,菲丝眼疾手快,左手推偏了苏洛的手腕,右手上缠绕着魔力,大量的力量集中在了菲丝的拳头表面,全部轰在了苏洛的脸上。
“呃!……”
苏洛的身体倒飞出去,脚在地上勉强蹬了一下,还是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另一侧,菲丝让魔力从拳头流散到全身,缓步走向了苏洛。
苏洛的脸上好像肿起来了一块儿,还溅上了泥土。他快速爬起身子,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双眼带着怀疑地瞪着菲丝。
“你不用想太多,苏洛。刚才这一拳,算是你那一下的回礼,毕竟打得我真的头晕脑胀。然后,我会把现状告诉你的。”菲丝捏着拳头,站定在苏洛的七步之外,“我今天已经接连打了太多架,也没时间休息,力量已经很衰弱了。继续把防护罩保持在体外的话,我恐怕也维持不了太久,而且被你这种实力的人打上一下,我还是会疼的要昏过去。”
“你想说什么?”苏洛站起了身子,双拳一前一后架开。
菲丝模仿着他的姿势,同样拉开了双拳,“我从现在开始,只会把防护罩牢牢地裹在自己身上。而且,会最高效率地利用剩余的力量,在完全耗尽前……”
“很好,有种。”苏洛的手掌捏动,骨骼之间发出吓人的响声,“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毕竟你会想着只有这么做,才能减少被我打中的次数,对不对?但是!”
苏洛话到一半,身形突然弹出,藏在身后的右拳朝着菲丝的面门袭来,“三招以内,让你知道实力的差距!”
菲丝迅速架起双臂,交叉挡在面前,魔力从全身流向小臂,做好了弹开这一拳的准备。
“……咕!”
菲丝的肺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捶凹了进去。虽然有防护罩做着必要的抵抗,还是让菲丝干呕出了一口唾沫。
怎么回事?这家伙难道也会转移力量作用点的手法?就像念动力魔法一样……
“没想到吧?还有呢。”
趁着菲丝一瞬间的错愕,苏洛伸到她面门之前的右手绕过双臂,一把按在菲丝的后脑勺上,用力按下了菲丝的头,撞到了早早抬起的那条断掉的腿的膝盖上。
“呃啊!!……”“菲丝?!”
苏洛放开了手,然后一把将菲丝推开,自己顺势后退拉开了距离。“换做平时我是不会对女人动粗的,但要是涉及了触灵粉,抱歉,我绝不手软。”
“都说了好多次了她根本——”
苏洛恶狠狠地瞪向了海瑞,吓得她把话又咽了回去。
“你在旁边应该看的很清楚了,我是怎么轻易地打中她的。你最好就站在那儿别碍事,要不然……我现在就在这鸟不生蛋的峡谷里把这丫头活活打死。”
海瑞的脸一阵扭曲,捏紧拳头,一步踏上,“你真的以为我会放任你在这里对一个舍命救人的女孩子施以暴行吗……?”
“不,海瑞,你不需要出手。”
菲丝抬起了头,脸上并没有预想中的满脸鼻血,只是在泛着轻度外伤的红。“不要紧……我还没伤得那么重。哈……有点,痛就是了。”
“啧,还挺耐打的……”苏洛不快地皱起了眉头,双眼重新锁定在了菲丝身上。
海瑞看了看苏洛,又担心地看了一眼菲丝的脸,“你……认真的吗?”
“啊,当然是认真的,我还从没和这样的对手打过架呢。这两下挨得很痛快,我还想再多讨教几招!海瑞,你就算看破了什么,也先别急着告诉我!”
“……好。”
海瑞当然看破了,只要是旁观者视角都能看得很清楚。方才苏洛大力挥动自己的右手攻击面门,但真正的用意是吸引对手的注意力,从而在对手举起手臂格挡的同时,用左手偷袭对方视野死角里的胸腹。虽然是很简单的一招,对于不擅长打架的人来说却毫无防范可能。
不料,和菲丝那一副被打上头了的样子不同,苏洛的脸上那张写满敌意的臭脸并没有起反应。
“讨教?说什么蠢话……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让你知道,即使只有我这种水准,认真起来,也绝不是你这纯门外汉靠着旁门左道就能企及的。”
菲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当然,你很强……我见过你的战斗,那时你的动作一度超过了速度的极限,或者说物理的极限……那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你自己体会吧。”
苏洛原地跃起,弯曲双腿,双膝落地,呈跪姿,双拳拉开。
“!!”
一瞬间,菲丝好像见到四五只拳头同时打向了自己。来不及躲闪,来不及调动魔力,身上好几个地方结结实实地挨了拳头,脚底一时抓不住地面,身体向后飞出了两步远。
“怎么样?看得清吗?躲得开吗?”
菲丝都还没站稳,苏洛不知何时已经追了上来,仍然用双膝着地,双拳像暴雨一样倾泻在菲丝的腹部和大腿。趁着菲丝的身体还没有被他的拳头弹飞,苏洛身体急转,手臂展开扫中菲丝的腰,将菲丝的身体扫向一侧,一直飞过去撞到了不远处的树上。
“呃……”菲丝的后背靠在树上,咬了咬牙忍下了疼痛,双腿一弹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眼前黑影一闪,又是数不清的拳头袭来。
一阵几近金属碰撞的刺耳声音,这一次菲丝没有一步后退,苏洛的双拳却裂开了一点点表皮。
“变硬了……?”
菲丝大口喘着气,扬起了嘴角,“要是我的话,肯定会跳起来瞄准对方的面部和胸部击打,但是你一直在瞄准我的下盘攻击……你这一招,我猜……只能在双腿同时着地时才能使用吧?”
苏洛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突然现出了残忍的笑意,“那又怎么样呢?你脸上那个表情,就意味着你也无法完全承受得了这样的攻击,对吧!”
捏紧双拳,苏洛的双拳带着比刚刚更加凶残的力量,密如爆豆地轰击在菲丝的下盘。刺耳的防护罩格挡声不绝于耳,期间似乎夹杂着物体破碎一样的怪声。
“呃……!!”
菲丝的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仿佛随时都会当场呕吐。
“防护罩……正在……被……!!”
不及多想,菲丝拉开双腿,身形一矮,整个人快速蹲下,和苏洛拉到了一样的高度。
“这是你逼我的……”
菲丝赌上全部魔力,推着自己的脸堪堪躲开苏洛的拳头,让拳头在自己的脸上擦过。几乎同时,菲丝将全身的魔力全部推向了自己的左手,连维持防护罩的魔力也没有剩下。
“即便我要是失误了就真的会被他一拳打死——”
左手带上了大量的魔力,迎着苏洛打过来的右手击打了上去。
“砰”,双拳互击,没有完全对正,菲丝的拳头贴着苏洛的手臂内侧滑了过去。
“给我打中啊啊啊啊啊——”
几乎就在菲丝的拳头感到了打中的触感的同时,自己的脸上也感觉到了苏洛的拳头。
“……”
并不怎么疼。虽然完全没有用魔力保护自己,感觉也只是被人轻轻摸了一把。对面,苏洛的双眼看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看来,赢了……”
菲丝慢慢抽回了魔力,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对面,苏洛的身体从菲丝拳头上慢慢滑落,就这么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