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授业导师居然生活在五百年前的世界,而在五百年之后的那一天我明明见到过她,在那怪异的结界中见到过她,许多人都告诉我,她是一个如何伟大的魔法师,可是在我看来她就和芙兰一样普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无论是否达达*贝克瓦修曾经改变过世界,至少在那一天她改变了我今后的道路。
熊和虎最后被擒下了,但是月和韩承志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失去了神力的蛮族最强战将绝非徒有虚名,韩承志右腿骨折,月断了三根肋骨左臂脱臼。
宴会大厅已经是一片狼藉,各处可见打斗留下的痕迹,整个宫殿的十六根立柱已经有七根立柱断裂,宫殿的拱顶已经摇摇欲坠,到处散落的餐盘和食物残渣使这里看起来更显脏乱。即使被魔法镣铐擒拿,虎和熊还在做无谓的挣扎,韩承志和月大口喘着粗气,坐在两张还算完整的椅子上,汗珠不断从他们的脸颊滚落,经过这样一场恶战他们早已经精疲力竭。
韩承志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便携式针剂递给月说:“泛用型镇痛剂……多少可以让你好受一点。”
月:“能不能别说的像哀悼词一样。”
韩承志:“刚才那大家伙的一拳,没伤及你的内脏吧。”
月摸了**口,一阵忍不住的痛苦传来,他咬牙坚持着,手指一根一根向下挪动,检查完所有肋骨,他长舒了一口气说:“断了三根肋骨,要是肺出血,恐怕我现在连气都喘不上。”
“卑劣!!!”虎瞪着月咆哮着。
月和韩承志的战斗只是拖延时间,为了魔法师们修复魔导器而拖延时间。即便是失去神力的虎和熊也不是普通魔法师能够应付的等级,五个魔法师的魔法镣铐才勉强将虎锁住。
赶来的禁魔卫队魔法师越来越多,虎已经不可能挣脱。
黄昏的光线射入宴会大厅,彩色的玻璃映出异样的色彩,月仰头看着天花板低声对韩承志问道:“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韩承志:“这是我女朋友的秘密,千万不要再任何人面前提起。”
月:“女生都有小秘密吗?”
看着虎和熊被押走,月和韩承志身上最后的担子落了地,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瘫软的身体再难支撑,他们干脆躺在了地上。
“难道没有魔法师来管我们吗?明明用魔法可以很快治好的。”韩承志抱怨道。
月:“现在他们都在尽全力修复魔导器,好像城外还有一场大战,余下的兵力一点不剩全部进城维持治安了。”
韩承志:“你究竟干了什么?”
月在手中凝聚起魔力,卡里芬出现在月的手中,满布伤痕的卡里芬却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回想卡里芬暴走的一瞬间,月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异样,似乎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契机。
“那把黑剑!”月忽然来了精神,一股脑从地上坐了起来,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你发什么神经?”
“就像宿敌相遇的感觉一样,在那把黑剑出现的时候,这把剑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月将卡里芬端在手中,凝视着这把再普通不过的剑,凝思道:“神匠铸造的剑,你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力量。”
“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欧贝里斯克会变成这样。”维亚坐在帆布紧裹的马车棚内,用青纱擦拭着黯淡无光的欧贝里斯克。
“维亚……”菲拉因的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停的颤抖着,就连他得语气也变的十分异常:“欧贝里斯克的力量我能切身感觉到,那种握住剑柄就源源不断涌来的力量!可是明明能抓到力量,为什么我却使不出来,明明力量就在手里,为什么……”
“呵!”维亚讽刺的一笑说道:“能挥舞欧贝里斯克是你一生的荣幸,你不要忘了它是龙族的圣剑,要想发挥它的威力,就要变得更强大。”
菲拉因:“那么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不会再使用欧贝里斯克……”
维亚手中的青纱一顿,冷笑道:“人类真是虚伪,从来不敢正视自己的弱小。”
菲拉因的拳头砸向马车的车辕,破皮的手掌流出血来,菲拉因将这血液握入掌中:“不要误会了!我要变得更强!还有三个月,当爱丽丝来到绿树环绕的卡赞王都,我要成为可以随时继承王位的人迎接她!”
“愚蠢的人类……”维亚默想着用白布将欧贝里斯克包裹起来,说道:“以我的力量无法修复欧贝里斯克的损伤,我必须去见一个人,如果我以龙的形态去,往返不需要三天,如果我以人类的形态去,可能需要三个月,也许还会把性命丢掉。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菲拉因斩钉截铁的回答。
卡里芬的影响远没有结束,它的力量在大陆上扩散,虽然已经失去了那股破坏力,但是它遵循着某种轨迹,向某一个目标飞去。穿过永远不会停歇的暴风雨,穿过强大的结界,惊飞了整个岛屿上的鸟群。
“卡里芬!是卡里芬!”近乎疯狂的欢呼声从山洞中传来出,被镣铐禁锢住的双手在黑暗中不停颤抖着。铁链的拖拽声,镣铐的坠地声,还有一双已经到达光明边缘的赤脚。
“吱吱!”一只麻雀略过洞口光与黑暗的界限,将自己深藏在黑暗中的人大喊一声,可是为时已晚,随后传来的是麻雀痛苦的挣扎,它坠落在光明之地,可是身体的一半已经被一团黑色的火焰包围,只余下另一只无力的翅膀还在扇动着。
黑火像滋生的病毒一般笼罩住了麻雀的身体,异变发生了,麻雀的身体开始倍化,黑色的火焰蹿起了一米多高,那跃动的火焰就像恶魔的狰狞的脸庞,羽毛是血红的颜色,鸟喙尖锐如剃刀,发出象征着不幸的嘶鸣。
从黑火中诞生的罪恶之羽,已经准备展翅翱翔,它死死盯住了那些往日的同伴,在它眼中只有鲜血,在它耳中只有悲鸣。
当它正要享受杀戮带来的狂喜之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已经悄然来到了它的身后。
“对不起!”巨大的龙齿咬合在一起,罪恶之羽的头被一头黑色的巨龙咬了下来,从它身体里喷出得不是鲜血,而是无数黑色的火焰,它们像寻找归宿一般向黑龙身上聚集,直到罪恶之羽变成了一堆巨大的鸟骨架,这里的异动才宣告结束。
巨龙的眼中凝聚着泪光,它吐出了怪鸟的头骨,用后爪支撑身体,两只前爪缓缓托起了面前那副巨大的骨架,明明在刚才还是一只纤细的麻雀,而现在却成了怪物,连死都无法回避它已经变成怪物的现实。
巨大的骸骨被扔进大海,随着海水的涌动缓缓下沉,沉入永远不见阳光的世界。
“只要找到卡里芬的主人,我就可以……像你一样死去了……”巨龙缓缓恢复成人型,那一个一头黑发年龄略大于月的俊朗少年,白色的肤色,与他变成后的黑龙一点都不相符。
赤身站在海角断崖上的少年环顾着这一方天地,鸟群聚集在他四周观望着,没有一丝动静。他默然的走回黑暗中,金属片的撞击声一阵接着一阵。
黑色的战甲披挂完毕,少年沉默着步出了黑暗。
“为什么我会对死亡如此渴望……”眼前的少年低语着,三十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龙之战争的导火索,阿拉德*圣龙。
“因为我厌倦了这样的生命,无法触及到其他生命的生命!”阿拉德下定了决心,一双龙翼在他身后张开,他放声大喝,向着那道结界飞去:“等着我!卡里芬!还有卡里芬的主人!只要把我杀死,你就是这个世界的英雄,只要结束我这个毫无意义的生命!”
“爷爷!你不是在骗我吧!你告诉我人类有办法治愈哥哥的黑炎!”
“小姐,请你冷静,人类的确有办法化解黑炎,可是……”瓦西亚沉默了。
圣龙族小公主不甘就此作罢,她面对着坐在房内的两个大人,大喊道:“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坎度沉默了许久,天边只剩下了一缕晚霞,他淡淡的掠起嘴角说道:“人类非常弱小,同时也非常伟大,治愈被黑炎侵袭的方法,是被人类发现。施法者作为黑炎的新容器,需要接纳被吞噬者身上全部的黑炎,然后用最强的火焰魔法,用最炙热的火焰和那些无尽的诅咒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小公主捂着嘴倒退了两步。
瓦西亚点了点头说:“不过还有另一条路,用卡里芬杀死被黑炎吞噬之人,黑炎就无法传播,它将与死者一起死去。”
被黑炎吞噬之人,倘若被人杀死,诅咒将会传到杀人者身上,一个接一个传播下去,就像寻找一个个新的容器,这种循环永无止尽,似乎不可能停息。
“你们要找到那把剑的主人……然后让他杀死哥哥?!”
小公主的质问,换来的是瓦西亚和坎度的沉默,天边的霞光已经隐去,整个王都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除了街道上仅有的魔法灯照明之外,没有一丝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