觐见之间,连接着皇宫内城和外城最关键的宫殿,一路从正南大道走来,由阶梯进入皇宫外城,经过一条宽阔的步行大道登上洁白的玉石台阶,一步一步走来一阶一阶抬升,威严的大门昭示着王族的威信,站在觐见之间门前,你可以俯观这座城市的全貌。
王都坐北朝南,整个城市以“田”字布局,四条干道交汇处是一个巨大的欢庆广场,以广场为中心,东西南北四条大道将它分割成四块区域,皇宫正位于最北端的位置,皇宫后宽广的普尔特湖成了天然的护城河,整个王都的护城河水都来自这座湖泊。
月和韩承志在觐见之间的正门停下了脚步,领路的侍从躬身退去,守卫大门的两名手持长剑的锁甲骑士向两人跪下,将剑竖在胸前,以示礼仪。
一名专司通名的侍从穿着华服站在正门一侧,待骑士行完礼,他便向宫殿内高声呼喊道:“阿志骑士觐见!”“大贤者觐见!”
月:“你的名字还是改改吧,真别扭,阿志骑士……”
韩承志:“至少比叫一个中性名字,让人听起来男女不分的好。”
短暂的斗嘴,被大门沉重的开门声打断,门从内部被人打开。宫殿内左右两侧分别是臣子贵族站立的地方,中间一条红毯铺成的道路格外显眼,从到达王位的距离来判断这些臣子和贵族的身份,越靠近门边的,身份越低微,这种差别从衣着上就足以体现。
今天的觐见之间内,气氛异常凝重,蛮族的五名战将各个被五花大绑,对虎和熊还特意加上了魔法镣铐,以防止他们怪力复苏。哈德萨虽然成了阶下囚,但他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表情来否认自己的失败。
阶下囚六人全数在场,海瑞斯坐在王座上目光向前凝视,后座就在他身旁,还有一张座椅比后座略小,上面坐着的是爱丽丝公主。
“国王要大开杀戒了……”月用腹语对韩承志说道。
“何以见得?”韩承志同样以腹语问。
月:“公主三个月后远嫁,所以现在是局外人,本不应该参加王族政务,海瑞斯这么安排就是要所有人都来做个见证。”
韩承志:“你多心了吧。”
“……”月凝思数秒,一步向觐见之间的红毯跨去,边走边说:“精神点,你的女朋友也在。”
月和韩承志一前一后踏入觐见之间,月本来期待着有些三八贵族对自己的衣着品头论足,可是当他走近这些贵族,却发现他们个个惊若寒蝉,有些人已经挂了一额头的冷汗。月的目光落在王后和公主身上,王后尚且镇定,可是爱丽丝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脸色不自然的发白。
“大……咳!大贤者请就坐!”海瑞斯一声看似不经意的咳嗽,其实是声音从硬变软的瞬间酝酿,刚才眼睛的凝视变成了温和的注视。
月开始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自己来的似乎不是时候,或许门口的侍从晚上几秒通报,这里就会爆发一场惨案。
侍从将一张椅子端到国王的右手边,韩承志有些不甘心的瞪了月一眼,站到了一处空缺处,这里正好空着七个人的位置。在韩承志身边是两个大人物,米古莱恩和柯丽丽,芙兰站在柯丽丽身边,一眼看去形成了一道凸凹凸的奇异队列。
“国王下不了手吗?”月的目光骤然锐利无比,像洞悉一切的智者,像在云端俯视苍茫大地的雄鹰。
“……”整个大厅一片沉寂,气氛被月彻底拉进了谷底。
“那么……由我来吧……”月低沉的说着,卡里芬出现在他手中,这把粗糙的剑此刻以无法匹敌的锋利在每个人的心中隔开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冷酷无情,此刻的月就像一个冷血杀手,嗜血的魔鬼,全场的气氛由他掌控着。
“真是太好了,快点杀了他!”
“哈德萨死了,我族就全无依靠了。”
“阻碍我高升的障碍,死吧!”
“是时候派军队去清剿这个家伙的领地了,在国王册封新领主前,可以赚上一大票,以清剿叛乱为名!”
“没有哈德萨,谁来牵制王族派?”
“我投错了票,以后政途一片黑暗啊……”
四周灼热的目光传达着这些政客不同的心声,现在跪下台阶下得哈德萨已经是一个无用的工具,真正在乎他死活的只有台阶上的三人。
“来吧!”哈德萨转过头来,他毫不惧怕死亡,心中早已做好了觉悟。
海瑞斯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压抑着心头的愤怒说:“把他押下去!”
“不用你来可怜我!来吧!我早做好了一死的觉悟!虽然我没你那种能耐,但是我好歹也是一个亲王!”
哈德萨挣扎着站了起来,两名侍卫立刻压住他得双肩迫使他跪了下去。
“曾经有一个很昏庸的国君……”月握着剑一步一步向哈德萨走去,他的脸色凝重,一点也不像开玩笑:“那个国君收集了全国的美酒挖了酒池,收集了全国的肉食建起肉林,荒淫无度,懈怠国政,整个国家民不聊生。他的统治最后被人推翻,无处可躲的国君躲入了他们王族的陵墓,认为自己只有一死才能解脱的混账国君,在即将赴死前见到了自己的代代先祖……”
月的剑横在了哈德萨面前,问道:“先祖的灵魂聚集在一起,告诉那个混账国王,即使所有人抛弃他,怨恨他,有一群人一定会原谅他。即使天下再无容身之地,有一处是永远的避风港。你知道那一群人是谁?那一处地方又是什么吗?”
“……”哈德萨冷冷的盯着月,紧咬着牙关。
“我会把你送到你的先祖面前,能不能回来,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月淡淡的一笑,他闪身来到哈德萨面前,背对着海瑞斯的王座,剑已经悬在哈德萨头顶,一枚红绳吊起的铜钱剑坠正落在哈德萨面前,月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旁人却丝毫听不清楚,韩承志看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头。
海瑞斯脑中闪过一道惊雷,冷声道:“大贤者!虽然你是魔典纹章的继承人,但是我国内政还轮不到你来干预!把他押下去!”
几名士兵犹豫的看着月,海瑞斯眉头一皱,右手一挥,士兵们不再犹豫开始向月围拢而来。
“哼……”月冷哼着将剑一收,哈德萨的身体像被猛然抽去了生气,只见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两眼一白,全身瘫软的倒了下去。
“那个混蛋,真是个天才万事通……”韩承志心中怨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骚动爆发了,一直守卫在哈德萨身边的卫兵惊恐的俯下身去,他的手指一探哈德萨的呼吸,立刻缩了回来。
“死……死了……”
卫兵惊恐万分,向后退了一步,惊叫道:“死了!哈德萨亲王死了!”
米古莱恩跨出队列,一手按在了哈德萨的颈动脉上,静静的几秒之后他收回了手指,脸难以掩饰的惊讶之色。
“你究竟干了什么?大贤者!”柯丽丽大声质问道。
月从剑的末尾扯下红绳吊住的铜钱,展开与气氛毫不相符的开朗微笑说道:“不过杀了一个人而已。”
“这家伙是恶魔吗……”韩承志越发感觉月的可怕,他控制气氛的能力登峰造极,而且毫不顾忌四周情况的那份淡然,就像恶作剧被揭破之后还能继续用追加恶作剧扩大战果的恶魔,他懂得别人心理,更懂得如何去掌控这些情绪。
与爱丽丝相遇时相比,他多了一个大贤者这个天坠之名,使他可以将他的恶作剧发挥到极致。
“容我细问……你用什么杀了他?”米古莱恩一脸疑惑的盯着月。
“那……”韩承志刚要开口,却被月一道闪电般的冷眼瞪了回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韩承志感觉自己也成了月恶作剧中的一枚棋子。
月收回眼神,也只有短短一秒的时间,他淡然的说道:“我用魔法将他的灵魂送往了冥界。之前说了吧,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就看他自己了。”
“完全没有感觉到魔法波动,你真的用过魔法了吗?”柯丽丽一脸严肃的质问道。
“肃静!!!”海瑞斯的额头上青筋爆出,爱丽丝从没见过自己的父王有如此可怕的表情,他瞪着月,一副嗜杀的面容。
海瑞斯:“大贤者!有劳了……”
月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气氛,完全没有陷入恐慌之中,回答道:“啊,不客气!但是这个魔法是收费的!不介意的话,把昨天我的战利品还给我吧。”
韩承志替月捏了一把冷汗,在一只即将爆发的怒兽面前,居然还能继续恶搞,月若非是有十足的胆量,就是一个十足的白痴。
鹰:“那个大贤者,究竟是哪路的神仙……”
虎:“居然会栽在这样的人手上,我不甘心!”
觐见之间一片死寂,死亡的气息将临,海瑞斯的眼中满是嗜杀之意。
“无聊!无聊!我还是去比武场散散心吧。”月冷笑一声,身影立刻消失无踪了。
海瑞斯按住腰间的剑,眉头一横,站起身来大声道:“把这些人押下去!退朝!”
“陛下!”汉克斗胆打断了海瑞斯,他上前一步道:“那些降兵如何处置,还有……”汉克的目光落在了已经“死去”的哈德萨身上。
“降兵暂时收容在市郊兵营,至于他……”海瑞斯深吸一口气说:“先安置在冰窖。”
海瑞斯说完,没有再有一丝犹豫,他跨出觐见之间的一刻,一声清晰的拔剑声传遍了整个宫殿,所有人都知道海瑞斯动了真怒。
韩承志头疼的按着太阳穴,淡淡的说:“小心把自己命玩没了。”
“你好像知道一些事。”米古莱恩敏锐的洞察力,使他发现了在人群中唯一一个还保持着镇定的人。
韩承志左顾右盼,发现柯丽丽也冷眼盯着自己,于是叹了一声,分别和米古莱恩和柯丽丽咬了耳朵,然后直起腰说道:“就是这样。”
柯丽丽和米古莱恩一脸震惊的看着韩承志,两人都不知该如何诉说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大贤者要这么做?”柯丽丽轻声问道,在嘈杂的退潮人流中,这丝声音只有他们三人可以听到。
“他把陛下的愤怒转移了。”米古莱恩回答了柯丽丽的问题,他若有所思的说:“只是这么一来大贤者自己会不会有危险?”
退朝的人群散去了大半,米古莱恩三人还是原地未动,这时米露西径直向他们走了过来。
“几位,王后有请花园小聚。”米露西传完话,便埋头走了。米古莱恩、柯丽丽和韩承志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米古莱恩对负责收拾残局的汉克低语几句,随后三人挪动脚步,跟着米露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