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涉入一场本不属于我的战争,就像韩承志说的那样,无论我们有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战争这头饥渴的猛兽都不会停止它肆虐的脚步。
可是我讨厌战争,没有任何理由,即便在电脑和游戏机上我预演了无数战争,当我真正面对它的时候,那种从心底涌动的厌恶感会将我的一切思想吞噬,假如我能汇入历史的洪流,我会为能阻止一场战争为荣,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时光之流倒流着,那是一个冬天。
海瑞斯是一个合格的国王,他也是一位勇敢的冒险者,年过半百却依旧游历四海。
吉尔蒂斯王国地处哈姆斯大陆北端,每到冬季,大半个王国的土地都处在雪飘万里的美景中。
在吉尔蒂斯更北端,那里是一个更加寒冷的世界,木伦迪斯王国又被人称为雪国,这一年只有四个月的春天,没有夏天,没有秋天,春天结束就是漫天飞雪的冬季。和吉尔蒂斯的辽阔相比,这个王国的面积微不足道,但是它却拥有整个大陆上最多的皮货出口贸易,作为一个依靠贸易生存的王国,战争的威胁总常伴其侧。
“来看看吧,老先生!这里是上等的毛皮衣服!”
三匹马的马蹄刚刚踏上积雪,一个在道口摆摊做买卖的商人就热情的招呼起这三个穿着异国服饰的旅行者。
吉尔蒂斯王国和木伦迪斯王国的界线仅仅是一条无法淹没马蹄的小溪,可是当你越过那条小溪之后,就会立刻感到那刺骨的寒冷。
海贝使劲的搓着双手,对一个自幼生在在海滨的人来说,严寒的挑战比饥饿更加难以忍受。
领头的海瑞斯骑着一匹膘肥体壮的黄鬃马,高调从来不是他的命题,一如既往他穿着一身普通的皮甲护具。
塞恩似乎早有准备,他披上了一件羊皮披风阻挡迎面而来的寒风,对于一个可以隐身于沙漠中逃避通缉的惯犯,充足的后勤准备是他活命的标准。
一个鼓囊囊的钱袋被海瑞斯抛给了商人,他用手指了指冻得发抖的海贝说:“给我的部下来两套皮衣,再给我准备六块羊皮。”
“为……为什么……要羊皮……”海贝被冻得口齿不清,一张嘴牙齿就直打哆嗦。
“这位先生是第一次来到雪国吧!”商人露出了自豪的微笑说:“我们国度出产的羊皮五张缝在一起就可以支顶帐篷,走路可以当披风,睡觉可以当被子……”
“快……给我……一件衣服……”海贝没心思听商人的自吹自擂,他已经快被冻成冰块了。
可是当皮衣递到海贝面前,海贝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说:“一股羊骚味!”
“一身鱼臭味的家伙,有资格说别人吗?”塞恩的讽刺就像他的箭一样,精准无匹。
“我们的旅程还很长,尽量适应环境吧。”
海贝千百个不愿意,还是将那身皮衣穿在了身上,准备完毕后,三人再次上路。可是海瑞斯没走多远,就勒停了马匹,对着浓密的针叶林灌木丛说道:“里面的那位,要是继续跟着我们,你可是有生命危险的哦。”
“有人吗?”
海贝这才警觉起来,一旁的塞恩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
“你们有进入吉尔蒂斯王国的出入境证明对不对?”一个老头子的声音从树丛里传出。
海瑞斯:“当然有,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安然渡过界河。”
老人:“那么把那封证明卖给我吧。”
海瑞斯:“听你的口气是想做生意?”
老人:“呵呵呵呵……(大声喘气),你们也是明白人,你们为钱而来,我可以让你们赚一笔走私几十次毛皮都赚不回来的钱。”
海瑞斯提起了兴趣,他下了马朝那个声音靠近说:“看来你认定我们是走私犯了?”
“还用问吗?!连价格都算的那么准,刚才买东西的时候,那袋钱你事先就算好了吧。”
“老人家还真是有眼力。”
“那么我们的买卖呢?”
海瑞斯马鞍下抽出了卷好的出入境许可证,对着那从灌木打开,还故意将蜡印展示了一番。
海瑞斯:“您的货物呢?”
“沙沙……沙沙……”灌木中传来了动静,忽然一团黑色的物体从灌木中被抛了出来,海瑞斯稳稳的后退了一步,双手接住了这团还留有微热的毛皮披风。
海瑞斯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惊叹道:“果然是价值连城东西。”
海贝:“价值连城?这团黑呼呼的东西……”
“不识货的家伙!”塞恩下马凑近了海瑞斯仔细看了看,说道:“全部都是狐狸尾巴。”
海瑞斯:“是啊,全都是狐狸尾巴。全都是狐狸尾巴做成的披风,而且是红狐。”
“价钱应该很合理吧。”
“不介意的话,露个脸吧,小姑娘。”
“小……”
海瑞斯淡淡的一笑说:“装老人说话你的确装得很像,不过那明显是装出来的。”
小姑娘:“死老头!不过想买你的许可证,你到底卖不卖?”
海瑞斯:“你这么亲信陌生人,不怕我们拿了你的东西就跑吗?”
塞恩用目光瞟了瞟四周,镇定的对海瑞斯说:“她已经有所准备了。”
“眼力不错,四周都是我布下的……啊……啊……阿嚏!!!”一声喷嚏声从灌木后传来,草丛抖动了几下,一个穿着吉尔蒂斯王国衣裙的美丽少女从灌木之后跃了出来,迅捷的一把夺过了海瑞斯手中的披风。
“这件衣服……”
海瑞斯显然认识少女身上的衣服,他看着将自己包入披风的少女,不禁笑了笑。
少女重获温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瞪着面前的三个人大声说道:“到底换不换?”
“你这件衣服是哪里来的?”
“买的!”
海瑞斯笑出了声来,大声说道:“是啊,披着这么昂贵的披风,买一件这样的衣服也未尝不可。”
海贝哼了一声,说道:“那不是……”
塞恩使劲拉了一下海贝的袖子,差点把他拉下马来:“不要多嘴,呆子!”
那个少女身上所穿的衣服大有来历,是一个贵族在去年爱丽丝生日时花重金请人缝制的一套丝衣晚礼服,可是这个贵族并没有得偿所愿,爱丽丝连一次都没有穿过。如此贵重的衣服闲置实在可惜,于是在没有声张的情况下,被海瑞斯当成外交礼物赠送给了木伦迪斯王国的国王。
这就是海瑞斯和莎菲的第一次相遇,虽然不是身临其境,但是这一幕幕赫然出现在月的眼前,就在王族墓地那圆形的墓碑之上,就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往日发生的一切。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我看到这一切!达达吗?还是护国召唤兽?”
“……”
“城外正在打仗!转眼就会有不少人死去!你能帮我的话,就直截了当一点!”
月对着那镜像之后吼叫着,可是除了那镜面之后浮动的一切,什么都没有。之后的一切就像无数记忆的碎片飞速闪过。
莎菲因为一件衣服而对吉尔蒂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执意要去吉尔蒂斯旅行的她最终使海瑞斯改变了行程,旅行中发生的一幕幕像流水一般飞逝,也许那些过于快乐的时光对于一个国王来说实在太过短暂了。
两人的相遇完全是一个意外,两人的结合却因为两国的外交。
月似乎看出了那浮动的镜像所要讲述的故事,于是干脆静下心来,继续观看着发生的一切。
海瑞斯和莎菲的婚姻是神魔的玩笑,两个相爱的人却有着悬殊的年龄差距,若非政治的纽带两人似乎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
“海瑞斯主政之时,他背负的是一个即将陨落的王国,看似兴盛繁荣的吉尔蒂斯,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月:“是谁在说话……”
“莎菲对海瑞斯来说犹如上天赐予的礼物,但是即便海瑞斯无比的珍视她,最终国王的责任还是让他做出了最沉痛的抉择。”
“抉择?”
“婚礼三个月后,莎菲怀孕了。”
月静静的听着,他的心头多了一分凝重感。
富丽堂皇的皇宫,莎菲住在妆点一新的寝宫之中,新婚的余韵未能褪去,本该是喜讯的消息却未能传递出去。
海瑞斯面色沉重的站在寝宫门口,他脸上露出的表情就像朽木一样,无比麻木僵硬。
“那是莎菲的第一个孩子,为了稳固时局,海瑞斯用无数的承诺和誓言说服了莎菲,孩子流产了……”
月的脑中响过一声惊雷,他木然的看着镜像中发生的一切。
“海瑞斯承诺,再有三年,他就会将经营了一生,重新富强起来的吉尔蒂斯交给继任者。当爱丽丝出嫁之后,他就会成为偏居一隅的小领主,带着仅有的一切安静的生活,圆莎菲成为母亲的梦想。”
月的双拳握出了“吱吱”声,愤愤的说道:“成为母亲居然是梦想……”
镜像逐渐清晰了,这次是这片墓地,在深黑的黑夜中,莎菲披着那件披风赤着脚跑进了王族墓地。
“不要过来,你这个刽子手!你承诺过,爱丽丝马上就要出嫁了,你承诺过三年之后会放弃王位!为什么你还要夺走我的孩子!”
海瑞斯追了进来,在黑暗中火把照耀着他的侧脸,对依靠在墓碑旁的莎菲,他缓缓走了过来。
“莎菲!这三年来灾荒不断,时局比三年前更加复杂。”
莎菲:“你身为国王,我不怪你。可是我只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把我打入冷宫也好,把我驱逐出境也好!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的孩子!”
“你一旦生下男孩,你们母子就会陷入危险之中,你会因此丧命!”海瑞斯仰天长叹道:“这个国家将来会怎样,我真不想再过问了,我用了三十多年的光阴来治理它,可是无数人为了私利将它破坏的千疮百孔。我也期望我有一个能够托付重任的继承人,可是莎菲……现在的我……已经力不从心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力量再去改变什么……。”
灰色的风卷起火把里爆燃的炭灰,映红了两人的脸颊。
“假如你还有一点保护别人的力量,就请保护这个孩子,无论会发生什么我都会顺利的把他生下来。”
“不要犯傻了!莎菲!”
“求求你了,这是我作为母亲唯一的请求。”
银白色的刀刃出现在莎菲手中,她的决心已定,面对海瑞斯他没有丝毫犹豫,即使是最爱的人。
“心灵之镜!”
月眼前的镜像渐渐收拢起来,最后化成了一面漂浮在空中的手持镜子,贤者举托的镜面似乎有一股可以吞食人心的力量。
月:“这是什么?”
“这就是你要找的护国召唤兽的真相。”
月:“只是一面镜子……能够倒映出人类内心世界的镜子吗?”月失望的叹了一声说:“那又有什么用。”
“可以看见人的内心,同时也可以将人内心的情感实体化。你知道召唤兽吗?死后人的灵魂化成的生物,召唤士们一直相信着,他们继承生者的意志……”
月:“你的意思是这面镜子可以将我内心的情感化成实体。”
“达达虽然说过有这项功能,可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月:“……”
“你讨厌战争对不对。”
月:“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超讨厌!”
“阻止这场战争,然后帮助海瑞斯成为父亲,让莎菲成为母亲。”
月:“就凭这面镜子吗?”
“刚才我感受到了你心中的共鸣,你拥有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比以前更强大。”
月:“比以前?”
“是的,比以前更强大。”
月:“你认识我吗?……”
月的呼喊没有得到回应,墓地里回归了平静,只有月手中的那面镜子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虚无。
月将镜子的镜面对准了自己,大声说道:“你要是真的可以阻止战争就做给我看吧!”